第三章
馬車走了五天回到了京城,在回京的一路上,樓崧將樓府發生過的所有事情都明白告知了胡翩翩,也把樓淵的個性喜好、從小到大的經歷事迹,還有目前他又是在做什麼,全都一五一十地說得詳細清楚。
胡翩翩明白一切的真相后,才了解為何樓老爺在她沒答應幫忙前不說明緣由,畢竟那不是一件名譽的事,尤其對樓府如此垣赫的家族來說,這樣的醜事當然是愈少人知道愈好。有了這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胡翩翩能明了樓淵不回樓府的心情,這果然不是件簡單的任務,但愈困難,她的興緻就愈高了。
由樓老爺的□述,胡翩翩大致了解樓淵目前的情況。在樓淵離家這些年來,他不但拜師學藝,學到了一身的絕頂好醫術,也曾在江湖上走動過一段時間;他雖然不回樓府,但他很關心爺爺樓崧的身子,而樓府的土地、家業大都分佈在京城近郊,因此他就近在京城裡開了家葯堂--百草堂來安身立命。
樓淵的醫術高明再加上收費合理,以致在短短一年內就將百草堂發展成全京城最大的藥鋪,在幾年之中又多增加了五家分鋪。樓淵對草藥的熟悉,因此京城各葯堂也紛紛托他買進藥材,百草堂儼然成了京里的藥材大盤商。樓淵做事並不求名利雙收,但他還是將自己的事業在京城中建立得頗具規模,這其中也沒用到樓府一絲一毫的財勢,由此就可看出樓淵他優於常人的才能和魄力了!
馬車入城后,直接在百草堂前停下。
樓崧帶著胡翩翩下馬車,走進了百草堂。他常來這兒見孫兒,所以堂里的掌柜、夥計都認得他。
「老爺子您來了!」曹雄見到樓崧忙上前恭迎,他是百草堂的總掌柜。
「少爺呢?」樓崧環視了葯堂一圈,並沒有看到樓淵。
「老爺子您來得不湊巧,少爺今天一早就出城接一批藥材去了,要明兒才會回來。」曹雄回答。
人不在,那事情就更容易辦了,樓崧立刻吩咐曹雄:「你讓百草堂里的部分夥計和樓園中所有的奴婢傭人都到大廳集合,老夫有要事要對大家宣布。」
曹雄雖不明白樓老爺要公布希么樣的大事,但也不敢有所怠慢。
「老爺子請到大廳稍待片刻,小的立刻把人找齊。」
樓崧點頭,帶著胡翩翩穿過葯堂,屋舍就建在葯堂的後面。
三棟樸素的灰色樓房排成了品字形,居中是個花木扶疏的大庭園,庭園裡開闢有路徑可通到三棟大樓。胡翩翩跟著樓崧通過園子,走向中間棟樓房,眼前寬敞的高樓應該就是大廳了。
步入廳中,裡面清一色全是紅檜製成的桌椅,牆上掛著多幅字畫,也間隔放了幾盆松柏盆栽在室內,整個大廳的布置相當清雅簡單。
胡翩翮還來不及仔細觀看這個大廳,就聽到一陣快速的腳步聲傳來,十幾個男女傭仆魚貫走入廳里,在樓崧面前一字排開,恭敬地站好。
樓崧讚許曹雄的辦事效率,微微一笑,他兩眼注視著下人,語氣輕快地大聲宣布:「現在老夫要在此公布一件天大的喜事,老夫為你們的少爺樓淵納了房侍妾,她就是站在老夫身旁的這位姑娘,她以後就是你們的二夫人了,你們可要好生伺候夫人,不可怠慢無禮。」
下人們是一陣的錯愕,互相對看了一眼,老爺為少爺娶了房小妾,那不安表示樓園裡有個女主人了!眾人是驚訝又好奇地打量著站在他們面前貌若天仙的女子。
一旁的曹雄也是感到萬分訝異,老爺子所說的大事竟是指這件事,但是少爺知道老爺子為他納妾的事嗎?
