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朝陽的拂照下,銀色車身閃閃發亮,車身兩旁橫刷的兩條粗紋也藍得耀眼,尤其在這擠滿車輛的道路上,更是醒目得教人不去注目也難。
原本僅容四十餘人的公車裡,眾人此刻彷若沙丁魚似擠得寸步難移;除了少數的上班族之外,車上大部分都是景月女高與凌雲高中的學生。
若要分辨兩校學生的不同之處,除了下半身的黑裙與黑褲可看得出之外,景月女高的學生會在白色衣領下打個小小的紅色蝴蝶結,而凌雲高中的學生則是在胸前系著一條帥氣十足的黑色領帶。
而眼前這個人,潔白的衣領上既無蝴蝶結也未系著領帶,就連最上面那顆鈕扣也未依校規規定扣住。
除此之外,敞開的衣領不僅讓眼前的人隱隱約約透露出一抹性感姿態,也讓其散發出一股豪放不羈的氣息。
桑晴不知道僅僅一件白襯衫、一條長褲,穿在他身上竟是這般地好看;尤其是那張凝視著窗外的側臉。
哇!她敢發誓,如果他此刻轉過臉來的話,自己一定會忘了怎麼呼吸。
老天,她怎麼這樣猛盯著人家看,像個花痴似的!
桑晴一驚,連忙收回目光。
因為對方留著一頭不過耳的短髮,下半身又著了件長褲,而那件綉有校徽的外套也被披掛在手臂上,所以僅以目光所及之處推斷,桑晴認為窗邊那位好看到不行的男孩應該是鄰校凌雲高中的轉學生。
為什麼會這樣認為呢?那是因為她搭了這輛公車近乎一學期,可是從來沒有看過這號人物。
景月女高——年三班的桑晴以眼角餘光掃視了車內—眼,以眼因訝異而瞬間微微睜大;原來會盯著他直瞧的不光是她而已,這車廂中過半數的人都被那男孩的身影吸引住!
但那倚窗的身影依舊保持原來的姿勢。
嘰——
公車司機突然緊急煞車,讓毫無預警的桑晴腳步一陣踉蹌,加上背後強勁的推擠,終於禁不住往前衝去!
「啊——」她兩手慌亂地按著座椅椅背,藉以撐住自己的身子。
在乘客的抱怨聲中,廣播器傳來司機連串的道歉聲。
片晌后,車子又恢復了行駛狀態。
桑晴好不容易在穩住自個兒的身體后,連忙拉回幾乎貼上別人大腿的臉龐。
「對、對不起!」一股清淡的異味竄入桑晴鼻內,令她微怔地瞪大雙眼。
這是……她敢發誓,那是煙味,但那味道卻還加上一抹自然的清香,形成一股特殊的氣味。
愣怔中,桑晴抬起雙眸,首先映人她眼帘的是兩排長長的睫毛;她內心猜想著那男孩的正面是否一如此人的側麵線條,是那麼教人印象深刻?
而此刻桑晴終於如願以償得到答案了。
望進那對晶瑩的黑眸時,桑晴的胸口猛地一陣緊縮——好冷的眼神啊!
剎那間,桑晴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眼前的那張臉孔?
