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又是一年(4)
豐盛的年夜飯後，除了彥崧和歐兆華之外的人都在客廳等著那年復一年，爛得不能再爛而又不得不看的春晚。
而這兩個中青年男子的代表則在書房聊開了……
歐兆華散了支煙給彥崧，「抽吧，大過年的，難得一次！我們家老爺子想抽還沒得抽呢。」
本來還在作勢拒絕的彥崧聽過後也接過了煙，點了起來，歐兆華看了看彥崧，笑著說，「你小子會抽煙嘛！看那兩根手指就知道抽得不少！」
彥崧尷尬地撓了撓頭，「以前中學的時候抽的不少，那時年少輕狂比較叛逆，經常偷老爺子的煙抽，後來進了醫學院就基本不抽了。」
「人不輕狂枉少年啊！年輕真好……」歐兆華不由地感嘆道，不過讓彥崧給搶白了過去，「你今年也就四十多，別整得那麼深沉，就你這年紀拿『十傑青年』的多了去了！按說，你就是『跨世紀青年幹部』那一拔的。」
歐兆華會心地笑了笑，「那你呢？過完年才三十，不是比我強多了嘛！」
「還行，就比你年輕那麼一點點！不過，你終究年輕過，我可還沒老過。」
「你個臭小子，剛才還說我年輕，現在又在說我老了，心口不一啊！」歐兆華一邊往煙灰缸里彈煙灰一邊笑著沖彥崧說道，不過很快他又轉了話鋒，「人家說『三十而立』，你這也到點了，有沒有什麼想法？」
彥崧愣了愣，好像是思索了一下，「能有什麼想法，反正現在還是好好乾唄！做個快樂的小醫生。」說完頓了頓，盯著歐兆華笑著說，「要我想做官，你還能讓我做市衛生局的局長？要不最次給個院長噹噹算了！哈哈哈……」
誰知歐兆華低著頭挑了挑眉，說了句讓彥崧百思不得其解的話，「一步到位暫時不太可能，我會安排的！」
彥崧張了張嘴，皺著眉想了一下，「老歐，我開玩笑的。你要真把我就這樣糊裡糊塗地安排到什麼崗位上的話，我可會鄙視你的！」
「放心！你現在還只是事業職員編製，要級別沒有，要經驗沒有，我怎麼也不可能這樣做。儘管現在也不早了，但也還沒到上床睡覺的時候，啊！」歐兆華終於打消了彥崧的疑慮。
彥崧呵呵一樂，「那就好，我……」說還沒說完，又讓歐兆華打斷了。
「小彥，你說你們這些醫院現在到底是怎麼了？你知道不知道，媒體做過一個調查已經把醫生放在職業道德缺失排行榜的第一位了！真是太可怕了，群眾現在對你們這個行業是極度的不信任，但還是不得不找你們幫忙看病，你不覺得這個很可笑嗎！」說完歐兆華重重地吸了口煙，又吐了出來，看了看在一邊看似愣著的彥崧。
「我知道以前鍾主任的一些做法，但我還是覺得非常的痛心。連他這樣一個強硬的老主任也不得不做出無可奈何的讓步。真不知道以後還會糟到什麼樣子，以前我們的醫院技術條件沒那麼好的時候，也沒聽到那麼多不和諧的聲音，可現在醫院技術好了，設備好了，環境地也漂亮了卻變成了今天的局面。你說說這是為什麼？」歐兆華一動不動地盯著彥崧。
彥崧想了想，回了句，「制度決定一切！」
歐兆華點了點頭，「在你口裡很簡單的一句話，我們卻不能簡單地改變，實在是有種無力感啊！」
「老歐，其實做醫生有是時候也是差不多的，現在能治好的病實在太少了！」彥崧無奈地笑了笑。
歐兆華咧了咧嘴，「雖說我沒學過醫，可是一百年前能治好的病想必跟現在相比那就是少之又少了吧。」
彥崧點了點頭，很是「裝腔作勢」地說：「也是，醫學前進的步伐是絕對的！」
