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馬蹄聲在樹林里回蕩,一個身形健碩的男子騎在一匹墨黑的駿馬上快速馳騁,只見那男子左手拿弓、右手拿箭,邊騎馬邊將箭搭在弓弦上,只要見到枝幹上划有標記便拉弓射箭,箭射出后他卻沒停下看結果,策馬繼續向前奔跑,再飛快從背後箭袋裡拿出箭再尋找新目標。陽光從樹葉縫隙中篩下,灑落在冷俊剛毅的臉龐上,自信飛揚在劍眉間,正中目標是理所當然的事,一人一馬形成一個彪悍光影。
他身後跟著一個高壯侍衛,侍衛負責沿途收回釘在目標紅心上的箭,他一手抱著箭袋、空出另一手收箭,騎在馬上的身姿矯建,顯示他過人的武功修為,他手裡的箭袋已搜集到七、八隻箭了。
射出箭袋裡最後一隻箭,男子拉緊韁繩停下馬,大手向著箭落的方向提起內力一吸,釘在紅心上的箭便像有生命般的飛回到男子手裡。箭端上的紅色粉末令他得意地扯出一抹笑容,冷毅的俊容加添瀟洒風姿,侍衛也在這時趕到。
男子將手上的箭拋給侍衛,淡問:「成績如何?」
「十二箭、十二中!」侍衛回答,將箭歸入箭袋。
男子看看自己的右手,「還不壞嘛!」其實他是慣用左手,左手的威力會比右手更加的驚人。
「主人可在馬上左右開弓,而且箭不虛發,已是漠北第一高手了!」侍衛讚許。
男子哈哈一笑,騎著駿馬緩步而行。
「屬下已有許久未聽到主人的笑聲了!」
看了眼侍衛,男子語氣轉為冷騭:「在狼城那種虛偽鬥爭的氣氛里,誰笑得出來!」
「狼城在主人手裡脫胎換骨,聲勢臻向頂點,和以往相較,不可同日而語,那些人還愛找麻煩,太不講理了!」侍衛不平。
「失去權勢的人就是如此了!」精銳的眸光冷酷懾人。
「只怕新夫人承擔不起壓力。」侍衛話里有著憂心。
「我的人料想他們還不敢動!不過她也只是交差用,不必費心理會她的心情。」不在意的口吻。「但是據探子回報,這位新夫人八字硬,身帶刑克之命,賈府會將她許配給主人,其用心昭然若揭。賈三淙真是狠毒,城主您不該答應聯姻的!」侍衛氣憤也擔心。
「哈……你以為我會害怕嗎?」
男子笑得張狂,加快騎下速度,侍衛也揮動韁繩催促坐騎跟上。
出了樹林,林外立著一隊著黑衣勁裝的騎士,男子率先騎馬離開,騎士們也緊隨著主人而去。
難得找到放鬆心情的時候,他可要好好的玩樂一番!看看天上燦然的夏日,暑氣直往上冒升,他心裡有了主意,直往樹林旁的溪流奔去。
這溪流的源頭來自雪山,夏日雪融彙集成河,所以河水冷冽異常,尋常人絕受不住這樣的冰寒,但是男子一點都沒將這點寒意放在心上,來到河邊褪去衣衫后就直接跳入溪里,凍徹心扉的冰冷只讓他感到痛快,他自在地在溪水裡游泳,沾濕的結實體魄在陽光下閃動。
晚些,手下便會將他的新娘帶來,除去災星命格外,據說她是個美人呢!這樣最好,起碼有賞心悅目的功能。至於命相之學他根本不相信,也不想理會,她只是占著一個名分而已,又怎會影響到他呢?
不過她最好別有非分之想,否則他會不客氣地讓她明白生活在地獄里的滋味!
一股莫名的寒意襲上,將本靠著錦墊小寐的賈似玉驚醒!