「好漂亮哦!」還是好帥?不,應該說是兩者皆備才對。
陽光下,此人雪白的膚質彷若透明一般,雙層尾端更是帶抹英氣般地微微勾起,就連那對幽深黑亮的眼眸也冷得像一塊拒絕融化的冰;幾綹髮絲此刻也輕輕地滑落,遮住了部分的視線,但它們的主人卻無意地伸手將它撥開。
「對不起,你擋住我的視線了。」
這一聲讓桑晴驀然驚覺自己竟直盯著人家瞧,而且還瞧得忘我。
「對不起!」她迅速讓自己挺直身軀,慌忙地對著坐在靠近走道,一位身著景月女高校服,膝蓋上攤著一本書的學姊開口道歉;為此她不小心撞上了站在她背後的乘客,所以又連忙轉頭陪不是。
哦,真是糗死人了。
她發誓,方才那人緊抿的薄唇似乎因自己的窘狀而微微上揚。
頓時,一抹紅潮迅速由桑晴的脖子延伸至頭頂,害她沒膽量也沒臉再抬起頭;一直到下車為止,她的目光未曾移開過自己的鞋尖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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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公車,步行約五分鐘后,帶有歐洲色彩的雕花大門便矗立在前,而其兩旁珍珠白的大理石上也刻著景月女子高級中學這些醒目的黑色字樣。
公車的下一站是凌雲高中。
儘管桑晴十分好奇那人會在哪一站下車,但又對先前在車上發生的事情無法釋懷,因此只能保持著觀望態度,強迫自己壓下想回頭一探究竟的念頭。
「桑晴!」
親切的呼喚聲由階梯上方傳來,讓她緊繃的神經終於得以解脫。
「小珞!」呼應一聲,她面露欣喜之色地揮手,且朝一頭長發的宗珞跑去。
但桑晴過於心急,一時沒注意腳下的坑洞,在宗珞出聲警告時,她已逐漸向前伏下,若不是有人適時拉了她一把,恐怕她早已跌個四腳朝天了。
「謝、謝謝!」桑晴感激地轉頭一笑,卻是望進一對冰冷的眼睛。
是他!?笑容僵在唇角,桑晴瞬間呆若木雞,愕然得說不出話來。此刻他們兩人的距離是如此近,使她又聞到那股淡淡的氣息了。
在桑晴粉嫩的雙頰染上兩片紅霞時,她的同班同學兼好友宗珞已趕到她身旁。
「桑晴,你不要緊吧?呃,學姊,謝謝你。」
學姊?她是女生!?
桑晴處在宗珞那句「學姐」的震撼中,同時似乎看到宗珞一直對著自己擠眉弄眼的,所以不禁跟著好友的暗示望眼過去;她這才驚覺自己的雙手竟還牢牢地抓著對方的手臂不放。
她什麼時候抓著對方的手臂了?老天,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紅潮一下淹沒至耳根子後方,害得桑晴幾乎是彈跳離開對方的。
「對不起!」哦,糗了!
對方沒有任何錶示,只是微微蹙起眉頭,然後不發一語地轉身離去;一如她給人的感覺,依舊是那麼冷漠。
瞪著漸形漸遠的修長身影,桑晴驀地發現對方有副模特兒般的身材,還有一頭烏黑亮麗的短髮;如果它們不是短得像男生的髮長,這位學姐無疑會是洗髮精的最佳代言人!
想著想著,一抹藍影掠過半空中,桑晴望見原本放在學姐手中的外套被學姐輕甩上肩頭;那股渾然天成的帥勁,竟讓桑晴的胸口驀地漏跳了一拍。
天啊,學姐分明與自己都是女孩兒,怎麼氣息差這麼多?
「怎麼樣桑晴,她是不是很迷人?」
桑晴目光一轉,看到宗珞正在幻想般的表情,不禁失笑道:「是啊,你嘴角的口水就要滴下來了,小珞。」
「你還敢取笑我,剛才你那表情活像恨不得將對方一口吞進肚子里似的。」
「你胡說!」桑晴驚呼一聲,立刻反駁道,但臉色卻猶如方才吞了一片辣椒似的一片通紅。
不理會宗珞緊迫不舍的目光,她清清喉嚨開口問道:「小珞,她是誰?」
彎腰拾起掉落於地的手提包,她抬眼望向宗珞。
「剛剛你叫她學姊,可是我怎麼對她沒印象?」桑晴的眼底儘是好奇與不解的眸光。
如果曾在開學典禮上,或是在校園裡見過那張臉孔,桑晴相信自己是不可能會把她忘記的!
