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高牆琉璃瓦被日正當頭的陽光曬得刺眼發亮,圍牆的這一端瞧不見另一端結束,自古以來那一大戶人家是不是給人如此這般高樓不勝寒的疏離感?尤其是來到大門前時,望見門口蹲伏的石獅,站守的家丁侍衛,更是叫人連靠近一步也感到壓力。
「娘?舅媽真的是在這兒做事嗎?」左小草遠遠瞧著那門口侍衛高大體壯的模樣,府邸外觀奢華的景象,本來就不夠大的膽子又更小了點。
左氏瞧瞧兒子再看看那奢華的景象,自己也不太確定。他們母子兩都看不懂書信裡頭的字,是請鎮塾師一再重複說幾次記熟后,一路問著人這麼北上。聽這城裡頭人說金家府的位置的確是這兒沒錯………
「鎮上的人是這麼說的沒錯……」左氏緊握兒子的手,想從裡頭找點信心給自己。
左小草抿抿唇,吞下一口口水。「會不會是咱們那封信太久了,本來住這裡的人搬走了,所以……」
被兒子這麼一說,左氏心裡頭也開始疑惑。「總是要問問的。」傻楞楞待在這裡看也不是辦法。
左小草點點頭,暗自凝聚勇氣。他跟娘好不容易從南方上來,說什麼都要試試看,現在母子倆已經身無分文,沒有回頭的路可再走一步。
他跟娘是逃上來的,因為父親的好賭導致原本就不豐的家產敗光,連小小一畝自耕自種的田都被賣去,小茅屋也被收了。還記得那些討債人的可怕,練過武的人打起來就是不一樣,只一個拳頭就足足抵父親平時發酒瘋時挨打的份量。若不是後來躲藏時灶房的柴火飛射,將一整間屋子燒了造成混亂,他跟娘也沒有機會可以逃出來。
因為逃得時候太緊急,娘只來得及從床下取出唯一的一個小包裹,裡頭裝的是娘嫁過來時的一個銀鐲子,及當年舅舅還在世時寄到家中的書信兩封。靠一個小小的銀鐲,母子倆省吃撿用終於來到這遙遠的北方,至於父親,聽說是因為傷重躲避不及活活給燒死在屋裡頭。
死了也好。他跟娘知道爹親的死,心裡頭不但沒有一絲難過,還鬆了好大一口氣。從他有記憶以來,爹親對他跟娘只有打罵,完全沒有親情的存在,早恨不得逃得遠遠的,然而現在即使不用逃,也見不著了。
「娘,您在這裡等著,我上前去問問。」說著放開左氏的手,才走不到一步,又被那一以與自己一般細瘦如柴且粗糙的掌心給拉了回來。「娘,還有什麼事嗎?」這些日子來母子倆日子過得戰戰兢兢的,很多事情都是一再猶豫后才放手去做,左氏也不過是一個平常人家的女子,在這種情形下,顯得更加畏怯,若非有兒子的照顧,她根本無法支持到這個時候。
左氏畏顫顫地緊握著兒子的手。「孩子,你舅媽一定會在裡頭的是吧?」
聞言,左小草心頭一陣陣酸楚湧上,幾乎要熱淚盈眶。「會的,娘,舅媽一定會在裡頭的。」長年飽受苦楚的娘恐怕是再也受不得半點驚嚇,他們在恐懼貧苦的日子過得太久,過得都怕了。「北上的時候,您不也跟我說,從現在開始咱們母子倆的日子就不一樣了嗎?咱們可以在舅媽工作的地方一起工作,然生賺點小錢積蓄,在這裡買一塊小小的地,蓋間小小的屋子,然後省吃儉用過這一輩子。」
聽著兒子柔聲安慰,左氏淚慢慢淌下。「別忘了你還要娶個小媳婦兒,替娘生幾個乖孫子……」
左小草輕輕擁著比自己更為嬌小的娘親。「會的,草兒會娶個媳婦生好多好多的小娃娃陪娘。」
左氏安慰地點點頭,這才緩緩放開兒子的手。
「我問完馬上回來,娘您等著。」確定母親平靜下來之後,轉身深深吸了口氣,跑向府邸的大門。
門前侍衛冷冷瞧了他一眼。「小子,做什麼?」瞧那副衣衫襤褸的模樣,若不是樣子還算乾淨那實在跟個乞丐沒什麼兩樣。
左小草被嚇得差點往後摔倒,忍不住又深深吸一口氣穩住狂跳不止的心臟。「請…請問兩位大人……這…這裡有沒有一個叫做林陳文娘的…的婦人?」止不住嘴裡結結巴巴。
「你哪裡來的?」鄉音這麼重,連官話都說不好,不曉得從哪裡跑來的鄉巴佬。
「桂…桂州來的,找林陳文娘。」
「我知道,不過玉嫂子去年八月就已經去世了,現在這裡沒這個人。」
「咦?」侍衛的話有如五雷轟頂,震得左小草當場傻眼整個腦子嗡嗡響空白一片。
舅媽死了?
