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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驚訝麽?」我笑了,偶爾看到鄭耀揚大驚小怪,其實也挺過癮的,「沒想到他會來香港找我麻煩,我知道阿僅在暗街混得很好,只是有幾年沒有聯絡了,所以也有些意外。」
「你不覺得有什麽事情需要同我交代一下嗎?」鄭耀揚環抱雙手,一臉平靜地暗示我,「我可不想吃暗箭。」
「怎麽?你信不過我會保護你?」我戲謔地問。
他低笑:「那要在我知情的情況下。」
我知道,他想要答案。權衡之後,還是決定攤開講。
「我父母一開始在中國大陸,後來移民到德州,我們出生的時候,他們在澳門,懂事後,我們就已經在內華達州了。」我迎上鄭耀揚思索的神情,「知道他們是干什麽的了吧?」
他沈聲道:「職業賭徒。他們在拉斯維加斯呆了多久?」
「七年,所以我從來不知道什麽叫做安定,也不敢輕易相信別人。」翻開陳年舊事,已經不復傷痛,但仍覺得沈重,「自從我爸還別人一隻手之後,我們一家開始逃亡。但賭徒的命運是無法改變的,而我們兄弟兩個無疑也選擇了不同的路。陳僅去了暗街,想以黑制黑,而我,在黑白兩岸掙扎,直到遇上張守輝,他賞識我的無牽挂和毅力,給了我創業基礎。」
「聽說你也在暗街混過。」鄭耀揚說了句,我在地毯上隨意坐下,把左手臂架在他腿上。
「是,陳僅只比我早出生十五分鍾,所以,他有麻煩時,我會在夜裡假扮他,幫他頂場,那時候,大概十七八歲,我們像是一個人。」
鄭耀揚似乎有些發怔,微微皺眉低頭看我:「我以為相處那麽久,你不會再有什麽事情會令我吃驚的了,但是,事實證明,你真不是個一眼能看到底的人。」
我搖頭:「如果阿僅知道我跟你的關係,情況會更糟。」
「他會攻擊我們?」
「不會,但他也絕對不會支持。」
「這個認知我是有的。」鄭耀揚拍我手臂一下,站起身來,「總之,沒有人阻止得了我們。」
「如果不是狂,我們可能也堅持不到現在。」
「還有其他什麽原因,你知道。」他轉身用手指指我,笑著踏進浴室。
隔了三天,就出了個大狀況,小陳揚被人劫走。
我當時真是火極了,馬莉急得直哭,而鄭耀揚因為當天在跟新加坡的合夥人談判,我決定暫時不告訴他,因為知道是哪夥人乾的,所以心裡不是說沒底。
直到手機響,我鎮定地接起來:「玩夠了吧你?!」
「嘖嘖,阿碩,幾年不見,火氣又大了。」
「媽的,你搞什麽花樣!」
「我們同個媽,別亂罵好不好?」陳僅在那頭的聲音相當悠閑,「我的小侄女真乖巧,像她叔叔。」
我吸氣之後平靜下來,因為識透他的本質,所以也不再惱了:「你以後換個方式玩,否則,我可保不定控制得住不殘害手足。」
「對著我們這張英俊的臉,我肯定你下不了手。」
「你這混帳,陳揚呢?」
他大笑:「她玩得可好了,我五個情婦都在這兒陪她呢,你現在過來接她,說不定她還捨不得跟你回去。這小牛犢膽子挺大,有發展前途。」
「你在哪兒?」我相信他說的,暫時放心。
他倒也不兜圈,報出個地址:「看來,你還沒向姓鄭的報告這個突發事件。」
「我這是為你著想。」我冷冷一哼。
「呵,真是不友好的兄弟,你跟姓鄭的關係好像很好,你到底有多少把柄在他手裡,值得你這麽替他賣命?這可不像你的個性啊,阿碩。」他有點兒調侃的成分。
我的腳一直在往車庫去,馬莉一路跟上來用眼神詢問我,我做個安撫她的手勢讓她在家等我,開了車門:「你少費話,我現在過來。」
「真心急。」
我一路飛馳,到他說的山頂別墅,車一駛進那雕花鏤鐵門,就有兩隻藏獒衝出來,趴在我車窗上狂吠。
「Shit!」我撥剛才的來電,「陳僅,你得管好你的這些小寵物!」
「噢,是阿敵和小麗啊,這是它們友好的表示。」他哈哈大笑。
「你的品味,我真是越來越不敢恭維。」兩隻狗終於被口哨聲喚走,車窗上的口水令我噁心。幾個恭敬的小弟上來接下我的車,一打照面,個個都露出驚訝的表情,覺得失態又低下頭掩示,那個領我進客廳的,眼睛直往我臉上瞟。
「我親愛的阿碩,可算見到你了。」看著與自己極相似的一張臉有這樣不嚴肅的神情,還真有點兒鬱悶,阿僅一身暗紅,囂張的神采,慵懶的氣勢,暗藏玄機的眼神,「怎麽?看見我不高興?」
「要看我的好臉色,先把陳揚送回去。」
「唉,真沒幽默感,我不過開個小小玩笑,你也知道,我陳僅出場要是很平淡無奇,那多沒面子啊,是吧?」他一上前,就與我勾肩搭背,猛力拉我到沙發上和他扮哥倆好,「她在樓上玩得正歡呢,一會兒就讓人帶回去。」
「你他媽暗街混不下去,到香港這彈丸之地找兄弟的麻煩?這兩年,你是不是腦子被人打壞了?」我跟他的相處方式一向比較刻薄。
「別說得這麽難聽好不好?好歹也是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我有忙你難道不幫?」在我面前,他一扮威嚴就會被我臭,所以乾脆直接痞氣無賴,我反而拿他沒辦法。
「你這做豪門大哥的什麽時候淪落到要我這樣的偽商人來救濟?」
他把頭湊到我耳邊:「我知道你跟姓鄭的關係不一般,你為他打了那麽多年工,多少也得找機會感激你吧?我這兒有批東南亞的貨想從他的公司走,你知道有時候我需要有人幫忙打掩護,不會出紕漏,這我保證。」
「你當人都是傻子,嗯?」我不屑地一笑。
「給他兩成,這條件不壞吧?」
「你倒說說,什麽貨?」
「R級軍火。」這種生意,少說也上億,看得出阿僅打算鋌而走險,但沒有一定把握,他也不會到那麽遠來接這單生意。
我直說:「不是沒做過,但是,他現在漂白了,不會幫你冒險的,而且,宙風本不缺你那兩成。」
手機這時突然響了,我低頭一看,是鄭耀揚特級助理的電話,我預感不太好,阿僅正一臉研究地盯著我。
