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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果抱,抱抱……」小小的軟軟的身子張開兩臂跌跌撞撞的衝進了他的懷裡。趕緊摟緊這個衝進懷裡的小東西,怕他站不穩摔倒。帶著奶香味的奶娃娃用雙臂緊緊圈住自己最喜歡的小哥哥。張開牙還沒長全的櫻桃小口,吧唧吧唧的在小哥哥的臉上亂親著,邊親邊叫「果果,鷹鷹好想果果。果果抱,抱鷹鷹……」一會兒,便親地他滿臉都是口水。
「鷹兒,你怎麼跑這裡來了?」美麗高貴的莊主夫人一把抱過自己的心肝寶貝,用手絹擦著嫩嫩的小臉。心疼地說:「看把你髒的。」
夫人抱起小莊主,厭惡的看著身邊獃獃的小鬼,「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把小少爺抱到下人房來!你聽不懂是不是?」
畏畏縮縮的低下頭,看向地面:「是小少爺自己跑來的……」
「你說什麼!他這麼小,連走路都還不穩。自己要怎麼跑過來?不要讓我聽到你用同樣的理由說第二次!否則的話,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聽懂了沒有?」
「是,夫人。」頭低得更低。
「果果,我要果果。我要果果……」奶娃兒拚命的晃動手腳,想從母親的懷中溜下來。但母親堅實的雙臂讓他根本無法掙脫,急得放聲大哭起來。但他的哭聲反而更讓他的母親把他帶離他的小哥哥的身邊。頭也不會的向莊園最美麗的部分快步走去。
他叫土娃子,因為家窮被父母賣到「藏香山庄」,從此與父母斷了音訊。賣進來那年,他才六歲。因為人太小,就被分到廚房幫助做點雜活。那年莊裡的小少爺出生了。
小少爺出生的時候說是紫雲繞府,看相地說小少爺將來必是大福大貴之人。把莊主夫人樂得跟什麼似的。在莊裡呆久了,也知道了很多不該知道的事情。像是這個庄有個名義上的莊主,但卻不常來。他記得,每次莊主要來的時候,莊裡就會打掃得特別乾淨。夫人也會打扮得宛如天仙一樣。小少爺也會當寶似的,被夫人抱給莊主看。而每次莊主逗留的時間都不會很長。離去后,夫人就會大發脾氣。有一次,土娃子因為撞見夫人抱著小少爺在花園裡哭,被夫人用家法折騰了個半死。聽廚娘們聊天時說,夫人在未嫁前,還是很溫柔的一個人。而且還是武林中有名的女俠。為了怕丈夫嫌棄,甚至自廢武功。但嫁過來后,才知道自己只是個做小的,而且進不了本家。這個「藏香山庄」就是為了閨名有個「香」字的夫人所建的。
小少爺漸漸的長大了,但不知為什麼,很粘比他大了六歲的土娃兒。夫人攔了幾次小少爺去下人房,但發現攔不甚攔。後來乾脆把土娃兒叫到少爺身邊給他做貼身的傭人。可能又考慮到小少爺的安全,便開始教小少爺武功,也順便讓土娃兒也一併學了,以便保護小少爺。
「果果,晚上我們去抓兔兔好不好?」已經六歲的小人兒撒嬌似的抱著土娃兒。
「小少爺,晚上不能出去的。給夫人知道了,她會讓管家剝了我的皮的。」土娃兒想起之前夫人的威脅,打了個冷顫。
「不要……,鷹兒要去嘛~~,只要不讓娘知道就行了呀。」小人兒天真的眨了眨眼睛。
「可是,天這麼黑,什麼都看不見,如果……」老實巴交的土娃兒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他的小少爺。