「對哦,你請假半個月沒來上課,難怪會不知道咱們學校多了個特別的人物。她叫向陽,是三年一班的學姊,聽說一年前生了一場大病,所以至今才復學。」
「原來是這樣。」桑晴望著遠去的纖細背影,不由得緩緩點頭,露出恍然大晤的神情;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她轉頭向好友問:「你知道她是生了什麼病嗎?」
宗珞聳肩回道:「不清楚,不過好像是……這方面的。」她以拇指指著胸口。
「心臟嗎?」桑晴喃喃低語,腦海掠過一張過分蒼白的面孔。感覺有人碰了碰自己的肩膀,桑晴才抬起低垂的眼帘。
「你知道嗎桑晴,對向陽學姊著迷的人可不只你一個喔!當她上禮拜出現在校園的時候,咱們這些一年級的學妹們個個還以為自己的白馬王子出現了呢!」宗珞以肩輕撞了好友一下,眨眨眼地說道。
原來存有好奇心的人並非她而已,為此桑晴不禁暗自鬆了一口氣。
「走吧,我們邊走邊聊。」宗珞拉起桑晴的手,往另一頭走去。
「上次你得了急性腸胃炎住院時,還真嚇了我一跳;怎麼樣,身體還要不要緊?」
「沒關係了。」桑晴心不在焉的回答,眼角卻突然瞥見一輛閃閃發亮的黑色轎車,正緩緩停在那抹纖細的身形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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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漸接近的引擎聲並未能讓一旁行走的腳步有半絲遲疑。冷漠的目光本想對駛近的車子視而不見的態度,奈何當進入向陽的視線內時,教她不得不迫使自己停下腳步。
向陽修長的身形抵著背後的大樹,冷冷地等著車內的男人按下車窗。
電動車窗緩緩地降下后,一張貴族般的俊美面孔從裡面露了出來。
「為什麼不等我?難道你認為擠在那連呼吸都困難的公車裡,會對你的身體比較好嗎?還有,席醫生要我向你問候一聲,昨天你似乎『忘了』與他約定會診的事。你想解釋什麼嗎,陽?」嚴毅斐低沉的聲音充滿了威嚴,一對濃挺的劍眉也因不高興而蹙起。
向陽明白車裡的男人生氣了,但是她卻以聳肩沉默來回應。
「這就是你的回答嗎?」略變高昂的語調透露出嚴毅斐內心的激動。
兩人的目光相視了片刻后,嚴毅斐輕嘆口氣:」晚上你得給我個理由,這是你放在餐桌上『忘記』帶走的葯。」
嚴毅斐從西裝外套的口袋中掏出一罐白色藥瓶,將它丟給她。向陽反射性地抬起手接住它。
「希望你不會大意到將它『遺忘』在學校的焚化爐里。」丟下一句飽含威脅的話,緩緩上升的車窗遮住了車內那張俊美剛毅的臉龐。
而後,黑色車子也緩緩駛離向陽的視線範圍。
收回目光,向陽對著手中的藥瓶露出一副厭惡的表情;但也僅有那麼幾秒而已,她方才輕蹙起的眉頭又慢慢地回到它們原來的位置。
將藥瓶塞進褲袋內,對於沿途投射於自己身上的目光,向陽早已習以為常,只將唇角微微勾起訕笑了一下,然後繼續走向自己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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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第一堂課尚有幾分鐘時間,班上最愛起鬨的人——楊佩珊,仍不放過這短短的幾分鐘,趕緊做了份民意調查。而今天的討論焦點,自然是那位出現在景月女高不到一周的新面孔。
「認為電腦兼美術老師有絕對資格取代理化老師,而榮登本校最有身價單身漢的人請舉手。」
「等等,你怎麼能確定老師還是單身漢?」另一道聲音打斷她響亮的叫喊。
「第一,他的手指上沒有任何飾品;第二,他左手無名指也沒有戴過戒指的凹陷痕迹——」
「老天,連這個你都注意到了,楊佩珊,你還真是個超級大花痴耶!」
教室內頓時哄堂大笑,而站在黑板前的楊佩珊當然是很有自信的咧嘴一笑,然後提高音量續道:「第三點,也是最後一點。」
