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為什麼沒有我？」

紀家小女兒，紀佑萍鼓起蘋果般紅潤可愛的腮幫子，雙手插腰，對著正專心玩最新一代「太鼓達人」的哥哥發怒。

「什麼東西沒有你？」紀雨澤頭也不回地問，不管是吃的還是玩的，爸媽從不曾忘記準備妹妹的份，所以他實在搞不懂她到底在生什麼氣。

「為什麼沒有我？」小丫頭更生氣的又問了一次。

紀雨澤翻了翻白眼，決定先解決這個麻煩丫頭，再來專心破解新曲。

他放下鼓棒，正色問：「蘋蘋，到底是什麼東西沒有你？」

紀佑萍轉身指著癱在地上的一堆相簿，「那些有我！」紅潤小嘴厥得老高，遺傳自母親，黑白分明的靈動眼眸銜著淚水，小手又指向另一邊，「那本沒有我！」

「有啦！你再找一找。」打從妹妹出生到現在，爸媽不知為她拍了幾本個人寫真集，每次合照也一定記得找她入鏡，哪有可能沒有她的照片。

「哥哥騙人！」紀佑萍跑向小書桌，吃力地抱起厚重相簿放到哥哥跟前的榻榻米上，兩隻小手忙碌地翻頁印證自己的說法，「你看，都沒有我……」她一邊說，大顆的眼淚邊從那雙原本就水汪汪的圓瞳滾落，看來可愛又可憐。

「一張都沒有嗎？」紀雨澤納悶不已，跟著加入翻找的行列，「咦？真的沒有耶……」這本裡面有爸媽，有他，還有奶奶的照片，就是沒有妹妹，這是怎麼一回事？

「嗚……哇啊！」相簿里的爸比、媽咪、哥哥還有奶奶都穿著好漂亮的禮服，大夥開開心心合照，就只有她……紀佑萍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大哭起來。

看到妹妹皺起的小臉，紀雨澤倒吸一口氣，急忙抬手掩耳，無奈的大吼安慰：「蘋蘋別哭嘛……」恐怖啊！這小丫頭果然厲害。

紀家大宅外，男主人趁大門緩慢開啟時迅速解開安全帶，身子往後一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銜住女主人的唇便是一陣蹂躪。

「我才剛剛塗好口紅……你很討厭耶！」溫瑞築嬌嗔著揚拳錘他，趕緊拿出化妝包對鏡補妝。

「誰叫你最近都不乖乖讓我親！」紀俊賢沒好氣地說。

溫瑞築想也不想地說：「我哪有？只要你想親，我有哪次反抗過？」

「可是你最近都不讓我當著寶貝的面親你了。」紀俊賢有些失望地說，他希望孩子們隨時都能感受到父母感情好，家庭幸福和樂的氣氛。

「才不要！最近小雨會在我們親親的時候偷偷做噁心的表情。」

「什麼？」那小子竟敢……哼哼，一直以為他還小，想不到他已經到了該和父親聊「男人話題」的年紀了！

「專家說小雨會對這種事越來越敏感，以後那些有的沒的『活動』，嚴格禁止在房間以外的地方做，知道嗎？」溫瑞築實在擔心，是不是丈夫曾冷落年幼時的小雨，才導致他這麼早熟？

