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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麽獲准跨過這道門檻的?」繼續與徐秀芳笑著閑扯。
「要誰批准?」
我淡笑:「鄭董事長。」
「鄭哥要是這樣迂腐,我早就把他甩了。」和我一熟,她也放肆起來,「陳經理在忙什麽哪?帶傷出勤,不知有沒有薪水加。」
「你和鄭哥親近,你去幫我反映一下。」
「我和他是親,但卻沒有你近。」她優雅地轉個身在我的專座上坐下,「因為你就在他隔壁。」
「但可以不必見面。我在曼哈頓那幢新公寓住了一年半,從來不知道鄰居是誰。」
秀芳哈哈大笑,我隨意地靠坐在辦公桌桌沿看著她不做作的表情,忽又想起那天她吃完蛋糕時的傷感。她真的很滿足嗎?恐怕不是。雖然她從沒在我面前說起曾為張守輝效力的事,但關於她自己,透露得已經夠多,當一個女人向你傾訴她心裡的秘密時,她已經決定信任你。我知道,她對我有莫名的好感。
其實在男人面前極具權威的芳姐,並沒有表面上那樣堅不可摧,終究是個弱女子,大概也沒有什麽女人適合跟鄭耀揚混。
「來陳碩,跟著我,別怕!我帶你去認識你的新鄰居,你很快會知道他是誰。」她噌一下跳起來,拉著我的手要踏過那道門去,女人一失控,根本是難以掌握的,「我還沒看過你們相處呢,來,兩位帥哥站一起,讓我飽飽眼福。」
我不知道行事一向成穩的徐秀芳也會這麽瘋,完全像個小姑娘似的沒頭沒腦,也許一邊是情人一邊是朋友,都是劫後餘生,她整個人放鬆下來的緣故。我就這樣被拖進戰場,不得不來個即興演出。
「耀陽,來見見我的新男友,你的鄰居,陳碩!」說完還在我臉上吻了一下。這讓我有些吃驚,但也隨即明白了她的意圖,她想利用我刺激鄭耀揚。可我知道她錯了,他的情人可不是簡簡單單就收服得了的。
「發什麽神經?」他從文件堆里抬起頭來包容地一笑,並不介意,難得一見的溫柔。
秀芳只看我,繼續笑著說:「我和陳碩很投緣。」
「你們都從成業來,一見如故很自然。」鄭耀陽說出這個秘密時語氣是那麽輕鬆坦蕩,彷彿是在說「你們同是美國公民」那樣輕快,想生他氣都無從生起,現在秀芳就遇上這樣的狀況。她並不知道我早已經知道她的秘密,萬分尷尬,眼睛都不敢再看我。
「耀陽,別忘了明晚的約會。你和陳碩慢慢聊,我先走一步……拜拜。」幾乎是逃著出去的。
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跟他說:「女人的臉皮就是太薄了。」
鄭耀揚悠悠開口:「她在乎你對她的看法。」
「不不,關鍵是你對她的態度,不是我,你說反了。」
這時,我們的眼神在空中相遇。
「你不介意她有別的男人?」
他放下手頭的東西,眼底潛藏著戲謔:「如果她樂意,我有什麽辦法阻止?」
我不屑地輕笑了一下:「是,你是沒辦法。你……晚上有時間嗎?」
「怎麽?太陽從西邊露臉了?」他還真的掀起身後的百巾窗帘看太陽。
「有必要這麽有幽默感嗎?」
他重新低頭拾起文件,悠然道:「哪裡?」
「八點半,文華大酒店。」說完,立即轉身返回自己的領地。
那天,我一直留在宙風大樓,到七點半的時候眼睛已經有些酸澀了。就在這時,鄭耀揚來了,他居然主動從我辦公室正門走進來,看得出是從外面特地折回來的。
看似隨口問:「怎麽?已經對宙風了解多少了?」
「百分之三十。」我淡笑著看他。
「你可真夠誠實的。」他這樣說。
「如果你不想讓我了解宙風,我就是獲准天天在這裡翻檔案也是無濟於事。」
「陳碩,我承認你有些小聰明,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在香港,你還不至於威脅得到宙風。」
「也許在你眼裡,我陳碩不過是張守輝的一條狗,但你不用做出一副要把我生吞的樣子來讓大家都知道我陳碩在宙風的日子不好過。」我靜靜地說。
「有嗎?我有那麽面目可憎?」他輕輕笑了,空氣中流動著一股不易察覺的震顫,「我只是覺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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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我接上去,「你覺得我有趣,可以幫你消磨時光。」
「我還不至於那麽無聊,說話小心點兒。」
「你知道,我永遠不會向人低頭。」
「不要以為你現在是陳經理,就可以亂來。」
「放眼全香港,還有幾個人膽敢綁架宙風老大?」我觸他的霉頭,「你放心,還輪不到我亂來。」
他眼神暗了暗,像在極力平息怒火,然後他說:「你準備什麽時候走?我如果不親自來,你是不是要坐到八點一刻才來赴約?又或者你約我,自己卻忘了。我可是推了工貿署署長的飯局過來的,別拐我。」
笑道:「我還沒訂座,我想你個大男人應該不需要這些繁文縟節。如果文華客滿,介不介意和我去吃路邊攤?九龍城大閘蟹新鮮上市。」
「呵。」想不到我會這樣不禮遇他,他嗤笑一聲,「你不怕上吐下泄,我奉陪。」
「好,就這麽定了,小吃街。」我飛快地站起來披上外套關燈出去,黑暗中留下有些莫名其妙的鄭耀揚。
「喂,你還沒給文華打電話。」
我不理他,自顧自說:「油麻地的廟街還是旺角的通菜街?我聽說銅鑼灣至灣仔一帶聽說都是好去處,哪!我就知道這麽幾個地方了,你別再叫我想,走吧。」我大踏步向前,「今天就開你的車。」
他沒再說什麽,可能他已經覺察出我的異樣表現,但並不懷疑什麽,跟著我去了。