她忙來到窗旁打開窗子,讓吹入的風拂去突生的不安感。一定是自己被姿伶的憂心給影響了,才會如此的心緒繁雜,她將一切計劃都安排得很妥當啊,沒理由不成功。她該冷靜,不要再胡思亂想。
轉回頭看到姿伶靠著桌子睡著了。在馬車裡雖比轎里舒服,可是實在很無聊,想到還要坐上四、五天的馬車她就頭疼,該找些東西來打發時間,不知爹娘為姐姐準備的嫁妝里有沒有書本或女紅,記得要讓姿伶去找找。
轉回頭看著窗外四周景色飛快向後退,馬車離京城愈來愈遠了。北方是她不曾去過的地方,或許她的不安就是來自於距離,如果馬車能走慢些,或者乾脆停下來,是最好了!
這念頭湧起后,讓賈似玉低首沉思,離京城愈近,她就愈加容易脫身被救,當然也愈安全了,或許她該動腦筋想個拖延的辦法來。
接下的時間裡,賈似玉就努力在找尋能拉慢馬車行進速度的方法中度過。很快的太陽西沉,到了黃昏時分,在賈似玉心中有了主意后,正好感到身下馬車也漸漸緩慢地停了下來。
賈似玉忙往外看,好似來到一個山莊里,不是她所想的會是在中途所遇上的小鎮客棧休息。
「小姐,我們要在這裡過夜嗎!」見小姐在想事情,姿伶睡醒后就一直不敢打擾,現在見馬車停下,好奇問。
賈似玉一臉的疑惑,她也不明白。這時敲門聲響起,姿伶忙過去回應,賈似玉則快速拿起鳳冠戴上,手抓著覆臉用的紅巾。
姿伶走向她稟報:「小姐,這山莊是狼城的產業,今晚我們要在此休息。」
賈似玉點點頭,姿伶為小姐披上紅巾,扶著她緩步走下馬車。
紅巾掩住了眼前一切景色,她只能讓姿伶牽扶著,由紅巾下方隱隱約約看路而行;但她能聽到兩旁傳來呼喝鼓掌的雜音,似乎站了許多人在看著自己,還不時的飄出「恭喜城主」、「恭賀城主大婚」……之類的道喜聲,令賈似玉感到很納悶。
怎麼會有歡呼聲呢?他們還沒到狼城啊,狼城城主怎會在這裡?
才這麼想,姿伶便莫名的帶她停住腳步,接著賈似玉聽到陌生的低沉嗓音響起:
「交給我!」
姿伶看著眼前高大冷俊、氣勢偉岸的男人,遲疑問起:「你是誰?」
「哈……」四周人發出了哄堂大笑聲,然後那男人清清楚楚地飄下了答案——
「我就是狼城城主莫天忘!」
轟地一聲,賈似玉心抽緊,姿伶扶著她的手也糾緊著!
「奴婢見……見過城主!」姿伶驚慌又結巴的執禮。
在賈似玉還未從震撼中回過神時,便感到姿伶扶著自己的手離開了,她心慌的正想找依靠,一隻寬厚手掌將她的小手包覆住,粗糙的掌心輕摩著她細嫩的柔荑,她身子傳來一陣輕顫,她明白是誰握住她的手了。
「恭喜城主大婚,願城主和夫人能白頭偕老、百年好合!」寒上致上前祝賀。
莫天忘朗聲笑著:「寒總管,也辛苦你了!」
「不敢,這是屬下的職責!」寒上致微笑回應。
「今天是值得慶賀的好日子,今晚眾兄弟就不醉不歸吧!」莫天忘宣布。
現場立刻爆出歡欣鼓舞的喧鬧叫聲,好不熱鬧。
賈似玉卻是整顆心都亂了,怎會這樣呢?面對完全沒按照所預料中而突然冒出的情形,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完全慌了手腳!
