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中午休息時間,室內設計事務所的員工有些外出用餐,有些人會叫便當,或自己帶便當。

在公司用餐的員工,常常把會客室當用餐地點,會客室里有電視,有報紙,還有一些雜誌可看,不少人喜歡邊吃邊閱讀。

公司的老鳥設計師阿滿姐邊翻看著社會新聞,邊哇哇叫:「哇噢哇噢!不得了了,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哦!」

「阿滿姐,又有什麼大新聞?」

她大聲念著標題,「三十歲熟女覬覦清秀高中生,下藥迷奸得逞!夭壽喔,那個男的才十六歲,而且是房客啊!」

「噗!咳咳咳……」坐在角落的某人剛喝下的一口湯全數噴出,還嗆得自己眼冒金星,咳得臉紅脖子粗。

「絮之啊,你是怎麼了?」阿滿姐忙遞衛生紙給她,然後開玩笑的說:「還好報紙上是寫三十歲的熟女,要不我還以為人是你殺的咧!」絮之才二十五,還沒進到熟女階段。

風絮之尷尬的笑一笑,心跳亂了半拍,低下頭忙佯裝扒飯。

一旁的新新人類,助理設計師湯明明慢條斯理的吃了口減肥餐。「還好吧,三十對十六,相差十四歲而已,我二十二,可現在的孩子長得快,有時十五,十六就有大人樣了,我有一次盯著一個國二的美少年看了好久。」

「歐買嘎!你是犯罪的高危險群,你是蘿莉控!」

「不,我是正太控。」

「明明,老牛吃嫩草,你會噎死的!」

「拜託!嫩草好消化,吃粗枝才會噎死好不好?」湯明明又咬了口苜蓿芽卷。

這才是正港的嫩草啦。「要我說呢,那個熟女不對的地方是,求愛的方法不對。要不,時下一堆老男人娶了比自己小二、三十歲的嫩妻,怎麼不見有人指著他們的鼻子罵老不休?」

阿滿姐想起了隔壁六十好幾的老王,前年娶了個比自己小了快三十歲的外籍新娘,成天向鄰居炫耀。「這麼說也對喔。」

又看了一下報紙內容,她說:「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樣的男孩子一定長得很漂亮。」

「當然啰,夠好看才能引人犯罪咩!有人會去搶鑽石,你看過有人會去搶狗屎的嗎?」

「可惜,長得夠漂亮的都上電視當偶像了,生活周遭,我好像還沒看過這樣的美少年。」

「有!符曉。」

方才好不容易止住的咳聲又起,就看見咳到噴淚的風絮之。阿滿姐和湯明明一同看向她,心中不約而同的想:這位今天是怎麼了?

「符曉?誰啊?」

一旁沒加入談話的會計說:「絮之的遠房親戚!咦,阿滿姐,你沒見過嗎?他來過兩次,上一次我和芳霏聊到他,她還露出覬覦的垂涎表情說,那孩子好——嫩,讓人直想咬一口。」

「有這號人物啊?」

「阿滿姐沒見到他,真是太可惜了!他不到二十歲吧,天生的桃花臉,讓人不分老少都想一口吞了他!啊——也許哪天我可以約他喝酒,然後再借酒瘋一口吞了他。」

「噗!咳咳咳……」

這回不必回頭,大夥都知道是誰在咳。

風絮之其實還沒吃完飯,可說真的,她這幾天的胃口驟減,實在也吃不下了。

她收拾好紙盒,用衛生紙擦了擦嗆出的淚,聲音沙啞的說:「你們慢吃,我吃飽了。」說著走出會客室。

「她怎麼了?」

「最近壓力大,心情比較糟吧。」

「也對,菜鳥姐情趣旅館的室內設計是有點勉強。」

「是嗎?我看她工作上好像漸入佳境,心情不好是另有原因吧。」湯明明懶懶的說。

嗅到八卦的味道,一群人忙圍了過來。「什麼原因?」

「我怎麼知道?」但既然不是工作問題,這算是合理推測吧?

「你想,會不會是因為和男友交往不順利?」

「她男友?那個帥帥的建築師?會不會是她男友劈腿?」以往三不五時可以看見林哲俊來接她下班,近半年來幾乎沒再看過,雖然偶爾可以聽到風絮之和他通電話,但連電話最近也沒了,該不會是分了吧?

