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臨海的山腰上,一棟外觀雄偉的白色建築物傲然矗立於天地之間。

黑色車身穿過雕花的鐵門,緩緩駛進私人道路,經過了三分鐘的車程,在光亮平滑的石階旁停住。

此時玄關大門應聲而開,一位滿頭華髮的老者踩著健朗的步伐而出,身後則跟著一位女僕。

「小姐,您回來了!」嚴宅老管家嘴角含笑的迎上前去。

「嗯,謝管家,你的手沒問題吧?」向陽揚眉望著謝管家接過自己手上的手提包,然後毫不困難地轉身遞給身後的女僕。

她記得那此刻靈活移動的手臂早上還裹著石膏,吊在謝管家的胸前。

「多謝小姐關心!拆了石膏后,它現在又變靈活了,而且還健壯得足以和NBA的選手對抗呢!」謝管家比了比右手,開玩笑道。

向陽嘴角露出一抹淡笑,「哦?那麼你得祈禱他們不會真的挑上你。」

老管家謝汛在這棟豪宅已經待了近四十年,一直單身的他,可說是嚴家的老僕,對這宅子的主人也有著深厚的情感。

向陽的回應令謝管家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小姐想什麼時候開飯?」衣裝筆挺的他望著小主人。

此時她正在玄關處的扶手椅上,彎身脫著鞋子。

但一聞言,向陽脫鞋的動作就停頓了,而且輕蹙起眉頭,因為要她一個人面對偌大的飯廳,光用想像的就讓她胃口全失。

「讓廚子別忙了,我不餓。」套上女僕準備在一旁的脫鞋,她起身離開椅子,踩著原木地板、踏過名貴地毯,穿越大廳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既然小姐不餓,那麼我讓廚子七點鐘再開飯?」謝管家猶不死心的追問。

「不,我不想吃。」向陽頭也不回地說著,踩上階梯的腳步更是未曾有絲毫停頓。

「小姐——」謝管家這一聲是幾近哀求般的喊著。

移動的腳步在踏上最後一層階梯時停住了,而且有著近半分鐘的靜默。

最後由樓梯頂端傳來一道低柔的女聲:「好吧,讓廚子替我下碗面,我會在七點鐘下樓。」

事實上,等向陽再次在大廳上露臉,已經是十一點以後的事了。

而刻意錯過晚餐的她就在謝管家堅持下,溫熱一杯鮮奶當成自己這一天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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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牆上壁鐘敲著第十二道聲響時,一亮銀白房車緩緩駛進嚴宅寬敞的車庫。

嚴毅斐疲累的身子還未碰觸大門的門把之前,緊閉的門扉已讓僕人由屋內拉開了。

「謝伯?還沒睡啊,我不是要您別特地為我等門了嗎?」嚴毅斐微蹙的濃眉顯示出些許不贊同意味,同時也放下方才舉起的手臂,不停嘀咕地進屋。

「我正打算休息呢!」事實上,在這之前謝管家不知已經打了多少次的小盹了。

「少爺肚子餓了吧?我已經讓廚子準備好消夜,你歇會兒,我這就去——」

「謝伯,我不餓,您就別再折騰您那把老骨頭了,下去歇著吧!」嚴毅斐揮揮手,打斷老管家的話,然後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開口問道:「對了,小姐今天似平要比往常慢了一小時進門?」

他的消息之所以會如此靈通,全仰賴那奉主人命令為聖旨的下人——他的專屬司機所帶給他的不定時報告。

「是、是的,小姐今天似乎有事耽擱了。」回覆完主人的問題后,謝管家幾乎能預測到主人接下來要問些什麼,為此不安地換了個站姿。

果然——

「那麼,我想知道小姐晚餐吃了些什麼?」

「小姐她——」老管家不自覺地又換了一個站姿。

瞧老管家支支吾吾的,嚴毅斐不難猜出向陽必定又是相當草率地吃完一餐。

她真該死!「謝伯,在您休息之前,麻煩您將消夜弄熱。」嚴毅斐一把扯松領帶,三兩個箭步衝上了二樓。

樓梯左側有兩間坪數不小的房間,它們是嚴毅斐的卧房與書房,但踩上最後一層階梯后,嚴毅斐是朝右側走廊邁去。輕敲房門前,他從投射於陽台上的柔和光線得知,房間的主人顯然還未入睡。

