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父親怒怨
表哥護送我回家,我父親還沒有回來。
丫頭看我神色不好,也不敢多問。
千絲的人馬,是直接到官軒里去接她回宮的。
想哭,哭不出,第一次的愛戀,第一次的心動,竟然是這麼可笑的結果。
當晚,南宮竹就來顧府求見我。
我讓表哥擋了,誰也不想見。
我想,這麼一種尷尬,就不要再提起了。
就當我從來沒有認識過南宮竹,讓表哥把他的扇子,還回給他,代表著,和他一刀二斷,形同陌路。
如果是別人,或許我會嫉妒。
這幾乎就要成為我夫君的男子,我仰慕已久的男子,竟然是自已好朋友的駙馬。
怎麼能叫人相信,叫人不更傷心呢?
是千絲,我什麼嫉妒也提不起來。
苦中作樂地想,幸好不是那中午男子,不然現在哭得凄慘的,就是千絲了。好,這樣想,就高興了。但是,我怎麼也笑不出來。
對著鏡子拉開了唇,難看得似想哭一樣。
不想他了,從今後,不想他了。
再好,不是我的,我也要不到,我就只能想開一些,自已才會從傷感里走出來。
我已經是北皇的郡主了,我錦衣玉食,奴僕成群,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這些都是千絲的父皇給予我的,所以我要知道感恩。
我告訴自已,千絲的幸福,比我的重要。
父親晚上回來,到我的小居來看我。
麗棠兒輕聲地說:「老爺,小姐已經睡下了。」
他沒有進來,而是嘆息:「這孩子,我想攔也攔不住,我定要問問,皇上是什麼意思?」
對不起,讓他操心了。
我或許不該去的,可是沒有後悔。
越早知道,越不會讓自已陷得太深。
明天起來,我還是往日的顧青蕾。
一個南宮竹,並不是我生命的全部。
第二天早上起來,麗棠兒告訴我,父親去上朝了。
我在後院里賞花,看著麗棠兒采各種漂亮的花,一會就可以回去插在房裡,讓房裡也帶著晚夏的明媚燦爛之色,還有濃郁的花香。
管家帶著幾個僕人,急匆匆地往前院去。
我擰起眉:「怎麼了,現在還不到中午,父親沒有那麼下朝,倒底是哪位貴客上門?」
也有人從前院跑出來,我走上前去問:「怎麼啦,出什麼事了,如此慌張?」
「小姐,老爺回來了,正在廳里大發雷霆。」
我丟下手中的花,就往前廳去。
父親大發雷霆,我去的時候,滿地狼藉,一地都是瓷片碎和砸在地上的花木。
眾多的傭人,都站著,不敢近身半分。
父親走來走去,時不時地說:「過份,著實過份。」
「父親。」我輕輕地喚,走近他。
他看我一眼,銳利的眸子滿是氣憤,看著我走近,重重地,就甩了我一巴掌指著我叫:「誰叫你不是帝姬。」好痛,父親莫名其妙地打我,還是第一次。
為什麼要這樣說呢?我看著他,滿是不解。
半邊臉上火辣辣的,父親的眼裡全是氣憤:「誰叫你不是帝姬,為了你的事,讓老夫丟盡臉了。」
我嘆口氣,閉上眼晴,跪了下去輕聲地說:「請父親大人息怒,且聽女兒一說。」「滾。」他還氣怒地走來走去。
麗棠兒揮手,和眾人退了下去,不讓他們看。
我想,凡事,皆有個理由。
父親說我不是帝姬,又讓他這麼氣憤,定是事出有因。
「父親今日打我,必是我做錯了什麼事,我本就不是帝姬,父親為何要這般說。如果是因為南宮竹,父親大可以不必這般氣憤。」