12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站起來接電話:「阿平?」
「陳總,鄭董的車被人動了手腳,出了些狀況。」
「人有沒有受傷?」我的神經都繃緊了。
「還好,只是輕傷,沒事。」阿平連忙補充。
我厲聲問:「誰幹的查出來沒?」
「目前推測是宙風得到九龍那塊地開罪了同時行動的東南亞闊佬,他們看上那塊商業區很久了,到頭來卻被宙風搶得先機,一直不爽侍機報復。」阿平憤憤道。
「他們不過是想嚇唬人,回來後再酌情處理,不要留把柄給他們。」我知道,憑鄭耀揚目前在此地的勢力,很少有人真的敢動他,敵人也怕目標太大,弄砸了不好收拾。伴著權力擴張,勢必會惹來一幫強徒的覬覦。
一旁的男人聽了我的話表情很耐人尋味,突然吹聲口哨揚聲問我:「他沒怎麽樣吧?」
我沒理,囑咐電話那頭的人馬:「這幾天行事小心一些。」
「是。陳總。」
收線後,我淡淡瞥某人一眼,他仍是嘻皮笑臉:「看來,姓鄭的真是十足信任你啊,一有情況,手下立即來通報你。看來我的買賣是小事一樁嘍。」
我一個箭步衝上去,把他從沙發里扯起來,他沒防備,稍稍一驚,眯起眼盯著我,但並沒有反抗動作。
「阿僅,你最好謹慎一點。」我滿臉警告,「惹火我,不要說我不講情面。辦事有辦事的規矩,來強的,你不一定斗得過宙風。」
「為鄭耀揚守原則?」阿僅挑了挑眉,「目前來說,在你心裡頭,他冒風險比我冒風險更讓你緊張吧?」
「你想說什麽?」
「根據我收集的情報,我發現──」他湊近我,「你跟鄭耀揚的關係好像不只上下級這麽簡單吧?」
我笑;「你想發表什麽意見?」
「只是好奇罷了。」他示意我放開他的衣領,輕聲提醒,「喂,還有手下在旁邊,你好歹給我點面子嘛。」
我推開他:「沒事我走了。把陳揚帶下來。」
「嗯……陳揚?」他偏著頭咀嚼這個名字,「這個揚不是指鄭耀揚吧?哈哈。」
「阿僅,不要挑戰我的耐性。」
「OK,OK!我收嘴。」但卻又不知死活地靠上來在我耳邊說,「兄弟一場,我只是怕你出軌影響前程罷了。小侄女我剛才已經派人送回家了,你別懊惱。」
「在香港,還輪不到你這半調子的大哥來提醒我該怎麽樣。」我轉身往外走。
「阿碩!」他在身後叫住我,「我希望是我猜錯了。」
我快速回頭,同樣顧忌附送一個玩世不恭的笑容:「如果你猜得沒錯,你打算怎麽辦?」
「你別想耍我,我可不好騙。」他的笑僵了僵。
「陳僅,我的一切不用你來安排和費心,過去沒有連累過你,現在也不會。」說完最後一句,我毫不猶豫地大步踏出去,也沒有一個保鏢敢阻攔這張和他們老大長得一樣的臉。
我一回去,馬莉就衝到門口來迎接我:「噢陳碩,謝天謝地。她回來了,安然無恙,看你沒消息,我差點報警。」馬莉拉住我,一臉驚奇,「小陳揚說……那個人和你長的──」
我用手指點住她的唇:「不要告訴鄭耀揚今天的事。」
「可他這是綁架!」
「他這個人表達友好的方式一向不太文雅。」我很認真地盯著馬莉的眼睛,「別放在心上,我了解他。」
「好。」她妥協,「我知道事情複雜,好的,我不添亂,你最好警告那個人,叫他不準再亂來,特別是對陳揚。」
「我會的。」
之後,開車直奔宙風探視鄭耀揚。一推門,正看見他一臉無所謂地坐那兒任由兩名私人醫生給他包紮腦袋。
「你肯定這是輕傷?」我狐疑地研究他的表情。
「車子失控,撞了頭,破了點皮。」他氣定神閑地說明,「咦,你怎麽這麽神速?距阿平瞞著我向你通風報信到現在,前後還不過一個鍾頭。」
「不用去醫院?」我不睬他,向兩位醫生確認傷勢,他們點頭我才放心。
直到人都退出去,他才嘻笑:「你怎麽也跟他們一樣大驚小怪?」
「哪天等你摔成白痴就知道厲害了。」
他站起來,向我走過來,手撫上我的臉:「呵,看你緊張的樣子,還蠻有意思的。」
「你最近有點沒數。」我用手肘猛撞他胸口。
他皺眉一閃,搖頭道:「嘖,下手還是這麽狠,一點都不懂得體貼一下病人。」
「我看你這腦子沒撞也已經出毛病很久了。」
他肆意地笑起來:「你在擔心我。」
「不,我已經很習慣,被你訓練出來的。」我在他對面坐下,拾起他辦公桌上嘗過幾口的咖啡喝起來,趕進趕出,水都沒喝一口,「那夥人你打算怎麽對付?我發現你不犯人人也會犯你,仇家還真不少。」
「殺一儆百。」
「你厲害。」我搖頭笑,「別太過了。」
他打趣:「他們讓我破頭,我讓他們破相,不算過分吧?」
「別忘記,你可是正當商人。」我善意地替別人求情。
「可他們對我用的可是黑道手段。」
「來,你過來,我來告訴你,用什麽方法好。」我朝他勾勾手指。
他表露明顯的驚異:「噢?」但還是乖乖走到我面前,「你打算怎麽教我?」
我一抬手,把他的脖子壓下來,他擁著我的肩膀就給了一個輕描淡寫的吻,少有的輕柔。我勾起嘴角,突然覺得有趣,於是揶揄他:「今天來紳士的?看來真是給撞壞了。」
他突然把我拉離椅背,一個反手把我壓到辦公桌上,邪氣地笑:「你想怎麽來?」
我嘆笑:「喂,這兒是辦公室,你別開玩笑。」
「我像在開玩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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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彼此的溫度還不至於能夠在冰冷的辦公桌上燃著,鄭耀揚的行動令我有點意外,他靠得很近,而且伸出胳膊來攬我的腰,以一種近乎優雅的姿態俯過身來吻我,那個吻很熱烈很固執,有他特有味道,舌頭狂猛地卷著我的,空氣都在瞬間濕潤起來,我開始有了反應,嘖,這可真不妙!
看這家夥今天也是少根經,也不看看現在是幾點鍾、在什麽地方!