「老爺子,這事少爺該是不知曉吧?納妾是大事,需不需要等少爺回來后再作決定呢?」曹雄忙發言。
「婚姻大事本來就是由長輩作主,阿淵怎會反對老夫的決定?難道老夫沒權力為自己的孫兒納妾嗎?還是你認為阿淵會信不過老夫看人的眼光呢?老夫決定的事就絕不會更改!樓淵娶小妾已是個事實了,現在就是要將這個消息告知百草堂里沒聽到的那些人,也要讓京城裡的另五家葯宣分鋪明了,還有往來的藥商也要通知他們知道。曹掌柜,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你能辦妥當嗎?」樓崧一臉的威嚴,氣勢迫人,他說的話誰敢不遵從呢!
曹雄不敢再有異議了,忙恭敬回話:「屬下遵命!一定將老爺於交代的事辦得圓滿妥當。」
樓崧這才滿意地笑撫著下巴的白髯,他轉頭向胡翩翩介紹:「這些下人都可以供妳使喚,在樓園妳也是個女主人,他們會盡心地伺候妳。妳初來乍到,一定會有許多的疑問,有任何不懂的地方就請教曹掌柜吧!他是阿淵的得力助手,他會為妳解釋清楚的。妳就留在這兒住下,老夫要回樓府了,有事妳就差人來府里告訴老夫,老夫會出面為妳解決的!」
胡翩翩頷首露出了笑容,這表示從現在起,凡事都要靠她自己了!
樓崧則是給胡翩翩一個祝妳成功的眼神,而後微笑地離開了。
樓崧走後,胡翩翩將注意力轉回眼前的傭僕們,只見她優雅地略斂了斂身子,嬌柔悅耳的嗓音向下人們問好:「妾身以後就要麻煩各位照顧了!相信我們一定能相處得很愉快。曹掌柜,妾身若有不明白的地方,還請先生能不吝賜教。」她篤信好人緣就是做事成功的第一步驟。
胡翩翩誠懇大方的態度馬上就博得了人們的好感,傭僕們都信服地向她回禮,也很高興二夫人是個親切好相處的女主人。
曹雄輕咳了一聲說話:「二夫人好說了,屬下不敢當!既然二夫人見過了傭人,他們也該回去工作了。」手一揮解散眾人,只將兩個丫鬟留下來。
「二夫人,她們名叫煙翠、倚紅,本來是專門服侍少爺的丫鬟,現在她們兩人也會好好地伺侍候二夫人,夫人有事就吩咐她們去做吧!」曹雄向胡翩翩說明。兩個丫鬟都有禮地向胡翩翩行禮致意,胡翩翩忙笑著要她們別多禮。
「夫人舟車勞累想必也累了,是不是就讓丫鬟服侍夫人回房休息呢?夫人的行李屬下會派人送到房裡。」曹雄詢問胡翩翩。
胡翩翩巧笑地應允:「就如此辦吧,那就麻煩曹掌柜費心了!」胡翩翩道個謝,讓丫鬟送她到房間去。
曹雄看著胡翩翩離去的倩影有些微的出神老爺子從哪裡找來如此嬌俏動人的女子?少爺可真是艷福不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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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翩翩從煙翠、倚紅的口中約略了解了百草堂大致的模樣。
葯堂后的住屋被統稱為樓園,居正中的那棟樓房除了大廳外,還有宴客廳和客房。
右手邊的整棟樓屋則全是樓淵在使用,一樓是他的書房、練功房,而二樓就是他的寢室了,平時除了特定的打掃傭人外,閑人莫進。
至於左手邊的三層樓大屋用來當作放藥材的葯樓,除了地下室有間煉丹房外,屋前的那片空地則用來曬草藥。
而百草堂里有十多名的夥計、三個掌柜、五名大夫,除了幾位是家就在附近外,其餘全都與樓園中的佣奴住在藥材倉庫后的一排房舍中。
胡翩翩一路走來,邊聽煙翠、倚紅的介紹,邊看四周的環境,她隨著丫鬟步入了樓淵居住的房間,胡翩翩不禁皺起了眉頭看著房裡,這個房間里不但沒有一絲的柔美,還冷硬得讓人難以接受。
樓淵房中全是一式厚重深色的桌椅傢具,沉穩單調,牆上除了掛著幾把佩劍外,其餘是一片的空白,整個房內也沒有其它的裝飾了;而最特別的是房內的窗戶較一般窗子大了兩倍還不止,這麼大的一扇窗子,冷風極容易從窗縫中鑽入,在寒冷的冬天,這個房間保證就如同冰窖一般!胡翩翩面對這個簡單得近乎空洞的房間,不禁疑問,這樣的卧室如何能住人呢?
