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羅毓辰充當導遊，帶著駱凌輝認識倫敦。

上次他來去太匆促，所以這次她特地帶他到處玩。第一站是布魯諾大學，這是他特別要求的。

一路上他們就像一般情侶十指交握，偶爾他也會趁沒有人注意時偷吻她。

儘管遊玩了一天很累，但回家沐浴過後兩個人沒有馬上上床睡覺，而是一起坐在客廳里看電視。

她窩在他的身旁，一股滿足感充滿心間。她喜歡現在這種感覺，日子有些單調平凡，卻讓人心情輕鬆愉快。

當凌輝轉過身吻她，她立刻響應他，兩人吻得纏綿，吻得既狂又深。

因此當他抱她上床，她沒有反對。

她身上的熱度並沒有因為除去衣服而感到舒緩，反而因為他大手的溫柔觸摸而更加燒熱，而且那像是要奪走她呼吸的激切吮吻，吻得她暈頭轉向、全身酥軟……

想起這美好身子總是在夢裡出現，現在這熾熱的真實感受讓他幾近瘋狂地衝刺起來。

看來今晚，他們誰也別想睡了……

翌日中午。

駱凌輝親了下身旁人兒的粉嫩臉頰，然後起身走進浴室。

等他出來時，發現她已經裹著被單坐在床上。

「餓了嗎？我去買些食物上來。」他在她身邊坐下，再次啄了下粉頰。

他的親昵動作讓羅毓辰小手微握緊。「凌輝……」

「嗯？」她的表情有點怪。

「我們分手吧！」

駱凌輝憚神情一震，幽深黑眸頓時沉斂下來。「妳剛剛說什麼？」

「我說……我們分手，不，正確來說，應該是我們分開吧！」微顫的小手緊緊抓住被單，她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量，才有辦法說出這些話來。

「妳在開玩笑？」

「我是認真的。」

「為什麼？」失去溫柔，英俊的臉龐抽搐著。「為什麼突然說分手？」

「凌輝，我也不想，可是……我已經累了，真的累了。」她飽受折磨的心，已經難受到讓她無法正常呼吸了。

特別是看到他為自己付出這麼多，幾天沒睡覺也要趕來看她，就只因為那晚她那一通說話不清楚的電話。

她感動，也心痛不已。

她不值得他為她付出這麼多，她真的不值得。

之前看著他布滿疲憊的睡臉，她不只一次問過自己，她到底還要因為自己的幼稚與私心，怎麼折磨他？

再這樣下去，他總有一天會死在她手上的。

這一次，她是下定決心要和他分手。如果沒有她煩著他，他應該更可以好好專心工作，她很明白，談判那種事是需要聚精會神的。

她無法成為什麼幫主夫人，當不了他的賢慧妻子，那麼就如父親所說的，讓他去追尋適合的妻子人選。

「妳累了？妳累了那就好好睡一覺。」

「凌輝，是我的心累了。」心痛一次又一次，她的心早已經痲痹了。

聽到她說她心累了，駱凌輝苦笑了聲，然後站起身。

「我從沒有給過妳任何壓力不是嗎？我讓妳做妳想做的事，而且從不勉強妳做任何事，這樣，妳還說妳的心累了？」

她的說法深深刺傷了他的心。她的心累了，他的心不累嗎？但因為是她，再累他也覺得值得，一切都只因為她。

而她現在……怪不得他會覺得昨晚的她很熱情，原來，她早已經決定要跟他分手了。

她怎麼能這樣對他，他是用愛來抱她，她卻是用分離的心情跟他在一起，教他情何以堪？

「我知道你對我好，全世界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像你對我這麼好的人，但只要和你在一起，我的心就會有著無形且強大的壓力。」就是因為他對她太好，而她無以回報，只好讓他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她無情的話再次狠狠刺進他的心，教他痛心，也讓他感到生氣！

一直以來，他很滿意她對他的依賴，他甚至希望她依賴到不能沒有他，而不是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辰辰，妳會不會覺得妳現在說的話太自私了？」一哥說的話成真了，放任她自由過了頭，未來他會有苦頭吃的。不用等未來，她現在就讓他嘗到心被撕裂的痛苦。

