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羅俐國的喬敏公主這時候正氣呼呼地在她的閨房內踱著步。
每走個兩步,她便拿起一件看不順眼的東西朝牆上砸,喧天價響的破碎聲不忍卒聽地傳遍整個「喬芳苑」,更嚇得伺候她的奴婢們彷似驚弓之鳥般,個個神經綳得死緊,噤若寒蟬,動也不敢動。
「父王怎麼可以就這麼為我主張婚事,為什麼?」
喬敏不時問著瑟縮在角落的貼身奴婢雅雅,在得不到響應時,又是一陣氣憤的摔敲聲。
「公主,別再摔東西了,您再摔也逃不過嫁人的命運啊!」雅雅看不過去,終於出聲阻止了。
雖說喬敏公主的脾氣向來就不穩定,但也不曾大發雷霆過,頂多撒個嬌、耍個賴,哄哄就過去了,從沒發生現在這種暴跳如雷的情況。
況且她就算再驕矜貴氣,對雅雅可是好得不得了,有什麼玩膩的好東西第一個就是賜給雅雅,今天之所以會如此反常,的確是惱火過度了。
「嫁人?你知不知道父王要我嫁給誰?」喬敏氣呼呼地喘氣道,可見丟這些東西已耗費她不少氣力。
「端木煜世子啊!」雅雅不解地看著公主。
她其實不太明白,端木世子不僅一表人才、倜儻瀟洒,更是才氣過人、英姿煥然,多少貴族中的郡主千金對他是一往情深,偷偷暗戀著,為何公主會反常得排斥這樁婚事到這麼離譜的地步。
「你既然知道是煜哥哥,為什麼還贊同我父王這麼可怕的決定?」喬敏對著雅雅尖嚷道。
「可怕?」雅雅可對她這「兩字形容詞」感到震撼不已。能嫁給端木世子,怎麼說都是可喜可賀,又怎會淪為「可怕」兩字?
「你不覺得很可怕嗎?我從小就和煜哥哥玩到大,根本把他當哥兒們啊,我又怎能嫁給一個『哥哥』?」喬敏振振有詞地說,緊抿的菱唇顯示出她的堅決與固執,嬌小的個子卻散發出一股懾人魅力。
「不會吧?」雅雅震驚不已,「你只把端木世子當哥哥而已?」她跟在公主身旁多年,每每看著她與端木世子爭鬧玩笑,直當他們是在打情罵俏,原來公主對他一點兒意思也沒有。
喬敏委屈地點點頭,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垮坐在椅子上,再也沒有多餘的閑力丟東西了。
「那麼端木世子呢?他對你……」
「他對我……我哪兒知道?」喬敏噘著小嘴。「我覺得煜哥哥雖疼我,但應該不是男女之情吧。」
「你不確定?」雅雅嘆了口氣,「這下可糟了,如果端木世子與你的想法不同,大王是絕不可能收回成命。」
倘若端木世子也對公主沒意思,憑他比公主還拗的脾氣定會向廣懷王爭議到底,而大王就只採納廣懷王的意見,由他來阻止這樁婚事是再適合不過的。
怕就怕,反對這樁婚事的只有公主一人。
「我看還是靠我自己吧!」喬敏赫然站起,一臉的義無反顧。
「靠自己?公主的意思是?」雅雅瞠大雙目,心底已隱約有著大禍臨頭的感覺。
「我--」喬敏倏地住口,淘氣地揚起得意笑容。她雖然已有主意,不過她不能說,否則定會被這饒舌的丫頭給漏了餡。
「究竟怎麼嘛!」雅雅可心急了。
「沒……沒什麼。我餓了,摔了那麼多東西,手都酸了,全身無力,去給我準備點吃的吧。」
喬敏突然開心地咧開嘴,露出雅雅已久久不見的開懷暢笑。
本來看見公主開心,她是該放心才是,但她怎麼好象更擔心呢?
