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老丈人宋江

俺的做人的歷程告訴俺，幹什麼都不要流於表面，一定要把無恥和忽悠深深地隱藏在憨厚的外表之下。

只有這樣，才能夠使無數的人喜歡你，推崇你，愛戴你。

所謂：勢不可使盡，使盡則禍必至；福不可受盡，受盡則緣必孤！話不可說盡，說盡則人必易；規矩不可行盡，行盡則人必繁！無恥和忽悠不可外露，外露效果必然欠佳！

——《賤人賤語》

小賤人本來正要和婦人調笑幾句，久別的小心肝也實在需要婦人的安慰。剛剛扭頭去看婦人，卻現婦人臉色瞬間蒼白起來，眼神怪異的看著前方。

小賤人順著婦人的目光看去，卻看到一個黑黑的矮胖子，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婦人走來，一臉的失魂落魄樣子，不禁心中大怒。

「你這鳥胖子，你賊眼兮兮的看什麼呢？沒見過美女啊？再看老子揍你！」小賤人惡狠狠的大吼道，又晃了晃肥肥的拳頭。

「喂喂，死胖子，站住！你想幹嘛？皮癢了，想讓爺給你鬆鬆皮啊？」小賤人一看這個黑胖子不理，就上前一步，站在黑胖子的面前，用手指戟指著吼道。

小賤人雖然大吼著，心中大是不解：「這個人不是有什麼神經病吧？還是被婦人美色所誘惑？神魂顛倒了？」

「肖公子，不必攔他！」一個柔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卻是婦人站了起來：「這是小喬的爹爹！」

婦人款款走到宋江的面前，直直的看著這個魂牽夢繞的男人，心中卻是有一種說不來的滋味。

說恨吧，原來確實痛入骨髓的恨過！說愛吧，原來確實死心塌地的愛過！但此時在東京的意外相逢，竟然還是激起她心湖的一絲絲漣漪。

婦人神情已經完全正常，連說話的語氣都和平常無異，口氣更加刻意的淡淡的：「三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你女兒小喬的夫婿肖公子！要不是肖公子義薄雲天，救助我們母女，並千里護送，恐怕你今天是不可能見到我們了！」

宋江徹底怔住，自從第一眼看到婦人，他就看出來這女子對這胖子情有獨鍾。令他想不到的有兩件事，一件事是他竟然有女兒了，而且女兒出落得如花似玉；第二件事是這猥瑣的小賤人竟然是他的女婿，這可真是老天無眼啊！

但小賤人是他的女婿，這個結果比是他的情敵更容易被他接受。所以，他的臉上的笑意就虛偽的浮現。

「哈哈哈，肖賢侄，俺就是山東鄆城的宋江，江湖人稱呼保義、及時雨……呵呵，那是江湖上的朋友抬愛，當不得真的！」

小賤人對於這小喬的爹爹突然出現這個事實很顯然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他說什麼也不相信這是一個事實。

要知道，他對這個婦人是情根深種，長期的患難與共讓他自覺不自覺的把婦人當成了他的女人。雖然兩人還沒有越過最後一道防線，婦人又躲躲閃閃的，但他心底已經把婦人當成自己的土地，絕對不會讓別人輕易耕耘、播種。

但是婦人的介紹是如此的清楚，是如此的肯定甚至有點斬釘截鐵。——但是，沒有人留意到，婦人的嘴唇被貝齒咬出了血。

「太野道、太誇張、太強大，我老丈人是這個黑胖子？他的名字叫宋江？」

小賤人瞬間就被擊倒，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和魂魄在一瞬間被抽空，只留下一具行屍走肉或說是軀殼在強顏歡笑的晃蕩。

「賊老天，你在調戲我，你在調戲我！婦人竟然是宋江的女人？這個小喬竟然是宋江的女兒？蒼天啊，大地啊，還有撲扇扇在空中飛的天使啊，你在玩我嗎？」

既然事實生了，除了積極面對，還有什麼辦法？小賤人強忍住心中的苦澀，暗暗下定決心道：「娶了宋江的女兒，也是不錯的嘛。只是宋江造反的時候，別連累了自己才好。還江湖人稱呼保義、及時雨，啊呸，俺可不管你是哪根蔥，跟俺搶女人，休想！」

於是，小賤人長身而起，猥瑣的臉上竭力做出豪氣干雲的神情：「噓噓噓……你就是傳說中的及時雨？你就是山東的黑三郎？你就是鄆城的呼保義？喔喔喔……長的難看了點，眼睛小了點，神情道貌岸然了些！嚎嚎嚎……但是我崇拜你，終於瞻仰到你偉大的遺容，我好高興。宋大哥，我是你的Fans，請受我一拜……」小賤人就一躬到底。

說真的，宋江已經逐漸淡忘了這個年輕時候遇到的女人。

在他流連花街的時候，在他和閻婆惜親熱的時候，他還會偶爾想到那個土氣又俊俏的山西妹子，但是這種想念的頻率畢竟越來越低。

時間的流水，能夠沖淡任何深刻的記憶。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否曾經到過太原府，是否答應過那個山裡妹子什麼東西。

