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要去哪裡？」林界明表情複雜的看著打包行李的江姈蓉。

江姈蓉很訝異林界明怎麼突然回來，隨即聳肩道：「離開這裡。」

「那麼報上的新聞都是事實，你真的腳踏兩條船，同時跟其他的男人交往？」林界明惱怒的問

「對。」江姈蓉一點也不在乎的點頭。原本她不想讓事情這麼早曝光，以免兩頭落空，但現在事情已經上了報，她自然得馬上作出抉擇。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太惡劣了嗎？」

「跟你比起來，我的行為又算得上什麼，你不也腳踏兩條船，最後選擇拋棄你的糟糠之妻嗎？你有什麼資格譴責我。」

「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是為了你才這麼做的呀！」

「人都有選擇的權利，你選擇了我，而我選擇凌介旻，很公平不是嗎？」

「你以為自己又釣上了一條大魚是嗎？」林界明冷冷的問。他並不傻，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如果他還看不出江姈蓉完全是為了錢才跟他在一起，那就太天真愚蠢了。

「是又怎樣？」江姈蓉冷冷的說道：「他不但有錢而且年輕俊俏，誰都會作同樣的選擇。」

「可是他會選擇你嗎？」林界明冷笑一聲。

「那是當然，他很愛我的。」江姈蓉得意的笑。

「哦，是嗎？那麼你看看電視上的記者會吧。」林界明用力的按下電視開關。

江姈蓉臉色蒼白的看著記者會的內容，全身發軟的跌坐在地上。

「這就是你所說的愛嗎？」林界明哈哈大笑－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他怎麼可以……」

「顯然他比我聰明，很快就看清了你的真面目。」林界明嘲諷的一笑。

「別這麼說好嗎？我只是……」江姈蓉企圖想挽回

「別再跟我玩花樣，我不會再相信你的話，你給我滾出去，馬上就給我滾。至於我以前送給你的東西，你好好的留著吧，就算是你陪我的代價。想想，你可能是最高價的妓女了。」

「界明，別這樣，我剛才只是一時衝動，其實我愛的人還是你，只是因為那個女鬼的事讓我很難調適，所以才會想結束這段感情，我……」

林界明用力的拍手。「好，太好了，你的演技實在太好了。」

「我說得都是真的，我……」

林界明憤怒的大吼：「滾，滾出我的房子，我給你三十秒的時間消失在我的眼前，否則我將收回送給你的一切東西，包括你脖子上所戴的鑽石項鏈。」

「界明……」

「滾——」林界明用手指著大門，憤怒的嘶吼。

※※※※※※※※※

介旻與小彤打電動正打得不亦樂乎，掃興的門鈴聲突然響起。

「是誰呀？真討厭？」小彤不滿的嘟嚷。

「我去看看。」介旻放下遊樂器，緩步的走向大門。由於小彤住在這裡的緣故，不方便請管家，於是他只得包辦所有的事。

「是你？」介旻略微驚訝的看著江嶺蓉。「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

「依照你的知名度，並不難找到。」江姈蓉輕輕拿下墨鏡。

「有事嗎？」介旻輕輕揚眉，好奇的問道。

「你欠我一個解釋。」江嶺蓉哀怨的看著他。

「是嗎？我欠了你什麼解釋？」

「為什麼要召開那個記者會，你難道不知道這樣會毀了我的演藝事業嗎？你教我以後怎麼過日子？」江姈蓉可憐兮兮的說，企圖喚起凌介旻的憐惜。

介旻冷冷的一笑，嘲諷道：「當你毫不在乎的毀了宋瑋慈的生活時，你曾為她的未來設想過嗎？你不但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甚至還刻意在眾人面前羞辱她，相較於你的惡劣行為，我所做的又算什麼呢我只是向世人公布事實真相罷了。」

江姈蓉憐羞成怒的吼叫道：「所以你根本沒有喜歡過我，你這麼做只是為了替宋瑋慈報仇？」

「是嗎？」介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淡然說道「你的想像力還不錯嘛。不過如果你真的這麼想，表示你還知道自己曾經對不起宋瑋慈，總算還有救。」

「我沒有對不起她，她自己留不住老公的愛，這能怪誰，她以為她拍了一個減肥廣告就能證明什麼嗎？她只是一個醜陋的肥婆，她的老公永遠不可能愛她的。」江姈蓉惡毒的說。

「我想你應該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因為我們現在都是記者追蹤的焦點，你總不希望自己的惡行惡狀再次成為頭條吧。」早已發現記者躲藏在樹叢中的介旻，一直到江姈蓉醜態百出后，才出聲警告。