「這房間里的擺設是誰設計的呢?」胡翩翩問著丫鬟。
煙翠忙回答:「夫人,這是少爺的房間,裡頭的一切擺法全是依照少爺的意思所布置。」
這個答案正在胡翩翩的意料中。根據樓老爺的說法,樓淵的性子本來就是較為淡然無求,在他悲憤離開樓府後,他的個性不但變得更為冷漠自持,還少言、少笑,成了個無情無欲的男人;除了在行醫看病時他的表情會稍為軟化外,其餘時間的他就冷得如同一塊冰一樣,正符合了他房間給人的感覺。
改造他的脾氣不在胡翩翩答應樓老爺的任務之內,不過想想,自己要在這裡住上三個月,變動房內的布置她是勢在必行了,就不知道樓淵冷硬的脾氣能接受嗎?目前,她只好先委屈自己住在這裡了。
「坐了幾天的馬車,確實感到疲倦了,我現在想好好沐浴一番,妳們去準備吧!」胡翩翩對兩個丫鬟說道。
煙翠、倚紅立刻聽命去做事。
這些天的奔波讓她無法好好地洗澡,房裡的澡間倒讓胡翩翩非常地滿意,她將身子由頭到腳重複擦洗了兩次,才浸入大大的浴池中放鬆自己,好好泡了好一會的澡,才舒服地起身穿衣。
走進房間,外頭的天色也全暗了,胡翩翩讓丫鬟將晚膳端來房裡,她累慘了,只想用完膳早點休息。
胡翩翩需要養足精神來面對明天,應付明兒會遇上的樓淵,因此睡眠對現在的她而言,是最重要的事了!
胡翩翩也沒多吃晚膳,草草用完后,人便上床休息。
躺在床上,胡翩翩終於發現了這個房間的唯一優點--一股特有的男人清爽氣味充斥在她的鼻腔胸腹之間,那是由她所蓋的錦被中所散發出來的,這該是屬於樓淵的氣息吧!這味道卻對她產生了無比的安全感,讓胡翩翩能睡得安穩,也使一向認床而難以入眠的她,破天荒地一沾枕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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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外官道上,一陣的塵沙飛揚,二輛馬車如風馳電掣般的在趕路,他們要趕在城門關上之前入京城。
每輛馬車除了駕車的馬夫外,兩旁還有兩個護衛騎著馬跟在一旁戒護;在馬車之前領路的是兩個騎士,一個體形高大,另一名則矮小多了,看那身形似是一男一
女的模樣,在昏暗的天色下看不清長相,但全都是快馬加鞭地在趕路。
遠遠地已經能看到京城的城門了,但也發現守門的將士正合力要將硃紅色的城門給關上。
「等等!請慢點關城門。」清冷低沉的男音輕暍,在前面領路的高大身影快速地先衝到城門下,車隊跟在後面還稍微有些落後。
「規定時間到了,城門現在就要關上,你們已經誤時了,明天再進城。」為首的士兵不耐煩地叫,關城門的動作並未停下。
「馬車上所運的全是藥材,許多人正等著救命用呢,請官爺通融一下。」那男子拿下頭上的斗笠,在火光照耀下顯出一張冷傲卓然的臉;他雙眸深沉得有如漆黑夜空中的星子,雖閃著晶亮光芒,但也帶著懾人的冶漠,堅毅的唇形代表著這人有顆固執的心,由那男人身上散發出的孤傲氣勢,更烘托出他的蕭索冷然,如同是千年寒冰,沒有溫度,永遠是凍人的冶酷。
守城門的官爺在看清楚男子的長相后,原本倨傲不恭的態度立刻就改變了。
「原來是樓大夫您,真是失敬了!既然樓大夫說馬車裡所運送的是救人藥材,我們弟兄就等馬車進城后再關城門。」官爺十分客氣地說道。