「公主--」
「別說了,快去拿吃的。」喬敏玉手一揮,原本晦暗的雙眸陡然發亮,潛藏在心底的憤怒也早已不翼而飛。
「哦……是,奴婢這就去。」雖不放心,但公主既然不肯說,她定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是識趣點兒離開吧。
改明兒她再將公主的異狀上告大王,請大王派人多看著點兒才是。
但雅雅卻沒料著,自己這麼一耽誤,可真是誤了大事了。
「大王……大王……」
雅雅衝進大殿,立刻跪在羅俐王面前。
「不好了!不好了……」她邊哭邊拭淚,幾乎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渾身充斥著王者風範的羅俐王雙眉一攏,「什麼不好了?瞧你慌慌張張的,連句話也說不好。」
「公……公主不見了!」雅雅膽懾不已,一方面擔心公主的安危,另方面又怕自己會被責備。
「敏兒不見了?」羅俐王立刻站起,原本紅光滿面的臉孔瞬間轉白。
「是啊,我想她一定是為了逃婚……」雅雅低聲說。
「逃婚?這是怎麼回事?」
「公主自從得知被婚配給端木世子后,是又氣又惱,還在房裡頭亂扔東西,搞得屋裡一團亂,更讓喬芳苑的下人們個個惶惶難安。」雅雅一五一十道出公主心底的不滿。
「端木煜不但雄才偉略,又英姿挺拔,公主還嫌什麼?」羅俐王吹鬍子瞪眼,就是弄不明白現在的孩子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這麼好的男人她還不要,那天底下已沒男人能讓她看得上眼的。
「公主不是嫌,她說……她說……」雅雅支吾道。
「她說什麼?」羅俐王有點兒不耐煩了。
「她說她只當端木世子為哥哥,沒辦法當丈夫。」她偷偷望了大王一眼,又說:「我覺得公主這麼說也沒錯,嫁給哥哥……」
「荒唐!這是什麼理由?他們又沒血緣關係。」羅俐王深吸了口氣,「你說,公主是怎麼逃的?」
「奴婢剛才就離開一會兒,她居然從喬芳苑后牆的狗洞鑽出去,奴婢到外頭已找了好一會兒仍不見半點兒蹤影。」雅雅抽抽噎噎地說,眼眶已哭得紅腫,身上的衣裳更因為方才鑽狗洞時弄得污穢骯髒,整個人看來是狼狽又可憐。
「你說公主又鑽狗洞了?我不是早教人把那兒給補了嗎?」羅俐王瞠大眼,震愕喊出。
這時候,兩排站駐的士兵都低下頭隱隱竊笑,看來喬敏鑽狗洞的惡劣事迹已早有紀錄可循。
「你們只會笑,有哪個自願出去尋找公主的?」
羅俐王臉色一凜,瞪得兩側士兵全都嚇得低下頭,開始懊惱他們剛才為什麼會忍不住笑出聲。
其實不能怪他們,實在是公主太可愛了,經常做出一些連他們都招架不住的把戲,又將皇宮鬧得天翻地覆,常弄得他們疲累不堪。
她有時會捉些可怕的小蛇、四腳蟲之類的玩意兒,偷偷放在他們的軍帽里嚇人,有時還在他們軍舍中裝神弄鬼、學貓狗的叫聲,真是有趣得緊。
這下她不見了,他們一定會覺得無聊了。
「你們還不趕緊準備,多帶點兒人手去找公主啊!」羅俐王都快急瘋了,早已亂了手腳。
「大王,我們該往哪兒找啊?」一名士兵問道。
「這還問我,當然是從四面八方開始找啊!要不將驆戶全都調派出去,我就不信不能把那丫頭給找回來!」羅俐王立即下令。
「大王,這麼做似乎不太妥當。」
羅俐王的隨身護衛,也是他最信任的下屬翟揚開口。
「哦,怎麼說?」既是翟揚的意見,一定有其道理。
「公主雖是女性,但個性向來剛烈不喜歡受限制,對她最好采以柔緩的方式,若太急躁,只怕會弄巧成拙。」翟揚分析其道理。
「你這麼說雖然也沒錯,但以柔克剛當真有效?」對於女兒的個性,他這個做父親的再清楚不過,她壓根兒就是天生的找麻煩精。
「如果大王允許,屬下願意試試。」翟揚拱手作揖,毛遂自薦。
「翟揚,你是自願去把公主找回來?」羅俐王震驚道。
翟揚生性耿直,從入宮開始,敏兒就喜歡逗弄他,而他也經常以此告誡她,弄得兩人關係緊繃不已。實在不難看出他極不喜歡敏兒那跋扈囂張、目中無人的個性。平常他對任何事,總是采以冷靜果決、不嬉不笑的態度;敏兒也常因為翟揚的木然氣得大發脾氣,上告到他面前。
今天翟揚居然會主動提議出宮尋找敏兒,該不是天要下紅雨了?
