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王的忠告
清晨的風帶著一絲涼意。做了一夜的噩夢,我腦子裡還是一片混沌,被這風一吹,忍不住就打了個哆嗦。
勒菲爾伯爵看來確實很心急,一早就把人派過來了。他那部豪華座駕就靜靜泊在王宮外頭,等著載我離開。
娜娜紅著眼收拾了一夜的行裝,我知道她是想藉此消磨心頭的哀傷,但因為要帶的瑣碎實在太多,她還是沒能及時打理好,於是伯爵大人的手下不得不留兩個下來幫忙收拾,由另兩名領著我先走。
連司機一共五位,除司機之外都身著戎裝,年輕帥氣得很。如果我沒有認錯的話,肩章顯示他們當中軍銜最低的那位都已是個中尉了,且都佩著搶——和我見過的王宮內侍們佩帶的武器應該不同,看上去更大更威武些,不過由於都用了槍套,一時看不出來是不是形狀也很奇特。
伯爵府中就只派寥寥幾個人來迎接公主大駕,倒不是因為太隨意,而是因為王宮這邊會派出一隊皇家近衛軍來專程護送。
由他們領著我,穿過巨大的花園,曲折的迴廊,幾重深宮殿院,終於來到王宮前面的廣場上。眼前頓時一片開闊,仰頭看看,天邊朝霞絢爛,讓我頓時有鳥兒終脫金鎖籠的輕鬆感,不由長長吁了口氣。
但再往前仔細看去,兩列皇家近衛軍這會兒早已經在車旁肅立等候。都荷槍實彈,肩挎的是步槍,除了槍身泛出幽藍的光澤之外,看外形倒似乎沒有很出奇的地方。
這讓我一陣精神恍惚,竟有了個錯覺,以為自己正要被押赴刑場呢!沒來由地,我感到了一陣緊張。
不由自主回身望了望,王宮高大宏偉的宮牆在初升朝陽的映照下,越顯得金碧輝煌,我第一眼注意到的是王宮主建築那高高的金色穹頂在閃閃光——那可是真正的黃金打造!在穹頂之上,有一面旗幟在迎風飄揚。
那就該是他們的國旗了吧?因為距離遠,而且旗幟不住隨風舞動,我一時看不太清上面的圖案,而且穹頂散射的光芒很刺眼,很自然地我的目光就往下移,落在了王宮大門上,然後就被旁邊那副壁畫吸引。
我頓時愣住。
宮牆是由巨石砌成的,十分高大,散出古老而不失莊嚴的氣息,那幅壁畫幾乎和粉白色的牆面同樣高,繪畫手法細膩傳神,畫中人物有著人頭,鷹身,魚尾,並且手執利劍,劍身上還纏繞著一條似蛇非蛇似魚非魚的怪物,青面獠牙,神情猙獰。畫中人那雙用黑色寶石鑲嵌而成的眼睛也在閃閃光,更似乎正在盯著我看,那目光意味深長。
多麼眼熟的一幅畫啊!我分明記得,在我出車禍之前去的那間圖書館,外面牆壁上也繪著這麼一幅壁畫,簡直一模一樣,就連人物面部表情都是分毫不差!
這是多麼怪異的一件事情!我,去過繪有這幅壁畫的圖書館,離開后遇上車禍,靈魂莫名其妙地就來到這有著同樣壁畫的王宮裡,並且進入他們已經宣告死亡的公主身體里,令她又復活——這其中一定深藏玄機!
我心裡頓時起了陣十分異樣的感覺,感覺自己已經身不由主陷入到一個巨大的黑洞裡面,似乎只能任由擺布,既不知自己該幹什麼,也不知道最終命運將會如何!
這感覺真是糟糕透頂!我裹緊了披肩,但仍感到陣陣涼意向我襲來。我問正開了車門畢恭畢敬等我上車的那位中尉:「那壁畫繪的是什麼人?」
「就是瑪姬拉狄女神,王國的守護神,殿下!」他有問必答,但仍不免從眼中流露出些許詫異來。
瑪姬拉狄女神?我腦子裡忽然有一陣迷糊,不停地在記憶中搜索這個聽來十分耳熟的名字,但很遺憾,除了記起曾經聽娜娜提到過幾次之外,硬是想不起來還在哪裡接觸過這個名字。真是奇怪了!