樓淵冷然地拱手道謝:「謝謝。」
守城門的士兵都忙搖著手表示不必客氣。
京城裡的人都清楚百草堂的樓大夫不但是仁心仁術,醫術高明得可比華陀再世,而且每個月還有義診的善舉,幫助窮困的人家免費看病,所以城中百姓對樓大夫的尊敬自然是不用言喻了。
三輛馬車終於趕到了城門前,守衛的士兵二話不說,樓大夫的為人他們都信得過,也沒有檢查就放行了。
馬車走在京城的大路上,為首的另一個個子較小的人開口問話:「樓大哥,現在就要回百草堂了嗎?」女子的嗓音,語氣輕柔。
「不,先將藥材分送到各藥鋪,再回百草堂。」沒有起伏的嗓音回答。
一行人向著分藥鋪的方向前進,直至將所有藥材都送到需要的葯堂后,夜也深
了,他們才拖著疲累的身子轉回家。
百草堂守門的夥計見到少爺提早一天回來,感到訝異外,也幫忙著把剩餘的藥材全搬入葯樓里。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樓淵解散了眾人,沒注意到一旁為他們開門的夥計一副欲言又止,似乎是有話要告訴他的模樣,他就回樓園了。
樓淵一身疲累地走入房間,動手將大衣脫扔在椅子上,一手鬆著單衣衣扣,一手掀開了紗帳準備要上床休息。
驀然,他兩手同時停下了動作,雙眼冷漠地看著床上,疑惑地蹙起了濃眉,神情凝重。
女人?!他床上怎會躺了個女人?他只不過出去一天,難道家裡就有什麼重大的變化嗎?但是怎麼說也不能讓個女人佔用他的房間,樓淵心裡感到十分的不悅!他仔細地看著床上的女子,一頭如雲般的濃密秀髮披散在枕上,沉睡的容顏嬌美得讓人驚艷;她有如嬰兒般身子蜷縮著側睡,一隻白玉小手還伸出到被外擺在枕旁。她睡得那麼安穩,沉沉地在熟睡,好似這個房間、這張床本來就是屬於她的,她天經地義就該睡在這兒一般。
樓淵明白自己現在應該要搖醒人,問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不過,這女子香甜嬌憨的睡容讓樓淵有點不忍心吵醒她,而且他也不想和女人有所牽連,女人是他這輩子最不想碰的一環!
但是他今晚也不安能就枯坐在這裡看她睡覺啊!樓淵只好放下紗帳,轉身再拿起剛丟在椅子上的大衣,走出了房門。還好他在書房裡還有個休息室,今晚就只能睡在書房了。目前他最需要的就是睡眠,明天再質問丫鬟到底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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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晚的休息,樓淵恢復了精神。每日晨間他都有沐浴的習慣,但是澡堂與他的房間相通,那他今天早上該回房沖澡嗎?不知道那個女子起床了沒?這些想法才飛快地閃過他腦里,旋即他又冷冷地抿了抿唇,表情漠然,那可是他的房間不是嗎?他這般告訴自己。
於是樓淵走回自己的房裡,直接就進入了澡堂,洗了個清爽的冷水澡后,他換上乾淨的衣裳走出澡間。
房裡依舊寂靜無聲,伺候的丫鬟還未進房做事,樓淵不自主地又走到床旁站了好一會兒,還是不禁伸手撩起了紗帳。
帳內憨睡的人兒還是未醒來,樓淵不帶感情地再次打量著她,不可否認她確實是生得好,不但外表美麗,膽子也夠大,才敢擅自進他的房間,睡他的床!