「也有可能是她劈腿啊!」湯明明又語出驚人。

「她?」

「和符曉這樣的美少年朝夕相處,很難不春心大動吧?哈哈哈……」

眾人翻白眼,「符曉不是她的遠房親戚?」

「八等親外是可以結婚的!要是我——就先吃了他,之後再從長計議!呵呵呵……」

「……」現在的小女生真的好敢喔!大家互看一眼,家裡有兒子的,真的要小心點!

就在大伙兒七嘴八舌的聊八卦之際,她們口中的主角風絮之,正避難似的躲到公司附近的公園去了。

坐在公園的石雕椅上,冷不防又打了個噴嚏。「哈……哈啾!」

拿出手帕抿了下鼻子,聽人家說,無緣無故打噴嚏,就表示有人在罵你,或在背後說三道四。

風絮之仰起臉無奈的嘆了口氣,以前的她從不做虧心事,別人要怎麼說也由得人家,可現在……

她造的孽可大呢!

喝酒喝得茫酥酥的也就算了,竟還酒後亂性,醉吞了一株嫩草。

那株嫩草還是……自稱二十三,但她嚴重懷疑事實上未滿二十的符曉。

老天——她居然把好心要帶喝醉的她回家的符曉給拐進了風采?而且還大膽的將他拆吃下腹!她依稀還記得自己大膽的行徑、放浪的呻吟……

也不知是喝得太醉了,還是那房間營造出的氣氛過度迷幻,她一度現實夢境分不清。

那時她曾一度醒來,還以為自己作了場光是回想都令人害羞的夢,可她真的覺得那是個好夢!不討厭,很美、很舒服,甚至……很幸福!

不過,這樣的事僅僅只適合在夢裡,幸好是夢,要是發生在現實生活,那就太可怕了!當她正打算轉過身蒙頭再睡時,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身邊響起——

「你醒啦?」

她當場差點沒驚聲尖叫!那聲音是她熟悉的沒錯,可她一向獨睡慣了,身旁不可能有人!「你……」

「怎麼了?」符曉半托著臉,側著身看她。

「我一定是還在做夢!只是這個夢怎麼怎麼長?而且還像在連續劇一樣?」

「做夢?」他揚眉。

「當然,一定是在作夢!」她還在夢裡和符曉對話,這氣氛多旖旎啊!

出其不意,符曉吻上她,「這樣還是在作夢?」

「當然!」她不斷的對自己催眠。

頎長的身體覆上她,吻著她的唇、頸、肩,一路往下,「這樣,要是在作夢嗎?」

符曉挑逗的動作沒有停下,甚至越來越大膽,越來越激情。

「當然。」

一個挺入動作,他長驅直入,「這樣也是?」

總之,發生了那樣的事,她已經三天沒回家了,因為不知道要怎麼面對符曉。

她很想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回去,可是……嗚!原諒她道行尚淺,沒法子把這樣的事當兒戲!即使萬般慚愧,還是無法抹滅她吞下了他的事實。

不論她怎麼想,還是覺得造孽啊!

這幾天她努力回想,想知道她和符曉到底是在什麼情況下……咳,上床,可無論她怎麼努力,還是只記得出了酒吧,她好像強迫他和自己到風采,然後呢?好像還喝了酒,在之後呢?完全沒了印象!

光是想起是她強迫他到風采,就夠她受的了!因為接下來,進了風采后,她還可能會強迫他這個、強迫他那個,尤其是在二度喝醉后……雖然以她一米六一要強迫一個身高一八五的男人就範,正常而言,是不太可能。

可一個喝醉了的人不是正常人!

聽說有個喝醉的離婚女人,跑到前夫家,把娘家買給她的雙門超大冰箱,獨自一個人扛著走了三、四里路回家!這麼一想,她要強迫符曉好像也不會是難事了。

現在該怎麼辦?她真的很希望回到發生事情的那一天!如果再來一次,這一回打死她也不會去碰酒,只是……千金難買早知道啊!

目前她不顧老媽懷疑的眼光,死皮賴臉的窩進她的住所,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而且也太不自然了,她和老媽一向不是那種黏乎的母女關係,更何況,她明明有自己的住所……

算了,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也許——船到橋頭自然直了!前一刻還解決不了的煩惱,也許下一刻就解決了。

沒錯!就是這樣!

