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隔天一大早，韋律安就來到了公司，他不想比季飛揚晚到，那會讓他覺得很尷尬。

可出乎他意料之外，一向愛賴床、需要他三催四請才來辦公的季飛揚，竟然比他還早到公司。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韋律安硬著頭皮向季飛揚打招呼，他已經有心理準備，季飛揚不會給他好臉色看，畢竟昨晚他的怒氣還讓他餘悸猶存。

「總裁，早。」

「律安，你早啊！」季飛揚笑眯眯的抬起了頭。「這麼早，吃過早餐了嗎？早餐是一天最重要的一餐，千萬不可以忽視。」

韋律安作夢都沒有想到季飛揚會是這種反應，他態度和善到讓他下了一大跳，一時之間，他反倒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

「律安、律安，你怎麼了？昨晚沒睡好嗎？」季飛揚關切的看著臉色有些不太好的韋律安。

「喔！沒事。」韋律安如大夢初醒的在自己位子上坐下來。

「沒事就好。」季飛揚低下頭開始工作。

一整天下來，韋律安是心驚膽顫的，不知道季飛揚會怎麼對他，可季飛揚卻除了公事外，就是對他說些關心的場面話；兩人真的如韋律安所希望的那樣，單純維持著上司跟下屬的關係，再也沒有其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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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中午時分，韋律安將桌上收拾一下，客氣地對季飛揚提醒道：「總裁，午餐時間到了。」

「你先去吃吧！」季飛揚應了一聲，連頭都沒有抬起來。

「是。」

韋律安出了大樓后，來到公司附近的一家小餐館，點了一份簡餐，他食不知味的的吃了起來，最進他不管吃什麼都覺得毫無滋味。

吃完午餐后，韋律安經過一家麵包店，他想了想便走進去，買了幾個季飛揚愛吃的麵包，心想也許季飛揚還沒有吃中飯。

回到辦公室后，只見季飛揚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努力的工作著。

韋律安走至他的面前，將麵包放在他的桌子上。

「你這是……」季飛揚抬起頭來，表情平合的看著韋律安。

「我想總裁可能還沒有吃飯，所以幫你買了一些麵包。」

「真的很謝謝你。」季飛揚借辭客氣、面帶和善地說：「不過我想，我可能不需要。」他將韋律安的「好意」推回他面前。

「你不餓？」季飛揚的拒絕讓韋律安不禁錯愕著。

「我是人，怎麼可能不餓？」季飛揚好笑的說，「你對我這麼好，我可是會厚臉皮的依賴你，利用你的善意的。」

「總裁，你想太多了，這只是我的一點心意。」

「話可不能這麼說。」季飛揚面帶微笑的道：「我就是這點不好，人家稍微對我好一些，我就會開始自作多情。」

韋律安還來不及回答，季飛揚就站了起來往門口走去，他打開門，朝著門外的工讀生小妹招了招手。

「小妹，麻煩你去樓下的麵包店幫我買幾個麵包，我要起士口味和一個派，謝謝。」季飛揚將錢拿給她，交代清楚后，又回到座位上繼續工作。

「為什麼小妹就可以幫你買麵包，而我買的就不行呢？」韋律安忍不住的問。今天他就是幫他買了起士口味的麵包和一個波士頓派啊！

「因為你是季氏的行政副總裁，公司不是請你來幫我跑腿的。」季飛揚笑意盈盈「所以，買麵包這種工作自然不是你該做的。」

「就算那不是我的工作，基於朋友的立場，你也可以接受啊！」韋律安急急的說。

誰知道他話才一說出口，季飛揚就失笑的搖著頭。

「律安，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季飛揚沒頭沒腦的話，讓韋律安愣了一下，他怎麼會扯到他身上來了？他不禁搖了搖頭，「不會。」

「不會就好，我還以為是我讓你工作過度，導致你記憶力衰退了呢！」季飛揚靠在自己的椅子上，語帶笑意地提醒道：「你說過希望我們只維持著上司與下屬的關係，有沒有？想起來了嗎？」

「想起來了。」季飛揚的話，讓韋律安心裡滿是苦澀。

「想起來就好，朋友關係？我想我無服消受，要不是我爸的關係，你怎麼可能願意在我這種浪蕩子手下工作，真是辛苦你了。」

「就算沒有老總裁，我也願意在你手下工作，因為你的確有管理季氏的能力。」韋律安就事論事的說。

「你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季飛揚故作驚訝的直拍著自己的胸膛。「你不用這樣巴結我，我也不會將你開除的。畢竟，你可是個人材。」

「是嗎？」韋律安無奈的笑了起來。

他對他說話，一定要這麼夾槍帶棍的嗎？一定要這樣誤解他的意思嗎？但是他卻無法開口對他說些什麼，因為是他先傷害了他的。

「當然是，對了，你的好事該近了吧！」季飛揚朝韋律安眨了眨眼，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最近你一下班就跑得無影無蹤，偶爾還會發獃，一定是在想你未來的老婆吧！」

