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足不出戶地在家裡避了好幾天後,顏若霜心想馮天浩應已放棄派人找她,所以便到市集里替她娘買些東西,順便趁此機會出來透透氣。

這一路上,她謹慎地注意著四周動靜,直到她買妥了東西踏上歸途,也沒瞧見半個可疑的人,這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防備的心一鬆懈下來,思緒便開始不受控制地翻飛,腦中也清晰地浮現一抹偉岸英挺的身影,她已數不清這是她第幾次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馮荊棘。

已經離開他好幾天了,對他的思念非但沒有消退,反而日漸加深。每當夜深人靜,一個人躺在床上時,她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溫暖的胸膛,憶起那幾次枕著他臂彎入睡、在他懷裡醒來的情景……

她知道她的心真的已不慎遺落在他的身上,卻更清楚他們之間早已毫無瓜葛了,對此她雖然有些傷感、有些心痛,卻不後悔那一日毅然決然地離開他。

「情」字的殺傷力太過駭人了,就像她姨娘被馮天浩負心叛情,不但未婚生女受盡世人的鄙視與辱罵,母女倆的性命更因此遭人輕賤,兩條寶貴的生命就這麼飽受折磨而消殞。姨娘與若雪表姊的不幸,在她的心裡造成了難以撫平的創傷,更令她打從心底對風花雪月感到排斥與恐懼,所以即使對馮荊棘產生了不該有的依戀,她也毫不後悔離開他。如果時間再回到當初,她想她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雖然思念磨人,但對他的記憶總有一天會淡化,忍受短時間的痛苦,總比一輩子為情所傷要好得多了。

一切總有雲淡風清的一天——她總是如此告訴自己,但就連她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是真的這麼相信著,或者只是試著以這個理由來說服自己那顆因思念而泛著酸楚的心……她嘆了口氣,一邊心不在焉地繼續胡思亂想著,一邊沿著熟悉的路徑緩緩踏上歸途。就在她正打算穿越一小片林子,回到位於林子后的家時,突然一股力道冷不防地自身後鉗制住她,將她拉扯到路旁。

糟!身後的人是馮天浩派來抓她的嗎?

顏若霜大驚失色,並懊惱著自己因為沉浸在思緒中而疏於防備,才會沒察覺自己被人給盯上了。這下該怎麼辦才好?她可有機會脫逃?

「放開我!你抓住我做什麼?」她死命地掙扎抵抗,試圖掙脫身後男人的強硬鉗制。「該死的你!你就這麼不願意看到我?」一個低沉慍怒的嗓音驀然在她的頭頂上方響起。

咦?這聲音?

顏若霜渾身一僵,驚詫地回過頭,一看見那張方才還清晰地浮現在她腦海的男性臉龐,一股猛烈的情潮重重地撞擊著她的心,令她的雙眼驀然浮現一層薄薄的水霧。本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見面了,卻突然在毫無防備之際再度置身他的懷中,她的身子因著極度的激動而輕顫。

望著他的臉,她輕啟檀口想說些什麼,卻又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不過她還沒機會發出半點聲音,馮荊棘的唇就已悍然覆下,狂野激切地掠奪著她的唇。

顏若霜閉上眼,承受著他熾狂的熱吻,心底不曾興起半點抗拒的念頭,甚至還毫不保留地回應他的吻。

雖然早已決定不沾惹情感,但這一刻她已顧不了這麼多!她想念他的氣息、想念他的擁抱、想念他的親吻,此刻她只想順從心裡的聲音,與他緊緊相擁、熱切深吻。馮荊棘的吻帶著火焰般的熱力,有些粗暴狂野地吮吻著她的唇,即使已將她柔嫩的唇瓣吮吻得紅腫發燙,他也沒有停下來的打算。摟著她柔軟身軀的雙臂使勁收緊,不在乎是否弄疼了她,他只想將她狠狠地揉進自己身體里,不讓她再有半點離開他的機會!幾天前,在她點了他的穴道、穿了他的衣服離開客棧后不久,他的義弟們就找到了他,一想起義弟們看見他渾身赤裸時的驚愕模樣,他就不由得怒火高漲。

他不敢相信前一晚他們才共度了火熱纏綿的一夜,隔天一早她竟毫不眷戀地逃離了他,彷彿他們的一夜繾綣不具有任何的意義!

他又怒又急地想將她逮回身邊,卻沒有任何線索,就這麼漫無頭緒地一連找了好幾天,都沒有任何成果,簡直快逼瘋他了!

直到此刻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裡,高懸的心才終於感到踏實,他在心裡發誓,絕不再讓她離開自己半步了!