風絮之看了下表,下午她得去杜仲伯那裡一趟,旅館內部的拆除工作已如火如荼的進行,外觀上,也把原先的舊瓷磚給剝除了,未來可能在清水模和洗石子中二擇一,再以長條灰色鋁條做裝飾,可以想象老舊旅館應該會變得很有時尚感。

把一棟人人看也不看一眼的老舊房子改變成引人注目的建築物,真的很有成就感。

握在手上的手機突然響起,她看了下來電顯示,接聽:「喂,媽,有事嗎?」

「上一次跟你提的事,你還沒給我答覆呢!」

「什麼事?」

「我有個手帕交約我們吃飯,星期日有空嗎?」

「媽,你就直接說是去和她兒子相親就好了,幹麼這樣拐彎抹角的?」

「別想得那麼沉重嘛,你就當去吃一頓免費的大餐。怎樣,去不去?」

不太想啊。

「你該不會又拿那個不懂體貼的傢伙當擋箭牌吧?我告訴你,你該去看看別的男人,才知道你當做寶貝的男人有多麼糟!」

「……那男人是很糟。」風絮之這下不得不承認。

「咦?你受了什麼刺激?終於可以接受這樣的事實了?」語氣中透著訝異和好奇,以前在女兒面前不能批評她男友,往往她說一句,女兒會反擊個三、四句,弄得母女間的氣氛很僵,而這回她居然會附和她?

天要下紅雨了!

「我和林哲俊分了。」揭曉謎底。

就說咩,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聽得出語氣還沉沉的。那是最近的事啰?算了,這時她就不在傷口上撒鹽了。

「那好啊,趁這個機會多認識些朋友。」

風絮之靜靜聽母親的嘮叨。相親吶……說真的,她還是有點排斥,總覺得太刻意,雖然曾想過要去相親,但當時的心情大概是自暴自棄的吧。

本想一口回絕,可一想到符曉……

她會在喝醉酒的情況下吃了他,是真的酒後亂性嗎?那為什麼她以為只是作夢時,自己好像挺回味那個春夢的?也就是說,在潛意識裡,她並不排斥和他發生那樣的事啰?

換句話說,她喜歡嫩草?

在她的認知里,符曉小她不只五歲,喔,太可怕了……

不成!如果她身邊一直沒有喜歡的男人,而符曉又一直在她身邊繞,老實說,她真的不知道會不會……會不會再次對他伸出魔掌,成為現實版的「魔女的條件」!

好恐怖——

不成!她得在這樣慘無人寰的事情發生前,身邊先有個男人,只要有了喜歡的男人,一切就會回歸正常吧?

「好啦,到時候你再把時間、地點告訴我。」她現在手上沒有紙筆,而且有些時候她還真的滿健忘的。

「啊,對了,還有件事要問你呢!」

「什麼事?」

「可不可以給我符曉的手機號碼?我方才打你家裡電話,沒人接。」

一聽到「符曉」兩個字,風絮之的心狂跳不已,虧心事果然不能做啊!「你找他幹麼?」

「他上一次做的花枝羹好吃得不得了,我要問他做法。」

「你又不擅長烹飪,還是饒了那些花枝吧!」

「喂,你就這麼看輕我?」說著,自己也端不住臉的笑場了。「好吧好吧,說實話,是婚紗店有個漂亮美眉看過他一次,一直向我打聽他是誰。」

「……」

「可以告訴我,他的手機了吧?」

「……我不知道!」莫名的不快湧上胸口,風絮之的謊言說得好粗糙。「咦?」不可能不知道吧?

一回神,她發覺自己態度上的不妥,婉轉的補充說:「這種事該是直接向他本人提吧?他如果對女方也有感覺,自然會給。要不,我私下給好像不太好,如果沒別的事,我要忙了。」

結束通話后,風絮之有些懊惱方才的反應。

那傢伙天生桃花臉,有女生對他有好感她早見怪不怪,只是……以往可能會起鬨的想幫忙湊成,為什麼現在她的反應這麼奇怪?

中邪了她!她最近真的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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豢養桃花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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