他投入地握起我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唇邊,極其情色地含住了我的一根手指,挑逗似地舔弄輕咬。我忍無可忍,拍打他手臂一下:「嘿,別玩兒了你,再玩,我要火了。」
「你真不想在這兒試試?」他的唇輾轉到我的脖子上,含糊不清地說著。
我嘆笑:「你今天怎麽這麽反常?你確定這顆包過的頭沒有出問題?」
「你。」他終於抬頭與我正視,有點孩子氣地指責我,「幹嘛這麽沒情趣?」
「你不是自認很有自制力嗎?可是從不會在辦公場所發情的,今天是怎麽回事?」我突然一把拉近他的腰,讓他緊貼我,同時盯住他的眼睛想看出情緒的痕迹,那裡邊透著股幽深莫測,我輕聲催促,「告訴我。」
「不,你先跟我做。」他撫摸我的頭髮,「然後我再告訴你。」
「你可別食言。」我揚起唇角,覺得他今天有心事。
鄭耀揚曾經對我說,別人誰都休想觸及他的內心,我回答,我並沒打算入侵豪奪,他說,你不入侵,我也打算留著給你了。這是我們之間進行過的一次記憶深刻的肉麻對話。我當時甚至現在,也總覺得他的心不是我的,我的也不是他的,只是血溶在了一起而已。
有些東西只須稍加撥弄,就能燒起來,低喘和呻吟,我們的身體內有一股野性,這幫助我們去征服一切,長久以來,都像是最高警覺的一對猛獸,掃清障礙,奮力衝鋒,我們不是要保護對方,而只是想做到不相互連累。
耀揚一個強大的力度,使我們撞在一起,他伸出手臂摟住我的背脊,用腿制住我的下半身,側頭吻住我,這個吻綿長而深入,令渾身上下的細胞都興奮起來,皮膚快速升溫。直到他鬆手去拉我的拉鏈,我的神智才清醒過來:「耀揚,這兒不行。」
「別動。」他笑著開始脫上衣,裸露出強健的身體,又一把丟開我的外套,將我的衫衣扯到腰際,雙手在我的腰胯部移轉,唇也緊接著貼上我的胸膛,侵略性地往下……
在攀上頂峰的那一刻,我經不住把頭埋入手臂當中,久久沒有反應。他沒有即刻抽離,大腿內部黏濕溫熱,等緩過勁來,已經知道不自製的後果實在……他手指關節輕撫我的額頭,抹去了激情留下的汗濕。
「真是不該這麽鬧。」我吐氣,緩緩起身走到皮沙發邊,靠在椅背上,頹廢地看著仍在桌邊一動不動盯著我的鄭耀揚。
突然他笑起來:「你很性感。」
「還性感呢。」我嘿嘿一笑,被他的話逗樂了,「我看是你太放縱,把我也影響了,今天離譜,呵,辦公室里做。」我笑著搖搖頭朝門邊看去,鄭耀揚的辦公室配有豪華浴室,其實還從來沒機會用過,我轉身走過去,「我進去洗個澡。」
「裡面衣櫃有幾套衣服。」
我回頭笑:「要沒有,你也必須得讓人弄幾套上來,否則,你就打算在這兒過夜吧。」聽了我的話,他坐在桌沿邊有點兒好笑地望著我。
等洗完澡,換上一身乾淨衣服出來,發現他仍靠坐在桌邊,我感覺到了不尋常,甩了甩濕發走到他旁邊,用眼神詢問,我們有種默契,他接收到了。
「老爺子心肌梗塞,昨天。救是救回來了,但已經不能理事。」他向我道出鬱積的緣由,「昨天律師打電話過來,說他要提前宣布遺產繼承權,要我親自去趟美國聽證,陳碩,張守輝要把成業的百分之六十股份交給我。」
我震驚地對他對視,一時也陷入了矛盾的沈默中……
「該解決的還是要解決,這次,我想你陪我去一趟。」
在成業,有利害關係的人太多了,誰都想分一杯羹,等律師當場宣布這個消息,大概矛頭會直指鄭耀揚。在香港,有人動了他的車胎,在曼哈頓,有人可能會動他的命,我的心一陣發毛,張守輝這是溺愛成災,他會害死耀揚的,如果只是想測試他的能力,這招未免也太冒險了。
我無法保持平靜,但也只得淡淡說:「這件事很危險,你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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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很多人在等著我往陷阱里跳呢,」他眼睛里像有把火,雖然只是一閃而過。
他心裡或許有底,但我沒有:「我不想你出事。」
「你在我旁邊,出得了什麽事?」他笑著看我。
「那今天,你這顆頭是怎麽回事?」我指指自己腦袋示意他搞清楚自己的現狀。
「所以叫你不要離開我半步,你總不聽話。」他居然還有興趣調侃我。
「算了你,要找聽話的,別煩我。」走過去打開浴室門命令他,「快進去洗個澡,我們還沒吃飯。」
「我沒食慾。」他居然來這麽一句,「剛剛飽了。」
我的臉該死地紅了一下,只好裝作平靜:「哈,沒食慾。你?」
「你幹嘛頂我?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我似笑非笑地望著他,他投降,進去洗浴換衣。
我們是在樓下吃的一頓簡易西餐,他又說想去尖沙咀看塊地皮,於是我跟他一塊兒去,在停車場,鄭耀揚邊系安全帶邊問:「馬莉的事你知道吧?」
我平靜地看了看他:「有什麽值得你額外關心?」
「馮鵬飛現在可不只是銀盾的頭,更是幾個娛樂公司的總裁,什麽女人沒見過,馬莉根本吃不住他。」
馮鵬飛現在的發展我也有所耳聞:「你怕馬莉吃虧?」
「你這話問得可真夠精彩。」他瞥我一眼。
我搖頭:「馮鵬飛不是洪水猛獸,男人也是要名譽的,你當是以前,可以仗著家世身份胡作非為。」
鄭耀揚並沒有笑:「有的可預知的危險能免則免。」
「這點你我做得也不怎麽樣,呵,馮鵬飛說不定真是個正人君子呢?」我開車窗漫不經心地說。
「你好像很了解他似的?」他挑眉看我的表情。
「當年張守輝怎麽對付我的?還不是認為我對你會有危險,可是──我危險嗎?」
「歪理。」他發動引擎,扭頭認真地盯著我的臉看了數秒鍾,「不過──說你危險,嗯,還真有點兒,我早該察覺。」
「去你的。」我笑罵著系安全帶,「姓馮的要是表現不佳,你倒說說,打算怎麽收拾他?」
他瀟洒一揮手:「你說得對,我沒資格插手他們之間的事。」
「你還真是矛盾。」
「沒你矛盾,陳碩。」
「你這是在誇我嗎?」
他哼哼一笑,打方向盤直接駛出去。
看過地皮,鄭耀揚發興說要去逛夜市,隨便看看周邊環境,要是當時我說不去,可能「廟街事件」就可以免了,但我沒說。
廟街夜市位於九龍油麻地,每晚燈火通明,飲食攤子與衣服攤子比比皆是,偶而還可見人占卜、唱粵曲。當時是晚上十點左右,太多人了,我跟鄭耀揚順著人潮往前涌。
「有沒後悔?」我回頭問他。
「廢話。」他苦笑。
我聽說過這南京街與文明裡之間長約600米的道路兩旁,都是露天小店,擁護著數萬的當地購物客,現在看也確實如此,這條街別名叫「男人街」,半數是專賣男士服裝用品的店,價格相當便宜,大概假貨也不少。
「要不要買點東西回去?」他隨手拾起一條領帶遞過來,「似乎不錯。」
我笑不可抑:「喂,你別鬧了,這兒熱得我汗都出來。」
這時候身後百米處有人驚呼一聲,隨後人流一下動亂起來,大家全一股腦兒往前擠壓,我和鄭耀揚被人粗魯地推搡,腳還被踩到幾下。