他又熾烈地吻了她許久,直到兩個人幾乎快喘不過氣時,他才終於鬆開了她的唇。顏若霜虛軟無力地偎在他懷裡,紊亂的氣息還未恢復平穩,他的質問便立刻砸了下來。「告訴我!你到底怎麼樣才願意留在我身邊?才不會又趁我沒有防備之際自我身邊逃開?」他不願日後都得時時刻刻擔心她會不會又趁著他不注意的時候,再次消失無蹤。「不,我留在你身邊做什麼?雖然我們曾……但……那不代表什麼,你不必為了奪去我的清白而負責……」顏若霜使勁地猛搖頭,彷彿想藉此抗拒著他熾情如火的目光。「不代表什麼?你竟敢這麼說?」馮荊棘咬牙怒道。「我們幾次的歡愛,我不信你沒有感覺,你分明也十分投入、十分享受!」

他可沒忘記當他們共享雲雨之歡時,她每一次激情難耐的嬌吟,以及熱情主動的迎合。還有剛才的親吻,若她對他沒有半點感覺,就不會那樣以毫不保留的熱情回應他的吻了!顏若霜的粉頰因他露骨的話而染上兩抹嫣紅,她心虛氣弱地辯駁道:「那又如何?那不過是……不過是身體的享樂罷了……」

身體的享樂?她的說法令馮荊棘氣結,他氣得想掐住她的脖子,卻又捨不得讓她受苦。

「你走吧!」顏若霜拉下臉趕他走,她得快點回家去,否則她娘一定會擔心她的。「不。」

「不?」顏若霜蹙起了眉,說道。「那你就繼續留在這裡吧!我要走了。」她掙脫他的懷抱,轉身就走,但這回他竟出乎意料地沒有攔住她。她疑惑地回頭一看,赫然發現他竟跟著自己!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停下腳步,轉過身瞪著他。

「很簡單,你到哪兒,我就到哪兒。」

「你怎麼可以這樣!」

馮荊棘聳聳肩,臉上的神情擺明了是跟她杠上了。

他是絕不可能放她走的,既然她不願意待在他身邊,那麼就反過來,由他跟著她。這樣也好,如此一來,他就能知道她的落腳處,下回她又消失無蹤時,他才知道要上哪兒去逮人。

「你……你……」顏若霜沒料到他竟會來這招,一時氣悶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她娘還在家裡等著,她不能不回去,但她怎能讓他跟著回家?

可……看著他認真的神色,再想到他專斷的性格,她知道不論僵持多久,他都不會退卻放棄。除非她這輩子都不回家,否則她所能做的只是暫時的拖延,他終究會達到他的目的!打也打不過他,騙也騙不開他,別無選擇之下,她只能無奈地轉過身,步伐沉重地踏上歸途,任由他緊跟在自己身後。

一想到她娘看見他跟著她回家時可能會有的反應,她就不禁頭痛了起來。「霜兒,這位公子是……」

穆翠湘驚訝地望著跟在女兒身後踏進家門的陌生男子,她怎麼也沒料到女兒去了一趟市集,竟會帶回一個男人!

起初穆翠湘戒備地瞪著馮荊棘,以為他是馮天浩派來的爪牙,但看他的神色卻又不像。

「在下馮荊棘。」不等顏若霜解釋,他自動報上了姓名。

「馮荊棘?你就是馮天浩的義子?」穆翠湘睜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他。

「正是。」

穆翠湘愣了半晌,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愉悅地對女兒說道:「霜兒,你又想出了什麼妙計,讓馮天浩再次嘗到屈辱的滋味嗎?」她以為馮荊棘之所以會跟著女兒回來,是再次受到了女兒的脅迫。

一想像著馮天浩在眾人面前受盡訕笑嘲諷的情景,穆翠湘便不由得露出滿臉快意的笑容。

馮荊棘一聽見穆翠湘的話,立刻沉下臉,怒聲對穆翠湘說道:「不管你和我義父有什麼仇,你讓霜兒隻身一人到蔑世山莊去涉險,就只為了滿足你報仇的心念,未免太過自私了!」

「住口!誰許你胡亂批評我娘!」顏若霜怒瞪了他一眼,隨即轉頭對穆翠湘解釋。「不是我要帶他回來,是他在半路攔下了我,硬跟著我回來的。」

「原來是這樣。」穆翠湘冷著臉,不友善地瞪著馮荊棘。「我們的家務事,不需你這個外人多事!」

雖然明知道他和馮天浩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但光憑他是馮天浩的義子,穆翠湘就難給他好臉色看。

馮荊棘對「外人」這二字深感不滿,又看見顏若霜一臉認同地猛點頭,他簡直快氣壞了!