睡眠中的胡翩翩彷彿能感應到樓淵的注視,她緩緩張開眼睛轉醒了。
胡翩翩慵懶地伸伸懶腰,移動了下,她惺忪的睡眼卻不經意地對上了一雙冷然的眼眸--好冷的一雙眼睛。
冷冷的眼、冷冷的唇、冷笑的表情,全放在一張英挺俊然的臉上,這個男人渾身是股拒人於千裡外的冷絕,有如沉積千年的寒霜,凍得人發顫。倘若可以的話,他大概連血液也會是冷冰冰的,胡翩翩下了定論。而這樣的男人會笑嗎?若要看他的笑容可能比要太陽從西邊出來還困難吧!翩翩這般猜想。而且她也猜得出這個男人是誰了,這位現正站在她眼前的孤傲男人就是她此次任務的主角,他就是樓園的主人,也是她在此地最親密的人,她的夫君--樓淵。
樓淵看著才剛睡醒的美人,翦水大眼裡布滿了對他的探視與好奇,卻沒有一絲的驚慌失措;她臉上雖還有著未醒的睡意,但仍可看出她的從容不迫,毫不畏懼地迎視著他的目光,不避不逃,她人雖躺在床上,卻也是好整以暇地打量著他。
樓淵的眼光轉成了深沉,多了一抹的冷硬。他明白自己給人的感覺,極少有人敢與他對望,更何況是個女人!一個剛睡醒的女人被人盯著看,竟沒有一絲的羞澀與不安,她到底是誰?
「妳是誰?」樓淵極冶的聲音開口問。
「語若冰珠」若光取字面上的意思,大概就是指這種冰寒的嗓音了。胡翩翩靈
巧地掀被下了床,站在樓淵身前對他福了福身子,俏臉上泛起了一鮞迷人的笑容,
緩緩回答:「胡翩翩--你的小妾,夫君!」
「我的小妾?!妳知道我是誰嗎?」樓淵語氣更冷了。
胡翩翩不受樓淵的影響,她自在地輕笑:「你是樓淵,是百草堂的主人,也是翩翩的夫君。樓老爺向翩翩形容過夫君的長相,所以妾身一眼就能認出人來。」
仍是波瀾不驚的冷漠,語氣里也沒半點熱度:「我沒娶小妾,也不可能是妳的夫君,不管妳是誰,馬上離開樓園!」
樓淵竟會對她下逐客令,可見得他並沒被她的美色所迷惑;從沒一個男人會用如此不良的態度對她,胡翩翩感到好新奇,她對樓淵更感到興趣了。
剛好這時候房門被碰碰敲響,樓淵應了一聲,煙翠和倚紅隨後進門,她們倆是來伺候二夫人的,見到少爺,也是滿臉的驚訝。
胡翩翩轉頭對兩個丫鬟道:「煙翠、倚紅,請妳們向少爺重複一遍昨兒樓老爺在大廳里宣布的事。」
胡翩翩的話讓樓淵頓時有很不好的預感,如果事情牽扯到爺爺身上,那鐵定是個特大的麻煩。
煙翠和倚紅聽命地照實將老爺子昨天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轉述給少爺聽,也把老爺交代曹掌柜的事說得清楚明白。
樓淵聽完了話,雖沒有言辭動作的反應,但在場的三個人都可以感到他在強忍著怒氣和不滿。
煙翠和倚紅兩人不安地低著頭,對於少爺,她們一向是又敬畏、又懼怕。
胡翩翩為她們倆解了圍:「少爺由我來服侍就可以了,妳們到廚房將早膳端來房裡吧,我們要在房裡用膳。」
兩個丫鬟如蒙大赦般,飛快地退出了房間。
樓淵冷漠的臉上又加上了層寒霜;從沒人敢決定他的事,尤其是女人,而她卻在他面前大方地指揮丫鬟,還大膽干涉了他的作息。樓淵雙拳握緊,壓抑自己的不悅,不想理她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他沒說話跨大步就要離開房間。
「夫君是在逃避嗎?還是在害怕妾身呢?老爺子私自作主為夫君納妾,這也是他老人家的一番心意,他還交代妾身要好好地照顧服侍夫君。翩翩既然已經住進了樓園,表示一切的事都成定局了,不管是老爺子自作主張也罷,夫君千萬般不同意
也好,這都不能改變妾身的身分。老爺子已向所有百草堂和樓園的夥計傭僕們公布了,也讓曹掌柜向外面宣揚夫君納妾的事,而夫君就算是不聞不問也不能解決事情,夫君仍舊是要面對翩翩,所以何不接受老爺子的好意,接受翩翩做夫君的小妾呢?」胡翩翩把話挑明白說,這也是要表明她的立場,因為,她是絕不可能離開樓園了。
樓淵只得轉回身看著胡翩翩,能說出這一番話來,表示這女子並不是空有外表的草包美人。然而聰明又美麗的女人通常都有更大的野心,常去奢求一些不屬於她的事物;憑著美貌,自以為能將所有的男人玩弄於她的股掌之上,這樣的女人更讓他感到厭惡,她是這樣的女人嗎?
