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轉進一條安靜的巷子里，方翼熟練地帶領著方羽走進一間沒有招牌的酒吧。
沒有招牌，並不表示這間酒吧沒有名字。
「幻象」就是這間店的店名。
之所以會取名為幻象，根據老闆私下透露，因為他覺得會來這間酒吧的人都是些想滿足自己內心幻想的人，只有夜晚才會出現的幻影，不真切，不是實際……等到天再度亮起，一切又將回歸到現實。
至於為什麼會沒有霓紅閃亮的引人招牌？甚至連一個小小的門牌都沒有，只因為「幻象」是一間不折不扣的「Gaybar」。
除非是熟知門道的人，否則一般人是不會進入一個完全未知的酒吧。
推開有些重量的黑色玻璃門，方翼滿臉帶笑的將方羽拉到吧台前，像是現寶似的對著站在吧台里忙碌的老闆說著：「向，你看我帶誰來了！「
本來還低頭擦拭著杯子的崔向，突然聽到方翼的聲音，嚇一跳似的抬起頭看著眼前兩張相似的臉孔……
「怎……怎麼會有兩個方翼？！「
一聽到崔向驚訝的語氣，方羽跟方翼都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他是我哥，叫做方羽。「對著第一次看到方羽的崔向介紹著，方翼也不忘拉過空著的座位讓方羽坐下。
「你好！「有些不自在地坐在位子上，方羽聽到方翼介紹自己后，夜間但地對崔向打著招呼。
第一次出入這種酒吧，方羽覺得有些害怕，卻又有些不可言語的新鮮感。
「你就是方羽？那不就是方翼的……「崔向考慮著該不該把「情人」兩個字說出口，畢竟方翼還曾經躲到這裡好幾天。
不知道他們現在的感情狀況如何？不過看他們兩個人一起來這裡，相比應該大有進展才是！
一向不管別人隱私的崔向，難得地關心起方羽跟方翼的感情世界。
已經四十歲的崔向之所以會認識方翼，完全是透過住在日本的兒子所介紹的。
雖然崔向已有同性的情人，但是年輕時曾經結過婚的他，也有個跟方翼差不多年紀的兒子。
跟前妻離婚後，前妻毅然決定帶孩子離開他的世界……要不是兒子最近突然找上自己，請他幫忙一下方翼，他還不知道原來前妻早在跟他離婚那一年便改嫁到日本去了。
「我跟羽現在應該可以算是情人吧！「笑著回答崔向，方翼知道這樣的答案或許只有他自己如此認為。
畢竟要方羽對外承認他們兩人的關係實在太難了！
看著方羽有些尷尬的神情，崔向也體貼地不再多問。
「你們要喝什麼？我請！不過可別跟我點酒類的飲料哦！「快速轉移話題，崔向露出親切的笑容招呼著兩人。
感情的事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或許當事人還在愛與不愛間猶豫不定，但是身旁的明眼人卻早就可以看出些許端倪。
「你就給我們兩杯可樂吧！不然你這裡還會有什麼是沒有酒精成分的東西啊？「看著整櫃琳琅滿目的各式酒瓶，曾經在這裡打過工的方翼，當然知道這裡唯一不含酒精的飲料是什麼。
「好！馬上來。「轉過身拿起了兩個擦得透明晶亮的玻璃杯，崔向笑著從小冰箱里拿出了可樂。
趁著崔向在玻璃杯里加並快，倒可樂的時候，方羽偷偷地看了看四周有些鬧哄哄的人群……
來「幻象「的人有些是一對對恩愛的同性情侶，也有些是孤單一人，等著戀情到來……這樣的世界是以前的方羽從未接觸過，甚至也從未想象過的。
在普通人的觀念中，總是認為同性相戀是違背常理，天理不容的一件事，但是看看現在坐在「幻象「里的每個人，卻沒有一個人看起來是覺得同性相戀是有罪，是不正常的。
尤其是相擁的情侶，看起來更是那麼的甜蜜，彷彿同性的兩人相愛是世界上最理所當然的事。
「方翼，我現在手邊的萊姆酒還有馬丁尼都不夠用了，可以幫我去後面的倉庫拿一下嗎？」
看了看因為是星期六所以越來越多的客人，再看看閑來無事的方翼，崔向決定叫他幫一點忙。
這間酒吧除了崔向之外就沒有其他人手，所以之前方翼到店裡幫忙的時候，的確讓他輕鬆不少。
「好！我現在就去拿。」馬上起身往吧台後方的倉庫走去，對「幻象」這個地方方翼早就已經十分熟悉。
看到方翼已經走進倉庫，崔向轉過頭看向默默地喝著可樂的方羽，像是抓到機會似的趕緊問道：「你……跟方翼……你喜歡他嗎？」
雖然知道自己這樣問實在是很沒禮貌，而且他們兩個感情的事也應該有他們自己去解決，但是一看到方羽跟方翼的年紀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樣，崔向就忍不住地要為他們多操心。