鄭耀揚開車時的表情有點嚴肅,我暗暗好笑,這個人雖然是正宗黑市老大,但卻是從小養尊處優慣了的,吃路邊攤不但不是投其所好,反而有點跟他作對的意思。
人聲嘈雜,就座以後你就可以馬上點菜,大排檔很少準備菜譜,都是各種原料並排擺在盤子里,按菜盤論價簡單明了,你可以用手指著點菜。海鮮有蛤、貝、蝦、蟹等,用辣椒、蚝油、豆豉等一炒、再一燙,再用蔥、姜等蒸一下,簡單烹調後就可以借酒下肚了。粗魯地划拳吃喝彷彿成了天經地義的事情,很久沒過這種生活,索性放開,鄭耀揚慢慢也隨遇而安。店主是個中年婦女,看著我們這兩個穿著考究的客人熱情地招呼著。
我把貝肉挖出來送到他嘴邊:「這個不錯,鄭大少爺你在五星級酒樓都吃不到。」
「你似乎跟這裡環境很相配。」
他是個什麽時候都不忘諷刺的人,你如果不能儘快習慣他這種說話方式,會被他的無情逼瘋的,我看徐秀芳只算是快崩潰的人當中的一個。
「我可沒有天鵝血統,當年我就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可也沒什麽好羞恥的。如果鄭耀揚不是出生在豪富之家,你說他如今會是什麽?」我笑笑反問。
他湊過來:「不會比你差。」
「是嗎?我不相信。」
「要我怎麽證明?成個窮光蛋,一無所有後東山再起給你看?」他的頭靠得更近了,「這──就是你的目的?」
當時我心裡的確一陣發寒,這個人實在有頭腦,但我不想被他看出破綻來。
我一低頭,額上的頭髮幾乎碰上他的:「還不只這麽簡單呢!」說著伸出麽指輕巧地擦過他的嘴唇,然後把手指含到自己的嘴裡吮吸:「有湖蟹的味道。」
鄭耀揚的眼睛成了一條縫,仔細地盯著我的臉,「陳碩,你在勾引我?你想得到什麽?」
我笑:「為什麽這麽說?我是男人,一個和你勢均力敵的男人。別說這種話來污辱我。」
「少說這些費話,你一直不屑這麽做,因為始終沒忘記自己是個男人的,是你!」
「你了解我多少?有沒有我了解宙風多?」我這時的笑的確有些不屑,「一個黑街混混到名校高材生再到國際大企業的人才,夠不夠傳奇?夠不夠精彩?鄭耀揚,你到底知道我多少?!你憑什麽說我陳碩勾引你?憑什麽!」
我猛地站起來,隱忍著憤怒瞪著他,甩下一張大票,留下一臉若有所思的鄭耀揚走了。
還是拐回了停車場,其實自己根本沒開車過來。鄭耀揚很意外地跟在離我一百米的距離,我們就這麽一前一後耗著。
一直到他走到我跟前,我們對望著,眼神在激烈的交纏當中,很猶豫很複雜,涌動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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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勾引,你是不是很不爽?換種說法或者是──很不安?」我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譏諷。
他頭一次不跟我爭論,只是搖搖頭:「陳碩,你是絕不肯放下高姿態的,你以為我真不了解你?這可不一定,也許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如果現在,我要你在這個停車場操我呢?」
我的這話令他整個人怔住,我想肯定沒多少人看過鄭耀揚這種表情,真過癮。
最後他說:「陳碩,你今天怎麽了?」
「沒怎麽,也許今天的我才是真正的我呢?」
「是不是瘋了?」他笑出來,完全不相信,連我會說這樣的話他都不相信,更別說我想玩真的。
「你不是一直暗示我嗎?有好幾次,我們差一點就做成了。你以前有沒有干過男人?有沒有?」
這樣直接的逼問,使他難得的有些尷尬:「不,我不搞男人。」
「那麽我呢?我要你操我,你肯不肯?」
他以前的舉動,果然是在逗著我玩兒呢,跟男人調情可不是他的興趣所在。形勢急轉,鄭耀揚的臉色明顯陰沈下來,他問:「為什麽?」
「我是雙性戀,現在對你有感覺,這兩個理由夠不夠?」
「想騙誰!陳碩。」
「你可以打電話問問你的外公,他一定會告訴你,我特殊的性取向。不過,如果他知道我想跟你干,會立即叫我回美國的,他想控制你沒錯,但一定不想他外孫出性醜聞。不過,我提醒你,你可以用這個方法把我弄回美國去,我保證不會再出現。」
「你真有這麽饑渴?」
「一開始,我是不喜歡你,你囂張無理、行事乖戾,但漸漸就覺得適應了,你要是不那麽怪了,我還真有點兒不習慣。」微微嘻笑。
「你想用這招讓我把你趕回曼哈頓吧?」
「你要這樣想,也沒什麽不可以。」我朝周圍看了一圈,「我有些倦了,不想跟你再斗下去,到時候,不過是兩敗俱傷。」
「你可不像這麽沒有戰鬥力的人。」
「是嗎?你真這麽看好我?」我走上前一步猛地抱住他,「也許我是真的想回美國了,有沒有發現我們兩個人只要一碰面,就會很倒霉。」
他的手猶豫地緩緩攀上來:「我看你是需要回去睡覺,你今天喝多了。」
「這就是你給我找的理由?我認識的鄭耀揚可不喜歡找理由。是不是那些生猛海鮮不幹凈?鬧肚子了。」我調侃他。
他輕輕推開我,表情恢復到冰冷,從口袋裡掏出車鑰匙,轉身上車,我跟著坐上去。就這樣,我們一路都沒再交談,到海景別墅時是十點四十分。
剛把車停穩,我就跨出來,手臂靠著車門,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走到我旁邊要強行拉車門,被我一把扭住右手,我靠過去停了兩秒鍾,封了他的嘴,那個吻很短很淺,甚至根本算不上是個吻。然後我看也不看他,走出車庫。
回到房裡洗了個澡,站在陽台上抽煙,老管家敲門進來,他笑道:「陳先生,少爺讓我把這瓶酒拿給你。」
「噢?」我接過來,呵,我鍾愛白蘭地,這他居然也知道!
