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迷迷糊糊的昏亂神智中,慧晴聽見有人急切而充滿驚懼地喚著她的名字,她認出那是文諭的聲音,而且他還用手不斷輕拍著她的臉。
「你想把我打成腦震蕩是不是?」她猛地睜開眼睛,用力撥開文諭的手。
「媽,沒事了!她能夠這麼凶,表示不要緊。」文諭一張愁眉不展的臉立刻化憂為喜,轉向一旁看起來也很擔心的季夫人說道。
季夫人低聲念了一句「阿彌陀佛」綻開了笑容,「徐小姐,你可把我們家文諭給急壞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頭要不要緊?」
「發生了什麼事?」慧晴摸摸自己的額頭,滿頭霧水地反問。
「你暈過去幾分鐘,而且口中一直在播報香港的股市行情。」文諭急得眼眶中閃現著淚光,他緊握住慧晴的小手,投給她一抹溫煦的微笑。
「啊?!真有這種事?」
慧晴不太記得經過,除了感到詫異不已之外,還感到萬分尷尬。
文萱立刻驅散圍觀的宴會貴賓們,她大聲嚷嚷道:「好了!沒事了,沒事了。各位回座大吃大喝、撈夠本吧!空調不夠強嘛,省錢也不能省成這樣呀!」
「文萱,你是唯恐天下不亂是不是?乖一點啦!」季夫人沒好氣地低罵女兒。
「好啦……哥,那我還要不要去打電話叫救護車?」
「什麼?!你還沒打電話?」文諭氣急敗壞地大聲嚷道。
慧晴連忙從沙發上坐直起來,「文萱,不必了,我只是有點頭暈而已,並沒有什麼大礙。噢,真是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季夫人坐到她身旁來握住她的手,慈祥地柔聲說道:「文諭剛才已經跟我們說過你的……呃,情況了,這一切都該怪文諭,平時開車開那麼快,講都講不聽;我們應該負全責,儘力醫好你才對……」
「不,伯母,快別這樣說,其實我並沒有責怪文諭的意思,那只是一樁意外。」
圍觀的客人們並不知道實情,散去之後也只是偶爾投來納悶好奇的眼光。宴會主人——羅氏夫婦,意思意思地關切垂詢兩句之後,就又忙著招呼客人去了。
羅妍伶假得跟真的一樣地惋惜道:「唉!真是不幸,年紀這麼輕,又長得不錯,沒想到竟得了這種疑難雜症,唉!可憐……」
「羅妍伶,你想演戲應該去找你爸爸投資,拍兩部三級片,少在這裡假惺惺的!」文萱聽得心中很不是滋味,一點也不給妍伶面子地直接針鋒相對。
「文萱,我是一片好意呀……」有文諭和季夫人在場,妍伶都快假戲真作,把眼淚給逼出來了。
「晚上的舞會,如果你還想跟我哥跳舞的話,我勸你趕快走開,別在這裡攪和!」文萱馬上又補了一句。
不料妍伶不但沒哭出來,反而說變就變地微笑道:「OK,沒問題!」
說完后,她轉身就踱開了,文諭則立刻叫嚷起來——
「文萱!你想出賣老哥,也不能把我推入火坑呀!」
「耶,我只是叫你賣笑,又沒有叫你賣身……」
眼見兩兄妹又要耍起嘴皮子來了,季夫人不怒而威地低聲喝斥:「好了!你們兩個,越說越不像話了!文諭,你還不趕快去倒杯果汁什麼的來給徐小姐喝?」
「不用麻煩了,伯母,請您直接叫我慧晴就好了……」慧晴受寵若驚地連忙推辭。
正說著話時,只見季達夫一手持著行動電話,一手拿著手帕直擦著額頭上的汗,有些氣喘吁吁地走過來,沒頭沒尾地劈頭就說:「賣了,全賣出去了!這樣跌下去還得了?而我們只顧著在這裡吃飯!早知道……呃,徐小姐,你醒啦?」
在慧晴答話之前,季夫人率先向丈夫說道:「慧晴感覺好多了,不過,我看我們也別待到宴會結束了,還是早點回去,好讓慧晴休息。」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慧晴不明白為何自己一下子就被奉為上賓?
