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喬凜不敢置信的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白漠情竟然趁著天剛亮、他還沒有起床之際，就這麼逃走了！

可惡！他絕對不會放過他的，白漠情最好不要讓他捉到，要不然，他鐵定要用鎖將他拴起來，他倒要看看到底誰厲害。

來到了公司，喬凜收起滿腔的怒火開始工作，他習慣性的按了內線，壓根兒忘了白漠情已經走了。

「漠情，你……」

喬凜話還沒有說完，內線傳來一陣陌生的女人聲音。

（喬先生，白秘書今天沒來，我是陳秘書。）

「我不管你是誰？」喬凜疲倦的揉著有些發疼的太陽穴。「把今天要開會的企劃案拿過來，我要再看一看。」

電話那端安靜無聲。喬凜不耐煩的敲了敲桌面。

「你是暈了還是聾了？為什麼不回答？」

（請……請等一下……）電話中傳來一陣慌亂。

「等？你敢叫我等？」

（對不起、對不起，白秘書他……）

「沒有漠情，你們什麼事也做不了嗎？那我請你們來做什麼？降低失業率的嗎？」

（對不起……）

「不要只會說對不起。」喬凜吼道：「我要你在十分鐘內把企劃案送進來。」

（是。）

該死！全是一群飯桶。喬凜伸手端起了茶，才剛喝了口茶，他馬上吐出來，這……這是什麼東西？

「今天的茶是誰泡的？」喬凜冷冷問著正好拿企劃案進來的陳秘書。白漠倩不在，他們連茶也泡不好嗎？

「喬先生，是助理泡的。」

「怎麼這麼難喝！」

「難喝？不會啊！」跟平常一樣嘛！想了想，陳秘書叫了出來：「啊！我想到了，喬先生的茶一向都是白秘書泡的，他說你平常工作過度，所以，那茶是他自己調過的。」

「是嗎？你下去吧！」喬凜看來有些失神。

「喬先生，你沒事……」在喬凜冷冽的目光下，陳秘書心想剛才一定是她看錯了，他怎麼可能失常？

「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我剛才不就是這麼說的嗎？」喬凜毫不留情的嗤笑一聲。

飛也似的，陳秘書快步的走了出去。真虧白漠情受得了他，換作是她，早早就請調了。

枉費她還想利用這個機會來接近他，不過，從現在開始，就算他再有錢、臉蛋再俊俏，她也不會做飛上枝頭當鳳凰的美夢了。多待在他身邊一秒，不是被他嚇死，就是會被他凍死。

整個上午，喬凜做什麼事都不順利，他要的文件就是無法在第一時間送到他的手裡。到了下午，幾乎所有的部門，都聽過他的吼叫聲。

「凜。」唐行雲敲了敲門，將頭探進他的辦公室內。「我待會兒要出去辦點事，辦完事後，可以直接回家嗎？」

怪異的瞪了唐行雲一眼，喬凜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冷冷的瞅著他。

「不行嗎？」對於喬凜的目光，唐行雲視若無睹，他壓根兒沒注意到喬凜的惡劣心情，憂心仲仲的他，心裡只想著喬影。

「影他早上好象有些不舒服，我不放心。」

「行雲，你知道我很討厭你嗎？」

「不知道。」唐行雲搖了搖頭。「我真的不能先回去嗎？影要我下班后，順便幫他帶巧之齋的綠豆糕，你也知道那是限量發售的，我外出的時候，順便去買好不好？」

「你會不會太寵影了？」喬凜古怪的看著唐行雲。

「怎麼會？」唐行雲不禁失笑，要說有人太寵喬影，那個人一定是喬凜。「我先回去可以嗎？」

「不行！」

「不行？」不會吧！唐行雲不由得一楞。

「這個，還有這個。」喬凜一古腦兒的將桌上的文件全塞進唐行雲懷裡。「這些工作做完才准回家。」

翻了翻手上的文件，唐行雲不由得一楞。「這……這不是你的工作嗎？」

「現在它們是你的了！」喬凜站起身，穿上西裝。

「你要去哪裡？」

「去買巧之齋的綠豆糕，還有，這個月影跟我睡，你回去睡你自己的房間。記住，這些工作一定要做完才准回家。」

「凜……」

不理會唐行雲的慘叫聲，喬凜頭也不回的走了。

早上八點，白漠情結束一天的工作，走出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商店，他有些疲累的想著是該先吃早餐，還是回去睡個覺，等一下好上班。