掌里顫抖的小手讓莫天忘唇角揚笑,果然是富家千金,單純怯懦,一點小場面就嚇得發抖。不過她的反應也令莫天忘少了敵意多了點憐惜!
「走吧!」莫天忘拉著新婚子欲回洞房,但是賈似玉還沒回神,受到牽扯便愣愣地往前走,卻沒顧到腳邊及地的裙擺,一腳便踩在下擺上,沒站穩的往前踉蹌,
莫天忘手一使勁,穩住了妻子的身子,沒讓她摔倒,但是蓋在她臉上的紅巾卻滑落下來,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哇……」四周立刻響起了一片驚嘆聲,眾人都為眼前的美人看直了眼。
莫天忘打量著身旁的俏佳人,心裡也是驚艷不已!
探子回報時只輕描淡寫點出是個美人,但不知竟然是有如此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傾城之姿。彎彎兩道柳月眉、一雙秋水明眸晶瑩閃動、鼻樑秀氣挺直、一點嫣紅的小嘴、膚白賽雪,就算在寬大的新娘袍下仍能看出她有著窈窕身形,嬌美得令人移不開眼。
賈似玉也錯愕地看著莫天忘,他不是個惡名昭彰的壞人嗎?那該是生得橫眉豎眼、一臉的陰狠尖刻啊!要不也是小頭銳面猥瑣的人物才對,怎會是這樣一個俊逸脫俗的男人?只見他一身的器宇軒昂、傲然凌霄,頎長身形配著卓爾超群的氣勢,將他襯托得有如神只般震懾她的心,令她受到嚴重驚愕。
發現自己妻子獃獃地盯著自己,莫天忘眼底多了抹清淡笑意。「看來你對我這個丈夫很是滿意了!」
周圍馬上又爆出了笑聲,賈似玉臉迅速燒紅了!
他竟敢嘲弄自己,惡徒還是惡徒,就算有著好看的外表,仍不掩他可惡的本性!她忙垂下眼不看莫天忘,氣悶在心裡。
莫天忘可不接受妻子的漠視,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大掌抬起了賈似玉的小下巴,逼她面對自己。「記住,有我在的地方,你眼光只能跟隨著我,沒我命令不準移開!」
怎會有這麼霸道的人?!賈似玉為他狂妄的舉動頰上更添紅霞,又羞又怒。
莫天忘帶著輕忽的語調再道:「既然紅巾已落,就省去揭頭蓋這步禮數了。來人,帶她回房!」他放開手下令。
孟橫領命。「夫人請!」
賈似玉抿下唇,心裡的火氣正熾,但處於弱勢的她也只能含怒在姿伶的扶持下離開,身後仍能聽到呼喝的笑鬧聲。
穿過迥廊拱門,來到一座被花園圍繞的獨立樓宇,孟橫帶著賈似玉主僕走入屋裡。
「夫人,這兒便是新房了,花廳里已備有晚膳,請夫人用膳,也請夫人在主人未回房之前別擅自離開。」交代完,孟橫便恭敬退下。
姿伶才關上門,賈似玉已經忍不住怒罵出聲:
「可惡,太可惡了!怎麼會有如此可恨的人,氣死我了!」
莫天忘不但沒將她放入眼裡,還這般的污辱她,從小到大從沒人敢這樣輕視她,太過分了,該死的莫天忘,太可恨了!
