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夜幕低垂,月正高懸。在神殿最深處、守備最森嚴的寢宮裡,偌大的床鋪之上,神殿中的嬌客至今猶未安歇。

小小的身影捧著一包甜食,盤膝坐在床上,一口接著一口地吃得津津有味。

「嗯,好吃。」一臉心滿意足的余辰凌,正品嘗著懷中的零食。

大概是白天午睡時睡得太飽了,雖然夜已深沉,但余辰凌到現在還是沒有半點睡意。

而一向忙碌的海默,更因政務纏身,至今仍在挑燈夜戰地開著會呢!

在周公有事外出,小綿羊們又一隻只地翹家遠遊的情況下,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聊至極的余辰凌終於按捺不住,決定找些事情做。

東翻翻、西找找,一雙星眸在發現到柜子里的零食時,倏地一亮。

「是蜜果耶,好棒喔!」余辰凌興奮地低聲歡呼。

甜美多汁的金黃色蜜餞,人口即化的誘人嘗鮮,讓他在嘗過一次之後就愛不釋手。

為此,希娜還特地弄了一小包,讓他隨身攜帶以便解饞。

一口接一口,一整包的蜜果沒兩三下就被「貪甜的小螞蟻」給啃得乾乾淨淨了。

意猶未盡地吮著指尖的美味,余辰凌突然覺得有些口渴。

在房中轉了二、三趟,沒有發現到任何可以解渴的東西后,余辰凌只好把腦筋動到廚房去。

小小的身影在黑暗的掩護下,從推開的門縫裡鑽了出來。

門外漆黑的夜色,讓余辰凌不由得半眯起星眸,猶豫了下腳步.

等到眼睛好不容易適應了黑暗,也確定了廚房的位置后,余辰凌便鼓起勇氣朝目標邁進。

「沒事,沒事,沒什幺好怕的!」余辰凌一邊輕拍著狂跳不已的心口,一邊喃喃自語地為自己打氣。

可他前腳好不容易才剛踏出一步,耳邊就傳來人群的嘈雜聲,嚇得他只得打消念頭,趕緊再溜回寢宮裡去。

「啊,慘了,海默回來了。」余辰凌心急之下,連忙手忙腳亂地爬上大床。

好不容易結束了冗長的會議,海默只想快快回到寢宮去休息。

想起枕邊人兒那甜美的酣睡模樣,冷峻的嘴角就不由得露出了會心的一笑。

「這幺晚了,小東西一定睡得正熟吧。]

余辰凌嗜睡是眾所皆知的,每天早上不賴到日上三竿,他絕不起床,也是起不來。

若硬是把他給叫醒的話,他還會像個三歲小孩一樣哭個不停,直到你好言好語地哄他入睡為止,而事後問他,他卻是一問三不知。

他還常說,他最喜歡爬的是「枕頭山」,最喜歡游的是「棉被海」,真不知道他小小的腦袋瓜裡頭裝的到底是什麼。

所以一向寵他、疼他的海默也只得由他睡到飽、睡到自然醒了。誰教他捨不得小傢伙掉一滴眼淚。

況且熟睡中的小臉蛋看起來是那麼地幸福、那麼地滿足,他當然捨不得吵醒他了。

想著、想著,海默不由得加快腳步,他好想快點將那小小人兒擁入懷裡,親親那粉嫩的小臉頰。

可在快接近寢宮時,他卻發現一抹小小的身影正偷偷摸摸地鑽了進去。「這小傢伙,這麼晚了不睡,還想溜到哪裡去?」

微一揚眉,海默不動聲色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走近床邊,只見余辰凌已經蜷起身子乖乖地窩在被窩裡。