「你說的是醫學的技術方面，那醫學里的人文方面呢？會有進步嗎？或者退一步說，還會繼續墮落沉倫下去嗎？」可以看得出來，歐兆華眼中有那麼點擔憂。
彥崧半天沒吱聲，他是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最後還是歐兆華解了他的圍，「好了，這大過年的，我也不應該跟你說這些爛事。咱們出去吧，這過年、過年，還是人多點比較熱鬧啊。」
兩個男人走出書房的時候，歐兆華捅了捅彥崧，「唉，你小子眼睛夠賊的啊。」
「啊？什麼？」彥崧有點不知所云，不過順著歐兆華眼神的方向，明白了他指的是顧少君。
「馬馬虎虎吧！」彥崧大大咧咧地笑了笑，「你的眼光也不錯，春蕾姐現在看著也還是風韻尤存啊，不比她差。」
「那是！」歐兆華眼裡儘是驕傲，轉過來有眼神打量了彥崧一下，意味深長地說了句，「我看人向來很準的！」
彥崧覺得歐兆華這話裡有話，但還沒來得及細想就給電話鈴聲分了心。拿出來一年，原來是家裡來的電話，彥崧笑著對歐兆華說，「我媽……」
歐兆華拍了拍彥崧的肩膀，「書房裡講吧，安靜一些。」就獨自一個人往客廳走去。
彥崧回身走進書房，接了起來，很愉快地說了聲，「老媽！新年好！」
一會了，電話那邊才傳來聲，「好！兒子，你也新年好！」不過彥崧明顯聽出來，唐小青可能是剛剛哭過，帶著點鼻音。這多少還是讓彥崧有點心酸，這兒子做得也太失敗了點……
為了不讓唐小青擔心，彥崧調動了自己的情緒，讓聲音聽起來高興些，「媽，我現在在一個朋友家裡吃的年夜飯，很多人，很熱鬧！你們也一定吃過了吧！」
「哦，吃過了！熱鬧好，執鬧好！那個……，那個……」唐小青明顯給彥崧打得有點措手不及，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媽，我跟你說，我這朋友可很牛哦！是我們曲陽的市長，他跟我關係挺好的，也挺關照我的，你們不用擔心我呵……」彥崧沒讓唐小青耳朵閑著，立馬搶過了話頭，「小叔他們也過來家裡吃年飯了吧？告訴老爺子，酒不要喝那麼多，小叔他們晚上還得開車回去的……」彥崧原來也有成為話嘮的潛質，愣是沒讓唐小青插上一句話，只能在電話那邊乾笑，並且偶爾說幾句，「是嘛？」，「好啊！」
原來傾聽也可以讓人變得快樂，沒一會唐小青已經對兒子是一萬個放心了，倒是在一旁聽著的彥立明有點擔心了——老婆子怎麼好一會都沒說幾句話？不是她風格啊？
彥崧正快詞窮的時候，顧少君從書房外探了個頭進來，卻沒有進來的意思。不過彥崧卻看到了她眼裡有點躍躍欲試的感覺，彥崧笑了笑，沖她招了招手。
果然，顧少君幾個大步就邁了過來。彥崧停住了自己的「濤濤不絕」，只是簡單地對著電話那邊的唐小青說，「媽，這有個人要跟您拜年，您等著。」
說完就把電話遞到滿臉欣喜的顧少君手上，小聲交待了句，「以事實為準繩，自由發揮，把我媽哄高興就好。」見顧少君使勁地點了點頭，就拍拍**走人，留下顧少君一個人在書房。
不過顧少君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過分緊張，開口第一句就是「媽……，哦，不、不是，那個，阿、阿、阿姨，新年好！」
彥崧只是頓了頓，也沒回過頭，繼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