「沒錯,屬下定會儘力而為。」翟揚一板一眼地說。
有翟揚出馬,羅俐王很放心,只是他心頭竟有種不好的預感,彷似為翟揚即將遭遇的困擾擔心。
「好,就准你出宮,需要多少人馬,隨你調度。」
「不需要,我一人就夠了。」
翟揚眼眸半瞇,沉穩內斂的個性下有著不可磨滅的堅決與自信。
喬敏趁雅雅準備點心之際,立即由喬芳苑後院牆角的狗洞鑽出,逃離了她生長了十多年的皇宮。
皇宮後面有一穆科亞湖,聽說越過那兒就完全脫離了王畿範圍,到時候就算父王發現她不見,想派人找她,也沒那麼方便了。
此時喬敏手拿筏槳,站在一葉剛剛向船夫買來的小扁舟上,慢慢划行。
她從沒離開過京都,更是不可能渡湖遊玩,這裡的湖光山色、幽然美景真是令她驚嘆不已。
長長的湖面隨形而曲,兩側滿是野莖艷蕊,彷似通花渡壑,蜿蜒無盡頭。
小舟時而臨山川、時而傍水彎,走走停停間她賞盡了這裡的山環水抱佳景,就連「逃」這件事都給忘了。
碧水如雲般飄搖,扁舟緩緩東行,襯著兩岸的疊崿秀,綿延不斷,猶似置身於煙籠林泊之中,令人神迷。
偶有幾隻飛鳥白鶴立足其中,悠遊自得得讓人羨慕不已啊!
將扁舟停靠湖畔,喬敏開心地上岸,遠遠瞧見-只蝶兒在花間嬉戲。她一時玩心大起,悄悄地躡步向前,企圖將蝶兒撲進懷襄。
「蝶兒,別亂飛……乖乖讓我撲哦。」
她的腳步極輕,輕到不帶一點兒風聲,然而就在她有十成十的把握能撲上牠時,她卻雙腳誤踩凸石,踉蹌仆倒在地!