「是啊！應該很快就會把日子訂下來吧！」韋律安的話語中，絲毫沒有應有的喜氣。

「那就好，人家說成家立業，我先恭喜你了。」季飛揚開心的用力拍著韋律安的肩。

「謝謝，總裁也該找個對象了吧！」

「你說的沒錯。」季飛揚支著自己的下巴，深有同感的說：「我是該找個對象，好讓我爸過過抱孫子的癮，也省著他老是嘮叨個沒完沒了。好！就這麼辦，今天就努力的找對象。」

「希望總裁能早日找到心儀的對象。」韋律安口是心非的說。

「搞不好我們可以舉辦個雙人婚哩，那一定很有趣。」

「是啊！」韋律安無力的點了點頭。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一有對象一定馬上告訴你。」

「那真是我的榮幸。」

這時，工讀生小妹走了進來，將麵包交給季飛揚，然後退了出去。

季飛揚一邊工作一邊吃麵包，結束了兩人之間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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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是你，有什麼事嗎？」季飛揚停下手邊的工作，舒服的靠在椅子上。

(沒事就不能打電話給你嗎？)

「爸，我們可當了二、三十年的父子，沒人比我更了解你的，你是那種『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沒事你會花這個時間跟金錢打電話給我？」

(別把我說得那麼現實、市儈好嗎？)季雲鵬忍不住的笑罵一聲。(不過，我今天打這通電話的確有事要問你。)

「想問我什麼時候結婚，對嗎？」

(小子，你還真了解你老爸，怎麼樣？搞定了嗎？)

「看來得讓你失望了。」

(為什麼？)季雲鵬急急的問：(你不是很喜歡人家嗎？為什麼不早早定下來，你要知道……)

「自己年紀也不小了，我可是等著抱孫子啊！」季飛揚自動的接了下去。「我像你者種年紀的時候，早就娶了你媽，生了你這個兔崽子。要不是你媽早走一步只生下你，我也用不著來求你。」

(你知道就好，說！為什麼不娶人家？)季雲鵬咄咄逼人的質問著兒子，今天他非得問出個結果不成。

「誰說我不娶他？」

(那你是要娶她了？)季雲鵬一聽，不禁大喜過望的叫了起來。

「不是。」

(小子，你是在開你爸的玩笑是嗎？)季雲鵬不悅的低吼：(把話給我說清楚。)

「我是想娶他啦！」季飛揚無辜的聳了聳肩。「可是人家不嫁給我，我又能怎樣？」

(她……她不肯嫁給你？)事情大大的出乎季雲鵬的意料之外，他驚訝的瞪大雙眼，不敢相信有女人能逃得過他兒子的手掌心。(小子，你把妹的功夫不是一等嗎？怎麼會搞不定？)

「是我搞錯了，人家從頭到尾對我根本沒有意思，只是跟我玩玩，是我自己表錯情、會錯意。」

(是喔！)季雲鵬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兒子，只能勉強擠出兩句話：(沒關係，天涯何處無芳草。)

「我知道，我本來就沒有放在心上，我打算用心的幫你找個好媳婦，你等著吧！你兒子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說的是，老爸對你有信心。對了！公司不是有些不錯的女孩子嗎？人家說肥水不落外人田，你可以考慮、考慮。)

「你說的沒錯，像那個賴薇兒就挺不錯的，你覺得呢？」

(是不錯，對了，還有那個……)

父子倆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起公司里的女性員工。

而季飛揚跟父親閑聊了一陣子后，掛上電話，若有所思地看著臉色不太好的韋律安。不一會兒后，他開口叫道：「律安。」

「是。」

「我接管公司也有一段時間了，你覺得我還可以嗎？」

「當然。」韋律安直摯地說：「比老總裁有過之而無不及。」

「能得到你的認同，看來我是真的還上得了檯面。

「我想不只是我認同你，全公司上下都會支持你的；而且，董事們對你的表現也很滿意。」

「既然這樣，從今天起，你就回自己的辦公室去吧！」

「你是說……你不需要我了？」韋律安愣了一下，整個人開始慌亂起來，全然忘了自己的身分。「為什麼？我做得不夠好嗎？」

如果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那他一天中要見到季飛揚的機會就會大大減少了。

「律安、律安，你鎮定一下好嗎？在工作上我是絕對需要你的。」季飛揚柔聲的安撫著韋律安。「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季氏的副總裁？當初是我太過任性，才會強拉你來當我的助理，可是你也快結婚了，往後會更加忙碌，也該是讓你卸下重擔的時候了。」

