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瘋狂的驚牛

艾琳循聲望去，只見一匹生得十分健壯的黑色耕牛，明顯是受了驚，圓瞪著一對牛眼，頭微垂著，正筆直地向她和黛西的方向衝過來，那耕牛後面，幾個穿著短衣的農民正急急地追過來，一邊就大聲呼喊著讓艾琳和黛西躲開。

黛西自幼在莊園長大，對驚牛也不是初見，還算是冷靜，就拉了雪球的韁繩用力扯向一邊。

不料，那牛竟然向雪球急沖了過來，雪球猛地一扭脖子，已經從黛西手中扯脫了韁繩，就帶著艾琳狂奔起來。

黛西被甩倒在地上，顧不得身上的泥馬和摔疼的胳膊爬起身來，一邊提著裙子追趕，一邊就大聲喊道，「艾琳小姐，趴下身子，抓緊馬鞍！」

艾琳哪裡經歷過這種事情，立刻就慌了手腳，眼睛都不敢睜開了，多虧得雪球跑的平衡，她小小的身子雖是前仰後合，暫時還沒有摔下來，聽到黛西的聲音，她顧不得多想，就照黛西說的俯下身去，兩隻小手緊緊地抓住了馬鞍。

耕牛見雪球逃走，顯得更加瘋狂起來，它加勁狂追，雪球的度也被它趕得提了起來。

艾琳的帽子早已經落到了地上，急風手掌一般拉扯著她的淡黃色長，此時的艾琳已經緊張到了極點，她的頭腦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緊緊地抓住馬鞍，保持停留在馬背上，不被摔下。

「快救小姐！」黛西急急地呼喊著，從地上抓起那頂掉落羽毛的帽子，一邊就拼了命地隨在農民們身後追趕著。

早已經有人通知了霍金和梅利，兩個人趕過來的時候，艾琳已經被白馬帶著越過了葉賽河上的石橋，一路向東邊的草場上奔過去了，而那頭受驚的黑色耕牛，一直緊緊地尾隨在她的身後。

雪球和耕牛的急奔，帶起一串淡薄的狼煙。

黛西早已經累得氣喘吁吁，溫柔的大眼睛里有一層朦朧的霧氣，「都怪我，都怪我！」

有熟悉的農民安慰著她，大家注視著已經看不真切的艾琳的身影，俱是眉頭緊皺。

「牽馬來！」霍金焦急地跺著腳，一邊就大步向莊園後門沖了過去。

幾匹馬迅地奔出了莊園後門，霍金帶著幾個僕人向雪球奔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管家查理也得到消息趕過來了，大聲問道，「究竟怎麼回事！」

「牛驚了！」

「跑遠了，霍金先生帶人追過去了……」

……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著。

黛西抹一把眼睛，走到查理面前，「都怪我，艾琳小姐在馬上，我，我沒能拉住韁繩！」

查理微眯起眸子，向遠方看了一眼，抬起手掌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不要哭了，去教堂請愛德華神父過來。」看著她走向別墅，他這才提高聲調，「大家不要留在這裡，回去工不會有事的！」

農民們這才停止了議論，紛紛回各自的崗位繼續工作去了。

葉賽河邊，又恢復了平靜。

查理再次抬起目光，看向雪球奔走的方向，不由地輕聲嘆了口氣，一邊就將兩手交握到了胸前，「仁慈的天神，請保佑艾琳小姐平安歸來！」

那頭受驚的耕牛已經被遠遠地落在後面了，雪球卻在繼續急賓士，這匹純種的母馬，性格雖然溫柔，其耐力和度卻是絲毫不比其他的純種馬遜色。

艾琳卻是已經到了身體的臨界點，她的心臟在急促地跳動著，迎面撲來的風讓她的呼吸都覺得有些困難，雖然之間有過騎馬的經歷，但是這樣的急狂奔，於她卻是第一次。

她的兩隻小手已經接近麻木，感覺到馬兒放慢度，她緩緩地直起背，看向了後面，沒有看到那隻瘋狂的耕牛，她的心這才放鬆下來。

因為長久用力，她緊捏著馬鞍的手指早已經蒼白麻木，現在幾乎是靠著求生的本能在支持著才能抓住那馬鞍不放。

現在，艾琳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跨下的雪球能夠停下來，再這樣繼續下去，她真的會支持不住的。

「雪球，停下來……」

艾琳大聲呼喊，風卻猛地灌進了她的喉嚨，不僅沖淡了她的聲音，那冷冽的風更是刺痛了她的喉嚨，將她嗆得咳嗽起來。

雪球拐上山谷間的小道，沒想到，小道上竟然迎面正駛來一輛雙駕馬車。

馬車車夫怎麼也沒想到會有一匹馬直接衝過來，趕忙拉著馬韁將車頭轉向一側，試圖避過雪球。

雪球也注意到了危險，猛地揚起前蹄，一聲長嘶，竟然是硬生生地停住了前沖之勢，果然是非凡之馬。

馬車車夫的及時反應和雪球的瞬間收，避免了一場惡性撞擊。

馬車和雪球都沒有受傷，只是苦了馬背上的艾琳，當雪球幾乎身體垂直的時候，她也是無法避免地被甩了出去，人在空中，體會著那意外的失重感，她只來得及出一聲驚呼。

馬車門猛地開了，一道黑影閃過，在艾琳落地之前，接住了她小小的身體。

「你沒事了！」低沉的男聲傳進她的耳朵。

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的精神和身體，在放鬆的瞬間，感覺到的是無盡的疲憊和暈眩，艾琳甚至都沒有看清對方的臉，就身子一沉，直接暈了過去。

等到艾琳朦朧地恢復知覺，耳邊最先聽到的是一個低沉的男中音。

「愛德華神父，艾琳她真的沒事嗎？」

「帕克伯爵，您放心好了，她只是受了些驚嚇，額頭和手臂有一點擦傷而已。我想，她很快就會醒過來的。」

帕克伯爵？！

艾琳心中一驚，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皮。

視線一點點地清晰了起來，她最先看清的是裝飾著淡棕色挑花蔓圍的床頂——這裡，是她的房間。

「艾琳小姐，您醒了，真是，太好了！」

伴隨著黛西驚喜的聲音，艾琳看清了一切。

現在，她正躺在那張屬於她的舒適溫暖的大床上，黛西半跪在她床側的地毯上，管家查理站在她的身後，在床的另一側，站著帕克伯爵和教會醫生愛德華神父。

「您覺得怎麼樣，艾琳小姐！」愛德華神父微彎下腰，溫和地問道，「頭有沒有覺得疼，或者暈，其他地方有什麼不舒服嗎？」

艾琳搖搖頭，除了疲憊之外，她沒有感覺到任何異樣。

「很好！」愛德華醫生直起腰，「艾琳小姐，明天我會再來看您的！」

「我送您回教堂吧！」查理向愛德華神父做個請的手勢，帶頭走出了艾琳的卧室。

「艾琳小姐，真是報歉，讓您受驚了！」黛西一臉歉疚地說著，一邊就親吻著艾琳的手背。

「我沒事，這不是你的錯！」艾琳努力揚起唇角，向她露出一個微笑。

「那麼，您要吃點什麼嗎，我為您準備了乳酪和蘋果餡……」

「黛西，出去一下，我要和小姐單獨談談！」帕克伯爵冷冷地打斷了黛西。

「是！」黛西安慰地拍拍艾琳的手掌，直起身，退出了房間。

他一定要會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