「啊……」
喬敏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整個人陷進爛泥堆里,弄得一身泥濘,好糗啊!看著自己一身污穢,她的好心情頓然消失,變得鬱鬱寡歡了起來。
「討厭!都是父王,一點兒也沒顧慮人家的感覺,就要把我給隨便嫁了。煜哥哥也是,就不會反對到底嗎?你要是真敢娶我,我就讓你吃不玩、兜著走!」她垮著肩坐在地上,氣得噘嘴咒罵。
「在妳眼底似乎每個人都有錯,就妳一個人是對的。」
不知何時,翟揚冷淡的嗓音突然飄進喬敏耳里,她震愕地抬起頭,望著他英挺的丰姿。
「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她顫著聲,這可不表示她怕他,而是擔心他會把她抓回去,那她可就真的陷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抽絲剝繭,慢慢依循著各種可疑的方向追來。」他雙手環胸,眼中點點寒星閃爍著。
「哦。」她睨了他一眼。
瞧他說得好象自己多偉大,可未卜先知似的,誰知道他是用什麼下三濫的伎倆才找到她。
喬敏又往他身後瞧了瞧,「咦,怎麼?你沒帶人來?」
「人多礙事,我一人就足夠。」他目光犀利地瞪著她,好象怕她會於一眨眼間消失。
「你還真會說大話!」喬敏嗤笑了聲。
「雖是大話,但我不是找著妳了?若是帶著大批人馬,妳早已聞風閃躲,不見蹤影。」翟揚目光如利刃般射在她臉上,令她無所遁形。
喬敏別開眼,有點怕他那雙如炬利眼,心想他說得也沒錯,如果他帶有人手在身側,定會打草驚蛇,她也不可能傻得被逮。
「無論如何,我可以告訴你,你白找了,我絕對不會與你回去的。」她不忘對他先放話,表明自己堅定的立場,如果他想來硬的,她定會讓他後悔莫及。
「這恐怕由不得妳。」翟揚勾起嘴角微笑,輕挑眉。
「你……你的意思是……真要帶我回去?」她委屈地蹙緊兩條細眉,試探性地問道。
「沒錯。」他渾厚的嗓音淡淡吐出兩個字眼。
「如果我抵死不從呢?」她全身綳得好緊,提防地往後退了步。
翟揚這傢伙可從沒笑過,這回他居然笑了,可見准沒好事。喬敏告訴自己得提高警覺才行。
何況他可是父王的隨身護衛,武功之強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若真來強的,想必她還沒讓他吃到苦頭,自己已被擒了!
「哈哈……」他不但笑,而且笑得更猖狂。「妳不是最怕鬼嗎?難道真要自己變成一個難看又可怕的惡鬼?」
啥?惡鬼?她才不是--
「你這個臭男人!居然敢說本公主像鬼?現在在宮外,你就肆無忌憚的以『妳』直接稱呼我,真是放肆!」她快氣昏了。
該死!以前她怎麼不知道他竟是這麼的能言善道,如今才會一對上就敗給他。原來他從前的冷漠無言都是裝出來的,骨子裡卻是一堆可惡的企圖。
父王啊!您真是用人不善……
「妳既然偷溜出宮,就表示不想讓人認出妳是公主吧?」翟揚半合上眼,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危險意味。
「什麼?」喬敏又往後退一步,「你……你心中到底有沒有當我是公主?」
「妳擅自離府,可有考慮大王的想法,又有什麼資格要我當妳是公主尊敬?」他冷著聲,挑眉冷視著她。
他早就想好好教訓這位傲慢的公主,一方面是苦無機會,另一方面是因為在宮中,她並沒闖下什麼大亂子,他也盡量隱忍下來。可是今天她做得太過火了,不但離宮逃婚,還大言不慚地拿出自己「公主」的身分為所欲為!
他若不好好教訓她,枉為大王的貼身心腹。大王可寵溺她到無法無天的地步,但他卻不信她這一套。
「你……你不怕我回去向父王告狀?」她狠狠地瞪視他。
「那妳就跟我回去,盡量向大王告狀吧。」翟揚狹長的眼泛過一抹幽光,等待著她的答案。
「你真不怕我?」喬敏難以置信地咬著下唇,紅著眼,百般委屈地說道:「你仗著父王寵你、信任你、對你言聽計從的優勢,準備逼我走上絕路?」
「我不敢。」他瞇眼道。
「你不敢才怪!」她抽噎了聲,悲痛至極地回身要逃,哪知後面就是湖面,她突地一個重心不穩--
「公主--」翟揚長臂一伸,急忙要攫住她下墜的身子。
「啊!」只可惜太遲了,喬敏已撲通一聲落下水!