「我知道我自私，所以才要和你分手，我根本就不值得你繼續對我好、繼續等我，你不如把時間拿去認識其它女人，那才是正確的。」

「我要不要對妳好、要不要等妳，那是我的事，妳無權替我決定。」

「可是再這樣下去，我們兩個人都會很痛苦的。」

「我不會！」比起可能要失去她，他寧願繼續等她，等她回到他的身邊。

「但我會！」

駱凌輝開言一怔，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

「凌輝，就讓我們當兄妹吧！」

她知道自己狠狠傷了他，但是……她一天無法逃脫內心的痛苦陰霾，她就不能再這樣拖累他下去。相信沒有她纏著他，他會過得比較好。

「我問妳，妳現在說的話是認真的嗎？」俊顏繃緊，駱凌輝握拳克制自己的情緒，才不至於沖向前壓住她說他絕不會放了她。

「我……」她已經任性自私很多年了，對他，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是認真的。」

「好，如妳所願，以後我們就當兄妹。」

他抿緊唇走向行李，脫下身上的浴巾，迅速地拿出襯衫和長褲換上，隨後立刻整理行李。

羅毓辰幾次想喊他收回剛剛說的話，可是……他不是她一個人的凌輝，她希望他以後過得快樂。

他很快地整理好行李箱，提起它不發一語地走出房間。

直到關上房門的那一刻，他都不曾回過頭。

匡啷！

餐廳里再次傳出盤子掉落的刺耳聲，引起店內客人的注目。

羅毓辰趕緊蹲下身收拾破碎的盤子，這是她今天晚上第三次打破盤子了。

「薇琪，妳還好吧？」正在店內用餐的馬克上前關心。

「嗯，我沒事。」

餐廳老闆娘葛瑞絲走向她，「薇琪，妳是不是不舒服？我看妳還是先回去休息。」

「不用了，我可以……」

「薇琪，妳就聽葛瑞絲的建議，我看妳臉色蒼白，硬留下來工作的話，會給店裡帶來困擾的。」

「是嗎？」

「嗯。去拿妳的東西，我帶妳回去好好休息。」儘管上次她拒絕他的追求，但他們還是好朋友。

不想再給店裡帶來麻煩，她和葛瑞絲說了聲抱歉，便由馬克陪同離開。

兩人回到她的公寓，他先讓她坐著休息，而他進廚房倒了杯水出來給她。

「薇琪，妳沒事吧？還是要去看醫生。」

「我不要緊，謝謝你，馬克。」

他有些擔心的看著她。「昨天我在街上看見妳，叫了妳好幾聲，不過妳好像沒有聽見似的。」

「抱歉，我沒有聽見。」

「妳當然會沒有聽見。昨天的妳就跟現在一樣，看起來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妳真的沒事？」

「我……」

「妳這麼失常，跟幾天前來找妳的那個男人是不是有關？他就是妳之前跟我說過喜歡的男人嗎？」對方看起來是個不錯的男人。

羅毓辰茫然地看著他。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探問妳的隱私，不過前天中午我看見他很生氣地走出妳屋子，你們吵架了？」