樓淵走向胡翩翩,一步步進逼著她,冰冷迫人的氣勢讓胡翩翩有些招架不住,身子下意識地後退,直到靠到了床沿才停止。胡翩翩本就較一般女子生得高挑,但在樓淵面前,也僅能到他的下巴高度而已;她仰起臉望著臉色不悅的樓淵,接著他的話就一字字地有如冰珠般兜落在她身上。
「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從沒人可以逼我做我不願意的事,納妾也是一樣!』
丟下話,樓淵便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門離開;。
樓淵走後,胡翩翩這才吁出-大口氣,她沒想到樓淵的氣勢是這般強硬,讓她必須要盡全力應對。想起他說的話,胡翩翩眼裡閃過的是欣賞,有能耐的男人才有資格說出這些話來,樓淵絕對是夠資格,他也是第一個不為她外表所誘惑的男人;這樣一個不凡男子,值得她將聰明才智用在他身上,這事將會愈來愈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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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翩翩還是在樓園留了下來,而早上和樓淵的第一次交手后,她就在思索往後的日子要如何與他相處,讓樓淵接受她,並且願意回樓府。
但是在胡翩翩還未對樓淵展開行動之前,倒有個小女子先殺到她面前來了。她那時才用完早膳,正想四處走走,熟悉樓園的環境。
胡翩翩正要走入庭園裡逛逛,一個身形嬌小卻是一身英氣的女子就先攔住了她的去路,那女子堪稱清秀的瞼蛋上充滿了怒氣和敵意,就如一陣風般;她行動矯捷地衝到胡翩翩面前,看樣子該女子的武功不錯,但她指控般的說話語氣卻讓胡翩翩
覺得好笑。
曹雨詩今天一早聽到她爹說起昨天樓老爺來的情形,知道樓老爺不但擅自作主為樓大哥納妾,而那個小妾昨晚就住進了樓大哥的房間,這讓她連吃早膳的心情都沒了,急急忙忙地跑來找那個女人;為了樓大哥,她要當面把話說清楚。
曹雨詩看著眼前嬌美動人的胡翩翩,心裡起了一陣恐慌,找個如此美麗的女子當小妾該是每個男人的希望吧!樓大哥會接受這女人做樓園的二夫人嗎?曹雨詩心裡喃喃自問,隨即又很有信心地否定它,不會的!她應該要相信樓大哥,樓大哥不是好色之徒,而且他從來都不愛和女子打交道。曹雨詩鼓起了勇氣,義正辭嚴地向胡翩翩說道:
「樓大哥根本就沒想到要納妾,也沒有心思娶小妾!樓老爺作的決定只是樓老爺自己的意思,不能讓樓大哥為此事負責,所以妳也別將責任賴到樓大哥身上,他是絕不可能會接受妳當他的小妾的!我勸妳還是趁早打消對樓大哥的企圖,儘快死了這條心,東西收拾收拾,快快離開樓園才對。」
胡翩翩在心裡評估著曹雨詩的身分,她是誰?有身分替樓淵下主意嗎?樓老爺並沒提到樓淵身旁有其它的紅粉知己啊!那看來,她應該是-相情願喜歡樓淵的女子,要對付這樣的小女生太簡單了。