我們迅速對望一眼:「後頭怎麽回事?」
「有人鬥毆。」幾乎同一時間我們作出判斷。
身不由主被人推擠,一個猛的,撞得我手臂發麻,我懊惱地避開,然後,後面有一個人跑起來,他推開眾人一路往前沖,沿途驚叫聲不止,然後,所以的人閃的閃跑的跑。
「這檔破事別管,快走。」鄭耀揚對那幫自以為黑社會的小混混相當不屑。
之後,他一下牽住我的手,我愣了一下,沒等我發問他已經拉著我往前跑起來,他拉得很緊,好像當我是小孩似的。跟著大宗人馬狂奔,老實說,沒試過,還真挺刺激的。這個時候,任何人牽著另一個人的手都不會遭到側目,那樣自然而然,面對突發事件,發揚「互助」很必要。
好不容易跑到門口,附近警察已經有到現場疏散,在場的記者已經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狂按快門。
我跟鄭耀揚跑出來,不感覺緊張,只感覺新鮮,我們相互望著喘氣。直到閃光燈一亮,我和他快速放開了彼此的手。
「鄭先生?!」一個陌生男人衝上來,抓住他狂喜地叫起來,「您是鄭耀揚先生吧?」
「你想幹嘛?」他微微皺眉對他的無禮表示不滿。
「我是《財經周刊》專欄記者,打擾你幾分鍾行嗎?您怎會這時出現在廟街夜市?這跟您的新投資計劃有關嗎?」他纏住人喋喋不休,「今天的鬥毆事件您親身經歷後,會不會因此而影響您對投資這一街區的信心?你會就此事發表不同以往的言論嗎?你能談談感想嗎?這位是陳先生吧?」矛頭突然又對準我,「您作為宙風的發言人之一,可否對整件事做個評價?我們能對鄭先生和您做一次專訪嗎?關於……」這哪裡像財經版記者,大概是半途從娛記轉行過來的。
直到第二天,女秘書衝進辦公室,有些驚慌地將一張報紙遞到我眼前:「陳先生,你看過沒?這篇。」她指著第二版的顯眼處──
「Shit!」我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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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個身,重重拍了一下椅背,很久沒這麽怒了,我試圖冷靜下來,但試了幾次都沒能完全平靜下來。
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按著額頭慢慢踱了幾圈,連蒂娜也看出我異常焦躁,於是小心翼翼地問了聲:「陳先生要不要來杯咖啡?」
「不用了。」她猶豫著正要退出去,我又叫住她:「蒂娜,幫我調查一下這家報社,還有──這個記者。」
這一天的早上,秘書處接到不下二三十通電話,尋問這個報導的真實性。各家媒體無論真假,都聞風而動,希望獲得內幕消息和當事人的反應。我和鄭耀揚的確是可以對此事置若罔聞,不作任何回應,但是事實上,猜測和驚疑已經開始了,因為整個商界就是一團烏雲,明槍暗箭隨時會侍機擲出來。
一個內線進來:「蒂娜,我說過我不接受採訪。」
「是江小姐的電話。」
我只好按下接聽鍵,淡淡開口:「消息傳得這麽快。」
「怎麽會這麽不小心!」馬莉劈頭就來,「這下好了,我看現在全城少女人手一冊,看看這上面,圖文並茂,有夠生動的啊,喂,你們怎麽回事?陳碩,我真擔心你們是不是被人陷害!」
記得早幾年前也出過一次這種烏龍事,那是跟馮鵬飛鬧的報道,那是假的,可這次不同。
「我們會處理好的。」
「不出三天,說不準陳揚都會被拿出來做文章,你不是不知道香港八卦媒體的厲害……」
「行了,馬莉。」居然是我安撫她,「別擔心,我會去擺平的。」
擱下電話,隨手又拾起上午就被我丟進垃圾筒的報紙,掀開第一頁。頭條極醒目的標題為:「質疑?!本港最具魅力的兩位黃金單身漢有超乎尋常的關係?!」,似乎為了極力證明這個猜測,下面還附上一系列曖昧的照片,每張照片下都有文字說明,什麽「兩人的眼神絕非同僚這麽簡單」、「深情凝視對方,不時親昵耳語」、「牽手廟街,激情狂奔,放縱不羈」,就連鄭耀揚替我挑領帶遞到我手裡的照片都有,文字更絕,「阿鄭親手挑領帶,親密關係一目了然。」
看到這,這時我實在忍不住,笑罵了一聲:「媽的。」虧他們想得出這麽多花招,我的雞毛疙瘩掉滿地,不知道鄭耀揚讀過這篇報道作何感想,呵,真還得回去同他「認真」交流一下。
我耐著性子看了報道的頭一句,還是一樣直截了當:
昨日傍晚,本報記者無意在廟街目擊兩位當事人──享譽本港的宙風集團最具人氣、倍受矚目的青年才俊鄭、陳,在廟街夜市親密拖手拍拖,最後竟然忘情地在人群中狂奔,對於記者的鏡頭也毫不避諱。此前外界一直對他們的關係有過種種揣測,相信隨著廟街事件的曝光,兩人一直以來的曖昧關係也會逐步從晦澀轉入明朗化,假使消息屬實,大概會使世人跌破眼鏡,也會使全市女性黯然神傷,但是,仍無法預測這段關係的公布會否影響宙風的聲譽及引發未來一系列的負面報導,當然,事實還有待進一步證實……
真是絕口不提廟街的那場動亂,把我跟鄭耀揚說成為「愛情」喪失理智的瘋子。我已經失去耐性,直接跳到最後一行去看記者的姓名:Tony。
真夠本事的,能把事兒炒這麽大,還讓他一路影像,跟上次陳僅的搗亂不同,這回可是被職業狗仔隊跟蹤,看來最近我和鄭耀揚警惕性是下降了。
我還是撥電話給了鄭耀揚,結果他說:「我在外面,一會兒給你回。」很乾脆,但我肯定他已經知道了。
這時候蒂娜開門很是驚詫地望著我又看看身後:「陳先生,有人硬闖進來,是你……」
「美人,不用介紹了。」陳僅一步踏進來,「我找你們上司有事。」
我示意蒂娜出去,她一臉奇怪地又看了看陳僅,大概是我們的面孔讓她感到不可思議。
「你知不知道你的樣子很可笑。」我坐在桌沿抱手盯著他一身花俏的黑皮衣。
「嘿嘿。」他無賴地坐下,順勢把腿架到茶几上,「我只是想上來參觀一下你的辦公環境。」
「你還真夠閑的。」
「你以前對我可不是這麽凶的。」他居然還在我面前裝嫩,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你少來。」我笑出來,「到底想幹嘛?」
「早上我一個小弟給我送了份報紙。」他笑得很賊,「以為是老大我跟個男人上了桃色新聞頭條,結果我一看,呵,不得了,原來是我家小陳碩闖禍了呢。看吧,叫你不乖,這下出事了吧?」
「你別噁心了。」我在他旁邊坐下,「這記者是不是你派人搞的?」
「喂,可別冤枉我,我能有這麽惡劣?」他搖頭晃腦,「你啊,自己生活不檢點,怪不得別人。」他突然嚴肅地一把把我的肩膀攬過去低問,「你跟那姓鄭的,沒什麽吧?」
「有什麽也輪不到你管。」
「不會吧你!」他用力地穩住我的肩膀,「跟我回去。」
我狠命推開他:「你發什麽瘋!」
他突然拉我起來:「我不能眼睜睜看那個鄭耀揚把你給帶壞了!你們不是來真的吧?」
「我現在夠煩了,你他媽能不能安靜點兒?!」