「嗯,鷹兒不怕哦。鷹兒會帶果果回來的。」小人兒繼續勾引著他的果果。因為娘不讓他喊他叫哥哥,所以等他會發哥哥這個音的時候,就沒有改變原來的發音。一直都叫他果果。
「唔……」獃獃的土娃兒還在考慮,他不想被管家扒皮,也不想拒絕自己最喜歡的小少爺。真是左右為難。
俗話說,小孩子是三四可愛,五六嫌。六歲的鷹兒正是最頑皮,最讓人頭疼的時候。他也不管土娃兒還在猶豫,拉著他就往庄外走。「我們從後門溜出去,沒人會知道啦。」
果然,當他們從後門溜出來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看到。土娃兒無奈的背起小少爺,朝後山走去。小人兒高興得直用小嘴親著土娃兒的後頸。來到後山,爬上他們一向遊玩的小土坡。放下背上的小人兒,開始尋找兔子窩。鷹兒早就忍不住,撿根長木枝看到洞就戳一戳。偶爾鑽出個山鼠啥的,就興奮得跟什麼似的。樂得大喊大叫。土娃兒畢竟也只有十二歲,也還只是個孩子,看小少爺玩得那麼開心,自己好像也被傳染到這份純真的快樂,隨著鷹兒野了起來。也不知是不是鷹兒戳對了地方,還是兔寶寶想要逗兩個小傻蛋玩兒。竟然從洞里鑽出了一隻黑色的小兔,一蹦一跳的在他們面前大跳兔族舞。
鷹兒見了,高興得大叫一聲,「果果,快看,是兔兔。」叫那麼大聲,也不怕把兔子嚇跑。
土娃兒消停聲息的往小黑兔靠過去,想抓住它,送給鷹兒。一步一步……慢慢的……
「啊!~~」突然的大叫聲,讓正陶醉在自我表現中的小黑兔驚得一個兔竄。也嚇到了小心翼翼的土娃兒。抬起頭看見小人兒正在拍手大笑,一邊笑還一邊叫:「果果,兔兔跑了。」
「你這樣叫,它能不跑嗎?」土娃兒小聲的埋怨。小人兒已經不管三七二十一,朝著小黑兔逃竄的方向追了過去。土娃兒不放心,連忙緊跟其後。
等兩個人追著兔子,跑了個漫山遍野,準備回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淡了下來。
「該回莊裡了,少爺你肚子也餓了吧?」土娃兒看著遠處山莊里升起的炊煙,擔心地看著緊拉自己手的小人兒。
「嗯。」小人兒可能真的累壞了,乖乖的靠在土娃兒的身上點了點頭。扯扯他的衣裳:「果果,你看莊裡今天晚上燒什麼呀,怎麼從這裡都能看見火星子呢?」
土娃兒怔了一怔。果然那不是什麼炊煙,而是火事。剛剛還只是一縷煙霧的,如今已成了泫然大火。「果果……」小人兒雖然人小,卻比同齡人要聰明的多。顯然看出了不對。
土娃兒二話不說,背起小少爺衝下了山,往庄中奔去。
待氣喘吁吁來到了庄前,庄中的火勢已不可控制。最奇怪的是,竟然沒有一個人出來救火。土娃兒終於力盡,跪倒在地。鷹兒看著熊熊的烈火,再看看身邊的土娃兒,嘴一咧「娘!娘……」放聲大哭了起來。哭著就要往火中衝去,土娃兒嚇了一跳,跳起來,一把抱住鷹兒。緊緊地把他摟在懷中,哄著他,「沒事的,大家一定都會沒事的,夫人肯定早就跑出來了。不會有事的……」鷹兒抱著土娃兒哭了個凄凄切切。直哭到快沒了聲音,打著嗝累得趴在土娃兒的懷裡睡著了。
土娃兒抱著鷹兒,獃獃的望著還在燃燒的「藏香山庄」。不知該如何是好。繁星升起,看來明天又會是個好日子。
馬蹄聲由遠至近。漸漸地在二人的身邊停下。
「看來我還是晚來了一步。不過,」看著劫後餘生的兩個小孩,「還好我兒沒事。當真是天佑我根。」