對管家笑道:「好,替我謝謝他。」
我把它放上室內的小型吧台。嘖,出手夠闊綽的,頂級法國干邑白蘭地!百把萬一瓶的寶貨隨手贈送,做他的情人和朋友大抵也不會太吃虧,鄭耀揚在物質上倒一向不是個吝嗇的人。
他這算什麽?送女人珠寶樓宇送男人名酒名車?這麽會籠絡人心,難怪都被他收買。因為女人脆弱、渴望愛,男人貪婪、重享受,要讓世人臣服,只要他夠奢侈。
我能回你什麽禮?鄭耀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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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人在海景別墅內出入,說是鄭耀揚的情人。更覺得徐秀芳可憐,愛上這種公開情人數目的男人。
毫無疑問,鄭耀揚喜歡成熟有風韻的女人,那種真正的女人。那幫丫頭個個眼睛長在頭頂,以為傍上鄭耀陽,星星都可以摘得下來,別人他媽的全不入眼。
然後的兩天,我沒有和他再碰過面。
19號的宙風董事局會議上,我又見到他,出乎意料,在座的宙風高層人員大部分都很年輕,是個膽大妄為又極富頭腦的團體,他們對待分歧不是相互攻擊,而是協調商議,宙風規模雖然沒有想象中那麽大,但組織細密分工明確,沒有老朽在這兒爭權奪利。
波地、張冀雲這些經營娛樂場所的助理彙報了情況,各商務代表都遞上了財務總結報告,宙風旗下的生意五花八門,麗月宮是挑大頭的,是多元化的豪華酒店式公寓,還有風運酒廊及一些賭場,當然表面看來是完全合法的。
「這位是我們新成員陳碩,他目前是我的行政助理。」沒錯,鄭耀揚是那樣介紹我的,他的眼光終於投向我,「大家今後要溝通合作。」
有鄭耀揚作保,沒有一個人對我提出異議。老實說,我有些失望,宙風董事局例會好像根本沒什麽縫隙可挖,那些重大的商業機密,他們也不在會上討論,偶爾透露那麽一點兒口風就收住了,會後都直接找鄭耀揚細談。
「陳碩。跟銀盾的合作書由你來擬。」
我沒想到,散會後,居然還會被點到名。「好。」我停下腳步,回過頭看他。
鄭耀揚也正盯著我,口氣卻完全是公事公辦:「和他們的合作事項,我想你已經看過相關報告了。我也斟酌過,覺得完全可行。」他走過來停在我面前,「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交來給我。」
那麽重要的合作協議,他居然叫我擬,我很慎重。銀盾是本港最大的小型摩托製造商,鄭耀揚要與他們簽上億的單,把摩托用貨輪銷往越南,每輛可以獲得的利潤是製造成本的七倍,越南政府從中抽三成,這無疑是筆一本萬利的生意,但風險也大,如果順利可以不過稅,反之,吃不到羊肉反惹一身騷,海關最近也查得緊。
三天後,我搞定這份協議,但鄭耀揚已經不在香港,他又親自去了趟越南,直到我在海景別墅的泳池裡再次見到他,已經又是三天後。從我房間的窗戶往下望,正好可以看見泳池,所以,我第一時間知道他回來了。
我端著咖啡架著腿坐在窗台上,悠閑地欣賞鄭耀揚優美的泳姿。看得出,他是這方面的好手,用那招完美的自由式不曉得籠絡了多少女人的芳心。我暗暗嗤笑。
他的皮膚呈健康的深色,肌理分明,健壯而不粗野,渾身散發著火爆的熱力。我一個衝動換上泳褲下了樓。
「嘿,要不要比一圈?」我沖他喊。
他游過來,浮出水面仰視我,表情不冷不熱:「不公平,我已經累了。」
「是不敢吧?」
「激將法也沒用,累了就是累了。」
我無所謂地笑笑,一個魚躍進到泳池裡,來回直遊了四百米又爬上岸。發現鄭耀揚已經離開。老管家走出來招呼我:「陳先生,晚餐留在這兒還是出去吃?」
「今天我不外出。」
「好的,半小時後送到你房間。」
「謝謝。」我不大習慣與一大桌人共餐,所以通常麻煩管家單獨送一份到我房裡。飲食方面他們弄得挺考究,鄭耀揚最大的毛病就是對吃要求高,那天的路邊攤可算是他平生一次大犧牲。
胡亂用大毛巾邊擦頭髮邊上樓,一陣輕佻的口哨聲悠揚地響起,樓梯口巧遇美女郎,對方還使勁朝我拋媚眼:「裸體美男,黃金比例身材,嘖嘖,真是讓人垂涎。」
我陳碩還沒這麽被女人明目張胆地調戲過,忍不住笑:「女俠看清楚,我有穿泳褲。」
她不退反進,一隻玉爪已經搭上我的胸膛:「泳褲造型,咻,勁爆到流鼻血,沒想到你脫出來更好看。陳碩,我介紹你去拍封面,本港多是寂寞的色女,絕對斷銷,來來,犧牲一回色相就當幫幫我的雜誌社。」
「真的假的,你還有雜誌社?」我笑著推開她繼續開路,「這年頭還有這麽惡俗的雜誌?泳裝封面,呵,不得了。」
「越惡俗越有看頭,你敢說你沒買過《花花公子》?你以為人人像你,自動有香車美人投懷送抱。芳姐我就差有個電視台了,不過報紙雜誌比較欣欣向榮,身邊有超級猛男帥哥不用,難道要我去街邊找小雞似的黃毛仔?」
「越說越離譜,秀芳,你那點江湖味都是那兩本雜誌害的。」我開玩笑,「你要是能讓鄭耀揚上你的雜誌封面,我就奉陪,可我打賭你做不到。」