「伯父、伯母,請你們千萬不要為了我而掃興,我真的一點事也沒有。」她誠惶誠恐地表白。
季達夫把手帕塞回西裝口袋裡,笑得有些尷尬,「既然沒事,那麼……慧晴,我可以這樣叫你嗎?能不能請你再多告訴我一點?」
「伯父,告訴您什麼?我……」
「老公,你也未免太現實了吧?那剛才為什麼不對人家客氣一點?」季夫人插嘴數落自己的丈夫。
慧晴聽得一頭霧水,文萱則撒嬌似地幫腔:「就是說嘛!爸,你這是見錢眼開、現實又勢利喔!」
季達夫乾笑了兩聲,自打圓場地說:「我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只要不是不義之財,為什麼不去賺呢?再說,爸爸如果不愛錢,你們兄妹倆從小到大吃穿什麼?而季家也不會有現在這一片江山了!」
「我就是不愛江山愛美人。」文諭無法苟同他父親的看法,瞥了慧晴一眼,若無其事地介面。
「噢……好偉大的情聖哦!」文萱誇張地贊道。
季達夫臉上有些掛不住,但仍勉強地乾笑了一下,替自己找台階下,「噯,美人固然要追,江山也不能放過呀!想當年我娶你們媽咪時,她可是香江第一美人哪……」
「喔?那你的意思是說我現在不美口羅?你要是敢去追小美人,小心回家后我把你剁成八塊!」季夫人忍住笑,故意給丈夫難堪地說。
沒想到看起來一絲不苟、正經八百的季達夫,立刻苦著臉向妻子求饒:「老婆,我怎麼敢呢?美人只要一個就夠了,至於金山、銀山、江山嘛,多拿幾座也不嫌多……慧晴,你知道嗎?根據你剛才的股市行情預測,我趕快去查對了一下,果然是百發百中,所以我馬上賣掉了幾萬股,不但沒賠,還小賺了一筆,你就再提供我一些消息嘛!」
原來是這樣,慧晴總算明白他們在講什麼了,她遲疑之際,文諭突然正色地說:「慧晴,你可以不必說,也沒有責任要說。」
「兒子,你怎麼可以跟老爸唱反調呢?」季達夫吃了一驚,氣急敗壞地低嚷。
文諭深吁了一口氣,柔情萬千地凝視了慧晴一會兒,才轉向父母。
「爸、媽,慧晴並不是一個看重錢財、物質的女孩,如果她是這樣的人,不早就去玩股票、簽彩票了?哪裡還會好心地告訴別人。爸,求你不要再為難她,讓她進退兩難了!」
季夫人在一旁頻頻點頭稱是,末了,附和地補充道:「文諭說得沒錯!老公,我們家的財產足夠吃喝花用十輩子了,你怎麼可以為了私利,叫慧晴違背她自己的原則呢?你今天賺的那些錢應該給慧晴才對。」
慧晴一聽,差點從沙發上跌下來,她慌張失措地急忙搖頭,「不!伯母,千萬不可以。還有,伯父,其實我這未卜先知的能力,並不是可以用意志力控制的,有時候它會在我腦海中突然一閃而過,我就自然而然地講出來了。再說,如果我可以預先知道有什麼不利於你們家的事,當然會義不容辭地告訴你們。」
「太好了!有了慧晴,我就像有了一張王牌、吃了一顆定心丸,可以縱橫商場、所向無敵了……」季達夫顯得欣喜萬分,滿面笑容。
「貪心!」季家母子三人異口同聲地罵了一句。
「無商不貪嘛,這個我承認,但是至少我不從事非法的投機行業,做的都是有把握的投資……」季達夫笑嘻嘻地辯駁。
慧晴低著頭盯看自己的鞋尖,不料嘴巴又莫名其妙地突然溜出一句:「可能沒那麼有把握喔!羅氏企業明天就會爆出弊案,股價一落千丈,有一張合約絕對不可以簽,冰山一角,底下的爛泥還很多……噢,我在講什麼?什麼是羅氏企業?」
季家四口人的四張嘴全張成「O」字形,而慧晴在說完之後,還一愣一愣地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