「應該算是吧！我和他……已經分手了！」凌輝離開的那天，她哭了一整天，以為自己的淚水應該哭幹了，但只要想起他，不管何時，她的淚水馬上奪眶而出。

像現在，她眼淚又不受控制地掉下來。

馬克歉然地拿了幾張面紙給她。「抱歉，我不知道……」

「嗚……不關你的事，馬克。」

看她這麼難過，他拍了拍她的背，「雖然當不成妳的男朋友，但我們還是好朋友，有什麼事是我可以幫上的嗎？」

羅毓辰搖搖頭。

「薇琪，如果妳想找人宣洩情緒，我願意當妳的聽眾。」見她哭得這麼傷心，他想幫助她走出困境。

「我……」她的確想找人好好訴說，因為她的心好苦。

「不要緊，妳慢慢說。」

感謝馬克對她伸出的友誼之手，羅毓辰對他坦白了真實的身分，還有和凌輝之間的感情糾葛。

因為再不說出來，她怕自己會瘋掉。

聽到薇琪，不，是羅毓辰的話，馬克感到驚訝不已，雖然他之前一直覺得薇琪和以前不太一樣，沒想到還真的是不同人。

「馬克，我很抱歉之前一直欺騙你。」

「沒開系。之前我就覺得妳不太像薇琪，看來我的第六感還滿準的。」馬克幽默地化解此刻的尷尬。「不過妳真的打算就這樣和薇琪一直交換身分下去嗎？」

「我也不知道，或許吧！」現在的她還無法回去面對凌輝。

「需要我幫忙嗎？」

「謝謝你！其實你已經幫我很多了。」至少她終於可以說出內心話，心情舒坦多了。

「妳不用一直跟我說謝謝，其實我不是沒有目的的。」

「嗯？」什麼意思？

「雖然之前妳拒絕我了，可是我對妳還是沒有死心喔！」馬克半開玩笑地說，「不過妳放心，妳現在正處於失戀中，我不會有所行動的，等妳心情好一點，我再重新追求妳。」

「馬克！」

「好了，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我就在對面，OK？」

「好，謝謝。」

韓薇琪走下樓，就見阿三坐在椅子上，喝著上面有著一頭牛的提神飲料。

她一臉驚訝。「你黑眼圈好嚴重喔！昨晚縱慾太多了對不對？」

阿三有些哀怨地瞄了她一眼，繼續喝著他的提神飲料。

他還寧願自己真的是縱慾過度，才需要一早就喝這種東西，但他卻是因為連續兩個星期工作過量，快被操死了。

第一次輝哥去了英國回來之後，一整天皺著眉，經常露出落寞的樣子，這次輝哥再去英國，回來之後情形更糟糕，不但表情冷冽，更是讓自己變成工作狂，就像廣告說的，一天只睡一個小時。

恐龍曾問過輝哥和大小姐怎麼了？但輝哥回了句耐人尋味的話－－

「沒怎麼樣，她只不過是妹妹而已。」

妹妹？！

他猜肯定是大小姐提出的，不過她明明也是喜歡輝哥的，為什麼老是做出這麼幼稚的事呢？

唉！一想到輝哥的戀情這麼的不順，他這個做小弟也替他感到難過，只好陪著他一天睡不到一個小時。

喝完提神飲料，阿三站起身。「好了，我要出門了。」

「你待會再出去就行了。一哥去凌輝的房間找他談事情，我想他們應該會談上好一會兒。」

阿三困惑地看著韓薇琪。「談什麼事？」

「凌輝這麼不要命地工作，就算他體力好受得住，恐怕你這個小弟不久就會掛了，所以一哥準備好好跟他談談。」

其實一哥老早就想找凌輝談了，只是他幾乎一整天都在工作，有時又沒有回來，再加上他似乎有意避著和一哥談論有關他和毓辰的事，所以一哥今天親自到他房間找他。

「真的嗎？」阿三雙眼頓時亮了起來。

他並不是怕自己掛了，而是覺得輝哥這種自我毀滅的工作方式，總有一天連他自己也會受不了的。

「當然是真的。剛剛女僕跟我說凌輝在房裡，我立刻就請一哥過去找他，絕不能讓他再這麼虐待你們下去了。」

「薇琪，謝謝妳，我一直以為妳眼裡只有一哥，沒想到妳也會關心我們。」他一直以為她是個大花痴，現在他才知道，原來她也有善良的一面，他真是錯怪她了。

「你不需要這麼感動地跟我說謝謝，我不是因為你們才這麼積極地要一哥去找凌輝好好談談。」

「什麼？」

韓薇琪露出一抹詭笑。「這個家不久之後可能就要辦喜事了，我可不想鬧出什麼人命來，那可是會觸楣頭的。」

「啊！」說到底還是為了她和一哥，他早該想到的，剛剛還差點落下感動的淚水。

只是，一哥真的要娶她了？他們之間會不會進展得太快？

「一哥他跟妳求婚了？」

「還沒有。」雖然她和一哥交往不久，但她早就在等他向她求婚了。「不過我想快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會興起嫁人的念頭，以前還認為自己不到三十歲不可能想嫁人，但人算不如天算，她想要跟一哥永遠在一起的想法，隨著他們公開交往，而他也比較能接受她這個小女友后，愈來愈強烈了。