他靜靜看著我:「記不記得那時候,你幫我擋棍擋刀的,我們兄弟倆在暗街多少威風。現在你我都不再是滿街混的小鬼了,過去你比我早熟,總是教育我儘早脫離三教九流,現在,要輪到我教育你,你要是真跟姓鄭的是那種關係,你知道的,事情會有多麻煩。」他又上前來抱住我的脖子,「陳碩,兩個男人是不會長久的,聽我的,跟我回美國,我們一起闖蕩,沒有你,我感覺就像缺了半邊手腳一樣。」
我的手機響了,我擋開陳僅的身體過去接起來:「你在哪兒?」
「你到半島來,成業的特派律師過來了,我要你在場。」
「今天的事可都碰在一起了。」
「陳碩,我們的事多著呢,等著看好了,一幫人在背後煽風點火。」
「我有心理準備。」我笑了笑,一回頭,用手指示意陳僅先滾回去,「給我十五分鍾,我就到。」
「那個記者,得想辦法讓他閉嘴。」當然,他的意思並不是要殺了他,而是用更行之有效的方法。
「輿論已經出去了,看來很難收回。」我突然想到一個人。
昨天貼有點錯,修改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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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和做是兩件事,我並沒有立即採取進一步行動,想暫時先靜觀其變。報道就是這樣,當事人越是反應激烈,對方就越來勁,炒作得越厲害,要是能冷處理,勢頭馬上就可以被時間壓下去。
先驅車去半島,我一進酒店,大堂經理就迎出來,說鄭耀揚吩咐他親自領我去會議廳,路上我已暗暗在心底盤算著事態的嚴重性。
門一推開,就有數道研究的眼光射過來,我鎮定自若地走進去。呵,雙方律師都在了,有些陌生人物不知道是哪幫哪派,鄭耀揚示意我坐他旁邊的位子。我對他們點一下頭入座,並沒有寒暄這道程序,氣氛有些肅穆。
一位律師已經開口:「張先生目前的健康狀況尚屬穩定,應其要求,令本人提前向鄭先生宣讀部分個人財產的繼承權,細節問題需要您在短期內前往美國,完成成業集團的部分權職交接。」
連我也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的文件則表明張守輝要把成業最大比例的股份全數轉給鄭耀揚,我朝平靜的當事人看了一眼,在眾人面前掩飾住波動的情緒。
我開始緊張,手心有些冒汗,在座所有人,我相信沒有一個是真正認為這筆資產可以完全順利輕易地轉到鄭耀揚之手。簡短的會談之後,雙方握手解散。對方律師離開時,在鄭耀揚耳朵低聲說了幾句,我看見他微微一笑,有點兒預警味道。
「怎麽?」此時才放鬆下來,走到他身邊,一起目送這些人離開。
「有得煩了。」他回頭朝我看,「老頭子那邊的人已經開始動起來了。」
「你最好安排好隨行保鏢。」
「你開始擔心了,嗯?」他笑著抬手輕撫我的脖子。
我可沒心情開玩笑:「到這個時候,是收還是放都不好做,你打算怎麽辦?還有,阿鼎他們進展得如何?」阿鼎是我們派去成業的第一支流。
「那幫老頑固可不比其他,個個眼不花耳不聾,現在行差踏錯一步都會被追究。」他正說著,手機響起來,「啊,是你……對,我知道不好辦。」他看看我,又低頭踱到桌子旁邊,「媒體就喜歡無中生有……嗯,多謝……好,到時候見。」
看他掛機,我問:「梁敏儀?」
「她來問早上報道的事。」
「她怎麽想的?」
「她說這是娛樂圈的慣常伎倆,讓我們不要作回應。」他搖搖頭,「這幫人真他媽沒事找事。」
「我們別一起吃飯了,一會兒又要被拍照,我先走一步。」
「嗯,晚上再商量。」
我和鄭耀揚,可以為對方豁出性命,但卻始終沒有做好向外界公開關係的準備,有時候是刻意迴避這個問題,有時候則是認為沒有必要,但是就這樣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被人拿出來一寫,味道就變了,就好像要給所有人一個解釋似的,我受不了上邢法似地被人逼問我和鄭耀揚是不是正常。我始終無法想象,我們倆的私事竟然要跟全天下人做彙報,這過程簡直讓我頭痛欲裂!
在目前這個敏感時期,任何風聲都可能不利於鄭耀揚,我不允許自己出錯。
不由自主地去了銀盾,得知馮鵬飛還在開高層會議,我就坐在候客室等,他的助理認識我,給我端了杯清茶,事先打個預防:「馮先生的會議可能會維持一個半小時,您會否耽擱……」
「我可以等。」
我坐在原地,想起早幾年前,我也有一次坐這兒,像傻子似地等著馮鵬飛出來見我,說服他出面為宙風做協調人。可這一回,我不知道他會怎麽想。
估計得不錯,時間正好一小時又四十分鍾,我的耐性不壞。
「陳碩?」馮鵬飛進來,表情有點意外,「聽說你等我很久了。」
「沒事。」我站起來自嘲,「每次我來,你的預感肯定不好。」
他笑了,朝我走過來:「那倒不怕,我就怕你遇事完全忘了有我這樣一個朋友。」不知道多年之後,馮鵬飛的表面功夫做得比以往都好了。
我也真的像跟朋友閑談一樣,把報道的前原後果簡單陳述了一遍。
「我不想追究,只想平息此事。」
他點點頭:「我盡量。」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跟馬莉還……」
他氣定神閑地看著我:「你不放心她?」
我有點尷尬:「沒這個意思,我信任你。」
「陳碩,至少現在你肯說幾句真心話了,像以前,半句都不肯,特別是對我。」
嘆笑道:「我真有這麽不近人情?我看,只是總有些人習慣誤會我。」
「這一次也是?媒體的誤會?」
我警惕地看著他:「你認為我跟他應該被拉到聚光燈下供人評判?這件事,根本不是什麽誤會,這就是他媽的侵犯隱私!」
「在香港,沒有隱私,這你知道。一開始你們就被設定在公眾眼皮底下,你也應該早料到會有目前的這種狀況。」他平靜地望著我,那些話令我無法反駁,「除非有更好的託辭,否則,終究會有一天被人翻出來大做文章。」
「哼,真不知道事情錯在哪兒了,我自己的感情居然還要其他人來議論紛紛!」我打算告辭,「鵬飛,謝謝你的忠告,我會記得小心應付。」
「封殺消息需要幾天時間,要有心理準備。」
「多謝。」
這時,他突然三步並兩步上前來,一把摟住我的肩膀,輕輕探過頭輕吻我的嘴唇,又迅速放開,退到安全距離。
「呃?」我根本來不及防備,被他這麽來一下弄得有點發怔,這家夥到底怎麽回事,腦子進水了?「你幹嘛?」
「只是一直想這麽做罷了。」
「你想他們再有機會製造第二個緋聞?!」我瞪著他,「馮鵬飛,我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
「我沒別的意思,sorry。」他無奈地笑笑,「陳碩,你大可以信任我。」