蹙緊的秀眉,過度緊閉的雙眼,以及如扇般的長長睫毛正微微地顫抖著,一看就知道他在裝睡。

海默笑了笑,不動聲色地褪去外衣后,便在大床的另一側躺了下來。

「奇怪,怎麼這麼安靜呢?」過了大半天都沒有動靜,余辰凌有些好奇地半睜開眼睛,想要一探究竟。

這一睜眼,卻差點被眼前相距不到一公分的大特寫給嚇掉三魂七魄。

「天啊,嚇死我了。」余辰凌趕緊拍了拍胸口,沒想到海默竟離他這幺近,讓他毫無心理準備的被嚇了一大跳。

好不容易走下心神后,屬於好奇寶寶一族的余辰凌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看著眼前熟睡的臉龐,余辰凌不覺細細地研究起來。

每次見到海默,自己不是跑給他追,就是被他緊緊擁入懷裡。現在想起來,他好象從沒有好好地看過他一眼。

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白皙的小手慢慢地爬上俊逸的臉龐,從台濃密的雙眉,順著閉合的眼帘、高挺的鼻子—最後來到每次都欺侮他的雙唇。

細看之下,余辰凌發現海默其實長得很帥、很好看,一股天生的王者風範、冷毅俊朗的外貌,像塊磁鐵似的吸住了眾人的目光,成為矚目的焦點。

當余辰凌愣愣地望著海默直瞧時,實於性感薄唇上的手指冷不防地被吞沒入溫潤的口裡。

「啊!」余辰凌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叫出聲來。

這時,原本應該是合上的雙眸,正睜得大大的盯著自己直瞧,那深海似的湛藍眼神隱含熱情,猶如浪潮般一波波地向他襲來,讓他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痛!」指尖傳來的痛楚,令余辰凌回過神來。

原來海默見他又是一副神遊太虛的模樣,便戲譫地啃咬起他的手指。

「放……放開我……」余辰凌使勁地想抽回淪為人質的小手。

「瞧你看我看得都出神了,怎樣?還滿意嗎?」

海默見小傢伙一張小臉蛋漲得腓紅,便鬆開口中的纖纖蔥指,勾起如蘋果般嬌俏動人的臉蛋,壞壞地笑著。

「啊!你……你裝睡騙人!」恍然大悟的余辰凌嬌噴地指控著,然後紅著一張小臉就想逃下床去。

早被他三不五時便想逃跑的行為給訓練成習慣后,海默以無比熟練的手勢往前一撈,輕輕鬆鬆地就將小身子撈回自己懷裡。

「小東西,是誰先裝睡騙人的呀?」輕捏了下他的俏鼻,海默續道:「這麼晚了,你怎幺還沒睡?想溜到哪裡去啊?」

「哪……哪有啊,我很乖的。」余辰凌心虛地否認。

「沒有嗎?」伸手在紅潤的朱唇上輕輕劃過,再含到嘴裡。這味道應該是蜜果吧?乖乖睡覺的人,嘴上怎幺會有蜜果的味道呢?」

「才不是呢,你亂說。」

「不是嗎?那是我弄錯羅?」指尖輕柔地划著粉嫩唇瓣的輪廓。

「嗯!」看著海默那若有深意的笑容,余辰凌心裡有點毛毛的。

「那……我再確認一次好了。」海默彷佛正等著他這麼說,臉上漾著得逞的笑意,抬起小臉俯身就想來個香吻。

「不要!」已有警覺的余辰凌即時伸手擋住了差點就得逞的採花賊。

「我說,我說就是了。」

「可是,我很想再確認一次耶。」海默一臉錯失良機的惋惜。

「不要!」看著海默那躍躍欲試的樣子,余辰凌急忙全盤托出,不敢再有隱瞞。「我只是想去廚房找水喝而已啦。」

「嗯?」海默等著他的下文。

「因為……人家睡不著,所以就起來看看有沒有事情可以做,剛好看到蜜果,一時忍不住就吃了起來。」

余辰凌一副做錯事被逮個正著的無措模樣,低著頭繼續道:「吃完后覺得有些口渴,可是又找不到水喝,所以才會想到廚房去的。」

「小傻瓜,想喝水可以叫人去拿,這麼晚了,外面又這麼暗,萬一你又迷路了怎麼辦?」

海默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可沒忘記小傢伙的方向感有多麼差。

他幾乎每隔兩、三天就會上演一出「失蹤記」,讓眾人疲於奔命,他怎麼可能會讓他在這種深夜裡跑出去呢?