「不過玉嫂子的女兒倒是還在,現在是小姐跟前的隨身小婢。」
「啊!你是說那個漂亮的慧晴是吧?」小姐身邊的姑娘就慧晴最美,不過美雖美,性子卻跟主子同樣,遇上的時候總叫人背脊發寒。
左小草空白的腦子跟不上兩人講話的速度,只能隱隱約約曉得似乎事情還有一點點轉機。
「請……請問,你們說的那位慧晴姑娘還在嗎?」
「誰找我?」左小草話一剛說完,就瞧見大門口走出一個俏生生的美姑娘,冷冷的大眼睛正瞪著他瞧,剛剛門前說話那兩個侍衛,現在吭都不敢吭一聲。
左小草微怔。「請問你是慧晴姑娘嗎?」
慧晴冷冷瞧著眼前這瘦小的少年,雙目若有所思地打量那張消瘦憔悴卻仍依然清秀好看的五官,唇邊微微掛起令人難以察覺的淺笑。
「我是,你找我?」沒想到前一陣子才遇到一個難題而已,現在老天就自動送答案來給她。
左小草點點頭,不曉得問什麼,那一雙盯著自己瞧的眼睛竟讓心裡頭異常地不安。「我是左福容的兒子,我娘……」
慧晴的思慮很快轉了一圈。「我知道了,你是我的表弟是吧?」記得爹娘死前提過這麼一人親戚。
沒想到她竟然還記得他們家,左小草很快地點點頭。
「想在這裡找工作?」看那一副潦倒的樣子,八九不離十。
左小草又再次猛點頭。
慧晴輕笑。「你曉得咱們金府是做什麼起家的嗎?」會知道才有鬼。
左小草搖頭。
她就知道,多麼好的一個工具呢!「跟我來吧!」
「還有我娘。」左小草連忙說。
慧晴往離門遠的嬌小婦人一瞧,笑紋更加深了一點。「一起進來吧!我先帶你去梳洗一下后,再去見我家三姑娘。」有娘在更好。
左小草馬上毫不猶豫地回頭去扶左氏入門,儘管心裡頭十分疑惑為什麼會是見她家三姑娘而不是老爺。
金三姑娘金雯蝶很仔細瞧看眼前這個有點驚慌的瘦小少年,連臉上最細微的部分也不放過,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過後才坐了下來接過慧晴倒給她的一杯茶慢慢啜飲一口。
「是很像,可惜太瘦又不夠白皙。」而且還是男兒身。
幸好她的要求並不高,只要能瞞過她家老頭的眼睛就可以了。
「這幾天我會請人盡量將他餵飽一點。」慧晴同樣審視著局促不安的左小草。「至於白皙……」
金雯蝶冷笑。「將那瓶玉凝香給他喝了,順便在玉凝池泡上幾天的功夫就可以了。」
慧晴身體一震,伸指在左小草身上一點讓他昏過去,接下來的對話他聽見了就不好了。「這少年不會武功……」」
玉凝香跟玉凝池都是罕見少有的武林至寶,喝了玉凝香可以增強功力,泡在玉凝池裡頭如同睡寒玉床一般都有增強功力的作用。但這是在使用的人會武功的情況之下,若是一個不懂得將玉凝香威力化開的人吃下這等東西,不但會改變體質並且減壽,連外觀都會產生可怕的變化。
「就是因為他不會武功才要他喝。」換成一個會武功的人就沒了那份效果。
「說得也是……」看向倒在一旁昏過去的左小草,慧晴心裡頭突然有點不安與愧疚,這樣的心情她很久不曾嘗過了。
金雯蝶沒注意到她的眼神,滿腦子想著這少年在喝了玉凝香泡完玉凝池之後會是怎生的一個模樣。那傳說她只聽過,還沒機會證實。
「把他帶到玉凝池。」她要立刻知道結果。
「現在?」慧晴訝異地看向主子。
「當然。」
