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馬賊之王
所謂虎頭蛇尾,頭大如虎,尾細如蛇。常常比喻開始時聲勢很大,到後來勁頭很小,有始無終。
竟然有那些無聊的史學家認為我和陰如風的戰爭虎頭蛇尾,毫無精彩之處。卻不知道,以陰如風的厲害,以及縱橫戰場的經驗,要不是我運籌帷幄、巧為布置,恐怕就有兩敗俱傷的可能性。
這就是孫子所言:"夫未戰而廟算勝,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於無算乎!"
還有的人認為我在以後的戰爭中,往往以無恥的下流的手段取勝,很少以堂堂之師,威武之師取得正面的勝利。對於這樣的無知言論,我也使用以上的話作為回答!
——《賤人賤語》
月光已逝。
夜如墨,風漸起。
陰天風勒馬站在一個小山坡之上。
風吹起扎在額頭的長長的血紅色飄帶,英俊的沒有任何瑕疵的臉上滿是戰前的平靜。只有那雙猶如寒星的雙眼,射出銳利的光芒。
自從五年前,作為延州指揮使,被大宋無情的拋棄,全家老小也被大宋以通敵叛國的罪名全部處死,陰天風再沒有展露過他陽光般的笑容。
愧恨如一條毒蛇,每時每刻吞噬著他的內心。五年來,他帶著他精銳的三十五個部下,神出鬼沒,鐵騎縱橫真州、大同、幽州一帶,逐漸成為馬賊中的王。不管契丹人、党項人還是宋人的馬賊綹子,往往以他馬是瞻,一呼百應。
自從三年前一股馬賊襲擊了契丹人的商隊,大遼對馬賊的打擊越來越強力,生存空間越來越小,小股的馬賊大半星落棋散。這次「黃氏鏢局」護送的商隊,共有十幾綹馬賊同時盯上,宋人馬賊、党項馬賊和契丹馬賊分歧難以調和,不得已宋人推舉陰天風主持這次襲擊,也許只有陰天風的鐵血才能震撼契丹馬賊和党項馬賊。
上千馬賊聚集到坡下,其中除了宋人,還有契丹馬賊五百左右、党項馬賊二百左右,都以畏懼的目光等待陰天風布置攻擊任務。
雖然不想襲擊大宋商隊,但是情勢如此,無可奈何。陰天風壓下心中翻騰的思緒,銳利的目光向下掃去:「耶律囍,組織契丹弟兄,做第一波攻擊;衛山吉、馬成富,組織党項兄弟和漢人弟兄,作為第二波起攻擊……擊破「天字型大小」即可,不得濫殺無辜!」
耶律囍、衛山吉和馬成富,大聲呵斥,集結隊伍,調轉方向,向商隊宿營處奔去。
陰天風回對陪伴他五年的三十五個弟兄輕輕頷,輕輕一夾馬腹,瑞風一聲輕嘶,開始加,三十五個弟兄如旋風般緊隨其後。
滿面絡腮的耶律囍一馬在前,緊隨身後的如雷一般轟動地面的馬蹄聲,讓耶律囍心中充滿殺戮的:「哼哼……我們契丹男兒,難道一直要被那個陰天風壓制?哼哼,收拾完商隊,今天就把這幫漢人幹掉……」
離商隊宿營處還有兩里左右,耶律囍突然感受到一種不安:「為什麼沒有一點光亮?一般商隊宿營往往有很多火把,徹夜不息,今天怎麼這樣反常?」
身後的馬隊逐漸加,很多馬賊已經越過耶律囍……對於騎兵來說,兩里轉瞬即到。從小長在馬背上的契丹馬賊突然驚恐的現,在他們面前不是零零散散的商隊馬車宿營地,而是一個環形的堡壘;也沒有平常一旦他們殺到,人群大呼小叫亂跑的慌亂,而是安靜的讓人心裡慌。
跟隨奔來的左翼的衛山吉,右翼的馬成富,也是心裡狐疑不定。
小賤人左手握一把鋼刀,右手拿著沙漠之鷹,和黃彪緊緊盯著大群呼叫著快接近的馬賊,還有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馬賊越來越近……
小賤人低聲喊道:「第一隊,做好準備!」
在離環形車隊還有一百步左右,契丹馬賊的戰馬突然間紛紛馬失前蹄,快衝刺的力量,讓馬背上的騎士接二連三的飛了出去。後面的馬賊猝不及防,一瞬間人仰馬翻,有十幾個馬賊被馬蹄踏成肉醬……小賤人布置的絆馬索揮了作用。