十七歲，這麼懵懂無知的年紀……以後要面對的現實世界有多殘酷他們懂嗎？現在所做的任何一個小小決定，都足以造成未來的劇烈變化。
方羽訝異地看著崔向，該說是崔向感覺敏銳？還是自己表現得太過差勁？為什麼才第一次見到他的人，就這麼直接的問他這種問題？
思考了一下，方羽才不確定的開口說道：「我不知道。」
就連他自己都還搞不清楚對方翼究竟是怎樣的感覺，又怎麼可能給崔向一個正確的答案？
「不知道？」聽到方羽的答案，崔向真不知道該做什麼評語。
「你們這樣還能算是情人嗎？」
崔向不禁開始懷疑起方翼的說辭，他心想這該不會是方翼自己單方面的認為跟方羽是情人吧？
但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剛剛方翼說他們是情人的時候，方羽卻又完全沒有反對的樣子呢？
「你也知道翼跟我的事嗎？」沒有回答崔向，方羽倒反問著。
看到崔向點了點頭，方羽也就不避諱地繼續說著：「我不知道該怎麼喜歡人，所以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喜歡翼，至於翼說過不管如何，他對我的感情都不會變！這就是我們現在的狀況。」
簡單地對崔向結實著他跟翼的現狀，方羽看得出來崔向是用一種長輩的感覺在關心這件事，所以他也沒必要去隱瞞心中真正的想法。
聽到方羽的說法，崔向不禁覺得他們再這樣下去，根本只會互相傷害對方。
「你說你不知道怎麼去喜歡人，但是你知道自己現在是用什麼樣的眼神在看著方翼嗎？」
難道沒有人告訴過方羽，他看著方翼的眼神，就是戀著一個人的眼神嗎？
或許方羽真的如他自己所說，是一個不知道怎麼去愛人的人，但是不知道並不代表不會去愛人不是嗎？
只要有人可以打開他的心防，甚至教會他什麼叫做愛，那他不就可以知道怎麼去愛人了。
沒個人都必須去學習許多東西，包括愛人與被愛也都是可以去慢慢學習的，沒有什麼是本來就應該知道，應該會的。
『我的……眼神？「
他是用什麼樣的眼神看著方翼？這個問題方羽從來沒有去注意過。
用什麼樣的眼神在看方翼？難道不是像看著弟弟一般的普通眼神嗎？
「你的眼神告訴我，其實你早就已經喜歡上方翼了！或許你跟方翼都沒有注意過彼此的眼神，但是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來說，我看得非常清楚。」
乾脆直接將自己的觀察告訴方羽，因為崔向覺得如果要他們自己去發現，根本就只是白白浪費時間。
一個人可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更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用來後悔！
「真的……是這樣嗎？」他真的早就喜歡上方翼了嗎？
他知道翼在看自己的時候，總是帶著一種很強烈，像是要將自己燃燒殆盡的灼熱眼神，但是自己的眼神也真的如崔向所說的一般嗎？
看到方羽不是很相信自己的說法，崔向只能輕輕地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你自己好好想想，別錯過了才後悔！」
有些錯過的東西可以再次遇上，但是有些卻是一輩子再也無法追回的，預期活在無盡的後悔之中，為何不在遇上的時候就緊緊抓住？
「你們在說什麼啊？」剛從倉庫出來就看到方羽跟崔向一副很嚴肅的樣子，方翼忍不住地笑著問。
「我在跟方羽講你的壞話啊！」一看到方翼，崔向馬上換上輕鬆的笑臉。
反正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要怎麼做就只能看方羽能不能想通，只希望他別再躲在自己的象牙塔里。
「你竟然敢跟方羽亂說話？小心我下次不來這裡幫你忙！」方翼故意用比較兇惡的口氣威脅著崔向。
對方翼來說，崔向的年紀雖然跟自己的父親差不多，但是他就是沒辦法把他當成一個嚴肅的長輩看待，所以他們彼此之間總是會互相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