紀俊賢不置可否，開什麼玩笑？他才不要為了那個毛還沒長出來的小皮蛋破壞他和老婆到處玩親親的嗜好嘞！

才剛下車，他們便聽見女兒驚天動地的哭聲，夫妻倆不禁面面相覷。

她怎麼會哭這麼慘？該不會……他們不約而同往壞處想，急忙開門進屋。

被妹妹吵得手足無措的紀雨澤快崩潰了，一看見父母回來就直直撲向他們告狀：「爸比媽咪，萍萍在哭那本裡面沒有她啦！」

「啊？」溫瑞築還是搞不懂女兒究竟在哭什麼？

紀俊賢抱起女兒坐下，柔聲哄到：「小蘋果，你為什麼哭的這麼傷心？」

「爸比……沒有我……哇！」才說沒幾個字，小丫頭又忍不住哭了。

「你說什麼東西沒有你？」問了半天也沒答案，紀俊賢只好問兒子，「紀雨澤，妹妹到底怎麼了？你要講就講清楚一點。」

「就是那本相簿裡面都沒有她的照片呀！」紀雨澤皺起眉頭，很受不了地丟下這句話就跑回電視機前，拿起鼓棒繼續奮戰。

夫妻倆回頭一瞧，原來是婚紗公司贈送的娘家本啊！

好不容易弄懂小丫頭的心思，他們不由得哈哈大笑，夫妻倆輪流親吻生了老半天悶氣的紀小妹，溫瑞築笑著告訴女兒：「那本相簿是爸比和媽咪的婚紗照，因為那時候萍萍還沒有出生，所以你才沒有在裡面嘛！」

紀佑萍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紅紅的眼眶又跌出兩滴惹人心疼的淚珠。

見她聽得懵懵懂懂，紀俊賢問：「小蘋果這麼愛拍照啊？」

「嗯！」這次她點頭點得可用力了。

「小築，下次休假，全家一起去婚紗店拍一本寫真集吧！」女兒喜歡公主袖、蓬蓬裙的小禮服，爸比最知道！「我們也可以重新回味幸福時光！」

「啊？又要拍？」一想到還要花新娘妝、穿上沉重的禮服，溫瑞築不自主地抖了下，「你會寵壞她啦……」又好氣又好笑地提醒丈夫。

紀俊賢聞言，連忙抱緊女兒，「女兒長大終究要嫁人，不趁現在寵她，我將來一定會後悔！」

溫瑞築聽得眼角抽搐，很想告訴他：這位先生，我們女兒至少還要再過十幾年才能嫁人，你會不會太誇張了？但看他望著女兒臉上流露出來的儘是為人父的驕傲和疼愛，她就忍不住笑下。「我只是想提醒你，兒子也是我們的寶貝，你可不能只疼女兒。」

女兒是老公前世的情人，生了女兒之後，她覺得這句話一點也不假。

「我知道。」他只是覺得兒子好像沒有女兒那麼強烈地需要自己而已，並沒有刻意偏心。

鄭金鳳從房間走出來，睡眼惺忪地問：「你們這麼快就回來啦？」

「是啊。對了，蘋蘋，媽咪想讓你看一樣東西。」溫瑞築伸手探入口袋，打開絨布袋，悄悄帶上戒指，一臉神秘地看著女兒。

「是什麼？」紀佑萍眼睛一亮，期待的表情可愛至極。

「你看！」溫瑞築蹲了下來，隨即驚喜地盯住中間那顆珍珠，「有珠珠耶！」

「對啊，這是媽咪請人鑲上去的。」溫瑞築笑指著各色寶石逐一解釋，「你看，這顆是爸比，這顆是媽咪，那是哥哥，這顆就是你啰！」

前陣子，女兒對這枚色彩繽紛的戒指產生了好奇，當她說出每顆寶石代表什麼意義的同時，也注意到女兒面露失望，當下便有了這個念頭——女兒是蜜月寶寶，雖然趕不及和他們一起拍婚紗照，但是定情戒上可不能沒有她！