我搖搖頭往外走,最後說了句:「如果不是認真的,就不要讓馬莉抱有希望,這是──我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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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在外逗留,直接回家準備出境需要的材料,還要為接下來的大戰打基礎。車一開進車庫,就從後視鏡看見陳揚站在外頭等了,我一下車,見她揪著衣角用大眼睛直瞪著我。
「怎麽在這兒?」我想把她抱起來,她彆扭地後退兩步,嘟起嘴盯著我,只是不說話,我搖頭嘆笑,「馬莉呢?」
「阿碩,你是不是要把我送到寄宿學校去?」終於委屈地說出來。
我蹲下來,認真地看著她漂亮的小臉:「你不喜歡?」
「我不想離開你和揚揚,還有馬莉阿姨。」她急得要哭出來,「我不要去寄宿學校,我不要,不要離開你們!」
陳揚的年紀差不多應該是去接受系統教育了,再加上目前的英式寄宿學校師資和住宿條件十分優越,而且也需要人來督促她學琴和芭蕾,我和鄭耀揚都去實地考察過,才下了這個決定。接下來,太沒有時間照顧她,馬莉近期也有短途旅行計劃,我們也放心不下陳揚被傭人帶,她從小天資聰穎,經過測試,完全符合提前入學的申請條件。
但要與個孩子解釋通這些理由是很難的:「陳揚,你必須聽話,知道嗎?去學校不是離開我們,我們都是在你身邊的,你現在已經長大了。」
我的技巧不好,她仍不能接受,傷心地哭起來:「爸爸,我聽話,你別把我送走……」只有在可憐巴巴的情況下她會叫我爸爸。
這回是一定要下這個狠心,才能讓孩子服膺現實、獲得更大的發展空間,陳揚跟著我,我就要對她的一生負責。我一把將她托抱在手臂上,她趴在我肩膀上,只是嗚嗚地哭。
好不容易將她哄睡著,馬莉才跟我出了房間,往樓下客廳去,她有些擔憂道:「真的沒問題嗎?她還那麽小……」
「馬莉,現在不是心軟的時候。」
「我知道──唉,我是真捨不得她,帶她太久了,一放手,怎麽也丟不下。」
我攬了攬她的肩,對她鼓勵地笑笑,她頭一歪親昵地靠在我身上,調皮地沖我吐吐舌頭:「想用柔情戰術彌補我啊?告訴你,不、管、用。」
正開著玩笑,鄭耀揚帶著梁敏儀走了進來,雙方一照面都是呆了呆,還是馬莉先回神,迅速脫離我的懷抱迎上去:「梁小姐,真高興又見到你!」
還真是巧呢,呵。我看向鄭耀揚,他也正看著我。我走上去。
他開口:「敏儀替我們調查過,明後天陸續還有跟蹤報道出來,她是過來提醒我們如何應付過關。」
「嗯。梁小姐,那要多謝你。」我敷衍地招呼了一下。
梁敏儀已經拋開優雅,破口責難起來:「我是真沒想到這新聞可以這麽亂寫的!居然有人拿一些照片捕風捉影大做文章,我看後真是氣壞了,這顯然是惡意誹謗啊。我本來是想建議控告他們,但考慮到這種八卦報道,如果宙風認真應對,反而著了他們的道。」
我想說什麽,他也是,但兩人對望一眼,都沒說出來。馬莉似乎知道些端倪,已經跳出來當和事佬:「哎呀,香港的報紙是這樣的啦,我們真應該來個不理不睬最厲害。看的人都也有判斷力,這類新聞每天都是整版整版,大家見怪不怪,根本不當真,已經有免疫力了,你們只作不回應,他們也炒作不起來。」馬莉一說就是一堆,其實我也聽得出,她比我們還緊張。
「他們這次既然能夠斷章取義無中生有到這種程度,難保不會寫出更多不堪入目的內容來,雖說清者自清,但你們也不可以聽之任之,我覺得應該想個更好的低調的解決辦法。」梁敏儀錶示會熱心幫忙,「我會出面壓住一部分報道。明天,我給你們再寫個專訪好嗎?憑著我們雜誌社的權威,絕對不會有人非議你們的……我是說那些無稽之談。」
我終於先說了:「梁小姐,不用麻煩你,我已經找到人出面壓下這件事,相信他會有所行動。」一屋子人都朝我看過來。
「呃……這樣啊,那是最好,我今天是真的擔心你們,怕宙風受這些不必要的負面新聞影響。」她沒有想到我這麽不給面子,有點難為情。
我起身跟她告別,推說還有報告要趕,先上了樓,我也感到自己反常。
不出十分鍾,鄭耀揚就跟上來了。
「陳碩,你怎麽回事?」他淡淡開口,並沒有責怪我剛剛的怠慢。
「沒怎麽,我不是一向都這樣嗎?」
「梁敏儀沒有惡意。」
我一下子站起來:「是,就是因為她沒有惡意,我他媽才不高興,你懂嗎?我受不了這種被人拖出去批判的感覺!」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他低著頭緩緩踱到我旁邊,「我們迎合不了所有人,所以只能慎重對待。」
「我根本沒想要迎合任何人,也許真有一天,我們要被大家拿出來當範例。」我苦笑,「我們的關係在有些人看來,不過就是些不堪入目的內容,無稽之談。可我知道我們憑什麽走到這一步,我清清楚楚,並且不後悔,但別人有什麽資格說三倒四,我們誰都沒招惹!」
「陳碩。」他一伸手臂把我擁住,我的胸膛貼上他溫熱的身體,「有時候,真是有衝動想向全世界人揭開這層紗,你不知道現在我有多難過多痛苦……」
「喂。」越聽我越覺得不對味,突然明白他在耍我,於是笑著推他,「又不是演悲情劇,你也差不多一點。」
他悶笑兩聲,放開我。我們轉身,馬莉已經進來。
「原來是真的。」馬莉平靜地看著我們,收起了嬉鬧,「原來你們是來真的,我好笨,居然一直都只是在懷疑階段。」
「刺激到你了?」我笑著逗她。
「是啊,我為萬千優秀女性發出悲鳴,大家又少了兩次嫁黃金單身漢的機會。」馬莉笑起來,「我知道你們的行事內斂,但整個宙風集團平時鋒芒畢露,勢頭壓都壓不住,現在焦點聚到你們私生活上,也應該能預測到結果會怎麽樣,今後要注意!」
「注意什麽?」被她打趣,鄭耀揚接上去。
「明天我抽空訂個公眾場合注意事項,不要太親密,小心被攝影,要牽手要玩親親,最好在家。以前我想拍,你們幾回都把我的V8搜出來,這樣讓我很氣餒哎,你們知不知道?」
「幫幫忙!馬莉。」鄭耀揚受不了地把她哄出去。
鄭耀揚關上門望著我問道:「陳碩,你可不像是會去找人幫忙的人,你不會是去找馮鵬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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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我找他,你有意見?」坐下來,架起腿看他。
「你確定真有必要?」
「沒有,你又何必去找梁敏儀?」我淡淡道,「別告訴我,是她找得你。」
「事實就是如此。」
「呵。」我大聲一些,「女人一向都會主動找上你,這我是知道的。」
「陳碩,一點信任,你起碼要給我的。」
我立即站起來走到他面前,抬起手撫摸他的脖子,像平時他特別喜歡對我做的那樣,我說:「我給你的,你難道感覺不到?」
他的眼神始終這麽深邃,好像他一直都能看透我似的。終於,他笑了:「陳碩,你不是要搞什麽陰謀吧?」
我的手指在他後頸處使力:「最近才發現,你也很有攪混水的天賦。」