他沉著臉,語出驚人地大聲宣告。「我可不是什麼『外人』,我和霜兒早已有夫妻之實了。」

「你——」一股向溫的熱氣迅速衝上顏若霜的臉,她急急斥道:「住口!誰許你在這裡胡說八道的?」

「我哪裡胡說了?我們不但已有夫妻之實,而且還不只一次。」馮荊棘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對於她的急於撇清有些不滿。

「你說什麼?」穆翠湘聞言大怒。「該死!你竟敢欺侮玩耍我女兒,我非殺了你不可!」穆翠湘憤怒地出手攻向馮荊棘,但卻被他輕易地閃過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玩弄霜兒。」馮荊棘正色糾正穆翠湘的說法。

「你憑什麼這麼說?你明明就已經玷污了霜兒的清白之身!」穆翠湘氣憤難平,可恨她的武功不夠高強,不能殺了他為女兒討回公道。

「那不叫做玷污!」馮荊棘低吼,不容她如此誣衊他和霜兒之間美好的繾綣交歡。「我對她是認真的,我會娶她為妻!」

他的大聲宣告震懾住了她們母女倆,尤其是顏若霜,整個人像被定住似地無法動彈,只能錯愕地瞪著他。

他要娶她為妻?顏若霜被他這句話嚇到了。

她從沒想過他們會有攜手共度一生的可能,現下突然聽他這麼說,她的心猛地竄起陣陣慌亂,卻又隱約泛著一絲甜蜜……

穆翠湘在度過初時的驚愕后,很快冷靜了下來,她仔細地觀察著這個宣稱要娶她女兒的男人,當她看見那對墨黑眼瞳中流露出不容錯辨的認真后,她的眼底掠過一絲安慰。「你說要娶霜兒,可是出自真心?要知道,成親是一輩子的事,若是一時被激情沖昏了頭就隨口承諾,可是會毀了兩個人的一生。」穆翠湘語重心長地盯著馮荊棘。「我既已許了承諾,便是一輩子的事。」馮荊棘這話雖是在回答穆翠湘,然而灼熱的目光卻是眨也不眨地盯著顏若霜。

早在他的心被她撩起波瀾、掀起浪濤后,熾狂的情潮這輩子都將翻湧不止,早在蔑世山莊里要了她的時候,他就已認定了她!

「你別在這裡瘋言瘋語的!」顏若霜急斥,雙頰飛上了兩抹熱燙的紅暈。「我家不歡迎你,你走吧!」

雖然他的許諾在她的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但仍不足以衝破她心底高築多年的堤防,對於情愛,她仍是存有一絲陰影與畏懼……

「不,我說過,你到哪兒,我就到哪兒,除非你改變心意跟我走。」

「我才不跟你走,你也不能留在這裡,我家又不是客棧,沒有多餘的房間供你住下!」「無妨,不需要。」他毫不在意地聳聳肩。

「不需要?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一股不好的預感浮現顏若霜的心底。他說不需要多餘的房間,難道他的意思是……

「我和你,只需一間房就夠了。」他說得理所當然、理直氣壯,一點也不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妥。

「你休想!我絕不可能和你同床共枕的!」她不敢相信他竟如此厚顏,竟敢在她娘面前說出這般羞煞人的渾話來!

「怎麼不可能?你又不是沒與我同床共枕過,上次你躺在我臂彎里時,可是溫馴慵懶得很。」他故意逗她,愛煞她頰邊因又羞又氣而浮現的醉人紅暈。

「你……你……」顏若霜氣得牙痒痒的,卻又拿他沒辦法,當她正想向一旁的娘求救時,沒想到穆翠湘竟說——「你房裡的那床被子夠大,兩個人蓋勉強還可以,我去拿只睡枕,等會兒直接拿到你房裡去。」

「娘!?」顏若霜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她娘已迅速離開去為馮荊〖U怕匏枕了。

天!怎麼會這樣?誰來告訴她,她娘的態度為什麼會有這麼巨大的轉變?剛剛她娘還恨不得殺了馮荊棘,怎麼現在卻又站到他那一邊去了?

顏若霜氣急敗壞地瞪著硬是推門而入的馮荊棘,沒想到他真的就這樣闖進她的房裡,臉上半點窘迫羞慚的神色也沒有!

她不禁氣結,知道自己今晚是別想將他趕出房了,但……難道她真要任他在自己的房裡、自己的床上和自己共度一夜?