「小姐,別生氣了。」姿伶忙扶賈似玉到椅子上坐下,再取走那頂笨重的鳳冠。
「我怎能不生氣?你看莫天忘那目中無人的樣子,這口氣誰忍得下來?可惡!」她被激怒的只想拿刀砍了那個討厭的男人。
姿伶安撫地輕拍小姐的背:「小姐,看不慣就別看了,氣壞自己划不來。奔波一天您一定餓了,奴婢伺候您用晚膳。」
「我氣都氣飽了,怎吃得下。不吃了!」她不想吃狼城準備的任何東西。
「小姐,今晚是洞房花燭夜,您要面對城主,很花體力的,不吃就沒力氣了!」姿伶勸說。
這話提醒了賈似玉,她像坐到發燙的鐵板般驚跳起身,臉像蘋果般脹得通紅,結巴大叫:「你……你以為我會肯和……和那該死的男人做……做那……那種事!我……我才不要!打死我也不要!他休想……休想碰我,休想……休想……休想!」出嫁前,娘已向她解釋過何謂男女情事,她是在臉紅心跳中明白的。
「小姐,您別激動……」
姿伶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你明知我根本沒有要嫁莫天忘的意思,還這麼說,我當然會激動了!」
姿伶看著賈似玉:「小姐,就是因為奴婢了解您不願嫁給城主,才要您用膳養足體力以應付他。您也該明白城主絕不是個好對付的人。」
這話說到了重點,賈似玉頓了下,有些頹然地坐回椅子。「莫天忘出現的確是我意料之外的事,他怎麼會親自來呢?他應該留在狼城才對。討厭,他這一來全打壞我的計劃了!但是我絕不會讓他欺負我,絕不答應!」她非常肯定。
「只是這似乎有些困難,城主看來不像會接受拒絕的人,若他用強,奴婢真擔心小姐您……您會逃不了的。」姿伶很憂慮。
賈似玉想撂下絕對的話,但是一想到莫天忘霸氣的模樣,她的大話就說不出來,苦惱地敲著額頭不知道該怎麼辦。
姿伶看小姐這樣也很煩惱。「小姐,晚膳總要吃的,先用膳吧。」
「事情變成這樣,我哪有心情用膳?你若餓了你去吃吧。」賈似玉緊皺秀眉道。
「小姐不用膳,奴婢哪敢用呢。只是這樣也解決不了事,反而餓壞自己而已,您多少還是吃點吧。」姿伶勸著小姐。
賈似玉沒空聽姿伶說話,辦法、辦法,她急著要找對策!只是愈是急著要想法子,腦袋愈是一片空白,急得賈似玉抓住姿伶的手求救:
「怎麼辦?怎麼辦呢?我不要他碰我,我寧可一死也不要!可是我又不能現在就說出自己真實的身份,那會害了姐姐的,那該怎麼辦才好?怎麼辦?我真是六神無主了!」
賈似玉對姐姐的感情令姿伶動容,她也努力幫忙想法子。小姐是個弱女子,要應付城主絕不能用武力,但是在洞房花燭夜要他放過小姐也不可能,小姐又是如此極端的不願意,那該如何做才能兼顧雙方呢?
突然一道靈光閃入姿伶腦里,她想到法子了!「小姐,我有個主意可以幫您,但是手段不是很光采,不知行不行?」
「什麼主意?快說、快說!」她不管光不光采,只要能擺脫莫天忘就好。
姿伶紅著臉,有些難以啟齒地開口:「有一種叫『迷情醉』的迷藥,人服用後會產生像在做呃……那……那種事的幻覺,而且幻象確實如真,就算再厲害的人也會誤假為真,絕對無法分辨真假的!」賈似玉馬上明白姿伶的意思。「你是指讓莫天忘服下迷情醉,使他陷入幻境里,其實他並沒得逞,那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姿伶點點頭。