眨了眨被陽光刺得有些睜不開的雙眼，他當下決定，還是回去睡個覺好了。

不習慣熬夜的他，到現在對於這個大夜班的工作還有些不適應。

走回自己租的小房間，白漠情並沒有開燈，這個房間比之前的那間更陰暗、潮濕，就算是大白天，只要不開燈就跟晚上沒兩樣。

按下設定好的鬧鐘，白漠情睏倦的在床上躺了下來。他的腦海中不斷的盤算著這個月可以寄多少錢回家，他是不是該再多兼一個工作呢？

想著想著，突然有一陣刺痛像刀子般的襲向胸口，白漠情才感覺到痛時，那痛就消失無蹤。

可能是沒睡好吧！白漠情不以為意的打了個呵欠，又昏沉沉的睡著了。

不一會兒，鬧鐘鈴聲響了起來。

睡得迷迷糊糊的白漠情，一下子還搞不清楚狀況，好半晌，他才意識到原來是鬧鐘在叫。

怎麼會這麼快？他記得才剛躺下，怎麼時間就到了。

轉了轉有些僵硬的脖子，動了動有些酸痛的身子，白漠情閉著眼睛往浴室走去，洗了把臉，他覺得整個人似乎精神多了。

而後，他鎖上門，準備去上班了。他的第二份工作是在一家專做冷凍食品的公司當搬運工。

到了公司，白漠情穿上公司準備的防寒、防潮夾克與長褲，進入了冷凍庫。雖說已穿了公司準備的衣服，但他還是冷得直抖了起來。

動了動身子，他開始搬運一箱又一箱的冷凍食品。

「漠情，出來休息一下。」搬運組長葛明峰朝白漠情招了招手。他們每一小時可以休息十分鐘。

「好，謝謝。」白漠情雙手環抱著身體，小跑步的出了冷凍庫。

「還習慣嗎？」葛明峰遞了杯溫開水給白漠情。

「還好，謝謝。」白漠情微笑的接過葛明峰的關心。反正，不習慣也不行，現今，他只能找到這種工作。

「那就好，等一下一起吃飯？」晚餐時間就快到了。

「不用，我不餓。」白漠情婉拒了他的好意。他不想跟別人一起吃飯，也不想回答別人一連串的問題。

「怎麼可能不餓？你這麼瘦，等一下得多吃一點。」葛明峰絲毫不在意白漠情的冷淡，他還是一臉的開朗。

「可是，我……」

「別你啊我的，就這麼說定了，好了，我要回去工作了。」揮了揮手，葛明峰往廠房走去。

晚餐時間一到，葛明峰不顧白漠情的反對，硬是將他拉至附近的自助餐店吃飯。

看了看眼前堆積如山的菜，白漠情不禁在心中暗自呻吟，這一餐吃下來，他這三天的飯錢全用光了。

「來，吃吧！」葛明峰絲毫沒有察覺白漠情的難處，他大口大口的扒著飯。

「怎麼不吃？快吃呀！」

見白漠情遲遲不動筷子，葛明峰乾脆將菜夾到他的碗中。

「多吃點肉，等一下才有力氣工作，不吃飯怎麼行？」

的確，他也知道自己是不能生病的。反正，菜都叫了，不吃也是要付錢的。思及此，白漠情開始吃飯。

「來，喝湯。」吃飽飯，葛明峰將湯跟紅茶遞給白漠情。他輕鬆愉快的打了個飽嗝。「對了，你怎麼會來做這份工作？看你的樣子，應當是受過高等教育，做這份工作不嫌大材小用嗎？」