抬頭看了一眼來人,土娃兒頓時瞪大了眼睛:「老爺!?」一向很少來到莊裡的莊主,竟然在這個時候趕到了。
「把鷹兒給我。」莊主冷靜而嚴肅地對土娃兒板起了臉。
猶豫了下,給莊主一把奪了過去。鷹兒在振動中醒了過來。看著眼前嚴肅而不陌生的面孔,茫然的叫了一聲「爹……」。
「乖孩子,以後你就到爹身邊生活吧。你娘可能不能再照顧你了。」
「娘?娘到哪裡去了?」
「走吧。」答非所問的飛身上馬。提韁就準備離開。
鷹兒突然掙扎了起來,「果果,果果!我要果果!」力氣之大,竟讓大人的且是個將軍的他都感到有點吃力。沒有辦法,低頭對一直跪在地上的土娃兒道:「還不跟上來。」
2
十年後。
大亞王朝建國234年,皇帝名勝正,號正皇,年號──和,當年是為21年。
蕭王府。天下第一家。家主蕭治遠,繼承蕭王之號,手握重兵。一時間權傾朝野。萬人趨之。6年時,被現皇──正皇於御花園中賞酒笑解一半兵權。后被正皇軟禁於京中。但其實力仍就不可小視,加上沒有大錯,正皇無法輕易動之一二。
蕭王府內有族人九百餘,奴僕三千,畜生萬匹,良田萬頃,金銀無數。直系親屬分主支與旁支。主支蕭治遠及其獨子。旁支蕭治遠之弟兄及其子女九名。
蕭王府位於京城之西郊,圍湖佔地,建於其上。府內分為東,南,西,北,主五房。
主房──任心居。小王爺蕭振人的地盤。
「嗚……少爺……饒了我吧,實在……是……吃不消了……」壯實的漢子向騎在自己身上不住撞擊自己的男人討饒著……
他──蕭壯果,當年的土娃子。來到蕭府已經十年。十年來一心侍候當時的小少爺現今的小王爺。兩年前,小王爺十四歲。從那個時候開始,小王爺變了,變得冷酷無情,變得不拘言笑,變得……也是兩年前,小王爺跟他比武,把他打得趴地不起的時候,捆住他的手腳,把他扔上了床。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小時候可愛討喜總喜歡粘在他身後的小少爺變成如此的呢?壯果至今不明。
辦完事,整好衣,轉身要離去的小王爺,看到仍舊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的壯果,不由皺起一雙劍眉。怒聲喝斥道:「你要躺到什麼時候?起來準備一下,等會兒跟我去中樞府!」說完,頭也不會的離去。
「是!」努力掙扎著從地上爬起,撿起四散在周圍的衣物,勉勉強強的穿上。他必須得在小王爺出門前,處理好自己的傷勢,換好乾凈的衣物。備好馬,等待小王爺。
3
壯果拖著蹣跚的步伐,回到隔壁自己的小屋中換好衣物。一口氣不敢停歇的趕向馬房,從馬概中牽出小王爺蕭振人的馬──火焰,備好馬鞍,在主院外等候。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蕭振人施施然的走出主屋,雖然只有十六歲,卻已經修長挺拔的身子,略一翻身上了馬鞍。壯果牽著府里配給自己的馬匹,伴在振人的身邊向蕭府外走去。偷眼看看少爺,他不明白,繼承其美母親的眉目,綜合上其父的線條分明──挺直的鼻樑,削薄的嘴唇,堅毅的下巴的面孔,不知傾倒了多少待字閨中的佳秀,蕩漾了多少已為人婦的寂寞春心的少爺,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為什麼老是抓住他來發泄性慾呢?