「可是還沒問過他的意願。」話一出口,馬上換來主子嘲諷的眼光,自己也覺得這話問得可笑。主意是她提出的,居然還說出這等話來。
「怎麼,因為他是你的表弟,所以同情了?」
「不是,我只是想他年紀還小。」也許真的是多多少少受到血緣上的牽連,讓過去已經習慣冷硬的心竟然有了缺口。
金雯蝶揚眉。這孩子年紀果然是還很小,不過她們「濺血樓」的人連未滿百日的孩子都殺過了,這少年又算得了什麼。
「這有什麼差別呢?」輕而易舉地提起左小草的身子丟給慧晴。「反正說不定他一去立刻就被殺了,能不能活都是問題,你操心個什麼勁?」走道牆邊按下密道開關,磚牆之後馬上顯現出一條暗黑無光的密道來。
慧晴接過左小草的身子,如同無物一樣橫抱著人往密道走。「我想應該是不會,『鬼閻羅』的人還不曉得咱金家的真實身份不是嗎?」
「不知道又如何,他可是個男的。」光是想到對方接到這一份大禮后的表情她就覺得開心,能讓她那個白痴的爹丟臉難堪她更是高興,可以同時污辱到兩邊的機會可不多呢!「光是這個身份,就足夠他們殺了這份大禮泄氣。」
「可是我們的目的,是希望能在裡頭安排一個卧底的人手。」
一個冷哼出聲。「這我可不敢奢望。」這土包子能不搞砸行動就不錯了,不過若是能活著替他們弄來點消息當然是更好,最近她們處處吃「鬼閻羅」的鱉,恨不得能得到消息回整他們一場,最好是直接滅了整個「鬼閻羅」更好,所謂一山容不得二虎。
「至於這個小子願不願意幫我們這個忙?」金雯蝶抓起左小草的下顎。「他想不幫忙都不成,你讓他娘一起進咱府里,為得也不就是這個嗎?」有了人質在手,他想不幫這個忙都不成,何況又是從鄉下來的土包子一個,八成連她們的算計都當成是幫助吧!呵!
穿過狹小的密道來到盡頭,慧晴按下石壁上的暗鈕,盡頭處隱密的石門開啟,同時一陣沁人心脾的寒意迎面撲來,隱隱約約帶著清幽的香味,說不出來是什麼特別的味道,可是聞了之後人也跟著神清氣爽。石門后的景色像個天然的宮殿,乳白色的鐘乳岩在夜明珠照耀下散發如月朦朧的光輝,唯一可以看出人為的人造玉壁雕池下一道清泉自地下湧出,乳白色半透明的液體浮現煙霧,慢慢在凹陷的玉池子里聚匯。
金雯蝶從一旁的暗隔取出一小玉瓶遞給慧晴,慧晴接過後打開瓶塞將裡頭的甜膩液體傾入左小草的嘴裡。
應該全部倒完的………眼看瓶中的液體幾乎全數傾入左小草口中,慧晴止住動作,不由地將玉瓶給收回,一雙美目盯著左小草開始無意識掙扎的臉龐。
玉凝香的藥力驚人,真要倒完這一整瓶的話,這孩子大概剩下不到一兩年的壽命可活了吧!可留下這一口又如何?充其量也只能多活個一兩年………
「喂完了就解開他的穴道。」金雯蝶探手觸摸池子里,手中感覺到的溫度,可以活活將一個人給凍死。
慧晴將還剩一口的玉凝香放回暗隔之中,伸指點醒左小草。
左小草很快睜開雙眼,發覺自己在一個閉眼的時間裡居然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不禁嚇了一跳,而發自身體里流竄的寒流幾乎把自己凍成冰塊,更有一股力量似乎試圖繃開身上的皮膚湧出。「這…這裡是哪裡?」身上的寒冷令牙關如何也關不攏,牙齒不斷敲擊的聲音在石室中清晰可聞。