「向陽!」也只有在生氣的時候,他才會連名帶姓地叫她。慍怒的嚴毅斐對著門板狠狠敲下一記。

震動中,看似緊閉的門扉出乎意料地向後方移動了些,柔亮光線也由門縫中透出。

嚴毅斐蹙著眉頭,輕輕推開沒上鎖的房門。

「向陽?」

他銳利含慍的目光迅速朝房內掃視了一番,馬上知道這間卧房的主人並不在裡面。

蹙起的劍眉似乎又擰得更緊了,他拉上房門、轉個方向,往走廊另一端大步邁去,明白在哪裡可以找得到她。

嚴毅斐直接越過主卧室房門,腳步在看見合上門扉的書房時逐漸放慢,然後停住;這次他並沒有抬手敲門,只用寬大的手掌握住門把輕輕轉動,緩緩推開書房的房門。

近二十幾坪的室內,貼牆而立的大書櫃幾乎佔據了全部的空間。

層層書柜上,書籍排列整齊,擦拭明凈的玻璃後方也見不著一絲空間余留;裝飾用的壁爐旁擺著一張檜木書桌,書桌後面則是一張可以旋轉的高背皮椅;皮椅后又是一座書櫃,只是體積明顯嬌小了許多,上面擺放著列印機,下面則是傳真機,而且一旁還有電腦桌靜佇於地。

目光掠過它們,嚴毅斐的注意力全落在落地窗旁的貴妃椅上。柔和的光線由著古典燈的燈罩透射下來,輕拂在那張美麗卻顯得過分白皙的臉孔上。

是燈光的關係嗎,為何她的臉色看起來如此蒼白?

還有,他該死的就知道自己不會喜歡眼前的情景;這令人擔心的小傢伙,竟在大半夜裡只著一件單薄的襯衫而已。

嚴毅斐忍不住懷疑,蜷縮於椅子里的她怎能睡得如此安穩?而且還儘是——副安逸的神情。

雖然內心是怒濤洶湧,但嚴毅斐關門的舉動卻是極其細心。

進入書房,嚴毅斐的第———個動作便是打開暖氣設備,然後輕手輕腳地往室內唯一的光亮處走去。

在僅剩兩步之距時,嚴毅斐突然感覺臉頰一片涼意,兩眼不禁望向陽台;垂及地面的布簾在晚風的吹拂之下,掀起一陣小小的波動。

見狀嚴毅斐馬上低咒一聲,而且希望她最好祈禱自己不會因此而生病,否則從她開始出現癥狀的那一刻起,他發誓,他會讓她乖乖躺在床上的。

繞過熟睡的可人兒,他走向陽台關上落地窗后,才轉身走到向陽緊窩於上的長椅旁。

柔白的雙手被她壓於右臉頰下方,過長的袖口則卷高至腕骨,襯衫下擺還長及她的膝蓋骨,裸露出一雙修長均勻的小腿。

好熟悉的襯衫啊!呵,他敢說,此時她身上這件過大的襯衫應該是自己的。

這丫頭從小就喜歡拿寬大的襯衫來充當睡衣,當初他確實曾感到好笑,不過後來他驀然了解到,原來她喜歡的只有他的襯衫,至於其他名貴的襯衫到她手裡也只能輪落到壓箱的下場時,他著實感到驚訝!

儘管並不在意自己的衣櫃少了那麼幾件衣物,但依她現在的年紀仍不改以前的習慣,這的確教人不免有些擔心。

真是個頑固的小東西,老是忘記在單薄的襯衫外頭再多加件衣物;他脫下西裝外套,輕輕將外套覆蓋在向陽蜷縮的身子上。

她的睡容不自覺地深深吸引住嚴毅斐的目光,令他不禁心想:誰能料想到有這麼美麗臉孔的她,卻有著十分中性的氣質?

