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按照她與曲聖希的約定，蓉蓉準時在十點的時候上線，一如過去，在兩人最常聊天的BBS站上，蓉蓉將畫面轉到線上名單的頁面，果然看到了曲聖希的ID：BlackWater。

「曲聖揚給你什麼樣的感覺？」

電腦屏幕上閃耀著一行訊息，蓉蓉隨即回復訊息。

「完全信賴感！待在他身邊讓我覺得很、安心也很快樂，雖然他不講話的時候臉很臭，但是我知道那才是真正的他。」

「可是你不覺得曲聖揚這個人很古板，一點都不幽默嗎？有時候脾氣又因執得要死，又是超級完美主義者，你確定跟這種人在一起生活不會很痛苦嗎？」

「喂！曲聖希我警告你啊，你再亂說聖揚的壞話，我可要偷偷告訴他，你今天不是來幫我想辦法，看能不能跟聖揚好好解釋清楚嗎？怎麼老是扯聖揚的後腿？」

「我哪有！我只是幫助你分析曲聖揚、究竟適不適合你，我都認識你那麼久了，當然很了解你。」「騙人！如果你跟我真有那麼好的交情，就不會興緻勃勃地約我出來見面后就落跑，像你這種人最沒品了。」

「唉呀！那次真的不是故意的，反正那些都不重要了，你先告訴我始對曲聖揚真正的感覺吧！」

「其實我對他的感覺很複雜，我承認、之前真的對你很有好感，一開始我真的把聖揚當成是你，所以很習慣的把對你的認識投射在他身上。

比如會跟他聊很多關於我們之前在網路上討論的話題，一開始的時候我真的很傷心，因為他完全不理我，當時我以為他是故意裝作不認識我，但是後來想一想，其實當時他也。真的不認識我，但是他還是很配合地參與我的無聊話題，並沒有直接叫警察來，或者是直接控告我騷擾他。」

「嗯！還有呢？」

「但當我越來越認識他之後，我發覺他跟我所以為的你有相當大的差別。

他的個性真的完全跟你不同，所以我直覺否定網路上的你，只認定現實生活的曲聖揚，我完全拋開對你既有的認識，只想認識真實的曲聖揚。

因為只有真實存在過的感覺才是真實的，當他陪我逛一晚的夜市，我真的好開心，好快樂，就像擁有一個晚上的幸福一樣，當我發現我看著他的時候，心跳會加速，臉頰會發燙，我就知道我已經確實愛上他這個人了。」

隨著手指頭飛快地敲著鍵盤，一顆顆的眼淚也滴落在鍵盤上，每一顆都代表著蓉蓉最誠摯的真心。

「那你覺得他會繼續愛你嗎？」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愛他，就在失去他后，我才知道我有愛他，我真的很怕會失去他。」

打字打到這裡，蓉蓉早已泣不成聲。此刻，她多想立刻飛奔到曲聖揚面前，對他大聲吼出：「我愛你！」三個字。

「即使他現在不喜歡我了，也不能阻止我愛他。」

蓉蓉打上最後這幾個字，眼淚已經迷濛了她的視線，一想到這段感情有可能就此無疾而終，蓉蓉只能藉由眼淚來宣洩自己難過的情緒。

另一方面，等了半天等不到蓉蓉的回訊，曲聖希直接跟坐在旁邊看了一個小時對話的人解釋現在的情況。

「你都看到了喔！人家根本愛死你了，她現在八成泣不成聲，所以才沒辦法回訊息，你看，我說得沒錯吧。」

曲聖希推推面無表情的曲聖揚幾把。雖然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他闖出來的禍，可是也犯不著老用冰臉凍他啊。