中尉旁邊那位是一名上尉,這時輕輕咳了一聲,用手一指廣場中央說:「那邊還有守護女神的雕像——就在噴水池中央,那是王國里最著名的雕刻大師的傑作,我想您應該記得,因為去年您參加了雕像的落成典禮。」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廣場中央巨大的噴水池裡,赫然矗立著那尊雕像,是用整塊玉石雕刻而成——那極像是漢白玉!但和壁畫不同,壁畫上是靜態的神,魚尾盤在身下,劍尖下垂,雙翼也是收攏的,而這雕像則動感十足,雙翼展開,似乎隨時都會衝天而起,魚尾翹起,彷彿剛從水中飛躍而出,利劍揮舞著,似乎正在向敵人刺去……不愧為大師的傑作,精緻,傳神,栩栩如生,再加上全身綴滿的各色寶石,尤其顯得神秘而且高貴。
這時,陽光已籠罩了神的雕像,水池中的水開始噴洒,是海一樣的藍色,這給我一種錯覺,直以為這位偉大的神是剛從海里一躍而到我面前的,她的眼睛也似乎正在盯著我看——
當然,她的眼睛也是用黑色寶石嵌成的。只是我無法肯定那是不是黑鑽——神秘的黑鑽,神秘的女神,神秘的國度!我忽然依稀想起來了,這個王國的名字好像是……
「殿下,我們的將軍正在等您!」那兩位的催促把我微微驚嚇到了,靈感一下子就消失無蹤。
而我一時間也沒能回過味來:「將軍?」
「就是您的未婚夫——勒菲爾伯爵!殿下應該不會忘了,他還是國防部顧問大臣,三軍最高統帥,我們的阿歷克斯大將,他,正在等您!」
嚯!那一串頭銜著實把我嚇了一大跳。真是沒想到!看這位勒菲爾伯爵也就只有三十三、五歲的樣子,卻已不僅僅是王族貴胄,還手握最實質的重權——三軍最高統帥!我的天!
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王宮上下,就連貴為親王的費爾南都對他忌憚幾分,手握兵權的主兒,是不好隨便招惹!同樣,就不難解釋為什麼來接我的都身著戎裝荷槍實彈了。
「好的,這就走!」我吸口氣定了定神,然後回答一句。
上尉一聲招呼,兩列皇家近衛軍立刻齊刷刷一個敬禮,而後在他們的隊長一聲號令之下,又齊刷刷跨上左右兩邊的——地毯?
剛才我就已經注意到了在豪華座駕尾部鋪開來的這兩條地毯,長約有十來米,寬度在一米半左右,看著像是深藍色天鵝絨的質地,上面織有無數朵顏色稍淡一些的玫瑰花。起初我還以為這是給出行的公主墊尊貴的腳用的,但顯然我猜錯了。
看這架勢這兩條地毯竟然是給皇家近衛軍們專用的,而他們的任務是把我護送到伯爵府——我的天!這不會是傳說中神奇的飛毯吧?
有我親身經歷的離奇古怪事為證,似乎我在這個地方無論遇上什麼事都是有可能的?不要說飛毯,就是油燈里憑空冒出個巨人來我也不必感到太驚訝?