從公開他們之間的關係以後，她幾乎每天都伸長手指等著被套牢，不過她也很清楚，如果要等對於感情事向來處於被勵的一哥跟她求婚，肯定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再加上這陣子他很煩惱凌輝和毓辰的事，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心思考慮他們的未來，因此她才希望趕快解決凌輝和毓辰之間的事，這樣一哥才會專註於他們之間的事。

另外，她也很擔心毓辰。

這陣子打電話給她，她的語氣聽起來很憂傷，在得知馬克已經知道她們兩人互相交換身分的事後，她便打電話問他毓辰的情形，他說她為失戀所苦，日子過得不太快樂。

毓辰失戀，凌輝也一副備受失戀打擊的樣子，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要把彼此搞成這樣呢？

她是不太能理解啦！不過由此可見，毓辰內心的陰霾還是強烈存在，記得初見面時，她不過是提起槍枝的事，她就嚇得臉色發白。

但總不能放任他們兩個人這樣痛苦折磨下去吧！總得想辦法幫助他們。如果可以，她很希望毓辰和她一樣過得這麼快樂。

同一時間，在駱凌輝的房裡。

「凌輝，我們好像很久沒有聊天了。」羅賢一和駱凌輝一起走出陽台。

「一哥，抱歉，因為我最近工作比較忙。」

「忙到好幾天都見不到你的人影？我記得我並沒有給你那麼多工作。」

駱凌輝大概知道一哥今天專程來到他房間堵他的原因是什麼。「一哥，有話就且說吧！」

「你和毓辰之間究竟發生什麼事？為什麼你從英國回來之後，會像不要命似的一直工作，你存心操死自己嗎？」幫內許多弟兄都曾私底下跟他報告凌輝這陣子的異常，當然，是因為大家都被操得快不行了。

「沒什麼。」

「沒什麼？」羅賢一挑了挑眉，「凌輝，站在一個父親的角度上，我很想知道自己的兒子怎麼了？我真的很擔心，因為他從來沒有讓我為他擔心過。」他希望可以和他將話挑開來說。

雖然從薇琪那裡聽說毓辰在英國也過得不快樂，他也說過不插手管他們兩個年輕人的事，但是，情形已經嚴重到讓他不得不出面處理了。

駱凌輝看著一哥憂心的神情，才驚覺自己這陣子好像只知道工作，似乎忽略了很多的事。

從英國回來后，胸口那股刺痛不分日夜擾著他，為了讓自己忽略、遺忘，他將所有心力全放在工作上，結果卻讓一哥擔心了。

「我和辰辰決定當兄妹。」駱凌輝直說。

「什麼？！」羅賢一震驚不已，「是那丫頭提出的？」怪不得凌輝會想操死自己，他根本就不要命了。

「是誰提出的都不重要，反正我和辰辰今後就是兄妹了。」

「那丫頭提出要當兄妹，而你就答應她了？」

「對。」儘管心痛，但他還是不忍看見她小臉上露出痛苦，更何況那痛苦還是因他而起，因此他答應了她的請求。

「凌輝，我代那個任性的丫頭跟你道歉，那丫頭她……」

「一哥，不關你的事，是我沒有將事情處理好。」當初也是他要求一哥別管他和辰辰之間的事。「是我太過自信，以為只要陪在她身邊，她就會忘掉過去的惡夢，得到快樂。」雖然他被狠狠地甩開，但為她所付出的一切，他不後悔。

「一哥，抱歉，這陣子讓你替我擔心了，從今天起我會注意自己的工作時間的。好了，有空再和你聊天，早上我和客戶有約，得走了。」

看他那落寞、苦笑的模樣，羅賢一真的為他感到心疼。

女兒這次的任性行為真的任性過了火，他很明白她將來一定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