「你少胡說，這裡哪來的記者？」

「你後面不就有一個嗎？」介旻用下巴指了指她的身後。

江姈蓉猛吸了一口氣，氣勢凌人的走向樹叢。介旻只是冷笑一聲，輕輕關上房門，走回遊戲室卻發現電視還開著，小彤卻不見了，正感到納悶，外面傳來江姈蓉見鬼的尖叫聲。

江姈蓉生氣的走向記者，正想與他們理論一番，不料小彤悄悄走到她身旁，陰森的說道：「狐狸精，你可遭到報應了吧！」

「啊！」江嶺蓉臉色蒼白的尖叫，「鬼，有鬼……」她想跑離現場，小彤卻絆倒了她，讓她姿勢難看的趴在地上。

介旻打開門見到的正是這一幕。

「你以後要是敢再來找凌介旻，我就讓你命喪於此，聽到了嗎？」小彤在江姈蓉耳旁威脅的警告，江姈蓉嚇得渾身發抖，只能害怕的點頭。

小彤得意的一笑，突然在她耳朵旁大叫道：「滾……給我滾得遠遠的。」

「啊！」江姈蓉當下連滾帶爬的逃離現場，她的樣子全落人了記者的攝影機中，她的演藝事業當然是徹底玩完了。

小彤得意的走進屋內，介旻好笑的關上門。「你有必要這麼嚇她嗎？」

「於嘛？你捨不得啊！」小彤生氣的叉腰，一副茶壺狀的問。

「我不是捨不得，只是有點同情她」他發覺小彤吃醋的樣子也很可愛。

「她活該」

「是是是，她活該，咱們別理她了，繼續打電動吧。今天過不了第五關我們就不睡覺，好不好？」

「好呀！走吧！」小彤笑呵呵的往遊戲室跑。顯然整了江嶺蓉一頓讓她的心情大好，誰教她以前老是嗲聲嗲氣的纏著介旻。

※※※※※※※※※

「這日本拉麵很道地，你快吃吃看。」介旻低頭享受著熱呼呼的拉麵，突然發現小彤異常的沉默，不由抬頭看向她。

她眼眸中的落寞，令他的心狠狠的抽痛，他推開面前的拉麵，一臉關懷的問道：「怎麼了，好端端的為什麼心情不好？」

「我……我好想吃日本拉麵。」

「我不是替你準備了一碗嗎？你怎麼不吃呢？」介旻溫柔的問。

「我吃了，用『鬼』的方式吃，」小彤難掩哀戚的低語道：『可是……我真的很想吃吃看，用人的方式吃，感受它香Q的口感，享受它熱呼呼的滋味……」小彤哽咽的說不下去。

「小彤，你別這樣，我……」介旻心痛的看著小彤，縱使他再有辦法，卻無法達成她的心愿。甚至連將她擁人懷中安撫呵護都做不到，從未有過的無力感，緊緊的糾結在他的心頭深處。

「以前我從來不曾珍惜過身旁的事物，總是漫不經心的把所有的事當成理所當然。一直到失去一切后，才深刻感受到每一件事情都是那麼珍貴，就連『吃』這麼簡單而平凡的事，都成了一個不可能的夢想。為什麼領悟總在來不及的時刻呢？為什麼我沒及時把握自己身旁的一切呢？」

「並不只有你如此，事實上這是人的通病，我甚至從沒有想過，能好好的享用美食是多麼幸福的事，至於生活周遭的事物，我也是在瀕臨死亡之際，才深刻體會出自己的生命是多麼空虛。」介旻心情跟著低落了下來。

「對不起，我太多愁善感了，我以前不是這樣子的。」

「那你以前是怎麼樣子呢？」介旻關心的問道：「這些日子以來，雖然我一直很想知道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為了尊重你的隱私，為了怕讓你觸景傷情，我什麼都不敢問，現在你願意告訴我嗎？」