徐秀芳聽了這話有些喪氣地倚在樓梯扶手上,不料這時主角出現。鄭耀揚走過來,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我最後那句笑話。只不過匆匆對視一眼,與他擦肩而過。
下一章,我保證他們有重大進展,我保證……(其實下一餐還不知道在哪裡呢,要到今晚才會開動,大家瘋逼吧,某春竄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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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一個人在房裡踱來踱去,剛給來正末一個電話,關照些事。然後花了點工夫最後看一遍與銀盾合作協議,鄭耀揚這個人容不得別人出錯,如果想順利過關,最好是不要被他抓到把柄。
九點半,就時間來說,還早。都知道鄭揚耀喜歡在夜裡研究文件細節,就突然發個興,把協議書現在送上去給他,鄭耀揚在樓上,沒有必要我從不上第三層。
脫下浴袍換件襯衫,套條牛仔褲就上去了。我敲下門,沒人應,用手一擰門把,居然開了。也沒想到客氣,一腳就進去。這個房間對我來說很陌生,事先未跟主人打招呼就擅自闖進來,這實在不像是我陳碩所為。
沒想到鄭耀揚的客廳布置得如此簡約,腳沒有停,繼續往屋裡走,我想人在卧室。對於一個未成年男孩來講,卧室可能是他收藏秘密的好地方,但如果是成功男人,比如鄭耀揚,那是絕對不會在自己的卧室里留下任何能被人利用的東西的,他一直是個乾淨利落的人,看客廳就知道了。
但當時我沒想到,成年男子的卧室里唯一的秘事就是──女人。我覺得是鄭耀揚自己太大意,他居然沒鎖門,房門、卧室門都沒鎖,該不會是一路做著來到裡面床上的。
可能是我的態度使鄭耀揚有點懵,我光明正大地推開他卧房的門,然後看見秀芳和他正在進入正題。屬於男性的特有的精壯身體在幽暗的燈光下散布十足的爆發力,她柔美玲瓏的軀體緊緊纏住他,不斷地呻吟蠕動。
直到我親眼看到這幕不該看的戲,才意識到別墅內的房門隔音效果太好。說不尷尬是假的,撞見他和任何陌生女人我都不會覺得太魯莽,但在他身下的是秀芳,總有點兒怪異。
鄭耀揚第一時間覺察到有人進來攪事,他迅速抬頭,眼睛鷹一般向我射過來,那一刻我對上的是強烈抑制衝動的猛獸般的眼光,然後是震驚從黑眸中一閃而過。秀芳如果發現我可能會恨我,但此時她卻渾然不覺地繼續在男人懷裡不顧一切地乞求歡愉:「耀揚……嗯給我……快──」
那一幕的確很煽情,我沒作任何停留,轉身快速離開現場。
回到自己的房間,將協議隨手丟在茶几上,脫了上衣,坐倒在沙發上。我竟然……目睹了鄭耀揚跟他的紅顏知己翻雲覆雨。幸虧他沒在枕頭下放一把槍,否則依他的反應能力會立即對入侵者有所表示──真險。
我摸了根煙點上,把腳擱上茶几,之後輕輕地輕輕地噓出一口氣,我笑了,這次,是在笑我自己。
如法炮製,我的房門也在這時被人擰開了,當然,我也沒有習慣在沙發墊子下放把槍。
那人開了我的門,大咧咧地倚在門框上,敞著襯衣,松著皮帶,眼神深不可測,我們起碼就這麽各自在原地對望了有一分鍾。
「你找我?」最終是他先開的口。
很想給他個面子,但我擺不出什麽能令他滿意的表情:「顯然,我來的不是時候。」
「有什麽事?」他今天的脾氣耐性出奇得好。如果現在跟他說沒事,他會動武。
「有什麽事比那件事重要?」我不知道他怎麽能停得下來,所以忍不住刺激他,「這種事也能半途而廢嗎?這可不像鄭哥的作風啊。」
聽了這話他並沒有立即動怒,只是用力甩上了門向我走來。
「你不會是專程到我房裡來打探隱私吧?」
「你真是會高估我。」諷刺人的功夫,我們有得一拼。
這時,鄭耀揚已經站在我面前,他抬起一隻手撫上我的臉,我發覺他喜歡這麽做,也只有這個動作,不分時宜,不分場合。看我沒有避開,他的食指開始在上面游移,我盯著他,緊緊盯著。
「你是什麽人?到底想干什麽?你做這一切,到底得了多少好處?」剛剛還在我臉上的溫熱手指立即毫無預兆地重重扯住我的頭髮,我一痛略微後仰,「為什麽我會允許自己放你在身邊?你知道你有多危險嗎?」
「你一向習慣將忤逆你的人趕凈殺絕?」我低笑,「又或者拐那些難搞的上床,讓他們永無翻身之日。」
「你也要試試看?」這下是真怒了。
我被猛力推倒在沙發靠背上,他用手臂緊緊壓住我,另一隻手擒住我的下巴,我沒有下力撞開他,只是冷冷看著他:「你弄錯了,我可不是女人的代替品。」
「誰敢把你當女人?」他居然苦笑了一下,嘴角揚起,說不出是挫敗感還是勝利感,「況且,你也沒少惹我。」
「喂,別用強的。」格開他,「要不然,大家都挂彩。」