一邊腦子裡胡亂猜測著,一邊手搭車門這就要往車裡面坐。忽然間就聽一聲馬嘶,接著一句話隨風飄進了我耳朵:「噢,是伊莎貝拉!這麼早就急著要離開王宮了嗎?」
車旁的兩位連同皇家近衛軍們齊刷刷一個立正,就連司機也急忙下了車來敬禮:「早上好,親王殿下!」
來的可不是費爾南親王么!他一身短打扮,正悠閑地騎著馬向我們這邊過來。那馬真箇是好馬!如果我沒看走眼,那該是一匹阿拉伯純種馬,矯健的體形優美的曲線,倒襯得馬背上的親王越瘦長單薄,簡直讓我擔心他那雙無力的手臂是否能駕馭得了他的坐騎。
「早上好!」我跟他打個招呼,因為覺得與他似乎無話可講,而且對他那張長條臉看得不是很順眼,便又低頭往車裡坐——我可還沒忘了他要請巫師給我「驅魔」這檔事,儘管最終並沒有實現,但終究讓我心裡覺得很不舒服。
「唉,我親愛的小侄女,可別急著走啊!」費爾南親王到我跟前下了馬,很沒禮貌地把我拽到一邊,說,「難道勒菲爾伯爵就這麼不講情面,連句道別的話都不讓人說么?」
「可將軍正等著殿下過去,恐怕現在已經等急了!」那位上尉跟了過來催促。
費爾南親王回頭瞪了他一眼,揮手讓他走開,一邊小聲罵一句:「沒有規矩的東西!」
接著,他對我換上副笑臉,說,「當然我希望你能在伯爵府過得愉快,也能得到所有人的禮貌對待,我親愛的伊莎貝拉!」
我說:「當然會的,這難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噢,我的伊莎貝拉,那當然有點問題!幸好我在這裡遇上了你,讓我能給你適當地提個醒!」親王說著,瞥了眼四周,忽然附在我耳邊低聲且快地說道,「要小心你的未婚夫!伊莎貝拉,千萬要小心!」
「什麼?」我皺眉,一時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深意,「為什麼?」
「說實話,我實在不放心讓你在這種時候住進伯爵府,儘管你以前也經常住那裡,但無疑現在這個情況更為複雜……要知道你的未婚夫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是啊?三軍統帥,夠不簡單的!
親王繼續說著:「常在他身邊,你得時刻保持足夠的警惕才能確保自己安然無恙。你是聽不到關於他的那些可怕流言的,如果你能聽到——噢,我的神啊,但願你純潔的心靈不會受到玷污,那簡直是王族莫大的恥辱……」
我對他的話感到有一絲好奇,關於阿歷克斯的流言?但不等我問,上尉又過來催促:「我非常抱歉不得不打斷您二位的談話,殿下!但是請您考慮,我們必須按時回去復命。」
「這真是太無禮了!」費爾南親王望著他陰沉起臉,說,「她是你們尊貴的殿下,但看你們這架勢,倒好像是在押送伯爵府里的囚犯!」
說得倒也有理,我可不是伯爵的囚犯,得聽任他擺布!我對上尉擺了擺手,他十分無奈地又退回車旁。
「危險啊!太危險了!現在的伯爵府對你來說實在不夠安全!」費爾南親王斜睨著上尉又對我說,「看看吧,我的小侄女,你也已經看到了,就伯爵府里一個小小的警衛都敢對你這麼無禮,更何況勒菲爾伯爵本人!噢,是的,你已經失去了部分記憶,我聽說了,這真是非常遺憾的事,但從另一面講這未必就不是你的好運氣,因為你可以忘掉從前他是怎麼對你待的!」
「他……怎麼對待我的?」我對此也十分好奇。
「嘖嘖!」費爾南親王在咂嘴,一臉不忍心的表情,「還是別去說了,把從前的都忘記吧,我的小侄女,這樣對你有好處!」
聽這口氣似乎從前伊莎貝拉過的是非人的生活?想起王后的遭遇,我開始有點相信費爾南親王的話,但轉念一想卻又猶豫起來。
我根本就無法在短時間內作出正確的判斷,到底誰在說實話而誰在信口雌黃!勒菲爾伯爵——阿歷克斯曾鄭重警告我小心王宮裡面的任何人,但這時費爾南親王又跳出來要我別去相信他!我到底該信誰的才好?
不過有一點十分明顯,他們之間對立的情緒高漲,在這種情況下,誰是誰非,讓我這一頭霧水的人又如何去辨別呢?