「我……」小彤為難的輕咬著唇。

「我們認識這麼長的時間，一起面對這麼多的事，你覺得我還不足以成為你交心的好友，使你能坦然對我說出你的事嗎？」介旻略感受傷的問。

小彤急切的搖頭。「不是這樣子的，你當然是我的好朋友，最好的朋友。」

「如果你真的當我是你的好朋友，那麼就不該對我有所保留才是。說吧，告訴我你以前的生活，讓我多了解你一些，好嗎？」

「嗯。」小彤輕輕點頭。「我是一個生長在單親家庭中的孩子，但我從未感受到任何遺憾，因為我的媽媽給我的愛已經太多太多，她從不讓我吃任何苦，只是一心一意的呵護我長大，可是我卻狠狠的傷了她的心。」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戀愛了，至少當時我是這麼認為。我的男朋友是一個電影明星，我們兩個人交往了約半年，感覺一直很好，直到他想要更進一步，而我認為『性』不該那麼隨便，所以拒絕了他。然後一切都變了，經過幾次的摩擦后，他生氣的與我分手，不管我怎麼哀求他都不肯理我，我知道除非我答應與他發生親密關係，否則他不可能再回頭。」

「然後呢？」介旻緊張的問道

「我一直試著讓他了解，不跟他發生關係並不代表我不愛他，可是他卻始終聽不進去，不久后，他開始與其他女孩交往，那時我好傷心，為了報復他的薄倖，我生氣的吞了一整瓶的安眠藥」

「我的天啊！」介旻驚呼出聲。

「很傻是嗎？我堅持不肯輕易付出自己的貞節，卻用生命當賭注，結果接受懲罰的是我自己，承受斷腸之痛的是愛我的母親，意氣用事的結果，只是一連串遺憾的開始。」小彤悲哀的說。

「告訴我那個王八蛋是誰？」介旻咬牙切齒的問。

「為什麼想知道？」

「因為我要他為傷害你而付出代價，我要他痛不欲生。介旻的眼中充滿殺氣

「不．沒有必要這麼做。」小彤輕輕搖頭

「到現在你還愛著他，甚至不忍心讓我懲罰他？」介旻痛心的問。

「不，正反相反，我已經不再在乎他，所以用不著為了那種人浪費任何一絲力氣，不值得，一點都不值得、」小彤心痛的看著介旻，「我不要你為了我的事而傷心難過。」

「為什麼我沒能早一點遇到你，為什麼我沒有及時將你從死神的手中救出，為什麼這種事要發生在你身上，為什麼？」介旻痛苦的閉上雙眼，遺憾的吶喊。

「別這樣，你這個樣子讓我好想哭，我喜歡你的笑容，我說過了，我不要你為了我的事傷心，那隻會讓我更加痛苦。」

小彤淚流滿而的說。

介旻趕忙安慰小彤：「你別哭，我不傷心就是了，你別哭了。」

「嗯。」小彤勇敢的擦去淚水，擠出了一個笑容「那你要答應我，不可以再為我的事心痛難過，來，你笑一個給我看。」

「嗯」介旻擠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接著忍不住感慨的說道：「我多麼希望可以抱抱你，溫柔的拭去你臉上的淚水，可是……可是……你卻是那麼飄忽而無法觸及，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咫尺天涯嗎？為什麼我第一次付出自己的真情，卻得而對這麼多的坎坷呢？」

「第一次付出真情，你是說……」

「是的，我愛你。」他再也無力隱藏自己的情感

「可是……可是我是……我不是人啊！你怎麼可以愛上我呢？」

「感情的事怎麼能以正常脈絡依循呢？我就是愛上了你這個頑皮鬼呀！」

「鬼和人是不可能有結局的，你……」

「我沒有辦法想這些，我只希望可以留在你身旁，陪你度過每一天；至於以後的事，我不想考慮這麼多，你呢？你對我的感覺又是怎樣？」

「我……我很喜歡跟你在一起，那種感覺是我從來不曾有過的，可是對未來的事……我不敢有任何奢望。」

「先別管以後的事，我只想知道你是否也愛我？」

「我……我也愛你……」小彤害羞的低語

「這是真的嗎？太好了，我們是彼此相愛的……」

「不、不好，我們根本不屬於同一個世界，不可能有結局，萬一……」小彤略為苦惱的輕咬著唇。

「別再煩惱了，讓一切順其自然吧」他舉起手想拍拍她的肩，可是卻又落寞的垂下手臂，悲哀的想起自己永遠也無法觸碰到她。

「其實你可以碰觸我，來，伸出你的手。」介旻伸出自己的手掌，小彤慢慢的將自己的小手與他的手重疊。「你瞧，我們碰觸到對方了，不是嗎？至少在我的內心深處，我感覺自己真的碰觸到你了。」

「是呀，的確是。」介旻綻出了一個笑容。

是的，雖然他們不能接觸到彼此，可是他們的心靈卻比任何情人來得更接近。也許這樣就夠了，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