賈似玉驚訝:「世上竟然有這樣的迷藥!這的確是個好方法,但是又要從哪裡找來迷情醉這種葯呢?」
「這葯奴婢有。」姿伶回答。
「姿伶,你怎麼會有?」賈似玉更訝然了。
「實際說來,那葯是大小姐的,大小姐改裝成男子外出后,時常在外面發現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她都會好奇的買回家玩耍。這迷情醉是大小姐從西域商人手裡買下的,聽說這藥專銷青樓妓院,那些姑娘們都會拿這葯來矇混客人,而且保證成功!」姿玲說明。
賈似玉聽了臉色不好:「這……這不代表我和那些青樓女人一樣了?」
「小姐,已到這個時候了,保住清白重要,管不了那麼多了!」
嘆口氣,賈似玉只能無奈地點頭。「葯呢?」
「大小姐出嫁前將重要的東西收拾在個小木箱里,跟嫁妝放在一起,迷情醉就在木箱里,奴婢這就去取來,小姐您就趁這時用晚膳吧!」姿伶不忘叮嚀。
「你這丫頭就怕我餓著。好啦,我用膳,你快去拿東西!」賈似玉答應。
「奴婢這就去!」姿伶快速地走出了房間。
問題得到了解決,賈似玉一顆心總算能稍為放下,心情一松就真感到餓了,她來到花廳,廳里的桌上擺著豐盛的晚膳,她坐下拿起碗筷用膳。
一會兒后,姿伶回來了,她從衣袖裡拿出一罐白瓷瓶子,賈似玉忙接過來看。
「這就是迷情醉?要怎麼用啊?」
「據大小姐的說法是倒出一些迷情醉的粉末混在胭脂中,將它抹在唇上,當城主吻上小姐時便會吃到迷情醉,迷情醉藥力強,很快便能迷倒城主了。」
賈似玉急反對:「我不要,我才不要和他……相親呢,直接混在茶里或酒中騙莫天忘喝下就行了啊!」
「不行,大小姐說過迷情醉要在男人情慾揚起時才能發揮最大效果,否則容易失敗被發現。小姐,想成功就必須要付出一些代價!」這代價總較失身來得輕。
賈似玉抿系紅唇,心裡一番交戰後,不得不退讓。「我這裡有胭脂,你就將迷情醉混入吧!」她拿出隨身帶著的胭脂盒。
姿伶打開瓶蓋,倒出一些白色粉末加在胭脂盒裡,用小指稍稍攪拌下,白色粉末就完全融入殷紅的胭脂里,看不出任何破綻。
「小姐,用這胭脂時您自己也要小心,別吃到了!」姿伶將胭脂遞還給小姐時提醒,再將瓷瓶收回衣袖裡。
「我會小心。姿伶,你也坐下來用膳吧。」謹慎小心是一定要的!否則後果她根本不敢想象。
主僕兩人用完膳,馬上就有婢女入門收拾善後,還準備了熱水讓賈似玉沐浴。
想到這或許是莫天忘要她凈身以便讓他欺負,賈似玉就冒火的不想順他的意,不過愛潔凈的她不沐浴又感到難受,最後還是勉為其難地妥協沐浴凈身。
褪去一身的疲憊,賈似玉一身舒爽地回到內室,坐在梳妝台前讓姿伶為她拭乾髮絲。
「小姐,您會不會緊張啊?」
賈似玉挺直背脊傲氣回答:「我才不會緊張,我不會害怕莫天忘的!」她告訴姿伶,也是告訴自己,她不怕他。
不過賈似玉才梳理好長發,還來不及套上外衣,門就被無預警地推開。
高大身影進入內室,賈似玉被嚇了跳站起,身子緊靠著梳妝台盯著眼前看似喝醉了,卻步伐穩健走向自己的男人。他怎這麼快回來?
