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剪徑小賊

給群眾安全感是社會管理的基準線。在社會治安問題上不作為，就是對群眾利益的最大冷漠，就是最大的失職，就不配做人民的公僕。而大遼的社會治安綜合治理工作做得不是特別好，不經常集中展開整治社會治安、嚴打「兩搶」的雷霆風暴。就致使蒙汗藥等非法違禁藥物流入不法分子手中，造成極大的社會安全隱患。

——《賤人賤語》

忙忙如喪家之狗，急急似漏網之魚，轉眼間金烏西墜，晚霞滿天。

天已傍晚，兩人行路辛苦，覺得又飢又渴。只見遠處山凹里隱隱冒出幾縷炊煙。

「鐵牛兄弟，我們今天就在這裡歇下來吧！」小賤人遠遠看到炊煙，不禁有點歡喜。為了躲避大隊大隊從幽州調動回來的契丹軍隊，他們就只好橫穿草原，整整走了半個月，才到了大同府邊界，翻過這座山，就要進入大宋境內了。

「天神老爺，俺就送到你這裡吧！明天俺是不是可以回山東老家了……」黑大漢就喃喃說道。

一路行來，小賤人才知道這個叫鐵牛的黑大漢並不是契丹人，而是漢人。從山東往幽州販私鹽的時候被抓住當了兵，最後歸屬到了中京的宮帳軍。

鐵牛當契丹兵，並不是有什麼賣國的心思，也不是出於對革命事業的忠誠、革命思想的徹底皈依，而僅僅是為了兩個字——「快活」。

喝更大碗兒的酒，吃更大塊兒的肉，只知殺人，不問好壞，很爽很對這黑漢子的口味。

對於婆娘，鐵牛認為不如找青樓女子快活，對秀秀這婆娘的背叛也不十分放在心上。看看現在離那婆娘越來越遠，也就徹底的把那婆娘忘掉了！現在看到離大宋近了，就動了回山東老家看老娘的心思。

讓兩人沒有想到的是，此時的小甸子里，方圓百里最出名的兩個美女秀秀和也古英，正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她們的話題只有一個，那就是都特別想找到那個神龍見不見尾的胖子。

只不過，兩個人的心理都很複雜，秀秀是想到：「這胖子竟然對奴家的美艷無動於衷，難道是奴家不夠漂亮迷人嗎？還說自己是什麼『色戒的刪節版』……」

也古英想到的是：「這個胖子原來是宋豬，回東京去了。那我兄弟的仇該怎樣才能報？東京城，那是全天下最繁華富庶的城市，但聽說很遠很遠啊！我一個弱女子，怎麼才能報仇雪恨呢……」

小賤人自然不知道小甸子最漂亮的兩個娘們正想著他，他正逐漸喜歡這鐵牛的野蠻粗魯。

小賤人覺得這黑漢子少理性、無算計、率性而為，野蠻背後有著無比強大的可愛，有近於童趣的天真爛漫的一面。

「好，黑兄弟！明天你就多帶銀兩，回山東老家去吧！」

這彪形黑大漢的滿嘴赤黃鬍鬚就隨著咧嘴大笑抖動起來：「肥豬哥哥，俺原來怕你突然間就大雷霆，把鐵牛的鳥頭也弄成爛西瓜。現在俺卻現你偏向鐵牛，連大銀子都捨得給鐵牛……」

「你不是那群敗兵的老大嗎？還缺銀子？」小賤人就笑起來，臉上的肥肉亂顫，酒窩也就婉轉起來。

「這群驢鳥，哪裡把俺當成老大了？他們怕的是鐵牛的拳頭！——每次賭錢鐵牛輸了，總拿大拳頭揍他們，他們贏了鐵牛的錢快活，也吃鐵牛揍得快活……這廝們經不住揍，只好認俺當老大，俺倒不好意思再揍他們……」黑漢子就摸了摸頭，不好意思道。

小賤人不禁哈哈大笑，兩人說說笑笑就走向莊戶人家。

所謂看山跑死馬，直到月亮升起，兩人才到了山凹。正好看見一個村婦到溪邊淘米。那鐵牛便上前道：「大嫂，俺是過往客人，行路饑渴，又不見酒店。俺給你一貫足錢，煩大嫂給俺做些酒飯。」

那村婦見這人相貌兇猛，不敢不依，只說沒酒，躲到灶間燒火做飯去了。

小賤人和鐵牛就在院落裡邊坐下，鐵牛就把裝銀子的包裹拿了過來：「肥豬哥哥，這銀子足有幾百兩，俺拿一個大銀就夠了……」

「鐵牛兄弟吶，我要這麼多有什麼用？我們二一添作五，一人拿一半就好了！」小賤人就著月色，開始分贓。

正值新秋，天高氣爽，西風黃葉，水碧山蒼。一時間，分贓完畢，談談笑笑，兩人就覺得十分快活。就去喊村婦快點弄飯上來，卻半天不見應答。

小賤人就感到蹊蹺，吩咐道：「鐵牛兄弟，你去看看，飯該熟了啊！」

鐵牛就不敢怠慢，加上肚子也是餓的咕咕叫，就一陣風奔向灶房。

灶房卻不見人，卻見鍋蓋上倒是冒著熱氣騰騰。鐵牛掀開鍋蓋，一股熱氣撲面而來，卻見一大鍋米已經蒸熟。

「想來兀那婦人去尋菜去了……俺且去後山凈手，想來回來就有吃食了！」鐵牛就施施然到後山而去。為了怕臭氣熏到院內，鐵牛特意找了一個角落，就蹲了下來。

剛蹲下，卻聽到兩個人在後山說話，一個婦人聲音道：「大哥，奴家看到這兩個大漢，竟有許多金銀。你且去尋些麻藥來，放在菜內，教那兩個大漢吃了，麻翻在地。奴家和你卻對付了他，謀得他這些金銀，搬往縣裡住，去做些買賣，卻不強似在這裡剪徑？」