「這就是你今晚的要求嗎?好,那就不用強。」說著,他一個欺身上來,脫去灰藍色的襯衣,結實的胸膛重重貼過來,我被迫別過臉,順勢咬住他的喉結,他悶哼一聲俯首埋入我的肩膀,然後薄唇直攻我的右耳下一寸處,重重地吮吸,我渾身經不住一陣輕顫。
「這裡──我還沒有忘記……」他邊說邊低喘著,我急促的氣息與他滾燙的呼吸激烈地交纏在一起,他眼中正極力遏制著一股難言的衝動。他深沈專註凝視我,然後,低頭髮動另一輪進攻……他今天有些激動,他很少激動,所以我也多少被他感染。
當時我心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好象被針扎了一下,又好像被低壓線電到,當然,這決非什麽愛情友情,我還不至於頭腦發熱到那種地步,我只是開始對他……有些生理上的反應,我承認,在性愛方面他很有技巧,這只是對著鄭耀揚才會產生的感官感受,我知道這一場暴風雨我們雙方都要承擔很大的風險。
正猶豫著,一陣強烈的熱氣裘卷而來,舌頭被深深纏住,滅頂的瘋狂……
要不要讓他們繼續瘋?要的話付票(0)||其實好想偷懶,能不能請假?(因為心虛,聲音越來越小,我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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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舌尖殘餘著淡淡的酒精味和我口中的煙草味混在一起,我們不斷變換著角度輾轉吸吮,第一次發現接吻原來可以這樣無所顧忌、熱烈激狂。我跟他饑渴得像八百年沒做過愛。
現在的局面雙方都不再受控,他的手像著了火般在我的背部燃出一道道遊走的痕迹,我肆意得撫摸他的腰和臀,他益形僵直的身體有了最直接的震顫。我清楚地感受著他偉岸健碩的身軀因自己無規律的吻咬而禁不住微微戰抖。
不需要言語不需要憎恨不需要愛,只剩本能只剩感覺。我們倒在沙發上,赤裸的身體緊緊覆蓋著對方,似乎一有了縫隙,那空氣中流動著的不安就會影響情緒。他眼裡閃爍著強烈的佔有慾和瘋狂的侵略,我將手指狠狠掐入他極富彈性的強健的手臂,他近乎粗魯地探向我的下身……
「啊──」
「耀揚……」在高潮時,我頭一次這樣喊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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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力地趴著不斷喘氣,充溢在我們體內的慾火就像槍炮走火般的瞬間引燃全身,肌體甚至有些承載不住極度的興奮帶來的眩暈感。
我疲憊地枕著他的背,只說了聲:「竟然沒戴保險套。你怎麽樣?」
終於,他活過來,尷尬地咒罵:「媽的,你居然射在裡面……媽的。」
兩人就這麽躺在大沙發上劇烈喘息著,直到鄭耀揚推開我,朝浴室走去。
報復行動來得很快,不過也像足鄭耀揚的作風。早上,就在我的床上,他也來了一場致命的反擊戰。
或許是夜裡的感覺還殘存著,當鄭耀揚醒來重重舔咬我時,一股沒由來的戰慄襲上身,抵消了抗拒快感的部分意志力,隱約知道,自己立刻要被這個男人為所欲為了,這是我欠他的,昨晚的債他一定要討回來。
斷續的呻吟聲似乎是自己的,從來不知道世上還會有這樣一種疼痛,那緊隨著疼痛鋪天蓋地而來的快意,使我整個意識都模糊起來。他照樣不作潤滑,照樣不戴安全套,他猛力地在我緊繃的秘道中馳騁戳刺,我們的姿勢像野獸,嘶吼著迸發出渾濁的熱液,那黏膩不清的觸感就像那時糾結不清的心情。
這就是為人們所不齒的男人間的性愛吧,覺得很爽,也很屈辱,這是一種具有顛覆性的行為,一種不正常的生理反應,但得承認,如果有合適的對象,這很難抗拒。
直到我們都累得不行,才彼此掙脫開。鄭耀揚隨手在床尾拉了個墊子放在身後坐起來,在床頭柜上摸了支煙點上,就那樣靜靜地抽起來。
我們這樣子挺可笑,像是彼此奉獻第一次,這齣戲由兩個身經百戰的情場老手主演,這會兒脈脈不得語,倒也稀罕。
「這算什麽?」鄭耀揚低啞的聲音輕輕揚起,我仰起頭看他在煙幕後的英俊面孔,有些模糊,眼神也少有的迷離。
我掠一下亂髮不經意地接上:「總不能算一夜情吧?」
他有些煩躁地撳滅了煙頭,低頭看我,眼神仍有點不敢確定,但語氣倒是肯定的:「我們真的做了。」
「是,我們做了,而且還很激烈。」我淡淡道。
「見鬼。」
「這種事也沒什麽,你不是一向比我洒脫嗎?」看他的臉色開始恢復冷冽,我又說,「你是擔心跟男人上了床,還是擔心跟敵人上了床?」
「有區別嗎?」
「有,很大的區別。」
「好,我告訴你。」他俯下身來,認真地盯著我的眼睛宣布,「我都不擔心!滿意了嗎?」
他掀開薄被下床,矯健的身軀布滿縱情的痕迹,呵,他的情人們可有場火好發啦。鄭耀揚又去浴室清洗,然後回來從我衣櫃里取出一套乾淨衣褲,毫不客氣地穿上身,他跟我身材差不多。