壯果雖然為人老實憨厚,但一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除了有一副厚實的身板以外,容貌並無可取之處。尤其是自己還比少爺大了六歲。看來就像少爺所說的,上他只是因為自己年輕力壯的身體耐操而已。想想看少爺每次的發泄行為,確實如果換個柔弱女子來的話,恐怕要不了兩三下就要香消玉損了吧。
就快要到蕭府的門口了,守門的府衛已經把門拉開,雙手放於膝側,低下頭等待。
「喲,這不是四弟嗎?這是要去哪兒呀?老奶奶剛才還提到你,說晚上要見見你。現在大概已經差人去請了吧?」從東屋通向府門的路走來蕭家的大兒子──蕭振祖。
坐在馬上,連彎腰都沒有,冷冷的瞟了一眼年近三十滿腹心計的大哥。「你跟老奶奶說,晚上我會去請安。」轉頭對身側的壯果喝了一聲:「走了!」說完提馬出府而去。
「見過大少爺。」壯果對蕭振祖一抱拳。出得府外,他才翻身上馬。鞭馬隨後而行。毫不知情其後大少爺充滿痛恨且歹毒的目光正隨蕭振人的背影而去。
顛簸的馬鞍,快速的奔行,更加深了他的傷勢。壯果只覺得胯下的里襟已經濕透。望向前方奔行中的少爺,咬緊牙關保持沉默。
還好,中樞府離蕭府並不遠。一炷香不到,便來到中樞府外。壯果趕緊下馬,遞上帖子。
大門被打開,中樞機──年近中年,正皇身邊的柬言人,王明然親自來到門口相迎,「哈哈,蕭世子前來,當真是蓬蓽生輝。快請,快請!」
振人翻身下馬把手中馬韁交給上前的下人。抱拳行禮,「不敢,王大人先請。」
客套一番,被王明然引進府內客廳,分主賓落座,上茶。壯果立於其少爺身後。
茶過一洵,話入主題。
「不知這次治理黃河水道,皇上聖意那位大人?」振人品著口中香茶,裝作漫不經心的詢問。
一捋長須,王明然思考了一番,「聖意未明。要知道,這黃河水患已不是一朝一代的問題。歷代先皇都為此傷透腦筋。但至今,也未有人能夠治本。相反藉此中飽私禳的官員倒是不甚枚舉。」長嘆一口氣,「皇上英明,卻也因此煩心。做下屬的,不能為之解憂。真是慚愧,慚愧呀!」
放下手中茶盅,「小侄倒有推薦人選,不知大人可否在皇上面前美言兩句。」
「哦!?這倒幫了大忙。不只是哪位在野能人?下官是否知曉?」雖然振人沒有在朝為官,但因其能力高於其他同輩兄弟,被其父列為王位繼承人,是將來的蕭王,所以身為中樞機的王明然在這位小王爺面前也只是自稱下官。
「不敢稱能人。正是區區。」振人面帶微笑的看著王明然。
「啊!這……,」王明然楞住,他沒想到堂堂小王爺放著安生瀟逸的生活不過,卻要跑到治理黃河這種吃力不討好地事里去參和。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
「大人請放心。既然小侄誇下海口,自然有些自信,不會給大人抹黑。」振人趁熱打鐵。
「哈哈,不是下官不放心。早就聽聞小王爺才高八斗,計謀如海。如今您既然如此說,自然是有那移山倒海的本事。只是不知蕭王可知此事?」言下之意──你為何不去找你厲害的父親,讓他去跟皇上說,跑我這兒來自薦個啥?
苦笑一下,「我想王大人也應明白這其中糾葛。」停頓一下,「更何況,如今要論朝野中有哪位大人的話,最能讓當今聖上採納?自然是非大人莫屬!」
哪個人不喜歡戴高帽子?何況十分明白皇上和蕭王之間微妙的王明然,他清楚蕭振人說的是實話。考慮到只是在皇上面前提一提,就可做個大大的人情給未來的蕭王──至於皇上采不採納他的意見,就不是他這個小小的中樞機可以決定的了。當下一口應承下來。
「好,那小侄就在家中等候大人的好消息了。還請大人多多費心。」從袖中掏出一卷畫軸,「這是小侄無意中收購到的,聽聞大人對此頗有研究。特地帶來給大人消遣用的。」說完,雙手遞上。
笑眯眯的接過,也不打開。把蕭振人主僕二人送至府外,看二人的馬匹遠離后,才打開手中捲軸──王羲之的真跡!不由開懷大笑起來,直道小王爺會做人。
騎在馬上,回頭看騎在另一匹棕色大馬上,十六年來沒有離開自己一步的果果。見他臉色發青,猜測大概是自己午時縱慾造成的惡果。心中閃過一絲茫然,知道身邊最貼心的人就是他,知道一直在為自己默默付出的是他,知道自己不管對他作出多過分的事,也從來只是默默忍受毫無怨言的人也是他。在這世上,如果還有值得自己相信的人,那麼這個人就是他的果果。但是沒辦法!他不得不對果果保持冷酷的態度,如果習慣了在平日里對他溫柔體貼,就會在別人的面前無法掩飾。如果讓他的敵人知道──果果對他的重要性,進而傷害他。那他寧願讓所有的人誤會,他對誰都是冷酷無情,包括他的果果。