也只有在沉睡時,她才會毫無防備地露出那抹完全屬於女性的柔媚神韻。

嘴角的笑意倏地僵住,嚴毅斐發現燈光下的睡容似乎顯得過於平靜。

一絲慌亂的無措霎時竄過他心底,使得他反射性地抬起手輕放在向陽鼻前。

感覺到吹襲在食指上的氣息雖是細弱的,但卻溫熱而平穩,他原本提吊在半空中的心情這才緩緩地平撫了下來。嚴毅斐不禁為自己方才的舉止深覺好笑。

半年前,他差點就失去她了,那一幕至今仍教他感到心悸不已。

在剛才那一陣慌亂中,他讓手背輕觸她那柔軟、細膩的臉頰時,嚴毅斐本以為自己的動作夠輕柔了,但是向陽微微蹙起的秀眉猶在告訴他,他仍是驚動了她。

只見她下意識地拉高覆蓋在她身上的那件外套,然後粉頰在磨蹭衣領一陣子之後,舒緩了微蹙的雙眉,且將臉埋進外套里又沉睡了。

嚴毅斐在揚眉的同時,唇角亦不自覺地拉出一抹弧度。這樣子的她實在很難令他與白天老是跟他作對的女孩聯想在一起。

他伸手將燈光調為最弱,對著她美麗的側臉深情地望了一眼后,便轉身朝書桌走去。

歐洲分公司臨時出了點狀況,影響了總公司的運作,使得他現在必須針對狀況做出一些應變對策,並趕在明天早上讓庄秘書傳真給歐洲分公司的負責人;而他會在辦公室待到這麼晚,為的也是這件事。

嚴毅斐觸啟書桌上的桌燈開關,在坐下之前忍不住又瞧了熟睡的天使面孔一眼,考慮是不是應該叫醒她?但心裡的另一道聲音卻告訴他,待會兒他可以抱她回房。

他喜歡她待在這裡,因為她的存在給了他最大的滿足感,就算自己在嚴氏企業擁有呼風喚雨的權力,也不能帶給他這種感覺。

半晌后,嚴毅斐收回遊移的心思,讓自己專註於從辦公室帶回來的報告,一手則在空白記事本上快速揮動筆桿作筆記;至於在他上樓前吩咐謝管家之事,早在瞧見燈光下向陽的睡容時,遠遠地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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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亮悅耳的鐘聲從擴音器中傳了出來,聽在學生耳里彷若天籟之音;所以當老師一聲令下,桌椅碰撞聲乍響,瞬間取代了上課時的寧靜氣息。

學生們匆忙地從個個教室魚貫步出,蜂擁向唯一的目的地——學生餐廳。

不過並非每一個人都喜歡餐廳所提供的伙食。

就在大家離開教室的十分鐘后,一道纖細的身影這才緩緩由座位上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出空蕩蕩的教室。