胡翩翩姣好的臉上換成了一副凄迷的哀怨,看著個頭差她一截的女子,含怨滄桑地低訴著:
「翩翩不明白姑娘為何要對我說出這樣的話來,我也明白自己不配當上樓園的二夫人,可是我家遠在洛陽,我又只是個青樓女子,是樓老爺為我贖身,將我從洛陽帶到京城來,還對我說他將我許給了樓少爺當小妾,自此以後樓少爺就是翩翩的夫君,也是翩翩的主人了!不管樓少爺承不承認我是他的妾,但在京城裡,我人地生疏也只能依靠他了,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討他歡心,或許再過些時間,樓少爺就會願意接納我啊!姑娘要趕我離開,我一個弱女子又能走到哪兒呢?姑娘真是這般狠心嗎?」
迷濛的淚眼,楚楚可憐的神態,胡翩翩這個模樣連鐵石心腸的人都會心軟,更何況只是個乳臭未乾的女娃娃呢!
那女於態度明顯地軟化了,改成了無限的煩躁和無措。
「妳……妳,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樓老爺怎能硬將妳塞給樓大哥當小妾?這對樓大哥不公平,可是妳……妳的處境也很可憐,妳又沒有其它的去處,這該怎麼辦?」
胡翩翩輕聲詢問:「請問姑娘是誰?聽妳稱夫君為大哥,那一定是和夫君關係很密切了。」
這話讓曹雨詩臉上表情立刻轉化成一片如夢幻般的嬌羞樣,雙眼毫不掩飾地閃著愛慕光采,非常驕傲地告訴胡翩翩她的身分。
「我叫曹雨詩,百草堂的總掌柜曹雄就是我爹,自爹在百草堂做事起,我便跟在樓大哥身邊了,而天底下也就只有我能叫他樓大哥。樓大哥出門都會帶著我,像昨天,我就是同樓大哥一起出城去接草藥的。」這是樓大哥給她的特別稱呼,樓大哥一向都對她很好。
只是一個叫喚的名稱,就能讓曹雨詩感到如此地滿足,她真是個心思單純的小女孩,樓淵恐怕也只將她當成妹妹來愛護吧!胡翩翩心中這麼想,臉上卻換成了怯怯惹人憐的笑容,懇求著曹雨詩:
「曹姑娘,妳別趕我走,我想留下來試試,希望夫君能早點接納我為妾。聽曹姑娘的語氣,夫君對姑娘一定是很好了,姑娘又這般的關心我,若妳能幫我在夫君面前美言幾句,那夫君一定會更快接受我。曹姑娘妳心地善良,一定願意幫我這個忙的對不對?」
曹雨詩被這番話嚇得頻頻後退,她本意是來興師問罪,要趕人走的,為何情形會有了天壤之別的改變,她竟然成了人家的救星?曹雨詩慌亂地直搖搖手,搖著頭迭聲忙拒絕。
「不對……不對,不是……不是這樣的!不可能,我……我不能幫妳,我沒辦法幫忙妳!」話聲一落,她馬上轉身,飛也似的迅速跑出了胡翩翩的視線外。
胡翩翩慧黠地一笑。曹雨詩喜歡她的樓大哥,當然是不願意幫忙了,這原因她
清楚得很!胡翩翩會對曹雨詩擺出低姿態,只是為了不想與曹雨詩正面衝突。如此
一來,就算曹雨詩視她為情敵,也不會大刺刺地找她麻煩,減少了她的後顧之憂。
不過曹雨詩這事也給了胡翩翩一個好提示,俗語有云:惻隱之心,人皆有之。
樓淵他既是行醫救人的大夫,不管他再冷酷,總也會有這顆心的。
胡翩翩輕聲一笑,舉步走回房間,她知道要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