我猶豫說:「但是,看起來伯爵是那麼地愛伊莎……愛我?」
「那只是個假象!」費爾南親王說,「他一向是個極善於偽裝的人!噢,我的神靈啊!我先前甚至都懷疑你是否真的因為突心臟病而……當然你這次沒有死真是太幸運了,我的小侄女!」
我吃了一驚:「你是在懷疑他……」
「不不不!」親王立刻把頭搖得什麼似的,「我對天誓我沒有指證任何事!我沒有證據,證據!懂嗎?沒有任何證據就貿然指責勒菲爾伯爵,那絕對是件引火上身的危險事,他手中可握著王國絕大部分的兵權!所以我只能忍耐!我可憐的,不懂事的小侄女,你該明白你目前身處的境地了吧?你必須時時刻刻提防著他!說句實在話,我可不放心你一個人住進伯爵府!娜娜?這個小姑娘難道懂事了嗎?她已經被勒菲爾伯爵身邊的人用甜言蜜語蠱惑了!她對你所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該仔細辨別真偽!」
他這麼指摘娜娜,卻是我不敢苟同的,我說:「娜娜對我怎樣我心裡清楚,這點不必別人來提醒我的!」
「當然當然,我的意思也只是說,她年紀還太小,太容易上當受騙,就像你一樣,伊莎貝拉!」費爾南親王打了個哈哈,「我是真心為你在著想,所以我跟你父王要求過,讓他准許吉蘭烏多醫生隨你一同去——我知道他有時仗義直言會惹人討厭,但那是個忠心耿耿的臣子啊!但是勒菲爾伯爵不同意!這居心叵測的傢伙!沒人在你身邊保護,你就只能祁求偉大的神靈保佑你了。當然,如果你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你可以立刻要求回宮來,你有權這麼做的。如果情況緊急的話,就給我打個電話,我會想辦法幫助你的……」
打電話?說實在的,到目前為止我還沒見過這地方有什麼電話機之類的,至少在公主的卧室里沒有!成天眼見的就是大群身穿宮廷服飾的內侍,就連娜娜的衣著都顯得非常古典——給我的那就除了長裙還是長裙,能確認自己沒有穿越時空回到古代就已經很不錯了!
當然,我眼前的這部伯爵府的豪華座駕完全可以證明我正身處現代都市,儘管那汽車的品牌我很陌生,但直覺告訴我那絕對是一部有高科技含量的產品,後面座位旁就裝有一部小巧的車載電話,剛才我已經看見了。
「殿下,您確實應該起程了!」上尉再次過來催促,「府上已經來電話問了,怎麼殿下還沒有起程!」
這讓費爾南親王滔滔不絕之語戛然而止。這回他不再驅趕上尉,而是對我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要我牢記他的每一句話,然後他打著哈哈,裝出若無其事的輕鬆樣子,道一聲「再見!」就跨馬揚鞭而去。
上尉很明顯鬆了一大口氣,侍侯我上了車,然後一刻不停留,立即起程。
我特別留意了一下近衛軍們腳下的長毯,但匆匆一瞥之下也沒看仔細,車子開動之後他們就趕上來,無聲無息地守護在車兩旁,看來這地毯果然是能「飛「的!但我仍然不太相信這世上真有會飛的地毯,扒著車窗就盯著他們腳下猛看,才算看出點門道來。
這應該是兩塊被地毯覆蓋住的金屬板——至於我為什麼一下就認定是金屬板,只不過是出於直覺,當然除了金屬板之外也還有其他東西能承受住這麼些人的重量——每列近衛軍有二十人之多呢——比如說結實的硬木板。
但不管它到底是什麼板吧,總之應該是板狀物,而且非常薄,因為剛才貼地放著的時候我都沒能感覺出來它的存在,這時候是因為它離地有半尺高,周邊約有十多公分的地毯垂了下來,我才知道下面應該另藏有玄機。
既然不是神奇的飛毯,那它到底是靠什麼來驅動的呢?而且隨著車行度時快時慢十分自如,有地毯擋著,我也看不出到底下面裝的到底是輪子還是滑軌。但看看一路上似乎都不見有任何軌道存在的跡象,這又讓我很快就把后一種可能給否定了。
「殿下,請您最好能夠坐穩一些。」坐在前排的上尉小心地提醒我。
我只得調整姿勢,在座椅上靠好。車行度並不很快,看著車旁兩列整齊的士兵持槍護衛左右,那種被押赴刑場的錯覺消失了,把我包圍住的就只有安全感。
這也是因為後座實在寬大舒適,靠在上面,就和靠在床上沒有什麼兩樣,但身子可以不動,腦子卻不行,這會兒正有如萬馬奔騰,又哪裡能夠有半刻的停歇!對「飛毯」的好奇無法驅走心頭的疑惑,耳中也猶在嗡嗡作響。
費爾南親王一席話猶如巨石投入湖心,激起的波瀾短時間內絕難以平靜下來。在他口中,勒菲爾伯爵、公主殿下的未婚夫成了個狡詐狠辣之徒。倘若就連自己的未婚妻都可以下得狠手——
但是不!這不過是一面之辭!鑒於之前勒菲爾伯爵的種種表現,又教我如何相信他並不愛伊莎貝拉。然而,翻心再想想,當我跟他講述事實真相時他對待我的那種態度表明,他心裡確實有著另一重算計,藏而不露,這就又顯得他城府極深,令人難以捉摸。
難道正如親王所言,他本就是個極善於偽裝的人?