「你是說我還是說你自己?」
「鄭耀揚,你又想找我麻煩了是不是?」
「喂。」他拍拍我的手臂,「你先放開,你就這麽恨我啊?下手可夠狠的。」
「下手更狠的還都在後頭呢,才輪不到我親自動手。」我鬆開,發現他脖子上已經留下一排紅色的指印。我們互相瞪對方五秒鍾。
「下個月要出發去成業,我已經把公司的事情都交代過了,你看你是墊後,還是同我一起去?」
「墊後吧,總要處理完手頭幾個項目才放心。」
「嘿,你怎麽比我還事多?」他搖頭。
「你他媽招攬的那堆開發項目有幾個是能讓人放鬆的?你坐著發發號施令,辦事的還不都是我們。」
他嘆笑:「還沒聽過你發過牢騷呢?聽著新鮮。下個月,9號地塊能如期開工嗎?」
「工程圖紙已經全都出來了,也請了風水師算時辰,下個月肯定是要開工了,典禮你不出席,我總是要到的。」自從接手幾個地產項目,一直沒得過閑。
「本來不想你去成業的。」他手臂一摟我的肩膀,把我拉到落地窗前看夜景,抽出一根煙點起來,「你應該知道為什麽。」
「你不用擔心其他的,最怕是他們聯手對付你。」
「哼。」他滿不在乎地一笑,把吸過兩口的煙遞到我唇角,「我這次就算是全副武裝露臉,也不一定避得開暗箭。」
我湊過頭去吸了一口,悠悠吐出煙霧,模糊了眼前的風景:「耀揚,你明明不屑那些東西為什麽還要去冒險?」
「你認為我還能安穩地坐在原地等著他們紛紛來致賀電?」
「成業那幫幕後操縱者一直等著張守輝下達最後一道符令,現在聖旨既然下了,一切問題都放到檯面上了,導火線已經燃著,都知道這一次你一定會親自去。」我扭頭深深地盯著他的眼睛,「如果你的將計就計是有安排的,我並不反對,如果純粹憑臨場發揮,我勸你遲點再動。」
「你真的非常擔心我呢。」他居然還有興趣揶揄我。
「我不是沒事找事,我是太了解成業的運作!黑手太多了,要不是阿鼎他們證實了張守輝現在躺在醫院,我真懷疑這是成業使的最壞最絕的一招。」說真的,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陳碩,我答應你,不會做超出能力範圍之外的事情。」這是他的承諾。
「嗯。」我輕輕哼了一聲,過很久才接道,「要是形勢有變,還是儘快回來,那裡畢竟不是香港。」
「我有分寸。」鄭耀揚丟了煙,突然一個用力將我抵在落地玻璃牆上,我被他搞得有點糊塗,「陳碩,我有辦法處理好所有問題,因為我知道你會在我旁邊。」他猛地抱緊我,重重吮吻我的唇,直到呼吸困難我才扭頭擋開一尺:「別發情了,我還有資料要整。」他總是在這種精神緊張的時期惹我。
「今晚不許工作,我說的。」他邪笑著扯開自己的衣服,袒露結實的胸膛,興味十足地靠上來,「每次看你認真的樣子都會讓我著火。」霍地掀起我的貼身上衣,就這樣熱烈地吻上來,他的牙齒輕輕磨蝕著我的皮膚,張狂的舌尖造成的席捲般的酥麻和顫慄令我感覺躁熱難擋,微微皺了皺眉,閉上眼睛發出了一聲嘆息似的呻吟……
夜色降臨,彼此的表情溶化在暗夜的影子里,看不清他眼睛里的內容。
「明天……我要送陳揚去寄宿學校。」我突然想起這件事。
「跟你一起去。」他站起身來,用手臂圍住我的肩膀,俯首親吻我的肩胛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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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進入狀況,而他的慾望抬頭已無法自制,突然放開我,他退開一步開始脫掉上衣,解開褲子,然後專註地凝視著我的眼睛,勾勾手指:「來啊。」
我輕吐出一口氣,傾身將嘴唇貼上他的喉結,重重吮吸,他沒料到我來這招,泄出一聲低吟。
「呵。」我輕笑著把手沿著他的脊椎往下移,在他那完美的部位輾轉探試,他一開始並沒多大的反應,後來終於有點耐不住了,伸手抓住我的手臂,表情略帶笑意,其實是在下通告。我可沒理他,準備發動更進一步的進攻,冷不防被他整個人往沙發上拉去,他推倒我,然後壓在我身上,輕聲而急促地說道:「你打什麽主意呢?」
我的手固執地攀上了他的背,繼續往下走,戲問:「這麽久了,還沒習慣?」
他咬咬牙,身體往下壓,用自己的下半身來告訴我──說話需要謹慎。
「陳碩。」他啞聲提示我,「忍一下。」他一手抬起我的腰,一手找到入口,一個用力就這麽沖了進來!雖然沒有完全,但還是令我猛吸一口涼氣,使盡全力止住快出口的吼聲,他沒再動,有些緊張地盯著我,我瞪著他,好半晌才勉強扯出一個冷笑:「你他媽瘋了啊……」
我沒想到他會這麽衝動,握緊想揍他的拳頭,慢慢地把身子往後撤,鄭耀揚一下固定我:「別。」
「一會兒我就問你討回來!」我惡狠狠地罵,「你他媽再亂來,我就……」他又貼上來,這次的動作極溫柔,邊挺身邊用手愛撫我,我知道他今天很興奮。
他在體內不斷變換著進攻角度,尋找最直接的雙方都能達到極至快感的位置。疼痛過後是什麽感覺我和他都清楚,就是習慣了這樣瘋狂的佔領和征服,才開始成為相互的動力,越兇猛的攻擊越能讓我們失控。壓抑的聲音不斷溢出來,腦子裡除卻灼熱的慾望,再也沒法裝下別的,在這個時候,我們像是彼此透明的,這種無可取代的交錯集合迅速把我們推向高潮。
「快……」
眼前的場景看起來是那麽煽情,鄭耀揚撤下面部的銳氣,整個人完全服膺於原始的動容與釋放,他把自己完全交出來,我也心神俱失,立即沈陷。
「啊……」大約持續了幾十秒的餘韻,我們喘息著,半天沒有動。等清醒過來,我當機立斷,一腳把他踢到地毯上。
他懶懶躺在地上,還算識相,沒開口抗議。
我撐起身體,居高臨下地按住他的脖子:「你要是以後再敢這麽胡來,我對你不客氣!」
他有點無賴:「如果今天你還有力氣報復回來的話,我隨時奉陪。」
我一僵:「話別說太滿,你以為我就這點實力?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不學乖?」我翻身下沙發,壓在他身上,他開始感覺到不妙,微微皺眉:「見鬼。」
我邊笑邊俯首:「怎麽?後悔?哼,晚了。」
「陳碩,正事要緊,你怎麽也這麽愛玩?」他假充正經教育我。
「正事?」我搖頭,「老闆批准我今天放假。」
「你那老闆是真夠傻的。」
再戰了幾個回合,直整得兩敗俱傷,得不償失。醒來時渾身酸痛,發現鄭耀揚還壓在我右手臂上睡得挺沈,心裡嘆喟:今天要是文件能不看錯行,就已經是非常理想的狀態了。
其實我跟他兩個人,長久以來生活還是挺節制的,縱慾對男人來說並非是有利的事,可我跟他是那種不做則已,一做便泛濫成災的人,大多時候我承認,都是情不自禁。原本我也並不是個慾望很強的人,鄭耀揚也有潔癖,我們兩個的「壞生活習慣」其實不少,可是一旦碰到一起,相互追究煩不勝煩,誰又都不肯妥協,於是乾脆自我糾正。
卧室的門被人小心翼翼地敲著,我推開身邊的人,套上褲子去開門,我已經猜到是誰。倚在門框上,阻著她往裡走:「想做什麽?」