「你不用管這裡是哪裡,脫掉衣服到池子裡頭去。」金雯蝶冷冷的說。「讓他泡個一兩天,你親自監視,確定玉凝香的威力完全發揮為止。」說完話,也不等慧晴回應,直接離開密室。
「下去吧!」確定主子離開后,慧晴對冷得不停顫抖的左小草說。
「表…表姐……」他不是來等待分配工作的嗎?現在是怎麼一回事?他的身體又怎麼會這麼冷。
「別多問,這就是你的工作。」
「我…我…的工作?」
看他冷得連雙唇都凍成深紫,慧晴眉頭頭微皺。「如果你希望你的娘親有好日子過,就好好遵照小姐的意思去做,其他的事情別多問。」
提到娘親,左小草的疑問全部被埋進心底深處。是的,只要娘親能過得好,他做什麼工作都無所謂。「小…小姐會……好好照顧我娘吧!」
「只要你好好工作,你娘的生活就不用你擔心,自然會有人照顧他。」突然覺得自己話說得太多,一個皺眉,右掌一揚,左小草身上的衣物頓時化作兩半飄落地面。
一個男的一個女的,就算是表姐弟也不對,左小草嚇得趕緊跳入池子裡頭掩飾一身赤裸,然而一入池中,自泉水滲入肌膚毛孔侵襲骨髓的寒冷霎時間僵硬他的腦子。
瞧見他的眼神瞬間渙散,慧晴不由地吐出一口嘆息。「以後你千萬記得,別讓自己冷到,否則………」玉凝香對一個沒有內力的人所能產生的傷害,誰也料不著摸不透。
左小草隱隱約約聽見她的低喃,然而意識早已經陷入渾濁,但見他的身體先是不由自主地浮出池面,然後又慢慢沉入池子里,連雙眼都來不及閉上。
濟南城裡頭最有名的兩大戶人家,就是城東的金家跟城南的孫家,金家跟孫家在一般老百姓眼裡頭只不過都是家才萬貫的富商,然而在私底下,只有少數人曉得兩上都是有名殺手集團「濺血樓」跟「鬼閻羅」。
在江湖上,人人都曉得「濺血樓」跟「鬼閻羅」乃武林十大的兩大可怕勢力,卻無人知曉這兩大勢力皆隱藏在商人阿諛的銅錢臭下。但這兩大勢力彼此清楚的很,無時無刻不管明場暗地裡都在互相算計。然而「鬼閻羅」在這一方面可以說是微微高一籌,高在他們讓「濺血樓」的人以為,「鬼閻羅」並不曉得金家就是「濺血樓」主事者。
「你想他們真的會將金家第一美人給嫁到咱孫家裡來嗎?」孫穎搖搖手中的描金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搧風吹涼。
「不管他們送不送,反正必然會送一個人到顥的懷裡頭去肯定沒錯,要是『不小心』送錯人了,我們還可以藉機大鬧一番。」羅念善半是正經半是幸災樂禍地瞧著「鬼閻羅」頭一個抽籤出來的霉頭孫顥身上,果不期然瞧見那一張本來就已經很嚇人的俊臉更為陰沉。
金家老爺不曉得自家夫人女兒在江湖上弄了個啥「濺血樓」的幫派,一心一意擴大自家的事業,於是心想與孫家聯手所以提出聯姻。
對於送上門來的食物,沒有不收的道理,何況還能成為有用的利用品,或許能趁機打垮「濺血樓」,這種損人又利己的行為,不做的是傻子。不過咱自家也會有個犧牲者就是了,娶一個姦細實在不是一快樂的事。
「喂!大哥,你要怎麼對付那個小姦細啊?」孫穎收起描金扇,不怕死地將一張俊臉湊到孫顥眼前。
孫顥沒說話,不過雙眼中閃爍的寒氣連孫穎都忍不住打哆嗦。「大哥,你可別太狠,否則文娘可饒不過過你。」文娘是將他們兩個從小帶到大的乳娘,除了商事上的來往之外,並不曉得他們兄弟倆私底下搞的鬼。偏偏文娘最恨會欺負妻子的丈夫,若是讓她曉得他們會藉此對即將迎娶進門的新媳婦做出什麼可怕手段的話,肯定會宰了他們兩個。