「你知不知道，你那落跑的惡劣行徑對她傷害有多大嗎？曲家怎麼會出你這麼沒品的人，我真替你感到丟臉。」

想起當天蓉蓉喝醉時，哭奢求他不要離開的畫面，曲聖揚一顆心都擰起來了，雖然他不是當事人，但卻同樣能體會那種遭人遺棄的可悲。

「老哥！別罵了，蓉蓉已經把我罵到臭頭了，我已經知道錯了。」

曲聖希只差沒跪下求饒，順道寫張悔過書公告他的過錯。

猛然，屏幕的畫面又閃了幾下，蓉蓉回了訊息過來。

「Sam，我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那就是幫我拜託聖揚把我送他的香包丟掉，這樣說不定下次我還有機會遇上他。」

看到這句話，曲聖揚幾乎是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想要直接奔到蓉蓉的住處。

曲聖揚當然明白蓉蓉的用意，當初那個香包就是有讓他避爛桃花的作用，而當蓉蓉要他丟掉時，就是希望能增加兩人相遇的機會。

她真這麼在乎他？

「如果曲聖揚強迫你忘了我，你會嗎？」

曲聖揚一把搶過曲聖希擱在腿上的筆記型電腦，模仿曲聖希的語氣直接打上一行字。

「當然，連考慮都不用，我現在只想他一個，喂，我都說了這麼多，你還想不出好方法幫我嗎？」

看著蓉蓉的回訊，曲聖揚緊繃的心也逐漸放鬆，嘴角也慢慢有了笑意。

「這樣你滿意了嗎？算你有本事，只花幾個月的時間，就把我交了一年半的網友給拐走，你知不知道我們之間深厚的友情，可是每天一個小時聊出來的耶，果然網戀還不如當面來的實際。」

看到蓉蓉還不留情的回答，曲聖希可是懊惱到了極點。相對於曲聖揚的滿面春風，他可就真的滿臉豆花，不僅賠了夫人，還折了兵。

「你可以滾了。」

曲聖揚跳下車，直接奔進巷子里。

以後，她將只屬於他一個人的。

猛然聽到電鈴聲，蓉蓉趕緊擦了擦有些哭腫的雙眼，才去應門。

「誰啊！」

濃濃的鼻音怎麼也無法掩飾蓉蓉剛哭過的事實。

「是我！」門外傳來的是蓉蓉最熟悉的聲音。

蓉蓉開了門，相當驚訝見到曲聖揚就站在門外。

「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不等曲聖揚的回應，蓉蓉直接奔進曲聖揚的懷抱中，牢牢圈住那溫暖的胸膛。

「我還以為我就要失去你了，聖揚，不要離開我，我發誓我只喜歡你。」

「我知道！我都看到了。」

曲聖揚同樣擁住蓉蓉柔軟的身軀，嗅著她清新的發香。就像屬於他的味道已經印記在她身上一般，永遠都無法抹滅。

「你都看到？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蓉蓉仰著小臉詢問，水盈盈的眼眸仍舊漾滿淚光。她才剛想到他，他就出現在她們前，是不是上天聽到她的祈求了呢？

曲聖揚思索了一會兒，決定不對蓉蓉隱瞞任何事。「剛剛你跟聖希妁對話，我都看到了，我們的車就在你家的巷子外頭，聖希則用筆記型電腦跟你對話的。」

「啊？原來曲聖希說要幫我想辦法就是用這個方法啊？」

蓉蓉瞪大了驚愕的眼眸。搞了半天，原來她又栽在曲聖希的手上了，連這次他已經是第二次設計她了。

太可惡了，如果這個仇她不報，她就不姓毛！

「蓉蓉！對於聖希落跑的行為，我感到很抱歉，也對那天我的無禮舉動向你道歉！」

「不用對我道歉，如果沒有聖希，我想我一輩子都沒機會認識你，說實在話，我也要好好感謝他，是他讓我痛下決定花錢治療痘痘的，要不然我可能一輩子都是痘女。」

蓉蓉綻出甜美的笑靨，已不在乎過往的點點滴滴，把握當下才是最重要的事，不是嗎？

「這張超級貴賓卡給你，以後只要你覺得身體哪邊不滿意，就可以直接到美容中心去找美容師，不用再花一毛錢。」

曲聖揚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金光閃閃的貴賓卡，這次的貴賓卡上不僅有蓉蓉的名字，還有曲聖揚的名字。