翟揚冷冽的眸光瞬間變色,沒有絲毫遲疑地便往湖中躍下,潛入湖底找尋著喬敏的身影。
「救……救命……」
哪知看似平靜的湖,底下竟川水急涌,還有不少暗藏的小漩渦!喬敏從未出過宮,更談不上諳水性,何況是這般危難的險境中。
「公主冷靜點兒,別再亂喊,會嗆水的!」翟揚露出從未有過的倉皇,拚命朝她游去。
無奈湖底暗潮不斷,他才要抓住她,又被擊退!
眼看她就將支撐不下去,情急之下他立即提氣,往暗潮處擊出一道強勁掌風!
頓時水柱衝天,喬敏也因而浮起,翟揚乘機往她腰際一攬,飛向岸邊。
「公主……公主……」他輕拍她的臉頰,卻見她已昏迷不醒。
他眉頭緊蹙,明白救人的機會不能再耽擱,連忙覆唇在她蒼冷的檀口上,將口中熱氣傳輸給她……
不知過了多久,喬敏終於有了動靜,她先是輕咳了幾聲,隨後吐出不少吞進腹中的湖水,氣息微喘、身子輕顫!
「好……好冷……」喬敏被翟揚鎖在懷裡,單薄的身子不停顫抖,過於冰冷的小手直撫著他的胸膛,貪婪他身上的几絲溫暖。
翟揚一手探向她的額際,剎那間被她肌膚散發出來的溫度給嚇了一跳。
「糟,真燙!」
「好冷……父王……母后……敏兒好冷……」她在夢中呢喃,在他懷裡掙扎扭動著。
翟揚心一緊,正欲推開她,哪知他的衣襟被她揪得好緊,緊得將他向來冷硬的心給勒出了一道縫!
「公主請放手,我得帶妳去可取暖的地方。」他柔聲誘哄。
喬敏縮進他懷裡,打了個哆嗦,一雙小手仍抓著他不放,那感覺好象把他當成極為重要的救命浮木,即使在半昏迷的情況下,也不願鬆手。
翟揚緊盯著她,望著她益發漲紅的小臉和蒼白的雙唇,於是心一橫,暗自忖道,就這麼辦了。
他倏然將喬敏抱起,沿著岸邊直走,此刻滿山幽徑的野花已成為他的阻礙,他邊走得邊費神揮開惱人的纏腳野葛。他深蹙雙眉,目光冷冽地直著前方,找尋著可暫時安身取暖的地方。
不久,他走出了湖畔,發現前方有一處茂密的林子,林中竹葉多可蔽天,就暫時用來安身吧。
他快速將喬敏抱進林內,找了一塊最茂密的地方將她放下。看了看四周並沒發現乾柴枝,他正打算劈竹點火,此時喬敏的身子動了動,原本已稍微鬆脫的手又猛然將他抓住,使他行動受限。
「公主先放手,我得離開一下,聽話。」他從沒見過如此脆弱又需要依靠的喬敏,被她突如其來的嬌柔給震撼住了!
甩甩頭,他收回遐想的心,明白這一切只是個過渡期,最後一切還是會回到原點,到時候她仍是高貴不可侵犯的公主。
「冷……」喬敏又囈語了聲。
翟揚濃眉一蹙,心想再這樣下去絕對不行,於是又抱起她,往林內直走,穿過重重竹林后,他興奮地瞧見前面有間茅屋。
快步走了過去,他先是輕叩了一下門,哪知房門應聲而開!小心地進入屋內,他發現裡頭已布滿蛛網,並無人居住。
他順手撥開層結的蛛網,關上房門好阻絕外頭的冷風,然後將喬敏置於屋裡唯一的一張木床上。
此時屋裡雖沒風,但裹在濕衣下的喬敏仍頻頻打顫,翟揚當下作出了決定。
「公主,恕屬下失禮,得先把妳這身濕衣服給脫下。」
他閉上眼,慢慢摸索上她襟前的盤扣,憑感覺一顆顆解開它。當外衫褪落,手指碰觸到她的褻衣時,他竟然感到莫名的燥熱從小腹竄起,雖然他謹守君子風度非禮勿視,但手中的觸感已足以擊潰他的理智。
「難過……我好難過……」喬敏逸出小女人的柔聲嬌語,小臉上皺攏的五官飽含著令人心悸的無助與潮紅。
翟揚知道自己動作得快,絕不能再拖延了。若是她因這樣而枉送一條小命,他可是會內疚一輩子的。
「公主,屬下無意進犯。還請妳原諒。」語畢,他又開始動手褪她的褻衣,直到僅剩下一件單薄的肚兜時,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在該不該繼續之間猶豫。
如果他連這玩意兒也脫了,那麼公主可說是完全赤裸在他面前,對她的聲譽影響可不小;但如果他不這麼做,這種濕冷的東西貼在肌膚上,她定是不好過,而且發熱的體溫還會持續增加。
最後,他豁出去地一嘆,別開臉,猛然伸手抽下她肚兜后的細繩,當那薄薄的一片蔽體物落下時,他的手心不小心觸及到那柔軟彈性的椒乳,身軀不禁為之大震!