「你到底在暗地裡耍了什麼把戲?要不然娘怎麼可能會容許你如此放肆?」她控訴地瞪著他。

直到現在,顏若霜還是無法相信她娘竟真的為他準備了睡枕,還真的放上了她的床!娘為什麼要幫著他?就算她真的失身於他,也沒必要急著將他們送做堆吧?更何況,娘又不是不知道她對情愛的排拒,這令她對娘的舉動和態度更加百思不得其解了!「我什麼也沒做,你娘是因為看出了我對你的認真與執著,所以才認同了我這個未來的女婿。」要不然以穆翠湘一聽見他佔了她的身子就恨不得殺了他的反應,是斷不可能態度改變得這麼快的。

顏若霜乾咳了兩聲,硬生生地別開視線,他所說的話和灼熱的視線令她渾身不自在。「你真的要賴在這裡不出去?」

馮荊棘沒有回答她,事實上他不必回答,顏若霜也十分清楚他的答案是什麼。別說是要他離開了,就算是要他在房裡打地鋪,也是不可能的事。

「那就隨便你吧!」她投降似的嘆了口氣,沒有更衣就直接躺上床,並且盡量將身子縮到角落,就連臉也面向牆壁不看他。

沒多久,身後傳來了令她俏臉發燙的細微攖萆,她知道那是馮荊棘正在褪去外衣的聲音。片刻后,她身上的被子被掀開一角,接著他溫熱健壯的身軀躺上了床,緊挨在她的身邊。

「你穿這麼多衣服怎麼睡呢?」他一邊說著,一邊將她的身子翻轉過來,動手為她剝除衣物。

「住手!我就是喜歡穿這麼多衣服睡覺,你管不著!」

馮荊棘不顧她的抗議,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顏若霜掙扎著,擔心自己又將再一次在他眼前一絲不掛,不過他在將她褪得剩下薄薄的單衣時就停了手,似乎沒有繼續剝光她的打算。

他將她的衣物扔到床下,伸手將嬌軟的身子攬進懷裡。

她的呼吸一窒,身子在瞬間變得緊繃僵硬,輕顫地等著他的下一步進犯,但他卻出乎意料地遲遲沒有進一步的舉動,只是緊緊攪著她,像是永遠也不捨得放手似的。漸漸地,自她熨貼在他健壯胸膛的掌心中所傳來的規律心跳,安撫了她的情緒,她緊繃的身子逐漸在他的懷裡放鬆。

可她身子一放鬆,腦袋瓜便開始不受控制地亂轉著,她驀然想起了他今天對她娘所說的話——我對她是認真的,我會娶她為妻!

我既已許了承諾,便是一輩子的事。

他……真的是認真的嗎?抑或只是為了卸下她的心防才故意這麼說的?

不管是哪一個理由,他的目的都達到了,她可以感覺到心中某個角落正以失控的速度潰決,而讓她緊守住最後堅持的,是她長久以來對於情愛的憎恨與排拒。

只要一想起姨娘和若雪表姊悲慘的命運,她就無法不對情愛避而遠之。

「在想什麼?」馮荊棘輕聲低問,打斷了她的思緒。

「沒什麼。」

馮荊棘騰出一手抬起她的下巴,望進她的眼。雖然她始終不提,但他仍能輕易地看穿她內心深處的疑慮與不安。

「霜兒,我今日所說的都是認真的,我絕不是玩弄你,我要娶你、愛你,一輩子不棄不離。」他以認真的神色、認真的語氣,親口對她許下承諾。

一輩子……不棄不離?

這聽起來是多麼奢侈、多麼難以實現的承諾啊!顏若霜不想相信他的一字半句,可整個心口卻熱燙燙的,喉嚨也像哽住什麼似的,令她想開口辯駁,卻又說不出半句話來。「霜兒,我知道你的心裡仍有不安、仍無法完全相信我,但是我會用時間來向你證明一切的,終有一天,你會不帶半絲疑慮與顧忌地將你的心交給我,永遠也不會後悔。」他真心認定了的,一輩子也不會改變。

「如果永遠也沒有那麼一天呢?」她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她警覺自己最後堅守的心防突然破了個大洞,雖然她急欲補救,卻是徒勞無功。

「一定會有的,也許要花上很長的一段時間,但是你的人、你的心,最終會完完全全屬於我的。」

他自信中帶著濃烈感情的語氣,強烈地撼動了她,她的心底彷彿有許多聲音在大聲吶喊著、轟轟然地鼓噪著,要她卸下無謂的心防,不顧一切地愛一場!

望著她臉上掙扎的神情,他微微一笑,知道他與她的心又貼近了一些。

他目光熠熠地凝望她許久,俊顏緩緩地貼近她,溫熱的唇輕輕落在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繾綣地與她耳鬢廝磨。

在他熾熱的氣息與溫柔的對待下,顏若霜內心的惶惑與紛亂漸漸地安定沉澱下來,彷彿飄蕩多年的心,終於找到了能安心棲息的港灣……

這一夜,他們只有緊緊的擁抱與溫柔的耳鬢廝磨,沒有如火燎原般的激情,但是兩顆心卻比任何時候都還貼近。

顏若霜枕著他的臂彎,漸漸地睡去,睡夢中,她嫣紅的唇瓣隱隱約約地揚起一絲甜蜜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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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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