他們不怕文娘處罰他們,只是不希望她傷心。
孫顥陰氣逼人地瞪著自家兄弟。「你們敢要我接下這個爛攤子,就必須負責對文娘隱瞞這一切。」明明曉得他最恨跟女人相處,還故意以男大當婚的藉口要文娘逼他迎娶,什麼抽籤,根本就是一手策劃。他孫顥從來不是乖乖悶不吭聲吞氣的傻子,敢陷害他,就必須有一起下水的覺悟。
「哪…哪有這一回事!」孫穎再也裝不了斯文大吼出聲,對他來說這世界上最難的一件事就是隱瞞文娘,別說那根本違背了他的心,即使他想這麼做,對他們兄弟倆再了解不過的文娘一眼就可以看出肚子里在胡思亂想些什麼。「鬼閻羅」的事情之所以隱瞞到現在,不是他們技巧好,而是文娘認為一個女人家不該管男人事業上的事,所以對他們外界的一切作為采放任不管的方式,只要他們不違背自己的良心,愛做什麼都可以。
「你明明曉得……」
「一大早你們在吵些什麼?」說曹操,曹操到,文娘拎著一個竹簍子的早點跨進大廳,即使已經是五十的婦人了,依然風韻猶存。當年她也是北方頂頂有名的美人,只是嫁了個不好的丈夫,在一次毒打昏迷被路過的孫家夫人帶回家,至於她身上那九個月大的孩子胎死腹中,因此她將一身的母愛都給了兄弟倆人,在孫家夫婦因為仇殺去世之後獨立扶養兩人長大。對孫家兄弟來說,她就是親生的娘。
「沒什麼!大哥今天心情不好。」沒理會孫顥瞪過來的一眼。
羅念善乖乖地走到桌邊吃早點,哪一邊都不站,免得遭受戰火波及。
「心情不好?為什麼?再過幾天就要娶媳婦了,怎麼可以不好好準備一下?」
孫顥低眼,眼中的寒芒躲過文娘的目光。「沒的事,您別聽穎在那裡亂說。」
文娘招呼他坐下來吃飯。「都快要成新郎官的人了,別老是板著一張臉,不怕嚇壞了新娘子嗎?聽說這新娘子可是金老爺最欣賞的女兒,金家三小姐的容貌在咱這城裡頭有誰不知,光是來提親的人家就可以從大門排到城外,這樣難得的一個好姑娘,你可要好好對待人家。」金家三小姐的面她曾經見過,真的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那絕色之美恐怕是連皇宮大內裡頭的后妃都比不上吧!
這樣好的姑娘配她家顥真的是太可惜了,說這句話並不是她覺得自己養大的孩子不夠出色,相反的她很清楚這世上要找出比顥出色的男人只怕是不多了,但顥這孩子不是個憐香惜玉的男人,也許是因為自小記憶的關係,這孩子非常討厭女人,即使她在家裡頭,也常常聽聞這孩子對外的姑娘家是多麼冷淡。
希望這一次成親之後,金三姑娘能夠改變顥這孩子的壞習性,讓他明白不是每一個女人都如他心中所想的一般。
聞言,孫顥只是冷冷一笑,金家大老爺願意將他的女兒嫁過來,他女兒肯不肯都還是個問題。幾乎可以不用腦袋瓜子去想,也可以明白到時候新娘轎子上的姑娘,絕對不會是金家三姑娘、「濺血樓」少樓主——金雯蝶。
孫穎看看自家老哥的表情,再看看文娘眼中的希冀,心裡頭很清楚文娘的希望絕對是要落空了。大哥的個性如果真的有那麼容易改變,今天他闖出來名號也不會叫做「冷心閻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