正在契丹人鬼哭狼嚎之際,只聽環形車隊中間,響起一個凌厲的聲音:「第一隊,射!」五十支羽箭伴隨著嗡嗡的箭弦響聲,覆蓋了正在減的契丹馬賊身上。
「第二隊,射!」這一次射出的竟然是火箭,火箭一落地,滿地被桐油浸泡過的枯枝茅草迅燃起,竟然還夾雜著鞭炮噼里啪啦的響聲。這次運輸了一車的李老頭的炮仗,竟然被小賤人全部徵用。戰馬一時間嘶鳴不已,四處亂竄。
第一隊的羽箭又一次嗡嗡作響,在火光中亂竄的馬賊簡直就是活靶子,紛紛中箭落馬……
耶律囍恨得咬牙切齒,短短几分鐘,上百的契丹馬賊就死於非命,還有十幾個馬賊在火里狂叫著打滾。
「弟兄們……撤退!快撤退!快撤退……」契丹馬賊顯示出了草原游牧民族高的控馬技巧,潮水一般打個轉退了下去。
整個商隊歡聲如雷,李老頭拍著小賤人哈哈大笑:「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哈哈……」
黃彪也一臉佩服:「肖兄弟,你果然料事如神,這次來的馬賊足有5oo名以上,要不是早有布置,後果不堪設想啊!」
小賤人難得的沒有得意忘形,還是一臉凝重的緊緊的盯住馬賊撤退的方向:「這伙馬賊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下一次估計沒有這麼輕鬆了!」
黃彪豪氣干雲的說道:「不防,只要我們防守到天亮,馬賊自會退走。即使不退走,咱哥們的刀是吃素的?」由於沒有能夠上陣衝殺,黃彪還是有點悻悻的。
小賤人突然問:「黃大哥,你的箭術如何?」這小子就是一白痴,箭術不好人家黃彪怎麼人送外號「小李廣」?
黃彪乾脆的回答:「兄弟,我的連珠箭法不能說獨步海內,但是也不會輸於馬賊。」
「好,那太好了,等會你專射領頭的那個絡腮鬍子!」小賤人回頭又問萬大麻子:「火藥包弄好了嗎?」
「呵呵,幸不辱命。可惜時間緊,硫磺、硝石又太少,僅僅弄了一百多個!」萬大麻子惋惜的說。
小賤人點點頭,大聲說:「第一隊的兄弟等會專找前面的馬賊射,第二隊的兄弟往後面覆蓋。火藥組的兄弟,等馬賊進到一百步,聽我號令,點著火藥包用最大力扔出去。大家明白沒有?」
「明白!」所有商隊人員轟然答應。
看著潮水般被擊退的契丹人,陰天風凝神看面前的環形防禦陣地,心裡思忖:「難道天字型大小認為僅憑這些車輛能夠阻擋我們嗎?還是有其他陰謀?哼哼……」
「衛山吉,帶党項兄弟攻擊,隊形散開,攻擊到二百步左右返回。」
衛山吉一馬當先:「兄弟們,隨我來!」
二百党項馬賊「嗚嗚」怪叫著,如一陣風席捲而去。
小賤人一動不動,面色沉靜如水……做流氓,也必須不斷觀察戰局,現對手漏洞,施以致命一擊:「情況不對,馬隊隊形散的太開……黃大哥,連珠箭招呼,其它人,看準箭,不得濫射!」
黃彪腳尖輕點,聳身一躍,站在一輛大車,左手取出雕金強弓,右手粘出五根羽箭,如天神一般,傲然而立。
党項馬賊呼嘯而至,離環形工事還有三百步時,只見黃彪閃電般開工搭箭,「嗖嗖嗖嗖嗖」,空氣像被大力撕開,出嗡嗡聲響,五箭如流星般連珠射出。黃彪毫不停頓,右手又串花般粘出五根羽箭,電光石火間再次射出。
小賤人看的眼花繚亂,在党項馬賊紛紛勒馬避箭的一瞬,黃彪把一壺二十四隻箭,已經射空。只見党項馬賊幾乎不分先後,一人接一人紛紛墜落於馬下。衛山吉和党項馬賊大怒,也顧不得陰天風的吩咐,邊催馬捨命上前,邊紛紛搭箭還擊。
「第一隊,瞄準射擊!」小賤人剛從震撼中清醒過來,看到馬賊已經進入到一百五十步範圍,忙慌不迭的下令,把「射擊」都喊出來了。
就是,有個機關槍就好了,老子全把你們突突了。