邊扣扣子邊轉身對我說:「明天晚上七點到風運酒廊來。」
我隨意地點點頭,也下床往浴室里去。當整個人浸到了熱水裡,才知道這不是夢。
「我把協議帶走了。」他在客廳嚷了一聲。
協議書?!顧不上從頭到腳濕淋淋,還是衝出去豁一聲拉開浴室門:「我──太疏忽大意了。」這麽重要的商業機密,我竟然把它隨意丟在茶几上,還被鄭耀揚發現,要是平常,他非宰了我不可。
「下回記得。」他只用食指朝我的方向點了點,匆匆轉身出去了。
之後起碼有三十個小時,我沒再見到鄭耀揚,秘書喬安娜進來遞上一杯咖啡:「爪哇咖啡,你最喜歡的純味。」
「謝謝。」我笑笑,按了按太陽穴。
「累了?」
搞了一夜,怎麽可能還生龍活虎。對手是鄭耀陽,又不是嬌柔的女人。
「還好。」
「你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噢。」她繼續說,沒有離開的意思。似乎有些超過秘書的職責了。
「喬安娜,你有什麽事要跟我說?」
她輕輕一笑,清純的面容出現反差極大的誘人表情:「我想約你去跳舞。」
「我不大在行,有我這樣的舞伴會讓你丟臉。」我委婉地拒絕,跟自己的秘書最好別走得太近。
「華爾茲都能跳,怎麽不會跳舞?」她一臉知難而不退的樣子。
「華爾茲?」
「看來陳先生忘了那天了?」她調皮地對我眨眨眼睛,「33,記得我嗎?」
噢,天哪,是那日陷害我上台與鄭耀揚表演接吻的那個面具美人,在那之前我們的確共舞過一支華爾茲。
我失笑:「原來是你。那天你是故意的?」
「對不起,我也是受人之託。你不會再生氣了吧?」
「隔那麽久再來怪你,有那必要嗎?」
「那你答應去跳舞了?」
「不,今晚不行,我約了人。」
她笑著靠上來:「誰?如果是女朋友,我就只好不勉強你了。」
「是男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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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白了,就是不願意參加我的舞會。」她沒有把我開的玩笑當真,苦笑著向外走去,「像你這麽英俊的男伴約起來自然困難重重,我有心理準備,下次!下次可別想再推我。」
「幾點鍾?」我問,喬安娜停下腳步回頭熱烈地看著我,「舞會幾點鍾開始?」
「九點半。」她又走回來,優雅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紅色小卡片,放在辦公桌上慢慢推到我眼前,「私人派對,務必賞光,如果你能來,所有舞伴都沒有你強。」
「為什麽是我?」
「我對你一見鍾情。」
「在陷害我之後?還是在我摘下面具之後?」
「不,是在你戴著面具出現在我面前的那一瞬間開始。」她笑起來,「今晚,我可不捨得害你,我保證。」
「我不一定能來。」話先說在前頭。
「只是不一定是嗎?我──一定等你。」她留下一個意味深長淺笑,婀娜地走出我的辦公室。
人們稱這種經歷為「遇」。
七點準時到的風運酒廊,門口掛著提示牌:今日包場,謝絕入內。很不尋常,我走進去,大幫人在裡面,都是宙風的兄弟,當然也不乏盛妝的美女,這個酒廊格調相當高雅,似乎真是招呼人品酒的,這出乎我意料。
挑了個吧台邊不顯眼的位置坐下,年輕的調酒師走過來微笑道:「要什麽?」
「哎,他要什麽問我就成了,是不是?」一隻胳膊橫著攬過我的肩膀,肆意地搶下我的話。
斜眼看向來人,笑著避開他的爪子:「我跟你有這麽熟嗎?」
「阿明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最鍾愛的男人陳碩,給他來杯你拿手的『冰魄』,讓他暫時回回魂。」張冀雲說話一向也沒個正經,這點兒倒跟阿祺像,但他比阿祺老辣許多。
「是誰透露這個內部消息給你的?」
「怎麽?」
「今天趁此機會,送什麽大禮籠絡鄭哥?」
「大禮?」我不得不用詢問的眼神再給這位老兄多一點關注。
「嘿嘿嘿,別跟我說你什麽都沒準備!老兄,專程來騙吃騙喝的啊?」
「什麽日子?」我有點兒感覺不對勁了。
「你這種人神經粗到這種地步,真是──算了算了,就算我好心幫幫你。」他湊過來,「今天鄭哥大壽,你機靈點兒,我訂下了Movado限量版手錶,全球一百隻,鄭哥有集表的愛好,我擠破頭花大本才搞到一隻,要不要兄弟我把這次表現的機會讓給你?」
他不信我這麽不接靈子,其實我真不知道鄭耀揚是今天生日,這並不是我關心的問題:「不必捨命割愛,我帶了賀禮。」
「嘖,就說嘛,小子跟我裝傻。」他坐下來,把雞尾酒推過來,「嘗嘗。」
「主角呢?」
「鄭哥在後面,跟波地他們在一塊兒。」
這時候波地出來了,朝我們走過來:「嗨陳碩,你也到了。鄭哥被兄弟拖住了,他今天可有大消息宣布。可能你不大清楚,其實每年鄭哥生日,大夥兒就會聚一下。」