她的話讓教室內的眾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楊佩珊露出滿意的神情,對著台下的同學眨著晶亮大眼道:「像電腦兼美術老師這種帥到令人眼眶發紅的男人,女人對他而言絕對猶如空氣一般唾手可得,所以他是不可能讓自己早早套上婚姻的枷鎖!」她這番見解馬上贏得滿堂喝采。
嬉鬧聲淹沒了鐘聲,教室內誰也沒有聽見上課鐘響,直到門口突然傳來一道渾厚低沉的男聲:「謝謝你,如果這也能算是稱讚的話,我倒是不介意。」
嘻笑聲立刻如拉斷的琴弦般戛然而止,緊接著教室呈現一片兵荒馬亂的狀態。
在一陣嘈雜的桌椅碰撞聲后,短短几秒內,三年一班的學生們皆已讓自己的屁股緊緊貼在座位上;除了猶如被釘在講台上,動彈不得的楊佩珊之外。
「不過,現在你得先讓出位子,有什麼高論下課之後再繼續發表,因為上課鐘已經響了近三分鐘。還有,在你回座位之前,能不能請你將黑板恢復原來的乾淨模樣?」嚴毅斐斜倚在門邊,對著黑板上的字體揚起劍眉開口道,但其平穩的語氣卻讓人聽不出他此刻的情緒。
黑板上並列的兩排字體寫的是——嚴毅斐與郎徵,名字下方則是各自畫上不等的正字記號。在怔愣半晌后,楊佩珊終於有所行動,立刻轉身抓起擦板。
「楊佩珊同學,在你動手之前,最好能先合上你的嘴巴。」嚴毅斐挺直一百八十幾公分的身軀邁進教室,一邊提醒打從驚見自己出現的一剎那起,便給震驚到忘了合上嘴的女孩。
前一刻還意氣風發的楊佩珊,現在恨不得能在黑板上變出一個洞來,好讓自己能馬上鑽進去躲起來,尤其是當背後同學們正對著她竊竊低笑時。
「各位同學,因為陳老師請假,所以今天的英文課由我暫代,希望你們……」
講台下,仰望他的臉龐皆充滿了興奮神色,每對眼睛莫不閃閃發亮。
老師在宣告什麼對她們而言根本不重要,她們壓根兒沒法去思考,為何只教電腦與美術課的嚴老師會出現在第一堂的英文課里。
不過,並非所有的學生都對這位新任的英俊老師如此痴迷。
教室後方緊挨著窗口的座位上,那雙始終凝望著操場一方的冷眸,除了讓同學們的第一聲尖叫略微吸引而曾偏過頭之外,便又快速地專註於窗外的景色。
握筆的纖指在短暫的停頓之後,又再次迅速地揮灑了起來。片刻后,一幅栩栩如生的畫作已出現在攤開的書本上方空白處。
畫作中,茵綠的草地上有兩隻黑白相間的小狗嘻鬧翻滾著。雖然作畫的人只是無聊而打發時間,但其筆下的功力卻令人讚歎。
結束最後一筆,一手托腮的向陽兩眼看著完成的畫作瞧了牛晌,在不知不覺中於另一角空白處再次畫了起來。
這次她作畫的動作很緩慢,只見筆下浮現出一張俊美剛毅的男人側臉;但是它只被完成了一半,因為當向陽一驚覺所畫之人時已驀然擱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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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餘暉拉長了大樓的影子,距離放學時間也已經過了四十分又十二秒,所以校園內冷冷清清,僅剩寥寥無幾的學生在校內閑晃。
此時在校園的一角——
「小珞真是的,明明約好在這兒碰面的,都已經過了半個小時居然還沒看到人影!」桑晴忍不住又看了手腕上的表一眼,難免又是一陣抱怨,而且久站發酸的兩腿更讓她不停地改變站姿。
她目光掃射過四周,突然感覺偌大的校園內竟是如此空曠寂寥,頓時害她有些慌亂地又瞄了腕錶一眼。
就在她決定去留之際,一股教人難忘的氣息隨著一陣涼風吹送到她鼻前。
「咦?」熟悉的氣息令桑晴低垂的臉蛋驀地仰起。
這……難道是她?桑晴不禁將目光投射往教室大樓後方,而且沒有多想,雙腿便彷如有自主意識般,逕自往大樓後方邁去。
桑晴本以為自己會再見到那張不時浮現於腦海中的面孔,所以當她發現大樓後方空蕩蕩的,根本沒有半道人影,內心不自覺地一沉。
桑晴帶著失望的心情轉身,並為自己莫名的行徑感到一絲可笑。