他訝異地看著我,最然,長長地一嘆氣,坐在太師椅子,悵然地說:「如若不是為了你的婚事,我這張老臉,也不會如此丟盡。」
「女兒的婚事,不是還沒有嗎?父親如故此說,昨日我與千絲帝姬去官軒,我看到南宮竹了,他便是父親所說的君子。青蕾認為,千絲帝姬和南宮公子,是才子佳人,天設地造的一對。青蕾很開心,千絲帝姬能找到這樣的如意駙馬。」漠視心中的那抹痛,這的確是我心裡所想的。
父親嘆氣地看著我,看著我打紅的臉說:「青兒你就不能爭氣些嗎?」
「父親,何來爭氣之說,南宮公子,是千絲帝姬的駙馬。」父親是不是氣糊塗了,那可是大逆不道之事。
他是不是暗示我要去與千絲爭,不,我不會和她爭的。
事實上,也爭不了,她是帝姬。
「你呢?你不是送了玉佩給南宮竹嗎?」他狐疑的眼神看著我。
我淡淡地一笑:「父親,這是人與人之間,最起碼的禮儀,送玉佩,只是謝過他贈扇之事,沒有別的意思,女兒只是很敬佩君子的才華。」
他冷笑:「敬佩?」
「是的,父親。」我恭敬地說,我對他,只能敬佩。
他看著我的眼神,似乎是恨我不成器。父親在今天,變得那麼的陌生。
「女兒與他,根本是沒有什麼,父親莫要放在心上,也不要為青蕾操心。千絲帝姬的大婚,很快就要到,這是北皇的大喜事。」
他深吸氣,壓下氣憤道:「話說完了。」
我低頭不語,但希望父親明白,不要再生氣,有些事,強求不得。君子也有君子自已的追求,再高風亮節,還是會選自已的路走。
他一揮手:「退下。」
我輕施禮,站起來往外走。
現在越發覺得臉頰痛疼不已,父親第一次打我,真痛。
可是我不知道,這火,可不是莫明而來,也不是為我生氣。
父親,是在蘊釀著他巨大的野心。
他拿我這事,來借題發揮。
站在秀閣上,看著這諾大的丞相府,食客三千,絡繹不絕。
但是,我卻沒有感覺到溫暖,是父親的一巴掌,打得我心疼。
「小姐,外面風涼,快進來用晚膳吧。」麗棠兒在房裡輕叫。
我搖頭:「撒下吧,今晚,我什麼也不想吃。」
「小姐,你是不是恨老爺。」她低低地問。
我輕笑:「不是。」
我誰也不恨,誰也恨不起來。
這一切,只是老天爺的一個玩笑。
麗棠兒端了飯下去,好一會,又匆匆地進來,合上門悄聲說:「小姐,有封你的信。上面畫了竹子,好是漂亮啊,我還是第一次看呢。」
我攏起眉頭:「是誰給你的?」
「是管家給的,說是晚膳的時候才送到,務必要交給你。」
是他,君子。
我搖頭:「不必看了,直接撕了。」
「小姐啊,好漂亮呢?上面還有詩,月上柳,子時星,柳下花,香湖堤。」
我奪過,直接就撕了。
南宮竹啊,南宮竹,你這是什麼意思。
今天從傳聞中,我已得知,你和千絲帝姬的大婚,很快很快了。你為什麼還要送信給我,還約我半夜三更到后花完的湖柳邊相會。
你當我是什麼人呢?我萬萬不會因為你,而背叛我的姐妹。
我雖然仰慕你,可我在乎的,並不是這種情份。
撕了個粉碎,當著麗棠兒的面,我撒下閣樓下,看著碎片如雪花一樣地飄下,平靜地說:「打水吧,我要沐浴。」
讓表哥把扇子還給他,不是我恨他,而是我與他,二不相干巴巴。
我心情很不好,看著星星,有些想哭的感覺。
夜闌人靜之時,才會觸摸到,自已的心,也是很脆弱的。
不止一次地告訴自已,不是自已的,留也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