「這是我嗎？」紀佑萍仰起小臉，興奮地問母親。

溫瑞築摸摸她的臉，柔聲說：「是啊，你是我們的掌上明珠，媽咪的戒指上怎麼可以沒有你呢？」

「謝謝媽咪！」紀佑萍開心地抱住她親吻。

紀俊賢指著自己的臉頰問：「那爸比有沒有？」

紀佑萍立刻上前啵了他一下。

「好甜喲，我們三個一起香一個！」紀俊賢不滿足地提議，拉著妻女嘟嘴玩親親，「嗯嗯……」

「呵呵……」鄭金鳳看了一直笑，轉身進入廚房倒飲料。

「嗯！」當他們吻得正甜蜜是，紀雨澤回過頭，吐舌做嘔吐狀。

「紀雨澤！」紀俊賢沒好氣地喚他名字。

「嗯！」溫瑞築胃部一陣翻攪，忍不住捂唇奔向浴室。

「咦？」怎麼老婆也跟著兒子惡搞……紀俊賢納悶。

「小築，你吃壞肚子了嗎？」不對啊，他們中午吃的是相同的東西，要是這樣，他也會有反映……

「嗯……」這種熟悉的感覺，該不會是……

鄭金鳳放下托盤，驚喜地猜測，「小築，你是不是有了？」

溫瑞築皺眉苦笑，「好像是，不過還不能肯定……」但是現在想想，她那個好像有一陣子沒來，所以很可能有了。

「我去買驗孕筆！」紀俊賢喜出望外，抓了車鑰匙便急奔出去。

「小築，第二條線出來了嗎？」等待真令人心急。

「嗯。」溫瑞築開門走出，將手中的驗孕筆交給丈夫。

紀俊賢歡呼，「我又要當爸爸了！」最好又是一個可愛的女兒！

溫瑞築無法像丈夫那樣興奮，低頭盯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她煩惱的是：剛剛才鑲上珍珠花心，再加一個該鑲在哪裡？鑲什麼材質好呢？

「小築，生下來吧，有了這孩子，我們家一定會更加圓滿幸福的！」紀俊賢開心道，眼角眉梢皆是得意之色。

一想到自己的肚皮又要快速膨脹，溫瑞築就忍不住微笑，但是那個始作俑者「給我老實說，你是故意的吧！」他明明都有用保險套，怎麼可能會有「漏網之魚」？哼，他一定是動過手腳！

紀俊賢在心裡偷笑了一下，理直氣壯回到：「孩子想來，哪是我們阻止得了的啊？」

溫瑞築伸手定住他的臉，堅定地說：「生完這胎，你可要乖乖『綁起來』，不許再賴皮了喲！」

「是是是，等你生完，我一定馬上結紮！」現在老婆最大，不管她說什麼都是對的。「親愛的，那你一定要生女兒喔！」

拜託，這哪是她能選擇的？

溫瑞築才懶得理他，端起婆婆特製的花茶，悠哉地喝了起來。

「媽，你泡的茶真好喝！」

「呵呵，那你就多喝點。」

到醫院做產檢，當超音波屏幕上出現兩個各自擁有胎囊的胚胎時，夫妻倆都驚訝極了。

紀俊賢開心到不行，連忙問：「異卵雙胞胎極有可能是龍鳳胎對吧？」一男一女也不錯啊！

女醫生笑了笑，「的卻有可能，不過還是要多等幾個月才能確定。」

「醫生，我希望寶寶出生前都不要告訴我們性別。」相較與丈夫的積極，溫瑞築對孩子的性別就比較沒那麼在意了，只要他們健康平安的出生就滿足了。

「你確定嗎？」現在可是很少有人願意這麼做呢！

「是！」

「不！」一聲稍嫌激動的聲音響起。

兩個女人不約而同轉頭看向紀俊賢，溫瑞築不過挑了挑眉，就見他低下頭，乖乖改口：「是……」

女醫生點點頭，「好，我知道了，要是你改變心意，隨時都能——」

「我不會的。」嘻，她是無所謂啊，不過某人可就痛苦了！

一走出醫院，紀俊賢便開始試著改變老婆的心意，可惜不管他如何哄，如何動之以情，溫瑞築就是不為所動，仍然堅持等到最後一刻。

唉，要挨痛的是老婆，她決定這麼做，他也只有配合的份。

好吧，異卵雙胞胎至少有一半的機會是女兒，搞不好兩個都是呢！

嘿嘿……

答案揭曉的日子

七個月後產房外

「小築，別怕，我在這……」

為了親自迎接兩個新成員的到來，紀俊賢早早就做足了准爸爸陪產的功課，全副武裝進入產房，握住老婆的手，隨時給予鼓勵。

「乖乖，別怕喔，我在這裡……」

他好聲好氣的安慰卻換來妻子越來越沉的臉色。

這男人到底盡量幹嘛？挨刀的人是她，為什麼發抖的人卻是他，而且……

溫瑞築強壓怒氣，咬牙切齒地說：「你帶攝像機來，應該是要對著我的肚子拍寶寶出生的那一刻才對吧？」她懷雙胞胎臉腫的跟什麼動物似的，躲鏡頭都來不及，他竟敢一直拍她的臉？