向陽踩著從容不迫的步伐,往餐廳的反方相向而去,一直繞過物理學的實驗教室之後,才停住腳步。

背貼著冰冷石牆,向陽輕踹腳前的一顆小石。

「出來吧!」飛出的石粒敲擊到對面家政大樓的牆壁,然後又反彈回來,翻滾向實驗教室右側轉角後方,在一雙擦得雪亮的黑鞋前打住。

短暫的寂靜之後,一個束著馬尾,容貌甜美可人的女孩從轉角處走出。

向陽微微揚高眉尾,「你打算跟我跟到什麼時候?」她覺得這個女孩還挺面熟的。

「我……」在冷眸灼人的逼視之下,女孩略顯黝黑的臉蛋像是失去支撐般地貼近在胸前,兩手同時不安地在身前扭絞著,遲遲不敢開口。

「如果你是忘了餐廳怎麼走的話,我可以提醒你,它剛好是在反方向。」

「不!我……」

「希望你會懂我的暗示。」言下之意,她並不願意再被跟蹤。

不等那女孩說完,兩手擦在褲袋的向陽以肩頭撐起斜倚貼牆的身子,轉身準備離去。

「不!不是的。」向陽望著突然擋住自己去路的女孩,先是訝異地微睜雙眸,然後皺眉顯示出她的不耐。

「我、我是希望社長……」

「你們的社長似乎已經換人了。」她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女孩的話。

「不,我們還是希望社長能回來繼續帶領社團。」趙凱崴雙眼充滿期待地看著前任劍道社社長。

「我們?」

「這是社團里大多數人的決定。」趙凱崴用力地點頭強調著。

「是嗎?」向陽毫不在意地丟下這麼一句話,兩腿轉個方向,繞過女孩的身旁。

「社長——」

「你們的厚愛真是教人受寵若驚,不過我還是勸你們打消這個可笑的念頭吧!」

「為什麼?」趙凱崴猶不死心的跳到向陽面前,「難道她們說的都是真的?她們說,你如今的身體狀況只要區區一名無名小卒即能輕易地擺平你,所以……」

雙臂讓人用力地一扯,下一秒,趙凱崴感覺自己整個身體像飛起來似的,接著就撞上了又冰又硬的水泥牆。

然後,她圓滑的下巴猛然慘遭修長的五指攫獲,而且上方不斷欺近自己的身子迫使她不得不緊貼著牆壁。

「如果你想知道那句話的真實性,我可以如你所願。還有,千萬別再拿我的身體來開玩笑;最重要的是,不準再像只蒼蠅似的緊跟著我不放!懂嗎?」

向陽一直等到那女孩困難地咽了口氣點頭后,才稍稍放鬆箝制住她的力量。

「記得離我遠遠的,乖女孩。」她冷冷地掃視過女孩蒼白的臉孔,唇角微揚貼近她耳畔,道出最後一句警告的話。

語畢,向陽放開明顯已被嚇壞的女孩,沒再多瞧她一眼,便轉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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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你說她曾經是劍道社的社長,這是真的嗎小珞?」

「嗯,而且還是歷任以來做得最出色的呢!舉凡校內、校外所舉辦的劍道比賽,大家先想到的莫不是『向陽』這兩字;她啊,可說是咱們景月女中的不敗金牌呢!」

望著好友十足訝異的神情,剛加入劍道社不到一年的宗珞又繼續說著:「就連咱們不可一世的校長大人,據說碰上了她這座金身,其高張的氣焰頓時減弱了七分,阿諛奉承的態度簡直可以用諂媚兩個字來形容。」

宗珞重抬腳步,壓低的嗓音又恢復先前的高亢:「桑晴,當初你真該和我一起加入劍道社的,包準你有聽不完的傳奇故事,尤其是向陽學姊的。」

這句話若在往常必然會惹來她們之間一番唇槍舌劍的,但此刻桑晴只是但笑不語,因為談話內容的主角已經佔滿了她所有的思緒。

桑晴不禁想著那道修長的身影單薄得彷若一陣風就能將她吹走,還有那過分蒼白纖細的雙手,它們曾經是那麼有活力嗎?

在校門口分手道別後,桑晴一直等到宗珞消失在十字路口的轉角時,這才移動雙腳往公車站牌走去。

打開手提包,準備拿出公車月票的桑晴輕喊了一聲:「糟了!」因為她竟然將英文筆記本遺忘在教室里了;赫然發現自己的疏失,又想起明天有一堂隨堂考,她急急忙忙折返回教室。

這一來一回所花費的時間,足以令她錯失自己平常習慣搭乘的班車,所以現在她不得不等下一班公車了。

桑晴放慢腳步,懊惱地把筆記本塞進手提包,低聲指責自己的迷糊。

桑晴太專註於心煩的事了,所以當一道身影驀地將她由校門口拉向一旁時,猛然遭受驚嚇的她不禁反射性的要張口尖叫,手提包也隨即掉落在地面。

「噓!」向陽右手立刻覆上她誇張的唇形,截斷她來不及脫口而出的尖叫聲。

「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向陽兩眼快速地瞧了四周一眼,確定沒有人注意到她們后才放開手,望著女孩低語。

獲得自由的桑晴馬上大大地吸了口氣。

喔!這時桑晴暗自咒罵自己怎能懷疑那雙手的力量,因為它們剛剛差點讓她窒息而死了。

「你、你要我幫……幫什麼忙?」回神的桑晴支吾地開口,但過度驚嚇仍是讓她的聲音有些喑啞。

「看到外面那輛車了嗎?」

不需要她刻意指出,桑晴明白她指的是哪輛車,因為它出現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百萬房車總是在放學時分出現在校門口,而且一如往常地停在同樣的位置;它的存在吸引住全校所有人的目光,當然也包括她在內。

桑晴很快地點點頭,接過向陽遞過來的手提包。

「我希望你能幫我引開靠在車門旁那個男人的注意。」

「什麼!?」桑晴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幾秒就行了,只要讓我有足夠的時間跳上公車。」