海默起身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伸手環住纖瘦的細腰,然後喚來門外的侍從。

「去拿一杯寧姆汀來。」

沒多久,侍從便捧著一杯碧綠色的飲料進來,一股清新的草原氣息瀰漫於空氣之中。

「好香喔!」余辰凌接過海默手中的飲料,一口一口慢慢地啜飲著。

寧姆汀微甜的清爽口感,讓他沒兩三下就喝個精光。

看著他小臉蛋上漾著滿足的幸福模樣,海默笑了笑取過空杯子,邊輕拭小嘴邊的殘汁邊問道:「好喝喝?」

「嗯!涼涼的,有薄荷的味道。」余辰凌有些反常地偎進海默的懷裡。

唔,好舒服喔!余辰凌揉了揉雙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是嗎?」海默笑了笑。

寧姆汀是由數種植物萃煉而成,含有鎮定、安眠的作用,所以他才特地讓余辰凌喝下。

海默輕輕地將他放倒在床上,寵愛地攏了攏他額前那不安分的瀏海。

「呵……海默。」小人兒打了個阿欠后,呢喃地喚著海默的名字。

「什麼事?」小人兒嬌憨的可愛模樣,讓海默忍不住傾身在粉嫩的雙頰上落下細密的吻。

「我可不可以去找泉冽大哥試試看?」

「泉冽?試什幺?」聽到別的男人的名字,海默微蹙了下眉。

「嗯……試吻啊……」余辰凌翻了個身,窩進了溫暖的胸膛,也不管海默的臉色有多難看。

「什幺?]聞言,海默幾乎怒吼出聲。

「為什幺要找泉冽……試吻?」海默咬牙問。

「因為……看起來好象很舒服嘛!」聲音輕軟,睡意更加地明顯了。

「舒服?什幺意思?」余辰凌天外飛來一句,讓海默有些模不著頭緒。

余辰凌挪了挪身子,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后,才又緩緩地說:「上次……泉冽大哥和希娜姐在花園裡接吻,看起來好象很舒服的樣子,所以我才想要試試看,不行嗎?」

「不行!你要試吻可以找我,絕不許找別人,知道嗎?」海默收緊臂膀,專制地命令道,沙啞的聲調里滿含怒氣與壓抑。

等了許久,卻不見懷中人兒的回應,海默低頭一看,才發現引燃他熊熊妒火的小小人兒早已沉沉睡去。

余辰凌站在鏡子前面,對著頸側的紅點好奇地研究著。

「咦?什麼時候被蚊子咬的,我怎麼都沒有感覺?」

摸了摸在白皙肌膚上的一點艷紅,余辰凌有些不解地自言自語著。

「我不知道海神殿里也會有蚊子。哼,有蚊子就代表衛生不好…」

噗哧!

身後突然冒出一聲爆笑。

余辰凌轉身一看,發現希娜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後。

希娜一進們就聽見余辰凌對著鏡子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凝神一聽,卻差點沒讓她笑翻天。

天啊!這小傢伙也未免太天真了吧,竟能將吻痕當成是被蚊子咬的。

如果真是蚊子咬的,那麼這隻蚊子還是好大的一隻耶!

「希娜姐,你什幺時候進來的?」余辰凌邊問邊取走她手上的水瓶,免得水瓶在她的手裡壽終正寢。

希娜不理他,猶自捧著肚子一個勁兒地悶笑。

「你在笑什麼啊?笑得這麼誇張。」

余辰凌皺了皺眉頭,一本正經地湊近猶自狂笑不已的希娜,在她的耳邊神秘兮兮地壓低音量道:「希娜姐,我告訴你一件事喔……」

余辰凌神秘的舉動,勾起了希娜的好奇心。

「嗯……嗯……」希挪用手捂著嘴,一邊豎起耳朵,一邊仍忍不住竊笑。

「你這樣笑,真的好醜喔,一點形象都沒有了。」余辰凌偷笑了一下,壞壞地說。

希娜愣了一下,隨即伸手在小傢伙的頭上賞了一記爆栗。「臭小子,你皮在癢是不是?」

余辰凌抱著頭,一臉無辜地說:「哪有啊,人家講的是實話啊,你笑得真的粉誇張、粉沒形象嘛!」

「你還講!」這小子什麼時候學會調侃她了?