「退下!」鷹隼般的利眼輕掃過姿伶。
姿倫不敢遲疑,趕忙退下,房裡剩下這對互相對視的新婚夫妻。
愈靠近她,愈能清楚聞到發自於她身上的淡雅香氣,清新迷人,一身單薄的衣裳明顯露出了她竅撕弦說納聿模配上那張不施脂粉猶然美麗絕倫的容顏,看來他娶到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了!莫天忘心裡很滿意,更想得到她,加快腳步來到妻子身邊。
見到他眼裡露出的慾望,賈似玉才驚覺到自己穿的單薄,下意識想拉緊身上的衣衫,他人已經來到面前。她被摟入一個寬厚的懷抱,他帶著酒氣的唇也馬上落在她香肩上,急切想品嘗她的美。「不要!」賈似玉反射性地立刻就大力推開他,雖然撼不動如山的男人,但至少打斷了他放肆的舉動。
莫天忘皺起濃眉看著她。「你說什麼?」
現在還不能激怒他,賈似玉忙逼出笑臉溫柔出聲:「你……你別那麼急,我們還沒喝交杯酒呢。」
莫天忘臉色和緩了些放開她,命令!「倒酒來!」
賈似玉咬牙忍住氣,「好,你等等。」來到放著交杯酒的桌上,倒了兩杯酒邁著蓮步走回,遞了一杯酒給莫天忘。
大掌接下,舉起酒杯,「乾杯!」輕碰了下妻子手裡的酒杯,一飲而盡。
賈似玉見他如此,也只得硬著頭皮喝下杯里酒,濃濃酒意衝上,讓她有些站身不住,莫天忘順勢再攬住她,又想一親若澤。
「等等!」賈似玉又出聲制止。
嗯?莫天忘何止豎眉,連臉色都沉下。
不待他發怒,賈似玉趕忙一臉嬌羞開口:「我娘交代,妻子該將最美的一面獻給丈夫,但我現在既沒梳頭又沒妝扮,至少該讓我上點胭脂再伺候……夫君吧!」
夫君的稱謂讓莫天忘散去些不豫,他大掌抬起小下巴,看著她:「你這樣就很好看了!」
「但還是不夠啊,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女人一生只有一次,當然希望能慎重。夫君,女為悅己者容,你難道不希望我為你上妝打扮,討你歡心嗎?」一雙似水秋眸流轉,盡釋媚態嬌柔要求。再強悍的男人也逃不過如此佳人的請求,何況她的費心是為了自己,莫天忘也不忍拂逆。「好吧,不過別讓我等太久!」
賈似玉微笑點點頭,回到梳妝台前坐好,小手利落揮灑,淡掃蛾眉、輕抹脂粉,最後再在姣美唇形點上絳紅胭脂,沒待多久,便活脫脫地呈現了個粉雕玉琢的絕俗佳人。
莫天忘冷眼看著妻子打扮,見到成果后,他也不免輕揚唇角,經過妝點后的賈似玉確實美得驚人,值得他等待!
強健手臂一伸,再將她抓入懷。「不準再有意見了!」
賈似玉笑得歡欣,「不會再有了!」微眯起眼,等待他的唇落下,遊戲便完結。
哪知莫天忘卻先將她抱起上床,且不是先吻她的小嘴,他唇依然眷戀她的頸肩,烙上一個個的吻痕,再延伸到她的粉頰耳際,手也不規矩地深入衣內四下游移,就是不來到她唇上。
賈似玉被他逗弄得驚心,身子反應出一股燥熱輕栗的陌生感受,讓她更慌了!
「別……不要、不要……不要……」她大聲拒絕,忍不住再次大力推拒他。
莫天忘驀地從床上坐起,賈似玉驚愣地看著他,他要發怒了嗎?
「為我寬衣!」他眸里跳動著慾火,沉聲低喝。
賈似玉心放鬆了下,還好他不是生氣,忙順從地起身為他脫衣裳。在他沒嘗到她唇上的迷情醉前,自己只能忍辱負重,不能壞了計劃。
夏季衣裳穿得少,賈似玉除去腰帶,解去衣扣,褪下他的外衣、中衣,但來到內衫時,手依稀可以觸到他健碩的體格,讓她不禁心跳如雷,紅透了臉,解盤扣的手微微顫抖,費了好大勁才解開,還聽到了莫天忘的取笑聲:
「害羞了嗎?我的新娘!」他速度快,大手一揮,她的薄衫就被脫下,露出最貼身的兜衣。
「啊……不要!」賈似玉驚聲叫,不要二字又脫口而出。
「你沒資格說不!」莫天忘推倒妻子,兩人躺卧在床,志得意滿的他這次準確地封住了檀香小嘴,奪取她的吻。
賈似玉已被他如獵豹般的迅猛攻得無力反擊,只能傻傻地任憑他掠取,而他的舉動更加強悍大膽嚇壞了她,賈似玉根本逃不開,也忘了如何抵抗!