哦,她現在可是聽得一清二楚了。「不、不,我不認為我、我能勝任這種事。」她的音調已經變得有些尖銳。

「公車會在三分鐘后出現。」

「或許你可以另外找一個比較能夠……」

「錯過這班公車,你可得再等上半個小時。」

「他是你的司機,你何不幹脆直接向他表明……」

「一分五十七秒。」

「你這是強人所難!」

「一分三十秒。」

「等一下!我……」瞪著身旁的胳臂,背抵著樹榦的桑晴是進退兩難。

「一分零二秒,你的時間不多了。」無視於桑晴抗議的低叫聲,向陽依舊對著腕錶數秒,並意味深長地揚起眉。

一分零二秒!向陽只給她一分零二秒的時間?」好吧,我答應你!」桑晴氣急敗壞得叫了起來。

向陽姣美的唇形輕輕一扯,「記住你的承諾。」清澈冷眸瞥過桑晴發白的臉龐,挺直微傾的身子,向陽退至一旁。

桑晴無奈地想著,如果她有足夠的時間和多餘的勇氣,一定會在臨走前用力地「看」她一眼以表示自己的抱怨;可是天曉得,她哪有多餘的時間啊!

因為時間寶貴,所以桑晴只能專註在怎麼引開那男人的注意力這件事上。

幸而老天給了她一顆還算靈光的頭腦。

她在距離房車三步之遙后,放慢腳步,小心翼翼地由外套口袋中摸出先前被她隨手放人的月票和零錢。

「哎呀!」這一句喊得可沒半點作假,因為桑晴本來是準備讓手中的零錢不小心「滑」落車底的,豈知好巧不巧地吹來一陣風,當真讓她的月票給吹進了車底下。

她的驚叫聲成功地吸引了男人的注意力。

他發現在車子後方不知何時多了一雙腿,於是皺起眉走了過去。

「請問你在找什麼?」嚴家司機看見女孩正奮力地往車底下撈呀撈的,顯然是在找東西。

「你的東西掉進去了是不是?」他直覺的一問,但仍不忘盡職地看了看校門口的方向一眼。

男人詢問的聲音讓桑晴驀地停止了動作。

她縮回手,整個人半坐在小腿肚上,轉頭望向向陽的司機,原本為此不安而發紅的臉龐,現在卻是急得臉色慘綠。

「票……我的、我的公車!」一道熟悉的車影在這時倏地駛過眼前,桑晴原本的低語頓時變成慌張的大叫,驚慌失色地由地面上跳了起來。

「先、先生,這回你得要幫幫我的忙了。我的月票掉進你車底下,我探手勾了老半天還是勾不著,而現在公車就停在那裡,假如我來不及趕上公車,我發誓某個人會因為我的詛咒而下地獄,所以……」

「你要我幫你撿起來?」嚴家司機認為眼前的女孩已經急得開始胡言亂語了。

她慌亂的眼神很快地從公車現在的位置——站牌方向收回。

「拜託你!」已經有人陸續上車子,桑晴緊抓著手提包,用力點頭的求著他。

司機回頭再望了校門口與站牌一眼,這才蹙著眉頭開口道:「好吧,你讓開。」

等嚴家司機為她撿到月票,道了個謝后,桑晴便趕緊跑向公車。

舉凡耳熟能詳的禱告詞都用盡了,本以為公車不會好心等人的她,一見到眼前的車身大小由火柴盒般逐漸轉為龐然大物時,才驀然驚覺到公車司機真的是在等她耶!

「怎樣,舒服了些吧?」

咦?桑晴將手中的月票遞上前,茫然對著突然對她咧嘴一笑的司機。

「你同學說你上廁所給耽誤了,不過希望下次不會再這麼巧了,因為並不是每一位公車司機都像我這麼好心又有耐性。」司機的大嗓門馬上惹來車上乘客一陣竊笑。

不需要轉頭看向司機所指之處,桑晴也知道這話是由誰口中說出。噢,自己真該詛咒那不知感恩的傢伙被打下十八層地獄!

接過司機遞來的月票,桑晴雙頰滾燙得足以煮熟一顆蛋了;粉頸低垂的她當下恨不得能馬上鑽進車底,在眾人面前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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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身公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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