鐵牛就心裡尋思：「叵耐這婦人卻是惡婦，竟然是乾的沒本錢買賣。要不是俺正好來後山，卻不被這二人壞了性命？須得結果了這對狗男女。」

一轉踅到後邊，這村婦聽到聲響，恰待回頭，被鐵牛劈頭揪住，那男人慌忙往後走了。鐵牛捉住村婦，按翻在地，身邊掣出腰刀，早割下頭來。

鐵牛跳起來就連忙追趕男人，天色已黑，加上路徑不熟，直追了數里，卻是追趕不上，只得作罷。回來卻見小賤人在門口焦急張望，鐵牛說道：「好叫肥豬哥哥得知，這村婦和男人卻是乾的沒本錢買賣，卻被俺撞到這對狗男女商議，要做翻俺們兩個。就割了女人的鳥頭，喏，就在這裡。」卻從腰上拿下血淋淋的人頭來。

原來，契丹出征，往往以人頭定軍功，所以鐵牛不以為意的就把村婦頭顱掛在腰上。

小賤人大驚失色，就忙喝道：「鐵牛，快點扔到遠處去！別嚇唬我！」就緊緊地閉上眼睛。

雖然害怕，但心裡不禁慶幸：「乖乖~\(≧▽≦)/~啦啦啦，運氣真好啊！要不是帶上鐵牛，卻不成了人肉叉燒包？」

想到那女人驚恐的睜大眼睛的頭顱，又一陣噁心，就狂吐不止。鐵牛卻換了一件衣服，就稽道：「肥豬哥哥，俺們就胡亂吃點米飯可好？」

小賤人就忙不迭的應聲，兩人就到灶房，每人盛了一碗米飯，就吃了起來。堪堪吃到半碗，這鐵牛說道：「肥豬哥哥，卻沒有菜，俺嘴裡淡出個鳥來，兀那婦人，倒是細皮嫩肉，割點肉烤著吃可好？」

小賤人剛剛壓住噁心，現在又聽鐵牛說吃人肉，只覺得胃腸急劇收縮，幾乎再次奔涌而出。就跳起來大喝道：「你個死鐵牛，你這鳥人不說話，我能把你當啞巴賣了啊！你讓我吃飯不吃飯了？」

鐵牛一看小賤人怒，就端著一碗飯，一溜煙跑到外邊蹲到條石上吃去了，留下小賤人在灶房裡喘粗氣。

小賤人強忍住胃裡的翻騰，就吃了半碗米飯。到了院子里，卻見鐵牛正在屋內翻箱倒櫃。只見有兩個竹籠，盛些舊衣裳，底下搜得些碎銀兩並幾件釵環，這鐵牛都拿了，打縛在包裹里。

小賤人不禁搖頭無語：「這個鐵牛，倒是很適合當強盜！打家劫舍的本領相當了得！你說他傻吧？對於這些殺人越貨的本領卻是自來熟……」

鐵牛收拾停當，就到了院外，唱了一個肥喏：「天神爺爺，俺就此別過，你也不要再在這裡呆著，連夜趕路去吧！遲了恐怕被公人拿到，不是耍處！俺自是回山東老家，看俺瞎眼的老娘。」

小賤人不禁惻然，心中也是暗暗難過。這小賤人本來就是重情重義之輩，再說作流氓行徑，最懂得團結弟兄，收買人心！此時和這粗魯漢子作別，心裡就有許多戀戀不捨，垂淚囑咐道：「鐵牛兄弟，我先到處走走，年後我去東京轉轉。你如果沒有什麼事情，就來東京和我相會罷了！我會在南城門腳下留下記號，記得前去找我！」

「肥豬哥哥，俺鐵牛雖是粗魯漢子，誰對俺好，誰對俺壞，俺心裡還是啞巴吃扁食，肚子里有數。看過老娘，俺就到東京尋你！」

兩人就拜了三拜，灑淚而別。看著鐵牛騎到馬上，「得得地」就消失在夜色之中，小賤人也不敢停留，唯恐被公人拿到，就牽著馬匹，順著山道開始翻越高山。

雲遮峰頂，月轉山腰。嵯峨彷彿接天關,參差侵漢表。岩前花木舞春風，暗吐清香；洞口藤蘿披宿雨，倒懸嫩線。飛雲瀑布，銀河影浸月光寒；峭壁蒼松，鐵角鈴搖龍尾動。山根雄峙三千界，巒勢高擎幾萬年。

月上中天，宿鳥不時被小賤人驚飛。小賤人就在快到半夜之時，就到了山頂。小賤人就賤興大，張口就唱：「太陽沒有了我爬山坡，爬到山頂我想唱歌。歌聲唱給那妹妹聽，聽到歌聲她摟著我……放一炮，放一炮，放得哥哥我累彎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