那麼我此番住進伯爵府,也就等同於羊入虎**了?我又該如何應對將來的一切呢?我簡直心如亂麻,坐卧不安。
不經意地,我目光落在那部無繩電話上,剎時一個念頭躍入腦海。這念頭是那樣的強烈,以至於令我如坐針氈,不立刻去做的話只怕心都會癢得碎掉了。對啊!給我家裡人打個電話!為什麼不呢?離我出車禍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我對家裡的情況一無所知,為什麼就不打個電話回去呢?
但是先等會兒!我來到這裡,不是整個人來,而是靈魂——或者應該遵循他們的思維,將之稱作我的能量?但不管稱謂如何,總之一句話,就不知何故莫名其妙來的,我的**生了什麼情況我一點都不知道!
也許已經被撞得缺胳臂斷腿了?也許躺在醫院裡成了無知無覺的植物人——這是最有可能的!也或者,更糟糕的情況生,家裡人都以為我早已死掉,已把我的身體給火化成灰,或者連灰都已埋了?總之,他們不會知道我的現狀是如此的古怪!
但是不管情況怎樣,我都應該打個電話回去?就算家裡人誤以為有鬼現形,我也得讓他們知道我的處境。或許見多識廣的大哥小哥——尤其是頗經歷過些稀奇古怪事的小哥,他們會很快就接受事實真相,並替我想出些辦法來脫離眼下的困境呢?
我的心不免越跳越激烈,再也無法按捺住這個念頭,一伸手摘下電話,快按下那一串我熟之又熟的電話號碼。但沒成想我才按了兩三個鍵,聽筒里就有個清晰的聲音傳來,讓我一下就把手給頓住。
「這裡是國防部海防區辦公室!海軍總司令官喬納森將軍目前不在辦公室內,請問您是阿歷克斯將軍屬下么?……那麼請問您是哪位,有無預約過時間?……」
柔潤而甜美的嗓音,聽來頗為舒坦,但對此時此刻的我來講,不啻一個沉重打擊。看來這部電話只具有一鍵直撥功能,只能打到特定地點而無法任意接通其他電話?
前排的上尉殷勤的指點證實了我的猜測:「殿下,按這個鍵可直通我們將軍辦公室,旁邊的那個可通傑克?喬納森將軍,也就是海防大臣、海軍司令官閣下的辦公室,3鍵可直通將軍父親公爵大人書房,不過我們的將軍可並不常用這個鍵……您是否需要我為您接通將軍的手機?」
「不必了,謝謝!」我滿心失望,把電話扔回機座,順手抓起椅上的靠墊蒙住臉,長長地吁了口悶氣。好吧!這部電話不能用,伯爵府里總該找得到我可以用的吧?就算那裡也沒有,我還可以另覓途徑,就比如說將軍的手機……
我開始暗暗盤算向他藉手機用的成功概率,想來一般情況下他不至於小氣到不肯出借,但如果他真的另有計謀,有心要限制我的自由呢?
我現在什麼都還不夠明朗的情況下,我所有絞盡腦汁的盤算都是徒勞的。也罷!且走一步看一步,目前也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