「我說真的嘛:!哇啊!你這樣子更丑了啦!」見希娜氣呼呼地往他這邊走來,余辰凌趕緊腳底抹油,先逃為妙。

「站住,別跑!」希娜邊喊邊追。

余辰凌玩興正起,邊跑邊朝希娜做了個鬼臉,「來啊,來啊,來追我啊。」

兩人就這樣在寢宮裡繞著打轉,直到跑累了、玩累了,才雙雙癱在床上。

「希娜姐,你剛才到底在笑什麼啊?」余辰凌趴在床上邊喘氣邊問。

「笑你啊,小笨蛋!」希娜伸出手指,戳了戳余辰凌的額頭。

好痛!希娜姐下手還真重。摸摸額頭,微蹙了下眉,余辰凌用哀怨的眼神看著希娜,以示抗議。

「笑我?為什幺?我有什麼好笑的?」語氣中充滿了不解。

「笑這個。」希娜指了指他頸側上的紅點。

「這有什麼好笑的,不過是被蚊子叮咬了一下而已,有必要笑得這幺誇張嗎?」余辰凌歪著頭,還是一臉不解。

他隨即又一本正經地對希挪建言:「不是我愛說,你們的環境衛生可能需要改進了,現在有了蚊子,再來就是蒼蠅啊、蟑螂啊,到時候……」

他越說越起勁,希娜捂著嘴也悶笑得越誇張。

不行!再這樣笑下去,她遲早會得內傷。

「希娜姐,我是跟你說正經的。」余辰凌鼓著雙頰嘖道。

「是是是,我知道,我還知道這蚊子還真不是普通的大隻耶!」

聽到希娜的話,余辰凌從床上跳了起來,跑到鏡子前仔細地觀察著。隔了好一會兒才又回過頭來,一臉崇拜地看著希娜。

「哇—你好神喔,這樣看就知道蚊子的大小了?」

余辰凌的話又引起希娜的一陣狂笑。「那不是蚊子咬的啦,真是的,你怎麼這幺單純啊?」希娜邊說邊搖頭。

「聽過,種草莓。吧?」希娜心想,這幺明顯的暗示他應該懂了吧!

「草莓?聽過啊,那是我最喜歡的水果之一,我每次都會吃上十來顆呢。不過,這跟草莓有什幺關係啊?」余辰凌還是搞不懂。

聞言,希娜差點沒昏倒在地。天啊!讓她死了吧!

「其被你給打敗了,種草莓指的就是這個。」希娜指著余辰凌頸上的紅點,直接說明。

「這個不是什麼蚊子叮的、蒼蠅咬的,是主人弄的。」

「是海默弄的?」余辰凌撫著頸子,一臉訝異地說。

希娜點了點頭。

「他為什麼要在我脖子上弄這個?」睜著一雙大大的黑色星眸,好學的寶寶再次秉著不恥下問的精神發出疑問。

「算了,我放棄了。」希娜無力地高舉雙手投降地說。

希娜覺得占口己是徹底地被他打敗了。「你要不要去問問主人,他可能會比較清楚。」希娜決定把這個重責大任交給她偉大的主人,相信他一定能給小傢伙一個滿意的答案。

「嗯……好吧,這畢竟是他弄的,那……我找海默去。」

希娜嘴剛張開,還未來得及出聲,余辰凌就已經沖了出去。

「喔哦!完蛋了,小傢伙這一去肯定會被吃掉的。」望著敞開的房門,希娜吐了吐舌頭,「不過,主人可能會很感激我,說不定還會放我幾天假呢!」

希娜聳了聳肩,將寢宮稍作一番整理后,也跟著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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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神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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