硬生生掐斷對果果的憐惜之情。重整臉色,朝著厭惡萬分的蕭府行去。
4
回到蕭府,剛入院子。南屋老夫人便差來丫鬟請少爺過去。
一皺眉頭,看都不看一直紅著臉偷偷打量自己的丫環一眼,「回明老夫人,等下我就過去。」
「是。」丫鬟福了一福,轉身回南屋復命。
「既然如此,少爺,那我告退了。」壯果忍著痛楚,彎腰向少爺請命。
「嗯。」
正準備離去,突然,「拿著這個!我可不想下次要用的時候,不頂事。」
不太明白,呆眼看向少爺,被扔過來的東西砸中腦門。「啊!」撿起一看,是個瓷瓶──還好沒有摔壞。仍舊不解其意。
「給你治屁眼用的。」少爺惡毒的解說,看他紅透了一張稜角分明老實的面孔,不由心情大好。
顫抖著身子,紅著臉離開會客廳。拖著腳步回到位於一樓左側自己的房屋──為了方便住在二樓的少爺隨時使喚,他並沒有住在下人用的北屋。坐在木板床上,握著手中的瓷瓶,不知該不該打開來用。想到少爺惡毒的話語,不由得全身的血液像都涌到了臉上一樣。
好半會兒,他才猶猶豫豫的脫下褲子,端來早上用剩的冷水,清洗下體,還有染了血的襯褲。打開瓶蓋,一股清香味撲鼻而來,看來是療傷好葯。紅著臉,以彆扭的姿勢給那見不得人的傷口抹葯。
頓時,原本火辣辣的傷口變得清涼,不再疼得揪人。壯果握緊手中的瓷瓶,傻傻的暗想:少爺雖然嘴巴壞了點,但心還是好的。雖然現在變得冷酷不易親近,那也只是環境使然。
作為少爺的貼身僕人,他比任何人都更明白少爺的苦。在這樣一個大家庭里,沒有母家的人作支撐,又有大少爺虎視眈眈。老夫人和夫人又想著法子挑他的毛病,老爺只會加重他的功課。根本就沒有人去關心他的生活和心情,除了自己。他不怕吃苦,哪怕吃再多的苦,只要他一直珍藏心中的小老鷹有展翅高飛的一天,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他也不會在乎。但,……如果少爺可以換種讓他吃苦的方式,他會更高興。畢竟作為一個大男人,為一個比自己小六歲的男子打開雙腳,實在是讓他無法忍受。如果讓別人知道了?他打了個冷顫。
話分兩頭。
蕭振人穿過主屋后的中庭,來到老夫人所在的南屋。通過中庭,可以到達伯父蕭治孝及其子大哥蕭振祖,二哥蕭振善,小妹蕭玉琴所住的東屋,蕭治孝另有兩個女兒已分別外嫁。西屋住的是叔父蕭治清及其子三哥蕭振行,五弟蕭振宇,六弟蕭振南,還有一位二姐待字閨中,聽說已許了人家,就等日子到來迎娶了。而北屋則是府里奴僕們住的地方,馬概,大廚房之類的都在那邊。
進得南屋老夫人住的蟠母閣──每次,振人看見匾中所題之名,都忍不住冷笑,這老女人大概以為自己是地上的王母娘娘吧。仗著自己是蕭府唯一的女主人──蕭老王爺是入贅進來的,一向在自己的王妃面前抬不起頭,除了她以外也不敢再娶進哪個女人。倒是自己養出來的兒孫,妻妻妾妾一大群。聽說蕭老王爺就是因為在外包養的一個名妓,被她派人活生生的肢解了,傷心加憤怒就這樣一病不起而升地天。
告訴丫環,讓她知曉老夫人一聲,自己來請安了。
「振人呀,現在你怎麼這麼忙?連過來見我這個老婆子一面的時間都沒有嗎?」老夫人被兩個丫環扶著,從房裡走到客廳。
連忙站起,堆滿一臉的假笑,快步走過去從丫環手裡接過老夫人的胳膊,扶著她,「怎敢。孫兒一聽是老奶奶的吩咐,這不,立刻飛也是的趕過來了。不知是哪個小人在老奶奶面前說孫兒的壞話?」小心翼翼的把老夫人扶坐在當中的椅子上,笑著詢問。
「哼,哪有人敢說你的壞話!怕不給你暗中整死。你這個小滑頭。」中氣十足的老夫人笑罵道。
「呵呵,」打著哈哈。
「不知老奶奶有什麼要用到孫兒的地方?下午出門時碰到大哥,聽他說起您似乎對孫兒有吩咐。」坐回擺在左側的椅子,探身詢問。
「嗯,還能有什麼事?還不都是你們這些小子們的終身大事!平時光看你忙著幫你父王忙那些朝中事。也不曉得多留意一下哪位大人的女兒適合你。這不,只有我這個老婆子出馬,給你拉拉線了。」老夫人眯起雙眼從眼縫中露出狡猾的光芒。
哼!死老婆子。控制了府中其他人的婚事還不夠,還敢妄想操縱他的人生。想得倒是挺美!