「景氣不好，有工作就不錯了。況且，現在像我這樣學歷的人滿街都是，哪有什麼了不起。」白漠情輕描淡寫的帶過去。

「何必那麼客氣，我看人很有一套的。」葛明峰哈哈大笑。「走吧！時間差不多該回去了。」

「好，我該給你多少錢？」

「幹嘛那麼客氣。」葛明峰站起身來。

「就算是交個朋友，請你一頓也沒什麼。走吧！」

搭著白漠情的肩，葛明峰天南地北的閑扯談天。

覺得有些彆扭的白漠情，卻也不好意思拉開葛明峰的手，只好強忍住心中的不適感，任由他搭著肩往公司走去。

喬凜冷冷的看著面前正在做報告的開發部副理，他不發一語的輕敲著桌面。

「喬先生，這是這個月的企劃報告，請您過目。」悄悄擦去直冒出來的冷汗，他的聲音不由自主的抖著。

翻著手中的文案，喬凜斜睨了他一眼。「這就是你們這個月的成果？」

「是……不、不好嗎？我拿……拿回去重做。」

「我有說不好嗎？你這麼沒自信，能做出什麼大事來？」

「那……那您的意思？」

「還不錯，準備定案。」

「是。」一聽到喬凜這麼說，他整個人都鬆懈下來，他真的快被嚇死了。

「下一個。」

「是。」

公司的主管就這樣一個接一個，好象在考試般的上前來做報告，每個人都兢兢業業的，生怕惹喬凜不高興。

自從白秘書沒來公司上班后，喬凜變得更可怕了。更讓他們受不了的是，他總是面無表情的看著、聽著，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高興還是生氣，誰也不知道他對工作成果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以前，白秘書還在的時候，只要看他的臉色就會知道喬凜滿不滿意，全公司就只有白秘書能看穿喬凜的情緒，可現在……全公司的主管，不禁深深懷念起他來了。

「好，今天的會議到此為止。」

喬凜話一說出口，在場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等大家都走出去后，唐行雲卻是若有所思的站在喬凜面前，他的一雙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直盯著他瞧。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喬凜不悅的板起一張臉。

「你最近真的很反常耶！」

「有嗎？」

「有。」唐行雲篤定的點了點頭。「你不把他們嚇死不甘心是嗎？」

「嚇死他們對我有什麼好處？況且，他們沒有那麼脆弱吧！」喬凜不以為然的冷哼一聲。

「你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讓我想想看。」拄著下巴，唐行雲努力的回想。「對了，好像是從白秘書沒來開始，對不對？」

「不對。」喬凜冷冷的否決了。「你太閑了是不是？要不要我再多派些工作給你？」

「凜，你知道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影都會有感覺的，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他。你一定有事瞞著我們，對不對？」

「什麼叫瞞著你們？」喬凜冷然的撇了撇嘴。「我自己的事，沒必要一一向你們報告吧！」

「別這樣，你這樣會讓影的心情老是惶惶不安，一下擔心這個、一下擔心那個的，你忍心看影為了你的事，吃不好也睡不好嗎？」唐行雲試著動之以情，他知道喬凜一向最疼喬影的。

果不其然，一說到喬影，喬凜整張臉都柔軟了下來，語氣也和緩了些。「你告訴影，我沒事，叫他不要操那種無謂的心。」

「你有沒有事，還需要我來告訴影嗎？你們彼此的心情有辦法瞞過對方嗎？」

「我真的沒事，只是最近工作累了一點。白漠情離開了之後，很多事我都得親自去做，只是這樣而已。」

「你不再找個秘書嗎？」

「除了白漠情，我誰也不想要。」喬凜勾起一抹駭人的冷笑。「他不要以為他躲得了，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找出來。」

喬凜的話，讓唐行雲覺得整件事有些不尋常，他有必要這麼執著於白漠情嗎？難道對喬凜而言，白漠情不只是個秘書？

「凜，白秘書為什麼要離開？他是用什麼理由跟你辭職的？」

「這是我的事，你不需要知道。」喬凜霎時拉下臉來，轉身背對著唐行雲，擺明了不想談這件事。「你可以下去了。」

「你真的不肯告訴我？」唐行雲皺起了眉頭。「拜託你告訴我啦！你不告訴我，影會怪我，他會生氣的。」

「你就不怕我會生氣？」

「我當然怕，再怎麼說，你也是我的頂頭上司、衣食父母。」唐行雲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可是，我更怕影不開心、更怕影生氣。我答應過他要保護他一輩子的，你總不能讓我食言而肥吧！」