蓉蓉可沒忘，當初江婷可是介紹她參加十幾種課程，現在可好了，有了這張卡，等於她把整個花想容都包下來，以後她想漂亮哪裡都沒問題了。

「我愛你！蓉蓉！」曲聖揚一手托住蓉蓉的後腦勺，一手則勾著蓉蓉白皙的下顎，深深烙下一吻。「我也愛你，聖揚。」蓉蓉也熱情回吻。費了一番波折，她總算找到屬於她的幸福。

「聖揚有一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弟弟，而我在網路上認識的Sam是聖場的弟弟曲聖希，我根本就搞錯人了，難怪聖揚會對我那麼凶。」

蓉蓉對著一乾子姐妹解釋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什麼？Sam不是曲聖揚？是他的雙胞胎弟弟曲聖希？」

「不會吧？那不就等於搞錯對象了？」

「天啊！這太誇張了吧？」

「虧我們努力了半天，原來就是搞錯了人，難怪當初你跟曲聖揚怎麼看都不對眼！」

茶神小棧五個姐妹花今天特地公休一天，一起到花想容進行保養課程。五個人一字排開躺在躺椅上，每個人臉上也都敷了一層深海藻泥，身後也都站了一位專業的美容師。

「是啊！我也覺得很神奇呢，不過我跟聖揚是真的相愛，如果沒有我，你們能來這裡享受嗎？」

想到她就是花想容的超級貴賓，蓉蓉做夢都會笑了。

「蓉蓉！這是我今年聽到最誇張的笑話，你弄錯對象還能成功釣上曲總，果然是女中豪傑，佩服佩服。」

正在幫蓉蓉按摩臉部的汪婷婷，跟著大伙兒一起聽蓉蓉的奇遇。

聽完后，每個人無不張大嘴，一臉吃驚。

「反正我自己也很意外會發生這樣的事來，現在想一想還真丟臉，明明聖揚都說不認識我了，我還一口咬定他說謊，跟他賴了好幾天，直到他投降為止。」

想起那段好氣又好笑的相遇，蓉蓉就想大笑，應該沒有人像她這麼「青番」的吧？

初子音接著道：於過幸好你沒有放棄，不然你就平白錯失了一段好姻緣。」

「是啊！蓉蓉，你說那個雙胞胎弟弟曲聖希是不是曲總一樣那麼帥啊？有空幫我們介紹啦。」

看到好朋友蓉蓉有了好歸宿，陶昀笙也不禁動了「想婚」的念頭。

「曲聖希跟聖揚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帥是一定的啊，只不過他是走藝術路線的，裝扮上比較異類一點，一般人恐怕很難接受，況且他的行蹤也飄忽不定，這樣的人應該是不可能會有結婚的念頭，所以我勸你們還是放棄吧！」

「蓉蓉你最幸福了，找到這麼一個美容業界的大亨，真是羨慕死我們了。」

「就是說啊！現在可好了，茶神小棧的五朵花只剩下四朵了。」

「小幽！別擔心了，我們還是好姐妹，不是嗎？我不會離開茶神小棧的！少了我蓉蓉的獨門梅子綠，可是會讓某神小棧少賺好多錢呢。」

「臭蓉蓉，越來越臭美了，小心我們去跟曲總告狀，說你的壞話。」

「如果你們敢，我就收回你們的會員卡。」

蓉蓉話一說完，大夥全笑成了一堆，每個人臉上的藻泥都因為大家臉部表情大過生動而一一剝落。

看著一群陪著她同甘共苦三年的好姐妹們，蓉蓉真是有說不出的感動。

她真的很幸福，能找到如此臭味相投的好朋友，更重要的是也讓她找到屬於她的幸福。

比起其他人，她真的、真的太幸福了。

「蓉蓉！該去機場了，聖希的飛機要起飛了。」曲聖揚親自來到蓉蓉敷臉的美容間找人。

「我知道了！」

與曲聖揚一同到了機場，一頭紅髮的曲聖希在人群中格外顯著，蓉蓉一下子就找到了人。

「聖揚！聖希就在那，我們快過去吧。」

曲聖揚牽著蓉蓉的小手朝曲聖希走去。

即將要離台的曲聖希並沒有太多行李，僅帶著一個背包而已。

「嗨！兩位！」

曲聖希熱情地朝兩人招招手，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異樣的裝扮，已經引起其他人的側目。