他連忙閃避,正打算將濕衣拿去晾乾,怎知才一轉身,他的胳臂又被她揪住!
喬敏雖然已虛弱得沒有力氣,但她緊箝他手臂的力道卻又是這麼強悍,怎麼也掙不開。
「公主放手,快放手……屬下得離開一下,找些枯枝回來生火。」他面對著牆面,眸底掠過一抹連他也不知道的火焰。
「別走……母后,別離開我--」
昏沉中的喬敏,只知道有雙好溫柔、好溫柔的手解開了難過的束縛。這雙手不像雅雅,也不像母后那般細膩,卻給她一股強大的安全感,彷佛只要抓住它,她就不會再那麼痛苦了……
「公主,妳搞錯了,我是翟揚--」
翟揚猛轉頭,想證實自己是誰時,目光卻不由自主的凝住她胸前,整個人震愕地定住不動!
她的乳房渾圓而優美,胸前的兩枚櫻果袒露在空氣中,漸漸凸挺俏立,敏感地顫抖著。
翟揚再也收不回目光,流露著赤裸裸慾望的雙眼如火焰般膠著在她那兩團白嫩豐盈的胸脯上!
他氣息漸濁,強力剋制著自己那不該出現的衝動!
就在這當口,喬敏突然一個翻身側睡,她那對傲人的豪乳如波般晃蕩了下,令翟揚血脈僨張。尤其當她抓著他的手擱在胸口,像抱著布娃娃般地鎖在乳溝處,那柔軟與溫熱的刺激令他幾要瘋狂!
「放手!公主。」他低吼道。其實他是可以甩開她,但又怕傷了她。
「嗯……」喬敏潛意識地搖搖頭。
「公主!」
手上軟綿滑膩的觸感烘熱了翟揚的昂藏,他的理智漸漸臣服在慾望之下。
情不自禁的,他開始揉捻起她的胸脯,指頭狎玩起她粉嫩嬌弱的蓓蕾,看著它逐漸腫脹發硬,他眼底的火焰也愈燒愈旺!
「呃--別這樣,莫莫。」她半昏迷地格格笑出聲。
「莫莫?」翟揚突地清醒了般,猛地推開她。
被他這麼一推,喬敏的後腦勺撞上身後石壁,她疼得皺眉。
「啊!好痛……」她因疼而驚醒,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翟揚正以仇懟的目光注視她時,她渾噩地開口道:「我……我怎麼了?你怎麼這麼看我?」
翟揚忽而起身,拿起她的衣裳丟在她赤裸的身上,不發一語地轉身,不再面對她。
高燒還未褪,喬敏頭疼得厲害。雖知道翟揚向來不苟言笑,也從沒給她個好臉色,但也不曾這麼對她呀?
「翟揚,你……你到底怎麼了?我怎麼頭好--」
感覺有異,喬敏赫然低頭,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竟不見半件蔽體物,唯獨那件他方才丟在她身上的濕淋淋外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