「我明白了。」韋律安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恢復冷靜，他太過失態了。

「還有啊……」季飛揚笑眯眯的說：「我爸的意思是希望我從女性員工中找個對象，正好趁這個機會讓她們輪流來當我的秘書，也許我的真命天女就在裡頭，也說不定。」

「是，我現在就將這項人事命令交代下去。」韋律安木然的收拾著自己的桌子，對著季飛揚點了點頭，他緩步的走出總裁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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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項人事命令一公布下去，所有秘書室里的未婚女性簡直要樂瘋了。因為能當上總裁的秘書，不但是工作能力受到肯定，薪資更是三級跳，在公司的地位也居於所有秘書之上。

再加上有耳語傳出，說總裁打算在秘書里挑選適合自己的對象，這項傳聞更讓所有女性員工卬足了勁，看看能不能飛上枝頭當鳳凰。

就這樣，秘書室的秘書每人輪流半個月擔任季飛揚的秘書；而只要是當過季飛揚秘書的人，都深深的臣服在季飛揚的魅力下。

季飛揚對工作的要求一像嚴苛，任你在怎麼嬌柔、迷人，犯了錯也是一視同仁，該說就說、該懲處就懲處。他這種公私分明的態度，更是讓員工翹起大拇指。

可是，只要不是工作時間，他總是百般溫柔，午餐時間也一定會帶著自己的秘書一同吃飯。

因此，幾乎所有的員工在午休的時候，都會看見季飛揚跟秘書有說有笑的外出用餐。

大家都在猜測誰會是未來的總裁夫人，有些無聊的員工甚至暗自打賭押注。

這天，韋律安財打開辦公室的門準備去吃飯的時候，季飛揚就這麼恰巧的帶著新任的秘書經過。

「律安，這麼巧，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啊？」季飛揚挽著秘書的手，微笑的問道。

「不了。」韋律安臉色蒼白的搖了搖頭，不自覺地直往後退，隨便找了個借口回拒。「我跟人有約了。」

「我知道，是你未來的老婆，對不對？」季飛揚拉近秘書，將原本挽著她的手，大方的摟住她的腰。

「是。」

兩人親密的舉止，讓韋律安的心抖了一下，他的手緊緊地抓著門邊，手指更因用力而變白。

「那就不打擾你了。」季飛揚揮了揮手，就這麼狀似親密地偕同女秘書離開了。

季飛揚一離開，韋律安馬上沖回自己的辦公室，他靠在門上，心痛如絞的緊抓著自己的衣襟。

他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他不能也不可以後悔；只是心力交瘁的他，再也無力武裝自己，只能讓滿眶淚水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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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一天開始，韋律安只要一進入自己的辦公室，不到迫不得已，他絕對不離開自己的辦公室，連午餐他都叫外送或是草率解決，因為他再也不想看到跟其它女人卿卿我我的季飛揚。

可就像是不知道韋律安心思般的季飛揚，乾脆只要一換秘書就帶著秘書來讓韋律安看，四下無人的時候，他還會徵求韋律安的意見，看看哪一個比較適合當他季飛揚的老婆。

但韋律安能說什麼呢？總不能說沒有一個適合吧！總不能說他滿是嫉妒的心，早就失去了理智，無法作出合理的判斷！滿心無奈的他，只能昧著良心附合季飛揚的話。

幾個月後，季飛揚終於決定了秘書的人選，可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他選的不是年輕貌美的女秘書，而是一個結了婚、年過四十的資深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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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飛揚的秘書是決定了，可總裁夫人的寶座還是空著的。因此，原本大失所望的所有女性員工，又開始了另一輪的戰鬥。

每天每個人都把自己打扮得蔈漂亮亮的，儘可能出現在季飛揚的面前，大家也爭著送公文到季飛揚的辦公室，想藉此增加自己出線的機會，可是這種情形在幾天後慢慢的消失了。

原因是，從某一天開始，每到上班、下班時間，就會有一個戴著墨鏡、留著長發的妙齡女子開著車子接送季飛揚上下班。

幾天下來，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大家也一致認為那女子一定就是總裁現在的女朋友、未來的總裁夫人。大家失望歸失望，也只能收拾起受傷的心靈，重新尋找新的對象。

韋律安站在自己的辦公室窗前，看著匆匆忙忙走出來的季飛揚，雖然距離遠到連五官都看不清，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他痴痴的看著季飛揚，專註到連眼睛都忘了眨；而只是這麼遠遠的瞅著他看，他就覺得好幸福、好幸福。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季飛揚四下張望了一下，竟抬起頭往上看。

韋律安明知道季飛揚不可能看見他，他還是心虛的離開了窗邊。不一會兒，內線撥了電話進來，說是季飛揚要他到大樓門口。

季飛揚鐵定是要介紹他的新女友給他認識吧！韋律安搖了搖頭，連苦笑都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