「你竟然這樣威脅我？小心我叫秦翌教訓你！」搬出自己最大的靠山，崔向才不怕方翼著個小毛頭的威脅。
「不要!不要！我不威脅你就是了！」方翼立刻驚恐地妥協，因為他最怕的人就是秦翌了。
像秦翌那樣既冷酷又凶暴的恐怖情人，大概也只有崔向可以製得住他，甚至還能隨便的使喚他。
「你知道厲害就好！」崔向得意的笑著，他就知道沒有人可以違抗他。
笑著看方翼跟崔向一來一往地說著，方羽的心裡還在為了剛才崔向所說的話而震蕩不已。
自己好好想想，別錯過了才後悔……
或許，他真是該暫時撇開一切，先好好的想想自己是否早就已經投入了這場感情的旋渦中……
……
「恩！你看，就是他們兩個！」
莫名其妙地看著對自己指指點點的學生，方羽跟方翼一早到了學校，不知道為什麼，所到之處都被人用著一種很奇異的眼神注視著。
本來以為大家應該都是在看方翼，等進到教室以後，方羽才發現注視他的目光並沒有減少。
「發生什麼事了嗎？」問著自己座位前面的同學，方羽完全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到底是怎樣。
「我不知道！你不要問我！」
一聽到方羽問他問題，坐在前方的同學便想事實躲避什麼似的，立刻拿起桌上的課本逃出教室。
方羽連續問了幾個人，那些人的反應都是拚命地躲著他，有些甚至還帶著恐懼和不屑的眼神看他。
他有做什麼事嗎？仔細地想著自己做過的事，方羽自認應該沒有做過會讓人讓人避如蛇蠍的事才對，為什麼打擊會用這種奇怪的態度對他？
「方羽，你出來一下。」正當方羽還在納悶不已時，班上的導師卻已走進教室叫喚著他。
「是！」直覺一定有什麼事，所以方羽順從地走出教室。
默默地跟在導師身後走著，方羽突然發現他們走的這條路，應該是要往校長室才會走的路線。
導師要帶他去校長室作什麼？
「翼？」等到走進校長室，方羽才發現方翼也被他們班的導師帶到這裡。
看到方羽隨後也被帶進了校長室，方翼不但沒有露出驚訝，甚至還冷著臉完全沒有理會方羽。
不懂方翼的態度為什麼會變得如此奇怪，還來不及問出口，方羽便被校長所說的話給轉移了所有的注意力。
「有同學看到你們進如酒吧，而且還是那種不正常的酒吧，是不是真有這種事？」為了維護這所學校的名聲，校長才決定把方羽跟方翼找來確實詢問一下。
「那是……」方羽正想開口辯解，但是方翼已搶先他一步說話。「那是我朋友開的殿，我只是要方羽跟我進去找一下我的朋友而已。」將事情做個簡單的描述，方翼沒有多做解釋的意思。
聽到方翼竟然會叫自己「方羽」，方羽有些不習慣地看了一眼從剛剛就十分嚴肅的方翼。
「如果以後要找朋友請他出來外面，你們都還未成年，進入那種店的消息一旦被傳出去，學校的名聲就會被破壞，希望你們多注意一下！」瞪著方羽跟方翼，校長嚴肅地警告道。
「是。」方羽跟方翼異口同聲地回答。
本來還以為被叫進校長室，就只是因為他們進去「幻象」被人看到，但是當方羽跟方翼看到校長拿出桌上牛皮紙袋裡的照片后，他們便知道事情肯定沒有他們所想得這麼簡單。
「可以請你們兩個解釋一下這些照片里的動作是怎麼回事嗎？」
伸手拿出一張張像是偷拍的照片放在方羽跟方翼的面前，校長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鄙視的神情。
不敢置信地看著不知何時被偷拍下來的照片，方羽跟方翼終於明白，這就是讓大家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他們的原因。
只見照片里餓兩個人，有時是互相牽著對方的手，有時是趁者沒人看到的時候偷偷親吻對方……
如果照片裡面的人只是一對普通男女情侶也就算了，偏偏其中的兩個人怎麼看都是不折不扣的男人，而且還是有著相似面孔的男人！
「這些照片……為什麼會有這些照片？」方翼有些激動地問著，他實在不敢相信為什麼會出項這些像是被偷拍的照片。
到底是誰這麼無聊，竟會去偷拍他跟方羽兩個人這些動作的照片？
「你們兩個是……同性戀？」直接問出最重要的一點，校長腦中所想的事，就是該怎麼樣會敗壞學校風氣的事從他眼前消失。
如果讓學生的家長知道同性戀這種事，會出現多少對學校不好的評價，這種事不用想也知道！
「我們……不是！我們只是兄弟感情比較好而已！」考慮了一下，方翼決定否認他跟方羽的另一種關係。