「你真的想知道？」喬凜古怪的斜眼看著唐行雲。

「真的。」

「好吧，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喬凜蓄意用力的、一字一句的說：「白漠情會離開，是因為我、強、行、抱、了、他，這樣你聽清楚了嗎？」

「你是說、說……你……」咽了咽口水，唐行雲不敢相信他現在所聽到的話，喬凜的意思，跟他以為的是同一件事嗎？「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吧！」

「你覺得我像在說笑話嗎？還是你覺得很好笑？誰有那個閑工夫跟你開玩笑？」喬凜的語氣冷得簡直能滴水成冰。

「天呀！你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唐行雲忍不住的呻吟出聲，他作夢都想不到喬凜會做這種事。

難怪那天白漠情會請假，難怪他敢對喬凜說出那種話，原來，全是因為發生了這種事。

「你想知道，我也告訴你了。」喬凜一臉輕鬆，滿嘴的風涼話。「這件事就由你去告訴影，我要回辦公室了。」

「凜，等等。」唐行雲趕忙叫住喬凜。

「還有什麼事？」

「你要我怎麼去告訴影這件事啊？你要我怎麼去告訴影說，他的雙胞胎哥哥是、是……」

「是個強暴犯是嗎？」喬凜惡意的開懷大笑。「那就是你的問題了。」

「凜。」唐行雲頹然的垮下雙肩。到底有誰可以告訴他該怎麼辦？抱著頭，他現在終於知道什麼叫作進退不得了！

「吃飯了！」

準備好飯菜的張媽，一一的為眾人添上飯，只是，飯桌上除了喬凜之外，空無一人。

「影跟行雲呢？」喬凜問道。

張媽還來不及開口，就聽到唐行雲的聲音。

「你小心走。」只見唐行雲小心翼翼的扶著喬影從樓上走下來。

「我沒事，可以自己走。」

「還敢說沒事。」唐行雲用力的擰了擰喬影的鼻子。「都發燒了。」

「還不是你害的，半夜又拉人家的被子。」

「對不起，我現在不是就在陪罪嗎？」拉開椅子，唐行雲讓喬影坐了下來。

「來，我幫你夾菜。」

「我不要吃青椒。」

「不可以偏食。」

「好嘛！吃就吃。」

喬凜冷眼的看著兩人，臉色越來越怪異。

直到吃飽飯後，只見唐行雲還一下子忙著倒開水，一下子削水果的。現在，他又出門去幫喬影租一支他非常、非常想看，想到不看到病情就會加重的DVD。

「影，你這樣對行雲，會不會太過任性了？」

「才不會。」喬影對喬凜做了個鬼臉。「病人本來就有任性的權利，況且，也只能對自己的情人這麼做不是嗎？大家都是藉由這樣來確定自己在情人的心裡有多重要，他能為自己做到什麼地步。」

「是嗎？」

「當然。」喬影甜蜜蜜的笑了起來。「這就好象在確認，他是屬於你的，因為，只有你有資格對他這麼做，相對的，也只有他有資格這麼對你。」

「原來如此。」喬凜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影，現在的你，幸福嗎？」

「幸福。」喬影不假思索的說，他的人生已經沒有什麼遺憾。要是凜也能像他這樣找到真愛，那就更完美了。

「影，你還記得嗎？」咬著下唇，喬凜有些遲疑不安的瞄了喬影一眼。「記得我們小時候……」

「我們小時候怎樣？」喬影心不在焉的朝外頭望了望，行雲怎麼還不回來？

這時，唐行雲氣喘吁吁的回來了。

「影，DVD我租回來了，你猜猜看，我還幫你帶什麼回來了？」唐行雲神秘的揚了揚手中的袋子，臉上滿是喜悅的表情。

「你幹嘛這麼急，瞧你一身的汗。」喬影抱怨的幫唐行雲拭去臉上的汗。

「我想讓你快點看到東西，你快點猜。」

「我不知道，告訴我啦！」

「不行，你猜猜看嘛！」

看著嘻鬧成一團的兩人，喬凜悄悄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