半晌,文諭面色凝重、語重心長地向父親說:「爸,我早就跟你說過,羅叔提的那件互購股票的案子行不通,表面上看起來雙方都沒賺沒賠不吃虧,但是兩家企業的性質不同,將來合作的項目也很有限。」
「羅老弟剛才還一直跟我提起這件事,本來打算今晚去他們家參加晚宴時,就順便簽約……」季達夫似乎仍處在震驚之中,喃喃自語個不停。
季夫人則心思縝密地想了想,有些無法置信地插嘴道:「這是什麼道理?如果羅家的事業早就亮起了紅燈,那他汲汲營營地想跟永邦合作,甚至交換等值股票,豈不是存心想占我們便宜,而且以為可以瞞天過海?」
文萱表情誇張,就像在演戲似地感嘆道:「噢,太壞了!太毒了!不但想『謀財』,而且還想『騙身』,老是巴望著把他們的寶貝女兒嫁給我的寶貝哥哥,真是天理何在?道義何在?」
「好了啦!演技這麼爛,都是跟妍伶學來的是不是?也不想想你娘當年是拍電影的,誰在演戲我會看不出來嗎?」季夫人趕快阻止女兒。
文萱馬上收攤,摸了摸鼻尖撒嬌道:「老媽,還是你厲害!我剛才不是一直在強調嗎?妍伶只是『包裝』比較精美而已,要想跟慧晴比,她怎麼比得過?!」
慧晴被褒得很不好意思,她本來想說幾句「你嘸口甘嫌」的客套話,但是想想,還是閉上嘴巴比較好。
這時候,季達夫似乎從震驚中恢復了一些神智,他趕快問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慧晴,你這種預測未來的能力,準確度到底有多高?」
慧晴尚未答話,文諭已搶先一步——
「爸,你說這句話未免太侮辱人家了吧?準確度當然是百分之百呀!」
這下子慧晴不開口說話都不行了,「文諭,你是替人家做廣告都不用納稅金的是不是?萬一我不靈,你不是害我自己打自己嘴巴?季伯父,我剛才若是說了什麼,您當作參考就好,千萬別信以為真,要不然後果及責任是晚輩擔待不起的。」
「老公,羅家的那張合約又不是什麼非簽不可的急件,不管慧晴靈不靈,就暫時先緩個幾天、觀察一下也不礙事嘛!再者,如果慧晴說中了,等於替你省下一樁大麻煩呢!」季夫人很中肯地說了一句公道話。
「嗯,你說得很有道理,就這麼辦吧!文諭,明天你就派幾個人暗中調查一下,看看羅氏企業的財務狀況是不是有問題。」
季達夫甚為同意妻子的看法,而文諭也一口答應明天就派人去查,文萱不禁豎起大拇指,含笑地贊道:「哇!慧晴,你真是小兵立大功,一到香港就替我老爸賺了一大筆錢,未來還可以替他免去上億的損失;我哥要是不把你娶回家當老婆,豈不是要去撞壁才足以謝罪嗎?」
慧晴被誇得一張臉紅通通的,文諭雖然樂得很,但是仍啐了妹妹一聲:「童言無忌,要你多嘴?!」
話聲剛落,後面突然響起一陣怪叫,把大家都嚇了一跳——
「徐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噢,文諭老哥,你真是老奸巨猾,把美女誘拐到香港來,怪不得我找遍台北都找不到徐小姐的芳蹤。」
慧晴和文諭同時回頭一看,只見那個陰魂不散的張彼得正往他們的方向走來,其他三人則是不明所以地靜觀其變。
「天哪!你該不會是追我追到香港來了吧?張少爺,我不是跟你說過了,我不想跟你合作!」慧晴很無奈地叫了一聲。
「合作什麼?生小孩嗎?」季夫人很緊張地插嘴問道。
「不是啦!媽,他想從慧晴身上撈錢。」文諭見到彼得的出現已經是妒火萬丈,這下子更加沒好氣。
「誰說的?窈窕美女,君子見一個求一個,我千辛萬苦、遠渡台灣海峽到香港來,只求徐小姐的一記青睞……」彼得立刻義正辭嚴、威武不屈地為自己辯駁。
文諭的兩眼冒出熊熊烈火來,他酸味很重地轉向慧晴。
「千萬別聽他胡說八道,他也認識羅家的人,八成是羅叔下貼子請他來參加生日宴會的。」