山裡妹子，只是他記憶之中一點浪漫的小花，是他生命旅程中的一點香艷點綴。特別是和風流婉轉的閻婆惜的姘居之後，他更感覺到那個俊俏的山裡妹子，只會被動的、生澀的應和的山裡妹子，是那麼的沒有情調沒有趣味。

只有在被閻婆惜鄙夷的時候，只有他被閻婆惜像狗一樣趕出來的時候，只有在閻婆惜幾乎明目張胆給他帶各種綠油油帽子的時候，他才會偶然感嘆還是那個山裡妹子好，還是那個山裡妹子對自己始終不渝。但畢竟是感嘆而已，並沒有一絲一毫想到太原接山裡妹子的願望。畢竟，那是一個土氣的山裡人。他作為宋家的兒子，還是要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

——要是他的江湖上的朋友，要是他在衙門的同事們，知道他巴巴的去太原接一個山裡女子，恐怕他從此聲名掃地。

但現在，宋江看著這個比他大一號的胖子，心中確實感激。他原來並不知道，他已經有了這麼大一個女兒了，更想不到這個胖子就是他的女婿。

但聽到這個胖子義薄雲天的光榮事迹的時候，他有點熱淚盈眶的感覺。特別是看到他的山裡女子，現在竟然如此的柔媚動人，嬌俏風流，像一個香艷欲滴的成熟的果子，有種想伸出牆頭的感覺，他的感動就更加溢於言表。

像這种放著肥肉在嘴邊，而不吃的人，起碼在這個時代，屬於異種，就很有點關雲長千里護嫂的義氣。

宋江敬重這種有義氣的男人，特別是對他講義氣的男人。所以，宋江就呵呵一笑，上前扶起來小賤人：「肖賢侄，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宋大哥，我可是對你敬仰已久。本來想到山東找你喝酒，但今天剛剛到汴京，還沒有騰出時間，大哥原諒則個！閻婆惜沒有和你一起來？哎呀，你孤家寡人的，今天我們就秉燭夜談，共同探討人類社會的生存與展問題？你來汴京是不是來找李師師？聽說李師師現在是大腕啊，你要是見不上我給你引見？」小賤人對於「賢侄」這個稱謂相當不滿，也就胡言亂語道。

「肖賢侄果然是少年英傑，人中龍鳳，風度翩翩，風神如玉，我把小喬交給你也就放心了！」

兩人都有點老狐狸一般的狡猾，就言笑晏晏的一見如故，整個是非常投機的場面。

婦人看著這兩個虛情假意在一起閑扯的男人，特別是看到小賤人一本正經的模樣，不禁有點想笑的衝動。

對於宋江的突然出現，她有點手足無措，有點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在十幾年的孤獨等待中，在十幾年的含辛茹苦中，她夜夜都會因為這個男人而失眠。她愛這個男人，這個男人第一次帶給她甜蜜浪漫溫馨！她恨這個男人，恨這個男人沒有依照諾言來接她！這種煎熬，幾乎貫穿了她十幾年的生活，幾乎浸透了她的艱辛日子。

直到這個可愛的胖子從天而降，她的心才逐漸又有了甜蜜的憂愁，黑三郎的影子才逐漸有點淡然。

但是，在這個男人，這個黑三郎走過來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的顫抖，忍不住的雀躍，忍不住的淚流滿面。

現在逐漸冷靜下來，她才現，直到真正真真實實看到黑三郎的時候，她的心情沒有想象中愉悅，她甚至感覺到這個男人是如此的陌生。

特別是看到那個男孩子眼中閃過的那一抹痛楚的神色，她的所有的見到老情人的百感交集都蕩然無存，她只是在想：「肖公子是不是受傷了？我是不是傷害到這個善良的男孩子了！」

看著宋江，心裡想著小賤人，婦人心中卻是柔情四起。

眾掌柜和鏢局的人等，一看是小賤人的老丈人到了，也一個個過來見禮，言語之間，對小賤人自然推崇到極點。

一是因為小賤人的商業才華已經名聞天下，對於財神爺，古往今來，大家都是恭敬異常的；二是因為這個小賤人實在是個有擔當的漢子。

「唉呀，宋叔叔，我替肖兄弟敬你一杯！」

「來來來，你是肖兄弟的長輩，我們自然是要先敬幾杯的！」

「宋大人，你要是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我和肖兄弟可是生死之交！」

「老宋啊，你有福氣啊！攤上這麼一個好女婿！來來，我們哥倆喝一杯！」

一時間眾人熙熙攘攘，亂喊亂叫，一時間人聲鼎沸，混亂不堪。

宋江大奇：「看不出來，自己的便宜女婿還是這麼一個呼風喚雨的人物？」宋江本來就喜歡和奇人異事打交道，對於這麼扯風的一個可能的英雄，自是不可怠慢。

於是，宋江就毫不意外的被喝倒了。

眾人大悅，紛紛沖小賤人翻翻白眼：「小樣，你會吹會喝，陰險狡詐，灌不倒你，還灌不倒你老丈人？」

卻不知，小賤人心中也是大悅：「呵呵，我這幫老哥，真是太善解人意了！偶，俺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