要是事先知道,還真不曉得送什麽好,有什麽是他鄭耀揚沒有而我陳碩又給得起的?我只是奇怪他沒有選麗月宮的宴會廳,而選在風運。
「來啦。」波地叫了聲,張冀雲也迎上去。
今天的鄭耀揚英氣逼人,二十八歲的他引領整個宙風,已有絕對的王者之風。從人群後看他,更能覺察出他與眾不同的身份和姿態,並不是高高在上,而是一種壓迫感,令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黃令申帶著幾個在威虎幫事件中剛痊癒的兄弟上前敬酒,大家哄鬧成一團,開始不分長幼、上下地亂。我多少也受點感染,心情好起來。
不過也只是低頭喝酒,那種混合酒真不大適合我,不過張冀雲剛才打趣道:「要喝上好香檳,請到君悅或半島酒店,那兒或許可以滿足陳大少爺的需要。」
直到我聽見大家暴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掌聲和喝彩聲時,我才意識剛才聽到那兩個字不是幻聽:「訂婚。」他是這麽說的。
然後秀芳說:「我今天要感謝一個人,是除了耀陽和我爸之外,我最愛的一個男人──陳碩。」大家鬨笑。
我沒想到在這種時候,她會提我,她的眼睛穿過人牆向我溫柔地投過來:「陳碩,我不會忘記咖啡廳里的那些話,謝謝你。還有,我有一幫姐妹在這兒都想認識你,甚至有漂亮妞說你可媲美中世紀美男子雕塑。」
她這時候搞幽默,弄得我有點尷尬,大家的眼光都朝這兒來了,作焦點一向不是我的優長。
我循著那道最銳利的眼神看過去,四目相對,別有一番異樣的震顫。我站起來,向他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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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輕擁秀芳,吻她的臉笑道:「離勝利還有一步了,嗯?」
「是是,革命尚未成功,歡迎指導。」她笑倒在我懷裡,今天她感到了一些確確實實的幸福。
然後到鄭耀揚面前,他正專註地看著我,彷彿想從我的眼睛里看出什麽來,我從容伸手擁抱了他,也在他耳朵吻一下:「恭喜你。」
全場人徹底靜默下來,秀芳剛才當著眾人面十分親密地膩在我懷裡,還無所顧忌地大笑,這已經很讓人覺得詫異了,現在,我又給了鄭耀揚一個貼面吻禮,這引起了全場強烈的反應。
我若無其事地退後一步,回頭對波地說:「我請全場香檳!」
誰說喝香檳一定要去半島,我知道波地這兒有上好的存貨。這種日子,他不敢不拿出來。
我又回到自己的座位,場面頓時恢復活躍,張冀雲又轉到我面前,一臉驚嘆號:「拷!陳碩,不得了哪你,芳姐都罩得住!這種場合你還夠能攪的,讓芳姐抱著你不放,有一套啊。還居然──居然連老大都敢Kiss,你還有什麽不敢的?這裡是香港,不是你老家,搞得那麽洋派,想嚇死人哪?陳碩你厲害,真是服了你!」
「你難道忘了上次為了搞我,還讓我和他當眾表演過熱吻。」
「上次……」他一臉痛苦,「上次不知道誰是誰,有什麽大不了,那是老大他臨時起興,不關我的事。」
「今天是我臨時起興,不關你的事。還以為宙風的人都是處驚不變,看來也不怎麽樣嘛。」我悠閑地喝一口酒。
「跟你比,我們是都不夠看。」他突然大笑,「全場香檳,你這個人!一句話讓波地預訂了一年的空運珍藏極品成了地攤貨,任大夥兒糟蹋,我們這些粗人懂什麽是香檳!波地非恨死你不可。」
我沒有再坐下去,尋了個缺,去了喬安娜的私人舞會,在玫瑰園內,她的家境原來那麽好。那晚,沒有長輩,只有青春和熱力,我們纏綿共舞了一夜,凌晨三點我才從她那兒出來,她坐在窗檯對我嚷:「陳碩,我愛上你了,我愛你──」整幢樓都能聽見。我笑著打方向盤,回海景別墅。
邊走著邊脫下外套扯開鈕扣,一身疲憊地打開房門,卻發現自己的客廳燈光敞亮,最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正端坐在白色沙發上,嚴厲地審視著我。
「你,找我?」我不動聲色地問。
「想跟你談談銀盾的協議。」
「我以為今天可以不必談公事。」
「你說的不必是昨天,不是今天。幾個小時後,你就應該開車去辦公樓了。」他面無表情地說。
「你是說,我這時候應該在床上乖乖睡覺,而不是還在外頭混?你當我幾歲?」我猛地向他吼出來,「你管我啊!」
他陰沈著臉站起來:「陳碩,你不要給你幾分臉就囂張,我才是這裡可以作主的人。」
「我現在就走,我陳碩不用你來作主。」好像有股無名火熊熊燒上來,我轉身就往外去。
強勁的腕力一把鉗住我手臂,我身上散發出的甜膩香水味明顯使他微微一皺眉:「你去找女人?」
「是,狂歡一夜,大戰三回合。」我也不客氣了,輕聲卻有力地命令他,「鄭耀陽,你警告你,馬上給我放開手,放開。」