「張少爺,你我都是偉大的台灣人,人不親土親,不過你若是專程追我而來,那我很抱歉,請你回去代我問候台灣的兩千三百萬可愛同胞,我是來香港度假的,不希望後面多了一個跟屁蟲!」慧晴微微一笑,保持風度而且很有自我主張地說。
彼得的一張臉頓時垮了下來,但他不死心,故作可憐兮兮地開口:「我保證絕對不會打擾你度假的心情,只是你告訴我住在哪一家飯店,我想邀你吃一頓飯,陪你到處遊玩,香港我很熟的……」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文諭氣得火冒三丈,真想朝彼得的下巴猛揍幾拳,但是他忍住脾氣,保持紳士風度地笑道:「慧晴就住在我家,再說,香港我比你熟,輪得到你來當導遊嗎?」
「咦,這應該由徐小姐自己決定,你怎麼能替她決定呢?」
「那好,慧晴,你自己決定吧!」
眾人的眼光一齊落在慧晴的臉上。
她清了下喉嚨,慢條斯理地說:「張先生,對不起,恕我無法奉陪,也請你別再『格格纏』,我住院時,就很明白地拒絕你了,請你別再跟我口羅唆,聽明白了沒?你以為我是可以隨便亂吃的嫩豆腐嗎?你也不去探聽一下,把老娘給惹毛了,我一腳把你踹去吃狗屎……」
她越說越快,結果本性畢露。噢!老天,她怎麼可以這麼不淑女呢?文諭的爸媽都在場……慧晴及時煞車,但眾人都聽得目瞪口呆。
「哇……你跟我媽真像,母老虎不發威,一些不知死活的傢伙竟誤當你是小貓咪!」半晌,文萱才冒出一句。
季夫人狠狠地白了女兒一眼,站起身來,「我看,我們也該回家了。這位張先生,你要是有空,歡迎到我們家來玩,但是慧晴既然對你不感興趣,做人就要識相,你再對她糾纏不清,我就告你告得傾家蕩產、家破人亡。」
哇!姜還是老的辣,彼得吞了吞口水,摸著鼻子、夾著尾巴,不敢多說半句話地走開了。
「可是,媽,咱們還沒吃到大餐呢!」文萱很崇拜地看著母親微笑道。
「你不是有帶塑膠袋來嗎?快去打包!」
「Yes,sir!」
文萱立刻興高采烈地朝自助餐桌奔去,季夫人和慧晴則交換了一個會心的微笑,至於在笑什麼,恐怕只有惺惺相惜的兩位知己才知道。
看著這一幕,文諭不禁大大地鬆了口氣,跟爸媽的這一場大戰,他都還沒開打哩,沒想到慧晴就不費吹灰之力地給贏去了。
看來季家二老這一關,慧晴是免試通過了,現在只要他自己多加油,便可贏得美人心……
???
中環酒店的那一場午宴之後,羅家當天晚上還在家裡舉辦了一場有一百五十幾名貴賓出席的盛大舞會,文諭並沒有去參加,他和文萱留在家裡陪慧晴,只由季家二老代表赴宴。
當晚,季達夫以「家中客人身體不適」為理由,替文諭的缺席掩飾,而且以公司內部文件尚未準備好為借口,故意將季、羅兩家企業合作的簽約事宜延到三天以後。
包括文諭在內,季家人無非是抱著「姑且信之」的心態,因為誰也不敢保證慧晴的預言是否準確,這一切只待時間去證明——不過這證明來得很快,而且正如慧晴所言,就在隔天。
說起來,一切純屬意外,羅氏企業的一架貨運機出師不利,一大清早就掉到太平洋里去,三名駕駛全部罹難不說,機上一批價值一千五百萬港幣的電腦器材也一併泡湯,公司本來可以申請保險理賠的,但是很不幸的,羅湯尼為了省錢,那架年久失修的貨機保養時換裝的是二手零件,而且沒有完整的保養記綠,先前更曾經有驚無險地發生過兩次迫降事故,如此一來,保險公司掌握證據拒絕理賠,並且在早上十點鐘召開記者會對外說明。
更慘的是,羅氏企業竟然沒有替那三句罹難的貨機駕駛投保意外險,罹難者家屬全都擠到羅氏總公司來聲討理論,羅氏企業的股票到了中午十二點就慘落至跌停板,投資者紛紛拋售股權。