雖然他們的關係的確不只是兄弟，但是只要一對大家承認他們之間的關係，那麼他們勢必會遭到學校的處分，甚至還有可能會被退學！
對方翼來說，其實被處分或是被退學都無所謂，他只怕會傷害到方羽。
「真的只是這樣嗎？」不相信方翼的說辭，校長轉而問著方羽：「你們真的不是同性戀？」
「不是！」代替方羽堅定地回答校長，方翼完全沒有猶豫。
趁機偷瞄了一眼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的方羽，他的臉上平靜得讓人看不出一點頭緒。
「雖然我很想相信你們，但是這些照片今天早上已經被貼在公布欄上了，大概全校的學生也都知道了，所以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請你們儘快離開這所高中吧！」
如果不快點對這件事做個處置，要是其他學生的家長問起這種會敗壞學校風氣的事，那就很難交代了。
「我都已經說不是了，為什麼還要我們離開？」不滿這個決定，方翼不顧一切地大吼出聲。
這算什麼「相信」？其實學校早就已經決定要把他們趕走了吧？
為什麼？同性戀又沒有錯！對那些交往中的男女學校都不曾制止了，只因為他們兩個都是男的，所以就不能允許他們互相喜歡嗎？
「學校要你們離開也是為了你們好，你們可以轉學到其他學校，換個新環境就不用受到其他人的議論了！」
兀自下了定論，校長根本不給方羽以及方翼任何反駁的機會。
示意站在一旁的老師將他們兩個人帶走，這樣的決定就跟宣判了死刑一樣，讓他們完全沒有生存的餘地。
「因為方羽的家裡有些狀況，所以必須轉學到其他學校……」
看著講台上的導師對著班上的同學說著笨拙的謊言，方羽可以感覺到四周的同學都對自己投以複雜的眼光。
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同性戀會是這麼的讓人難以接受，就像一個犯了什麼罪行的人一樣！
「噁心死了！」
「本來還覺得他們兩兄弟不錯，沒想到竟然是……」
「他們還真大膽！」
「他們這樣是亂倫吧？」
每個人都故意壓低聲音，講著剛好可以傳到方羽耳中的漫罵。
不用抬頭去看四周，方羽也可以猜得出這些人的眼裡只會有鄙視，不會有所謂的同情和理解。
說的也是，怎麼可能有人會贊成他跟方翼這種不正常的關係呢？如果有人贊成，不就是間接地也讓自己變得跟他們一樣不正常嗎？
「那我們讓方羽跟我們說幾句到別的話。方羽，你可以上來嗎？」
聽到導師竟自作主張地將講台讓出來給他，方羽的心裡突然竄起了一股壓抑不下的怒氣。
為什麼這個被稱做導師，教導這麼多學生的人，卻不懂這樣的做法對他而言不正是一種殘忍的傷害？
道別的話？他還能說什麼？難道要說雖然很依依不捨，但是因為自己的家裡出了點事，所以非轉學不可嗎？這種謊言……他說不出口！
慢慢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方羽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在眾人複雜的眼神中往講台上走去。
站上講台，方羽用著清澈，無懼的眼神看著台下所有的同學以及導師。
該說什麼話？他的腦中根本是一片空白，不知道翼在他們班上是否也跟他一樣，必須去面對這些令人厭惡的事？
「既然我都要離開這所學校了，那麼有些事我非得說出來不可。」
深呼吸了一口氣，方羽用著聽不出情緒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清楚地說出了今天他唯一想說的話。
「我要離開這所學校的原因，我想大家都很清楚，並不是老師所說的是因為家裡的問題而必須要轉學。」無視於導師在台下制止的眼神，方羽執意地繼續往下說：「其實我的確是同性戀，但是同性戀真的有這麼不可原諒嗎？就因為我喜歡的人是跟自己同樣性別的人，所以就必須離開學校？（好老，好老的話哦~~~~~~~~~~~~~~~~）」
「方羽，我們該上課了！」走上講台，導師出聲想打斷方羽的話。
「讓我說完！」吼著想要制止自己的導師，方羽已經顧不了這些話會帶來什麼後果，反正都要離開學校了，他根本無須懼怕任何的處罰。