小心建好防火牆,「老奶奶,多謝您的關心。可是孫兒還想趁年輕多多歷練,爭取在朝為官,博得皇上的信任。而父王也是這麼想地。」
「不要拿出你父親來壓我。我要給你做主,還怕他不答應不成?何況,我也沒有要你現在成婚,先定下來,等以後你入朝為官后,再娶也不遲!」老夫人的臉色嚴厲了起來。
忍下心中一口氣,告訴自己「小不忍,亂大謀!」。不可為一時一氣之爭,壞了至今安排好的一切。
略微一思索,張口道:「老奶奶,不是孫兒不想聽您的。而是您覺得哪家閨秀能比得上皇上女兒的萬金之軀?」
「哦?你的意思是說,……」老女人開始上鉤了。
「對,我的意思就是要麼不娶,要娶就娶皇上的女兒。所以我才希望能多加歷練,入朝為官,博得皇上賞識。」看對方已經完全上鉤,「您也希望蕭王府能融入皇家血脈吧?」
「的確!你父王如今被皇上軟禁在京。威望已大不如從前。如果你能重得皇上信任,加以重用,再次光大我蕭府是再好也不過!」被將來的權力誘惑蒙蔽了雙眼的老夫人,讚賞有加地說道:「我還在傷腦筋,到底要哪家千金才能配上我蕭府的小王爺?既然你看上的是公主,那麼我也不必替你找些凡脂俗粉來擾你的前程。」
「老奶奶說的是。孫兒會努力重振蕭府雄風,讓那天下人看一看,除了皇家還有我蕭家!」
5
三日後,正皇下詔:命蕭振人代表蕭王治理黃河水道。接旨日起,立刻啟程,不得耽誤。救災物資則隨後而行。特授蕭振人御史大夫之職,可調州兵五千。
正皇打得好算盤,蕭振人代表蕭王出面,如果不成,便有了問罪蕭王的借口。如果成了,便把蕭振人調進朝中為官,為自己做事,也算得一臂助。不管成與不成,都能堵住天下浩浩之口──蕭王只是長留京中,為皇上辦事,並不是被他這個正皇軟禁在京城。
而這些也早在振人的意料之中。未等聖旨下來便命壯果備好一切,接到聖旨的當天便離家出發。自然壯果也隨身同行。以聖命需急行的理由拒絕了其他的奴僕隨行。但不知為何,一向在府中低調的二世子蕭振善以幫助兄弟為由,請示蕭王,得其應准,硬是強行加入本來只有振人主僕二人的黃河之行。
多了個跟屁蟲,蕭振人心中十萬分不爽。雖然這個二哥不像老大老三一樣胡作非為,心胸狹窄。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誰也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一切還是小心為上,不要讓他得知自己此行的另外目的。
壯果很是喜歡這個和藹可親對下人從不打罵的二少爺振善。在他眼中,蕭府好人和壞人的分布圖是這樣的:蕭老夫人心若蛇蠍是大大的壞蛋;大爺蕭治孝為人平庸分不出好壞,只是十分好色,妻妾成群;三爺蕭治清讀書人一個;老爺也就是王爺蕭治遠眼中只有權力;大少爺蕭振祖陰險毒辣,事事與少爺作對是個大壞蛋;三少爺蕭振行好色暴虐,常常打罵下人,西屋稍有姿色的丫環因不堪折磨自禁的就有好幾人,更別提偶爾強搶民女霸田佔地天怒人怨,是個大大的壞蛋;
其中稱得上是好人的只有二,五,六少爺。大概是因為近朱者赤的原因吧?五少爺和六少爺的母親和二少爺的母親是閨中手帕至交,離世時把自己的孩子託付給二少爺。所以五少爺,六少爺說是被二少爺帶大的也不為過。壯果也很喜歡活潑可愛的五少爺,一根腸子通道底的六少爺。至於未嫁的兩位小姐,只從服侍他們的下人們口中得知十分任性刁蠻,倒不知好壞。