「揚揚在嗎?我找他。」口氣一本正經,讓我發笑,「我想問問他,今天他送不送我去學校。」
她左右探著小腦袋,矮著身子想往裡鑽:「我看見他在你這兒了,就在床上,我是來叫醒他的。」
平時我從來沒讓她看見「揚揚」睡我床上過。今天例外放行,她愉快地奔上前,一下爬上床沿去搖他。
「又不是豬豬,怎麽還不醒?」女孩子批評人就是不留情。
鄭耀揚大概我起身的時候已經醒了,他懶洋洋睜開眼睛,坐起來,裝作上下打量她驚嘆一聲:「穿這麽漂亮的衣服來找我啊?」
「馬莉阿姨給我新買的。」得意的樣子與鄭某人如出一轍,她伸手要去扯床被,「快快起來。」
我驚了驚,一個箭步跨上去攔腰把陳揚截住,用手臂圈住她一把抱起來,雖說鄭耀揚的身材很棒,但是陳揚還沒到能夠自由欣賞異性身體的年齡,有些畫面實屬兒童不宜。
我把她扛出去,她一路問:「我什麽時候去學校?明天去行嗎?」
之後的十幾分鍾,馬莉抱著陳揚不肯放,比管她那隻名貴手袋還看得牢,我看著這一大一小有點好笑。鄭耀揚下樓,已經恢復精神一身清爽,昨夜的戰績看來並不很明顯,他走到餐桌旁,隨手拿起盤子里被我啃過兩口的火腿三明治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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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不會自己去廚房拿?」這人已經比較習慣從我嘴巴里奪口糧。
「不。」他眉毛都不抬一下,順便還取我的咖啡喝起來。
「呵。」我站起來往廚房走。
馬莉突然咯咯笑起來:「你們倒是挺像夫妻……」
「馬莉你閉嘴。」
「馬莉你住口。」我和鄭耀揚同時對她發出極有暴發力的警告。
這下,她終於能放下手中的陳揚大笑特笑了:「還真有默契呢,你們倆真逗……哈哈。」
「馬莉阿姨怎麽了?」陳揚有些困惑。
「聽說要送你走,她太開心了。」鄭耀揚趁機挑撥離間。
她連忙止住笑抗敵:「你胡說什麽呢?」
小陳揚也不領情:「揚揚是小豬豬,他賴在阿碩床上不肯起來。」
「啊?!」馬莉睜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他,最後大吼起來,「你們!你們這家長怎麽當的?給小陳揚看限制畫面,你們知不知道她還未成年?!你們知不知道你們這樣會讓她純純的心靈受污染?連我……我都沒看過!真是氣死我了!」然後一把摟過目不轉睛盯著她表演的陳揚,「乖乖,你比我有眼福。」
「馬莉什麽毛病?」耀揚邊啃食物邊興味十足地看著我。
「估計是談戀愛談得腦子壞掉了。」
「是那個縱橫娛樂界的馮鵬飛嗎?」有人漫不經心地說出答案,馬莉聽見愣了愣,走到鄭耀揚旁邊逼視他的眼睛。
「鵬飛是特別好的男人,你別用這個口氣說他。」
「OK,我收回。」他投降,站起來回頭,「陳碩,是不是現在走?」
「嗯。」我笑著跟上去,可不想大清早就戰火蔓延。
「陳揚的行李前幾天我已經送到學校了。」馬莉領著她走出去。然後我們一行四人,浩浩蕩蕩去學校。
送陳揚進教室可費了番工夫,威逼利誘全不管用,她靠在我身上,把眼淚鼻涕全擦在我衣服上,當然,下一個遭到同等待遇的是鄭耀揚,馬莉則是一臉不捨得地摸著陳揚的頭髮。老師一出來,看見我們這三個大人的樣子有點發怔。
事後,馬莉大放厥詞:「放心,有這麽漂亮倆爹,老師想虧待陳揚都難,你們早應該集體去學校亮亮相,也好給陳揚創造好條件。啊對了,那個小老師看陳碩的眼神閃閃發光,耀揚,你看見沒?那就是饑渴。」
「喂,你不會少說兩句?」他忍無可忍。
「不會。」
正在車上嬉鬧,我手機響了。對方開門見山:「陳碩,是我,馮鵬飛。你有沒有時間?需要跟你談談。」
「發生什麽狀況?」我馬上意識到托他辦的事不好搞。
「那家報社後台很大,報紙又熱賣,他們不肯妥協,除非……」
「除非?」
「除非你和鄭耀揚開記者招待會澄清事實,他們才不再跟蹤下去,因為該報認為寫報道的程序完全合法。」
「他們這是侵犯隱私!媽的,還有沒有人權!」我重重拍了拍車門,鄭耀揚踩住剎車,馬莉驚異地盯著我,「我想他們這次不是針對人,而是針對宙風,有人出資公報私仇!」
「也不排除這個可能性,事情已經惡化,要及時採取對策才行,我幫你開記者招待會。」他冷靜地安撫我。
「你是不是也腦子發熱了?記者招待會!」立即態度火爆,「要我當著全港記者自曝感情?這他媽沒道理,我自己的生活關他們什麽事?!」
「你別激動,我會安排好人員撰稿,放心。」
「這算什麽?」
「社會就是一場又一場的秀,不演不行。」
我沈默片刻道:「我們商量一下給你答覆。」
「好,我下午等你的消息。」掛掉電話。
「馬莉。」鄭耀揚這時突然開口命令道,「你先回去。」
馬莉乾脆地跳下車,拍拍他的肩膀,大步走掉。
「馮鵬飛讓我們開記者招待會平息那件事。」
「非得搞大才能解決?」他的眼裡有危險的信號,「對方有心找茬?」
「幕後有黑手。」
「媽的,還真是一天都不得安寧。」他看著我,「要小心。」
「你同意?」我搖頭,「我不認為這是明智之舉。」
「你怕美國那邊得到消息聯合制裁我?呵,我想他們早就知道了。那幫人,精著呢,布了多少眼線在這兒都不得而知,說不定,這場報道風波也是他們攪起來的。」
倒的確有這可能。「我們需要對台詞嗎?」
「需要嗎?」
我用手蒙上眼睛笑起來:「鄭耀揚,跟你在一起,生活還真是刺激。」
下午回到公司,我跟他暫時拋開私事,討論了9號地塊的開工事宜。
「收益和回報分析報告出來了?」
「嗯,和招商手冊一起出的。」我把初稿丟到他桌子上,繞到他旁邊,「有幾家東亞的商業機構跟我談過,但我沒給他們任何承諾。」
「謹慎一點好,暫時列為意向客戶,等項目確定,再給他們答覆。」他敲敲桌面,「招商的事由你全權負責把關。」
「流程表排出來了,你看看。」我打開文件夾,取出其中一份資料,「有不合理的地方我們再開董事會討論。」
他突然傾身靠過來,單手抱住我的腰:「兩天後,我們要面對媒體了,怕不怕?」
「你問我?」我笑,「我怕不怕?」
「你別到時候不承認我。」
「少來。」我隔開他的火熱身體,往桌子對面閃,「我去把DM計劃材料整理出來,你自己在這兒研究一下報告書。」
「陳碩。」他叫住正要往門外邊走的我,「我們的關係可能會隨這次記者會公開,你有心理準備嗎?」
「難怪你問我怕不怕。」我停下來笑著盯著他,「鄭耀揚,現在後悔?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已經來不及了。」
「我知道。如果宙風聲譽和業績因此受影響,你要負責收拾殘局。」
「好,我負責。」瀟洒揮揮手走出辦公室。
兩天後,記者招待會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