「你跟方翼是真的相愛嗎？」正當方羽要繼續說話時，原本安靜無聲的台下卻突然出現了一個女生的聲音。
看到發出聲音的是這個班上頗受注目的女同學——李宜思，方羽雖然有些疑惑她為什麼要這樣問自己，但他還是確定的回答她：「是！」
這是方羽第一次對別人坦承自己的感情，也是第一次毫無懷疑的面對自己。
「就算學校要你們兩個人離開，你還是愛他？」李宜思繼續追問著令所有人感到不解的問題。
其他的同學早就已經開始議論紛紛，就連導師也像是在等著方羽會如何回答這些問題似的站在旁邊。
「學校要我們離開的確是讓我很不滿，但是即使如此，我……還是愛他！」堅定地回答著李宜思，方羽知道這輩子已經再也沒有任何事物可以分開他們了。
他不奢望有多少人可以接受這樣的感情，至少他知道自己已經完全接受並承認。
「羽，我們走吧！我已經辦好了休學的手續。」突然出現在教室門口的方翼，站在門口叫著講台上的方羽。
其實他站在門口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只是他想聽聽羽會怎麼回答那個女同學的問題，所以才遲遲沒有出聲。
「翼？」看到方翼，方羽不禁露出驚訝的神色。
剛剛他說的那些話該不會都被方翼聽到了吧？
原本看不出情緒的臉，卻很不爭氣地紅了起來，方羽匆匆地走下講台，拿起了自己的書包，再看了所有人一眼，才慢慢走向方翼。
「既然你們手續都已經辦好了，那就請你們儘快離開學校吧！」對已經不是這所學校的學生，導師也沒有必要再和顏悅色。
沒有做出任何回應，方羽跟方翼只是頭也不回地往學校大門走去。
從此時此刻起，不管是現實逼迫或是他們自己所做的選擇……他們都必須堅守著彼此的感情，以面對未來的一切。
之條只能往前走的道路，不管還有什麼等著他們去面對，他們都已經無法回頭！
交握著雙手，只要能夠確定彼此的心意，就沒有任何事會令他們懼怕。
「你們……」
正當方羽跟方翼要走出校門時，一個女生的聲音卻出現在他們身後。
「你……有什麼事嗎？」回過頭，方羽認出了這個女生就是剛剛在班上問他問題的李宜思。
「那些照片……是我拍的！」猶豫了一下，李宜思才像是豁出去似的開口：「要學校讓你們兩個離開，也是我擺脫贊助學校的父親去說的。」
有些震驚地看著眼前長得很漂亮的李宜思，方羽跟方翼完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而他這樣做又有什麼好處？
「因為我喜歡方翼！」不等方羽跟方翼有所回應，李宜思又接著繼續說。
「所以你就做出這種事？」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自己完全沒印象的女生，方翼不知道自己到是招誰惹誰了？害了自己就算了，竟然連方羽也一起拖下水！
「我無法忍受自己竟然會輸給一個男人！所以我要讓你們知道，同性相戀是不會有好結果的！」李宜思有些歇斯底里地說著，還憤恨地看著兩人。
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本來她跟蹤方翼是想跟他表白的，沒想到竟然讓她看到方翼跟方羽兩個人親昵的畫面……這種打擊，怎麼可能不讓她崩潰？
「但是你這樣做並不能影響我們兩個人的感情。」聽到李宜思說的話，方羽終於了解為什麼剛剛在教室里她要問自己那些問題。
或許她原本以為，只要用這種方法就可以分開他跟方翼，但是事實證明，這種反噶對他們兩跟人並不能起什麼作用。
「我知道，但是我不會向你們道歉！跟你們說這些話，只是不想讓你們什麼都不知道就被趕走。」話一說完，李宜思就乾脆地轉頭走回教室。
其實在她的心裡有些後悔，後悔自己不該做得這麼絕，但是只要一看到方羽跟方翼兩個人，好象只要擁有彼此，其他的東西都可以不要的樣子，她就覺得嫉妒！
為什麼？這兩個人的感情明明就是不正常啊，不被容許的，為什麼他們還可以這麼理所當然的坦承彼此的感情！
只因為他們相愛，就只是因為這樣，所以什麼都無所謂嗎？
「謝謝你來告訴我們這些事，希望你也能找到愛你的人。」看著李宜思離去的背影，方羽輕輕地說著。
聽到背後隱約傳來了方羽的聲音，李宜思原本認為自己才是正確的想法也正慢慢地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