就在她也被撩撥得慾火焚身時,莫天忘的舉動卻漸漸放慢了,不久后,他便倒在賈似玉身上,沉沉昏睡了過去。
壓在身上的巨大重量逼得賈似玉清醒過來,好重啊,壓得她快喘不過氣!她手腳並用使出了全副力量,好不容易才推開個隙縫讓自己能從他身軀下鑽出,累出了她一身汗!
思及唇上或許還殘留有脂胭,賈似玉顧不得疲累,急忙下床找來手絹拭唇。擦去含有迷情醉的脂粉痕迹,再從櫃里拿出姿冷趁著幫忙山莊婢女收拾晚膳拿回廚房時,機警帶回的一罐雞血,她將雞血灑些在床鋪上製造落紅的假象,再將那罐雞血從窗子丟到後面的花園裡滅跡。
成功了!這時她才能好好地坐下,好好地吐出一直壓在心上的大氣!
心情平靜后,賈似玉臉上浮起了笑容,起身慢慢走回到床前,得意看著趴在床上的男人。
「自大狂、霸道鬼,你不是認為自己很強嗎?不一樣被本姑娘擺平了!得意什麼,哼!」
她不屑地撇撇嘴,想起他對自己的命令呼喝,她有氣的握緊拳頭,不客氣地在莫天忘背上重捶兩下出氣。
「哇,好痛!」結果卻是她甩著手喊疼。
這男人是銅牆鐵壁鑄成的啊?肌肉竟然這麼堅硬,反倒弄痛了自己。
這時,床上的男人突然有了動靜,驀地翻過身軀仰躺,讓賈似玉嚇得忙跳離開床,遠遠看他想做什麼?
但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他有其它的舉動,原來他只是翻身而已。賈似玉拍拍胸口再走回床邊,不滿地低頭在他耳邊叫:
「你這男人平時嚇人就算了,連睡著了也一樣教人心驚膽跳,討厭!」
討厭二字剛落,理該熟睡的男人卻伸起手,一把抓住耳旁吵鬧的女人,往床內一甩,緊接著便是以泰山壓頂之姿,側過身去將柔軟身子當抱枕摟在懷裡,繼續浸入無邊的綺麗夢境里。
「哎呀!」叫聲后,賈似玉發現自己又莫名其妙的回到床上,再度被莫天忘壓在懷裡。
他醒了嗎?她忙抬頭看著他的臉,緊閉的眸子、平穩的呼吸,他沒有一絲睡醒的跡象。原來這男人不但惡霸,連睡癖都這麼差!
急忙要再推開他,可惜這次他是用手腳纏住了懷中的獵物,無論她怎麼掙扎都板不開他如鐵鉗般的手臂。一會兒后,她已是氣喘吁吁了,但是身旁的男人仍未移動一分。
可惡、可惡!這個可恨的男人,連昏睡了還要欺負她!她氣得粉拳捶向結實胸膛,卻不敢用力怕疼的會是自己;也罵自己笨,她幹嘛要靠這男人那麼近,他是她的對頭冤家,她應該離他愈遠愈好,她真是笨死了!
只是生氣也無濟於事,改變不了事實,賈似玉再不願意也只能委屈的和莫天忘同床共枕。打了個呵欠,掩不住襲上的睡意,今晚用去不少力氣,她也累了。
嘆口氣,她無奈地倚著寬厚胸膛閉起眼,明天想必還要費神應付這男人呢,睡吧!賈似玉在懊惱氣悶中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