那些把持股賣出的投資人還算幸運,因為到了收盤之前,又爆出一件令更多人吃驚的消息——號稱資產數十億的羅氏企業竟然賠不起那批泡在太平洋里、價值一千五百萬港幣的貨物。
文諭都還沒有派人前去調查羅氏企業的財務狀況,香港一些神通廣大的新聞記者就已經挖出來一大堆內幕消息,一個星期的時間內,「羅氏企業弊案」這六個字天天上報,內容包括企業過度膨脹、虧空假帳、信用掃地、銀行拒絕再貸款、空頭支票、偽造文書等,還有,羅湯尼根本沒有傳說中那麼有錢,他名下的每一筆不動產都已經拿來抵押,貸款,近年來的幾筆國外投資亦年年虧損……
然後,又有新聞記者聯想到傳聞許久的季、羅兩家公司互購股票合作案,媒體紛紛傳出羅湯尼想靠季家的永邦證券來挽救危機的陰謀,甚至還有好事者猜測,季、羅兩家是否還會「聯姻」做親家。
不論報紙如何風起雲湧地報導,和羅湯尼成強烈對比的是,季達夫像財運當頭似地,每天總會在股票買賣之間賺進個幾百萬港幣……
這一個星期以來,文諭不問公事地專心陪慧晴到處觀光遊覽,兩人過著不羨鴛鴦只羨仙的逍遙日子,直到這天晚上,文萱把一本最新出刊的「名人雜誌」拿給文諭看。
「哥,你得向我保證,在看了這篇報導之後,絕對不會氣得腦充血。」文萱事先提出警告。
「放心!我健康得很,而且我現在是人逢『拍拖』精神爽。」
文諭把這句話講得太快了,因為他才把雜誌拿過來看了沒半分鐘,一張臉立刻變得比苦瓜還難看。
「怎麼會這樣?!這到底……」
慧晴滿面狐疑地瞅著他,不明所以地問道:「什麼啊?該不會是有記者報導你已經跟羅妍伶私奔、公證結婚了吧?」
「不!比那個還要慘……」
文諭臉色蒼白地把雜誌遞到慧晴眼前,兩行紅色的標題大大地寫著——台灣媒女未卜先知靈通妙算
億萬富豪日進斗金如虎添翼
報導中指名道姓地把慧晴在台灣的「奇人奇事」寫了一遍,又信誓旦旦地揚言有目擊證人指出,季達夫天天諮詢慧晴有關隔天的股市行情來決定買進賣出……
慧晴不禁暗嚎一聲,她這是招誰惹誰了?她不想出名都不行嗎?
「還有誰會知道這件事?又怎麼會去跟雜誌通風報信呢?」慧晴簡直無語問蒼天也沒用,一顆心紛沓而紊亂起來。
一旁的文萱若有所思地開口:「不管是誰,賣消息給雜誌社人的鐵定撈了一筆錢,『名人雜誌』是香港銷售量最廣的三大雜誌之一。」
「只有一個人,一定是他……」文諭絞盡腦汁地拚命想,最後,他突然想起什麼似地恍然大叫道。
「誰?!」慧晴和文萱同聲地問。
「就是一個星期前,我們在中環酒店碰到的張彼得。」文諭胸有成竹、咬牙切齒地吼道。
文萱兩手一拍,附議地大叫一聲,「對!除了他還有誰?真是太可惡了,追不到慧晴,就使出這種陰險的陷害手段。」
「他哪裡是想追求慧晴?他想要的是錢,只想把慧晴擄去當搖錢樹!」文諭的醋意不減,有些不服氣地更正文萱。
「咦,『人財兩得』這句成語你沒聽過嗎?」文萱提醒他一句。
慧晴也甚有同感地點點頭,「就是說嘛,像我身材這麼好……呃,我是說,看樣子,我連香港也待不下去了。」
文諭哪裡捨得就此結束兩人的甜蜜假期,他急忙出聲安撫,「不!慧晴,你放心,住在我家裡,你絕對安全……」
話才說了一半,巨宅外面突然起了一陣騷動,文諭但感納悶不解之際,一名女傭氣急敗壞地奔進屋內來。
「少爺,門口的安全警衛抓到一名想偷闖進來的新聞記者,老爺和夫人都不在家,你快下樓處理吧!」
三人頓時面面相覷,半晌,文諭懊惱地看著慧晴,「連新聞記者都敢闖進來了,更何況是……」
文諭沒再說下去,因為他並不想讓慧晴擔驚受怕,但是文諭和文萱的心裡都有數,愁雲慘霧再度密密地籠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