「我……我不敢看切開的肚子……」紀俊賢低垂著頭坦承，兩眼自動迴避她的腹部。

「不敢拍寶寶就給我把攝影機關掉。」

「我——」

「一號寶寶出來了，是哥哥喔！」醫生中氣十足地宣布，剪斷臍帶后，隨即將男嬰交給護士處理。

老三是男孩？

溫瑞築迫不及待地問：「他有健康吧？」

「嗯，手指和腳趾都是十隻，而且健康又英俊。」

「那太好了。」紀俊賢想的卻是——好，接下來該是女兒了。他內心澎湃不已。

當第二個嬰兒哭聲響起，他就像是早知得獎是內定、老神在在等待名單揭曉的入圍演員，很自然地從椅子上彈起，笑容可掬地對醫生說：「來吧，我的二女兒。」

與此同時，醫生剪斷臍帶，朗聲宣布：「第二個寶寶……也是小男生！恭喜你們！」

小男生！小男生？

紀俊賢彷彿被數百萬伏特的電流瞬間竄遍全身，整個人當場呆住，根本無法接收兩個寶寶都是男嬰的事實。

清潔完畢，護士抱來第一個寶寶，溫瑞築一見到孩子，立刻母愛大噴發，當下感動得眼淚直流，壓根沒空理會丈夫。

「醫生！」半晌后，紀俊賢終於開口，卻是抓住醫生的手臂搖晃，「裡面還有第三個對吧？你再仔細檢查一下，一定還有一個女孩子被擠在角落，所以才沒被發現對吧？」

「啊？」醫生愣了下，還真的撥開溫瑞築尚未縫合的肚皮檢查，「沒了啊，裡面就這兩個……」

紀俊賢無法置信地質疑起來：「兩個都是兒子？」

「是啊。」

「可是……我老婆明明懷的是異卵雙胞胎，通常應該是龍鳳胎不是嗎？怎麼可能兩個都是『帶把的』？」

「異卵雙胞胎同性別的幾率不是沒有的。」醫生邊縫合產婦的傷口邊回答他。

這難道是他過去誤會妻子，害她傷心的現世報嗎？嗚嗚，他真的知錯了，老天爺行行好，別這樣懲罰他好嗎？

紀俊賢立即轉向妻子，急切地要求：「小築，我們再生一個！這次要是再生兒子，我一定遵守諾言，馬上『綁起來』，好不好？」

「你……」他竟想出爾反爾！溫瑞築氣到不行，正想痛罵他一頓，恰巧護士抱來了第二個寶寶過來，拯救了紀俊賢被罵道臭頭的命運。

溫瑞築開心極了，忙碌親吻寶寶：「天啊，你們都這麼可愛，媽咪上輩子一定燒過很多好香，才會這麼幸運……」

「小築，你再考慮考慮……」

待護士將寶寶們抱到育嬰室，溫瑞築見丈夫仍巴望著她再接再厲，美眸一米，沒好氣地祭出最後通牒，「明天就去給我結紮，要是被我發現你做出要求醫生『只扎一邊』之類的勾當，我馬上帶著孩子離家出走，再不然，你不扎，我扎！」

「別，我去就是了。」紀俊賢想只斗敗公雞般低垂著頭，腦子裡的鬼點子卻快速成型，從善如流地承諾：「我一定去，你千萬別做傻事啊！」

「哼！」要是他敢動歪腦筋，這輩子就別想再碰她一根毫毛！

哼哼，不用等到明天，他今天就會去結紮，不過在「綁起來」之前，他得先去趟精子銀行開戶「存款」，相信老婆大人總會有被他說動，答應他再生一個寶貝女兒的一天！

但在那之前，小蘋果，爸比很樂意養你一輩子，你可不能隨便就嫁人喔！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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