所以他對二少爺的同行並不排斥,相反還十分歡迎。──跟少爺在一起的話,除了幫少爺泄火的時候,能和他聊上兩句,其他時候,恐怕就要在沉默中度過了。最重要的是,能有人把自己當人看了。
對於壯果和蕭振善的親近,振人心頭一把火這個燒啊。慾火加怒火外帶妒嫉之火,可把心頭火燒得旺的,比他胯下坐騎火焰的毛色還要紅。
好不容易熬過半月路程,總算到了黃河中下游──中州(現河南)的開封府,亦是此次水難的主要州府。其實不用中州府伊說明,從逃荒的難民身上也不難看出此次災情重大。
「大人這次遠道而來,下官代中州百姓拜謝大人。」說完,中州府伊何雲向身為欽差御史的蕭振人兩膝著地,行了個大禮。
「何大人快請起,在下擔當不起。振人雖然許可權有限,定當儘力而為,定不會作出對不起中州百姓之事。」連忙彎腰扶起看起來鐵骨錚錚的中州府伊。
何雲謝絕坐下,站直身體向蕭振人報告中州災情:「中州自五月以來,驟雨連綿,河水泛漲,平陸成川,禾稼漂沒,人畜漂流,死者不可勝計。何雲接連六次,遣快馬傳鞭,報於朝廷。如今天可憐見,終於盼得大人前來。還望大人看在門外等候救濟的中州百姓面上,立刻發下救濟物資。莫要經過各層官員的轉遞。」看來中州府伊對朝廷派來如此年輕之人,有著不放心的感覺。怕他不知官場昏暗,官員貪婪,耽誤救濟的時機。
出於對這個愛民如子的府伊大人的尊重,振人也並未落座。站著聽完他的請訴。
「大人請放心,物資我已請人專人押送。定不會落到不該落到的人手上。至於目前,我在路上,已調動其他州府籌糧支援。如不耽誤,今夜即可抵達。」
「辛苦大人。大人一路舟船勞頓,想必疲乏。我這就準備宴席給大人接風洗塵。」略微安心的中州府伊開始想到應酬。
「不必了。想必這時節大人也拿不出什麼來款待我。隨便什麼,只要果腹就好。晚上還請繼續討論災害一事。」振人開玩笑。
來到何雲給他們三人準備的舍下,壯果侍候振人清洗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對他說:「不知這黃河水災,少爺要如何治理?」
沒想到壯果會開口和他說話,不禁心情大好,「這黃河之災不是說治理就能治理好的。自然的,人為的兩方之因造成黃河的災難。你別看它現在發大水鬧洪災,過段時間說不定就變成旱災了。如今想的是怎樣疏通改流的黃河水,讓它避開鄉鎮田地匯進海中。」正說著,有人敲門來訪。壯果打開門一看是二少爺,連忙讓身請他進來。
「四弟,不好意思打擾了。」振善對其弟微微一笑。「我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二哥有此意,是最好不過。」振人不是很爽快地說。
振善對此毫不介意,「為兄因為此次之行,特地查閱了歷代關於黃河水災的卷宗。畢竟想要解決問題的根本之道,便是先要了解其產生的原因。」
「噢,既然如此,說說看你的見解。也許有不謀之處。壯果,給二少爺看座。」
端了張椅子讓振善坐下,轉而又立於振人的身後。
「據我綜合所看的卷宗,得出的結論是這樣的──水土流失,河道淤積。這便是黃河水害產生的原因。」
聽了振善所言,不禁對他刮目相看,竟和自己的觀點不謀而合。
「既然知道了原因,可有救援之法?」
「這個……,老實說,除了知道應該疏通河流以外,為兄並不知還有什麼好法。」振善滿臉慚愧。
點點頭,作為一個世家子弟,能懂這些就算很不錯了。「當然還有其他補救辦法,這些就等到今晚府伊來了后,再作細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