「迷路了嗎,公主?」一道黑影突地出現於跟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桑晴當場被嚇得只剩半條小命,若不是丟開手提包的雙手反射性壓住胸口,她懷疑自己的心臟是不是已經蹦出胸口了。
「還是在找你的白馬王子?」戲謔的聲音又續道。
她震驚的目光望向眼前的臉孔,繼而下移至那根被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飄著縷縷白煙的香煙。
「被發現的話,你會被記大過的。」擔心的話不假思索便脫口而出,惹得桑晴也讓自己的反應給震住了。
向陽的目光隨著她的視線往下移,不以為然地聳肩道:「你會去打小報告嗎?別顧忌我,我不會阻止你的。」
「不!我、我只是——」
「不用急著向我解釋。」向陽露出不感興趣的表情,只是繞過她身旁,將捻熄的煙蒂彈丟進垃圾桶內。「不過我要提醒你,沒事的話最好不要在學校逗留,否則難保待會兒被你碰上的不是白馬王子而是豺狼。」
丟下這麼一句話,向陽頭也不回的離去,一直到轉過教學大樓的牆角,她還是能夠感覺得到桑晴緊盯著她不放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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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已被夜色給吞沒,最後一道人影終於由景月女高的側門緩緩露出。看著校門前停放著一輛豪華房車,黑色的車身也與暗夜幾乎是融成一體,它的存在令向陽的腳步有著短暫的遲疑。
而後,她還是輕揚雙眉朝它走去;她本以為在等不到人的情況下,司機或許會先前離去,看來這傢伙盡職到值得嚴毅斐為他加薪!
靠在車門旁的男人一看見迎面而來的人影時,立刻挺直身軀,踩熄抽了一半的香煙。「小姐有事耽擱了?」
聽不出有一絲絲的不耐,這令向陽不由得又替這男人加了分數。
「先生在公司嗎?」她不答反問。
向陽感謝昏暗的天色遮蓋住了她泛紅的臉龐,以及猶掛在額前的汗珠;她方才才從劍道社的社團教室走出來,而嚴毅斐不會喜歡看見這樣的她。
「是的,小姐。」接過那裝沒兒本書的手提包,司機替她打開了車門。
「那麼先生交代了什麼?」她扶在車門的纖指不自覺地輕縮了一下。
「先生交代小姐不必等他回家吃飯。」
「是嗎?」怪異的神色一閃而逝,向陽帶著慣有的冰冷態度彎身坐進車內。
當嚴毅斐第一次出現在學校教室內的講台時,確確實實害她震驚了一下!
嚴氏企業是祖傳事業,旗下的產業更遍佈於世界各主要大城市,一直到嚴毅斐手中已是第三代經營了。
所以她不明白在繁忙業務的壓力下,睡覺對他而言都已是件奢侈的事,他何以有時間搖身一變,成了景月女高的代課老師?
雖然說它和陽明大學皆是嚴氏企業的產業之一,他會出現在此並不奇怪,但這對一年中和嚴毅斐碰面次數用十根手指頭都數不完的她而言,著實教她吃了一驚!此時向陽右手不自覺地壓住了自己的左胸口。
心臟怦咚怦咚跳動的撞擊力透過衣服傳達至她的手掌。
一年前那場突發的意外並未奪走它跳動的權利,卻也讓向陽有了遺憾,因為熱愛劍道的她為此錯失了去年那場全國性的比賽。
當初加入劍道社,她可說是偷偷瞞著嚴毅斐暗地練習的,所以當他知道時,整個人猶如爆發的火山般怒不可遏。
如果他到學校擔任代課老師是擔心她會再次發病,那他可以請位看護二十四小時在她身旁盯著就好,大可不必身兼數職把自己搞得如此疲勞。
不過問題是,他會請看護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因為他根本不信任任何人。
一思及此,她唇角的笑意不禁帶抹嘲弄的意味;但她凝望窗外景緻的雙眸依舊不帶一絲情感,所以反射在她黑瞳中的也只是車窗外交錯而過的車群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