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嚮往天國

出來，我和二平在大門外等律師，我們雙手在背後交叉靠牆而立，仰頭看著天空。天還是那個天，太陽還是那個太陽，可我們的心境已經大不同了。一向外圓內方的二平也引了一大段人世滄桑的感慨，我對二平說了我對楊帆說的話。

我也沉思良久，說：「我不知道，我只覺得我應該這麼做。」

「因為想做的事情做不了。」

「事在人為。」

「沒那麼簡單。與其愚公移山，不如讓愚公搬一次家，補褲子不如重新做一條，這才是現代人的思維方式。」

「沒錯！我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是這樣以來，信念這個詞還有什麼實際意義呢？有些事情你已經做了很多，離成功只差一步之遙，可是如果你再堅持一下也就成了，可那個時侯，我們感到累了，失去信念了。所以，樹立信念還是很重要的，我覺得吧，在決定做一件重大的事情之前，最好還是先問問自己的內心。」

「什麼狗屁信念！那全是教科書上愚弄中學生的。我覺得吧，在問自己的內心之前，最好還是先弄弄清楚自己到底算哪顆蔥！」

二平轉頭看我，笑了，說：「竹子，這可不像你，失戀讓你一下變成了憤青。」

啊！我也在想自己是怎麼了？本來在說楊帆的事情，可我的言外之意整個是沖著浪人來的，我知道，我忘不了浪人，可是浪人已經成為過去，他恍如我心中一個美麗而浪漫的夢，而楊帆才是我的現在。

我長長地嘆口氣，說：「二平，什麼時候帶我去看看楊帆的父母吧。」

二平說好，就今天吧。

從拘留所回來，我們和律師一塊就去了楊帆的單身公寓，楊帆的父母住在那裡，律師也想和楊帆的父母聊一聊，我們打算晚上在一起吃個飯。

走進楊帆的房間，我有點差異，房間里的東西好像遭遇過打砸搶，雖然沒有一片狼藉，但經過一番整理，原有的陳色都已不在了，房間布局顯得很簡陋，我在想，楊帆這單身日子是怎麼過的？

楊帆的父母看上去很年輕，但感覺很蒼老，那是一種神情和內心的蒼老。他們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車，從新疆那個天邊的城市趕過來，身心看上去都很疲憊。楊帆的父親把門打開的時候，楊帆的母親還躺在床上一病不起。二平把律師和我一一介紹給他們，又上前問候了楊帆的母親，楊帆的母親聽說來了律師便掙扎著起來，當二平把我介紹給楊帆的母親時，楊帆的母親陡地來了精氣神，她「呼！」地站起，走到我跟前，嘴巴哆嗦著，指著我說了句「妖孽！」便甩手給了我一巴掌。

我捂著臉，流著淚說：「阿姨，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害得楊帆這樣。不過，請你們放心，不管楊帆怎樣，我會等著楊帆，做你們的兒媳，替他來孝敬你們。」

沒想到我的承諾和道歉沒有消減阿姨的怒氣，她依舊怒不可遏地指著我說：「你誰呀？誰要你來孝敬啊？就是因為你，我們家楊帆大好的前程全毀了！我把他養大我容易嗎我？啊？我們家不缺兒媳，我兒子的前程沒了，你給得了嗎？啊？你給得了嗎？你給我出去！我不想見你，我們也不敢讓你做我們家兒媳，你走！你走！你走啊！」

我無地自容地被阿姨推推搡搡地推出了門口，律師，二平，還有楊帆的父親對阿姨的勸阻全部無效。

阿姨在屋裡怒氣未消，我在門外哭得唏哩嘩啦，我真的好失敗啊！我的情感對浪人來說是成功道路上的絆腳石，對楊帆來說是個災難，對楊帆的父母來個滅頂之災，是將楊帆置於萬劫不復之地的原罪，是他們這一生一世永遠的痛。難道，我來到這個世上就是讓人這麼痛苦的嗎？我自己痛苦不說，還帶給別人痛苦。如果說離開浪人是我從天堂回到了人間，那麼現在，我感覺自己又從人間跌入了地獄，我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意思？死了算了！死了算了！

的！早死早投胎，早死早解脫，一死百了，雖然那個世界有著無邊的黑暗和寂寞，但是再也沒有痛苦了！於是，我擦乾眼淚，進了電梯，選擇了最高一層，我想通往天國的路應該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