党項馬賊來的好快,轉眼間就到了眼前,竟然有幾個馬賊飛騎越過環形車隊,落到了圈內,還好,十幾個鏢師全在,飛鷹般躍起,把這幾個馬賊斬落。
其它的馬賊就沒有那麼幸運,大部分被射死,一部分被殘存的絆馬索絆倒,成了活靶子,僅剩衛山吉和五十多個馬賊落荒后逃。
「這個蠢材!」陰天風冷哼一聲,雖然党項馬賊幾乎被全殲,陰天風也不放在心上,至少摸清了對方沒有什麼其它陰謀詭計。
「弟兄們,全跟我來,殺!」陰天風一夾馬腹,率先衝出,三十五騎緊隨其後,一股冷凝的氣勢衝天而起,如千軍萬馬一般。七八百個馬賊也呼嘯緊跟,捲起一地塵土。
黃彪緊緊盯著大批殺來的馬賊,忽然間打了個寒戰:「弟兄們,小心了,是馬賊之王!」幾個鏢師臉色煞白,不由得想起江湖傳說:「馬賊之王,縱橫天下,未嘗一敗!」
離環形工事還有五百米左右,陰天風有意識放慢了度:僅僅靠武功和英勇,絕無可能成為馬賊之王!馬賊之王,從無失手,更多的是緣於小心謹慎,陰險狡詐,從不出錯。
契丹鐵騎在耶律囍的帶領下,越過陰天風,帶著復仇的怒火,如驚濤駭浪般向前衝擊。耶律囍深信:「英勇的契丹人是天上高高翱翔的雄鷹,這些宋人不耍陰謀詭計,如何是契丹健兒的對手?」
黃彪緊握手中雕金強弓,右手粘出七根羽箭,這也是黃彪壓箱底的絕活。黃彪深知「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的道理,緊緊盯住絡腮鬍子。還有三百步,契丹馬賊紛紛搭上弓箭,準備展示他們的騎射本領。只見黃彪像飛鳥一樣衝天而起,雕金強弓拉成滿月,七箭射出。「嗖嗖嗖嗖嗖嗖嗖」,箭嘯叫著奔向絡腮鬍子耶律囍,竟然是響箭!
耶律囍大驚失色,雖然來的都是響箭,但來勢甚是刁鑽,這七箭已經封死了他所有的閃避角度。耶律囍不愧為縱橫河北的契丹馬賊領,生死之間,毫不理會封死各個閃避角度的四箭,竟然揮舞亮銀刀「啪啪啪」左支右絀的用力磕飛迎面三箭。就在剛想鬆一口氣時,一隻比普通羽箭小一號的箭無聲無息的穿過耶律囍喉頭……
小賤人哈哈大笑,大呼一聲:「弟兄們,準備招呼客人,不管來的什麼玩藝,全部拿下!」
「第一隊,準備!射!」
「第二隊,準備!射!」
「火藥組,點火!扔!」
「火藥組,點火!扔!」
在兩輪箭雨之後,馬賊已經衝進百步左右。突然間,一個個哧哧冒火的磚頭塊雨點般的從頭上落下。
陰天風在後面大驚:「弟兄們,快躲!」但是,此時戰馬正在衝刺,想躲談何容易?
此起彼伏的爆炸聲響個不停,戰馬徹底失去控制。為了加強火藥效果,小賤人在他的小型炸藥包里填了很多鐵屑,威力更是驚人。而鏢隊的箭雨一輪輪覆蓋,收割著馬賊的性命。
這時,環形工事突然打開一個口子,黃彪一馬當先,帶領五十餘騎奔涌而出,氣勢如虹,另外五十個趟子手站在環形車輛之上,不停的拉弓射箭,不時還有火藥包,扔進人群中。
馬賊徹底混亂了,——他們是馬賊,不是戰士,哪怕他們有時候比戰士還英勇。先是群龍無的契丹人,撥馬而逃,然後是宋人,潰逃生了……
陰天風滿面陰沉,他和他的三十五騎,怔怔的看著如修羅地獄一樣的場景,沒想到氣勢洶洶而來,敗得這樣稀里糊塗……
今天徹底栽了,雖然憑他們「馬賊之王」的戰力,把黃彪的「天字型大小」五十騎擊敗,完全有可能。但是他們是馬賊,千里而來只為財,打劫已經無望,沒有必要再做無謂的傷亡。
計劃失敗,只有遠飈千里。就在陰天風正在計較之時,才現,不是想走就能走的:他們,被上百手持強弓的鏢師趟子手緩緩逼近。
一個肥胖的的傢伙,笨拙的騎在一匹馬上,張牙舞爪的叫喚:「馬賊之王,我們談談。」臉上淫ˇ盪的酒窩盪滿了得意。
所以,決戰還沒有生就已經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