「聖希！你怎麼不多留幾天，這麼快又要走啦？」

蓉蓉笑咪咪地看著曲聖希。其實看久了，曲聖希那頭紅髮也不再那麼剌眼了，他就像個調皮的大男孩，永遠有聒噪不完的話，兄弟倆的個性真的是南轅北轍，很難想象是出自同一個娘胎所生。

「怎麼？捨不得我啊？蓉蓉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到時候別怪我沒有提醒你，眼前的麻煩可是你自找的。」

語帶玄機的曲聖希，存心挑逗似的，以眼神勾了蓉蓉幾眼。

「如果沒什麼特別要交代的，就快滾！省得在這裡製造禍害危害他人。」

曲聖揚冷著一張臉下達驅逐令。世界上總會有這種不知好歹的人，所以才會越來越亂，說不定哪天他也會一個衝動，一把捏死曲聖希這個怪胎，好讓他的下半輩子能清靜一點。

「老哥，你可別忘了，我跟蓉蓉可是在網路上交往長達一年半的密友喔！」曲聖希邪邪地提醒，他與蓉蓉之間不尋常的「親密」關係。反正藝術的定義就是破壞后再創作，搞破壞可是他曲聖希的專長。

「滾不滾？再不滾我用踹的。」曲聖揚一把摟住蓉蓉的腰際，宣示主權的意味相當明顯。

看著曲氏兄弟詭異的「兄弟情」，蓉蓉真的笑到肚子疼。表面上兄弟倆似乎不合，實則兩人都是互相關心對方的。

「聖希！我想我以後不會再上網了，因為我再也不會失戀，所以很抱歉，我已經註銷賬號了。」

蓉蓉揚起甜甜的笑容。這一招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次換曲聖揚爽朗大笑。「聽到了吧？」

「現在你們兩個一個鼻孔出氣，我孤軍奮戰鬥不過你們，下次我非帶個人來幫我不可。」

看著蓉蓉與曲聖揚甜甜蜜蜜的樣子，一向漂泊流浪慣的曲聖希，竟也動了一絲想要安定的念頭。

「只要不是帶個非洲婆回來，我都可以接受，另外你這個藝術大師，也該好好辦個展覽了，至少讓外人知道我曲聖揚，還有一個搞藝術的弟弟。」

「聽到了！我該走了！曲聖揚，下次再見面時，我會讓你以有我這個弟弟為榮的。」

曲聖希背起背包，這次他的目標是非洲的一個小國家，說不定真會帶個非洲婆回來。

曲聖希朝蓉蓉與曲聖揚揮揮手，隨即瀟洒地通關離開。

直到看不見曲聖希的背影，蓉蓉才放下搖到發酸的手臂。

「聖揚！其實你都一直以聖希為榮，是嗎？」

「是呀！他做得到的事我未必做得到。」

「聖揚！我們重新開始好嗎？這次沒有聖希，就我們兩個！」

蓉蓉攬住曲聖揚的頸子，含情脈脈地望著曲聖揚。

從蓉蓉那雙美麗的眼眸中，真實地流泄出濃濃的眷戀與依戀，曲聖揚放柔了目光，回應蓉蓉熱切的視線，輕輕在她的額頭上烙下一個深吻。

「好！就我們兩個，我愛你，蓉蓉。」

「我也愛你。」

顧不得是不是正在眾目睽睽的公眾場合，現在蓉蓉只想好好享受，這午後的一物。

熱情相吻的兩人，眼前除了對方外，再也看不到其他障礙物。

這次——他們真真實實擁有屬於彼此的幸福了。

幸福，從現在的這一秒算起，沒有期限。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