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心底的誓言

可是，在電梯關門的一霎那，二平擠著門進來了。他說：「竹子，你要堅強點，我沒想到阿姨會這麼激動，她這是一時還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楊帆一直是他們的驕傲和希望，人沒了希望就會感到絕望，人絕望的時候，心裡脆弱的人甚至會瘋掉，所以，你要大氣一點，不要跟阿姨計較，你要理解她現在的心情。」

著，電梯就到了最高一層停下了，二平稀里糊塗地跟著我出去，我們來到了樓頂，他才感覺有什麼不對，他問來這幹嗎？我說想吹吹風。

這個時候已是傍晚時分，燈光像星星般一眨一眨地懸浮在空中，寬闊的城街，穿梭的車流和奔波的人流看起來遙遠而渺小，就像看一幅現代版的《清明上河圖》。我想起我們原來這個快樂的四人幫曾經到圓夢影視城遊玩的時候，那是模擬版的《清明上河圖》，那個時候，我們在一起多開心啊！可是，我們開心的四人幫現在能聚在一起的就剩下我們兩個了，我問二平：「你想肖瀟嗎？」

「想！可是，肖瀟有她的生活，我的生活也要繼續，我在心裡給她留了一個很重要的位置，我經常想起她，想起的時候就感覺挺美好，挺溫馨的。」

「我也很想她，這個時候尤其想她。我恨我自己為什麼沒有她那麼洒脫，面對痛苦能夠一笑而過。」

「竹子，其實，我理解你的痛苦，即便是肖瀟，也一時無法走出這個低谷。痛苦不堪，這都是正常的，所以，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太糟糕，其實，你很堅強的，不管有多痛苦，生活總是要繼續的，肖瀟最大的優點就是能在最短的時間裡走出最糟糕的情緒，然後快樂地向前。竹子，你也要這樣，在這方面，你不比肖瀟差多少，你們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洒脫女孩。」

「可是我快要崩潰了，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我已經過我所能承受的極限了，我真的不想再這麼痛苦下去了。如果只是承受痛苦也就罷了，可是剛才阿姨把我給罵醒了，我活在世上真的很多餘，自己痛苦也就算了，還害得這麼多人不爽，你說我還有留在這個世上的必要嗎？」

「有！當然有！現在楊帆就很需要你，我們大家都需要你。」

我悲哀地搖搖頭，覺得二平說得很陳詞濫調，像政客講的話，既冠冕堂皇又空洞乏味，還千篇一律。我苦笑一下，除了楊帆和我的父母，恐怕沒有人再需要我了。

二平說：「走吧，跟我下去。」

「你先下吧，我想再呆會兒。」

「跟我下去！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來這裡想幹嗎？竹子！你怎麼這麼糊塗！這個時候你就不要再添亂了！難道，你想把你的痛苦轉嫁給你的父母嗎？你想讓楊帆毫無希望地呆在裡面嗎？你想讓楊帆出來以後，跟他的父母決裂嗎？你想讓楊帆無休無止地痛苦下去嗎？你想讓大家嘲笑你是個懦夫嗎？死很容易，你只需要往前邁出一大步，好了，你解脫了，不再痛苦了，可是你父母怎麼辦？楊帆怎麼辦？你怎麼這麼自私？」

啊！我的父母怎麼辦？楊帆怎麼辦？我對楊帆的那份責任心和使命感哪裡去了？我逃避了痛苦，可是痛苦不會消失，會更加地放大，像接力棒似的再繼續傳下去，傳給了我最親的人——我的父母，他們是我最不想傷害的人。

二平說得對，我是不能這麼自私，為了他們，我也要儘快地從這種痛苦中走出來！

我仰頭閉目，做了一個長長的深呼吸，似乎我吸收的不是空氣，而是能量，是的，我要儲備足夠的能量去應對各種挑戰！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如果我的惡劣情緒能隨著這口濁氣排出體外該多好！我睜開眼睛，俯視著閃爍的城街，我在心裡誓：浪人，我一定會把你忘掉！楊帆，我會努力地去愛你！我要你來取代浪人的位置，我一定能做到！

然後，我平靜地對二平說：「走吧，我跟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