「你喜歡什麽樣的女人?」他置若罔聞,只是一味提他的問題。
我眯起眼睛研究他,然後笑了:「你未婚妻,貼身秘書,金髮洋妞,是漂亮女人我都喜歡。怎麽?」
他仍答非所問:「我訂婚,你不高興?」
「老大,在說笑話前,要注意會不會冷場。有些事情說出來,會很沒意思。」
「是嗎?你覺得沒意思?」眼神又危險起來。
「難道你覺得有?」
我有我的任務,他有他的使命,不論雙方多麽受對方吸引,終歸還是兩條平行線,偶爾擦出的花火可能只可以維護一分鍾的熱度,然後──離得很遠。我們像南北兩極,永不可能妥協。
他恨極地一把攀住我的後頸:「我看你不但喜歡勾引女人,還很賤,連──」
我反手抱住他接上去:「連男人也不放過。」然後怒斥,「媽的閉嘴!別以為我跟你上過一次床就代表什麽!你是不是要提醒我,至少我們之間還有一個地方是契合的?你說我賤,我倒要看看,是你賤還是我賤!」
「有時候,我真想殺了你。」他咬牙切齒。
「來啊。」我猛地吻住他,力道驚人,他整個人一絆,拖著我狼狽地倒在地毯上。像是被電流擊中,懼意和興奮情緒立即在身體里瘋狂地流竄。
看來碩碩這次火大了,我躲~
泄密:一會兒他會更火,因為快被吃啦……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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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射性地想要起身,卻被我硬生生地壓回去,可鄭耀揚鐵了心要起來,強勁的反抗力道讓我費好大勁,直到再也控不住,最後,兩人各自平躺要地上粗喘。
要擺平他,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鬧了一夜四肢發軟,要再跟他耗這體力,那就是存心找罪受。我苦笑著爬起來。
「你去哪兒?」
「洗澡。」如果我再說要去外邊,八成迎接我的又是一場惡戰。
人浸在浴缸里時是最放鬆的時刻,洗去渾身的女人味,洗去疲憊,我的神經整個安定下來,我舒服地閉上眼睛。
直到感覺空氣中一陣異樣的波動,使我猛地睜開眼!
「你──」
「我身上這套衣服是昨天從你這兒穿走的,我現在把它還給你。」然後,他在我面前上演了一場精彩的猛男脫衣秀,可我不會付他出場費。
他赤裸著身子,那上面滿是齒痕和瘀青,是我昨晚留下的罪證。他粗魯地一把將我從水裡拖起來,我連忙用手撐往浴缸邊緣往旁邊躲,他的一隻腳已經跨進來,我被迫站起,後背貼上了冰涼的白磁牆壁。
「Shit!」我低咒,「想幹嗎?」
他火熱的身體一股腦兒靠上來,肌膚間親密的磨擦,還有下半身激烈的抵觸,頓時引得我血脈僨張,詫異於這份猛然的騷動,我難受地呻吟起來:「鄭耀揚……去找你的女人,滾!別來惹我。啊,你發什麽瘋──」
他居然在我胸口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後含住我的嘴,就這麽激烈地交纏,那股席捲全身的顫慄沖毀了我們,舌頭酸到麻木,口水不受控制地隨著下頷流下來。
結束這個吻,彷彿又經歷天堂地獄,我們花了很長時間才恢復原氣。這時鄭耀揚道出存在於我們之間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從來沒有這麽爽過。」
我邊喘邊笑:「被我干有多爽?」
「你搞錯了,我說的是操你爽。」他一個用力故意用下面頂我一下。
我痛得咬牙,禁不住惡意地將手指沿著他的股溝插進去。「好像不是這麽回事吧,你再讓我試試就知道……」
他驚覺,狠命一撞,我的後腦不由碰上牆,原本清明的神智開始模糊起來,身體卻清楚地感受到他一路烙在皮膚上深深淺淺的痕迹,鮮明得殘酷。被強韌有技巧的舌頭觸碰,確實不是什麽令人討厭的事情,我很快注意到自己的心思完全集中在被吮吻的那些部位,被他唾液孺濕的胸膛,正無法抑制地輕顫──
「陳碩,別!」鄭耀揚的聲音難得的有些顫抖。
我壓上他的身體,鼻尖與他的鼻尖相觸:「你也會怕?也會猶豫?你不是一直穩當地操控著一切的嗎?」
他立即恢復鎮定,毫不客氣地哼笑:「我不是怕你操我,我是在想你會不會這一刻還在我床上,下一刻就在密謀整垮我。」
「你的擔心很有必要,但現在說出來,會不會太晚了?」
正要發動攻擊,外面突然有人叫我的名字。「陳碩,你在嗎?陳碩!」這個時候,凌晨四點,曾偉祺來找我!真見了鬼了。
我跟鄭耀揚對望一眼。糟糕,忘記鎖門!我迅速翻身下床去關卧室門挽救,阿祺卻眼疾手快地先一步擋開門板,整個上半身探了進來:「陳碩,剛才廖京他出事了,他──」
一眼瞥見赤身裸體坐在我床上的鄭耀揚,阿祺一臉震驚,他疑懼地盯著我,脫口的話也迅速消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