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下了兩天的雨,阻止了他們前行的路,只能窩在客棧里,魂魂無聊的由房中探出手玩著雨水。這幾日來,她見到了以前從不曾見到的一些好玩的東西、好吃的食物,還有許多形形色色的人。外面的世界此地以前在林中所幻想的要大很多很多,有很多的事情是她以前想都想不到的,這次若非是跟他一起,她想她可能會餓死吧!在外面有很多東西都要花銀子買的,娘也真是太糊塗了,臨死前拿出了一些碎銀給她,要地當作將來到鹿鳴山的盤纏。路途遙遠,就只這麼一些碎銀,要她怎麼能到得了鹿鳴山呢?恐怕還不到一半的路程,她就已盤纏用盡,餓死在半路上了。
「雨都飄進屋來了,別玩雨水了,淋濕了可會染風寒的。」東方傲清將魂魂拉離挨著窗邊,找來一塊布,為她拭乾濕淋的手,再拿斗篷為她披上,拉她一起坐下。
「為什麼你不喜歡雨?」魂魂不解的問。她發現他真的很討厭雨,其實本來前日雨勢下得並不大,但他一見天空開始飄雨,就不再走了,投進了這家客棧。
東方傲情忽地黯沉下俊臉,靜默半晌才道:「我爹和我娘是在一個下著傾盆大雨的日子裡死的,從那日起,我就很討厭雨。」
「你爹和你娘一定很疼你吧?」魂魂見他突然異於往常深沉的神色,有些驚訝。
東方傲情匆地笑著搖頭,語出驚人:「不,我娘很疼我,但是我爹並不疼我,甚至可以說我爹是恨我的。」
「為什麼你爹會恨你?」魂魂吃驚的問,忽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不聽話、頑皮,所以你爹才不疼你。」
「不是。」東方傲情搖頭。「我爹恨我,是因為他認為都是我害我娘受了許多的苦的,我想如果可以,他希望沒生我這個兒子。」
魂魂下明白的間:「這是為什麼?」
東方傲情的眸光幽然的飄向遠方,許久才道:
「因為我娘生我的時候難產,結果雖然保住了一命,但自從生了我之後,她的身體變得很虛弱,無論用了多少的靈丹妙藥,仍是無法使我娘身體痊癒,甚至有幾次危急,都是我爹用他的真氣強輸進我娘體內,才讓我娘暫時保住一命。所以我爹一直怪我,若不是因為我的出世,我娘的身體也不至於這麼虛弱。記得我七歲時,我爹不知由哪聽來說喝了虎奶可以令人身子健壯,於是我爹就帶著我上山去。」
「他要帶你上山抓老虎?」
「不錯,不過,他之所以帶我上山,最主要的原因是想以我當餌,引來老虎。我爹說我娘懷胎十月,幾經辛苦的才生下我,我當餌引來老虎也是應該的。」
「啊!這怎麼可以!你會被老虎吃掉的。」聽到這,魂魂忍不住低呼。
「以我爹的武功,雖然我爹恨我,但我到底是他親兒子,他不至於讓老虎吃了我,但是,他卻把我丟在冰天雪地里,還把我的手割了一道傷口,說是為了要讓老虎聞到血腥味而來。」東方傲情沉溺於回憶中,突然笑說:「後來果然來了一頭老虎,就在那頭老虎在我四周徘徊、盯著我看時,我爹突地躍出抓住了老虎,但當時年幼的我著實給嚇壞了。」
她感同身受戰慄的道:「啊!你爹真是太殘忍了!你那時不過才七歲,再怎麼樣,他也不該把你當成誘餌呀!太危險了,萬一他來不及救你,老虎一口就把你吃了,那怎麼辦?」
「為了我娘,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他都會願意的,倘若我的一死,可以換回我娘的健康,我想,我爹大概也會毫不猶豫的把我殺了吧!」東方傲情沒半點怨責的笑道。
「你爹對你娘似乎很好啊!」他這麼一說,她真無法想像他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了。
「何止好而已,我爹愛死我娘了。在我十五歲那年,我爹見我娘終於還是回天乏術,他悲痛得自盡而亡,跟著我娘一起走了。那一天,雨,下得很大,好像在為他們哭泣似的。」他說得極平淡,眼神卻難掩一抹追思。也是由那時起,他發誓自己絕不愛人,看爹愛娘愛得那麼苦、那麼痴,愛人既是這麼一件辛苦的事,他絕不會步上爹的後塵,做這樣的傻事。
「啊!」魂魂聞言一驚,忽然間彷佛也感受到了他娘死時,他爹那無盡的悲痛。她想安慰他:「你不要難過,每人都會死的,只是早晚而已,我娘死時,我也很難過,但是我想到等我以後死了的時候,我就可以再看到她了,於是我就不再難過了。」
東方傲情望住她平靜的道:「你說的不錯,人人到頭終會死,饒我娘她醫術精湛,人稱醫神,但她仍是無法醫治因產後極度虛弱的自己,爹對娘情深義重,當娘去世后,若爹不死,我想他活著無疑比死更痛苦,如今爹和娘能死在一起、葬於一穴,他們兩人此刻在黃泉應該也是很快樂的在一起。」
「你爹對你娘真好,不知我爹對我娘是不是也這麼好?唉!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麼會離開我們?」思及自己的身世,魂魂不禁有些感傷。她從不曾見過爹,更不知道爹長得什麼模樣,「爹」這個字,對她來說是非常遙不可及的。
「等我辦完事,我們到鹿鳴山後,我會幫你找到他的。不過魂魂,你娘除了告訴你,你爹叫白鹿太子外,可還有再提及你爹的一些事嗎?」
魂魂搖搖頭道:「沒有。」忽地想起一件事,她跑到床邊拿來自己的包袱,取出了個四周密縫的一方錦囊。「不過娘說等我到了鹿鳴山之後,再把這方錦囊拆開來看,我就能找到爹了。」
東方傲情伸手接過錦囊,好奇的道:「為何要等到到了鹿鳴山才能看?不如我們現在先將它拆開來看,也沒差別呀,能早點知道你爹的事,對我們找你爹是有所幫助的。」他才要動手拆開錦囊,魂魂便激動的把錦囊搶了過去。
「不可以!娘說一定要到鹿鳴山才能看,現在不可以拆開。」她素來不違背娘說的話,娘既然說要到鹿鳴山才能拆開來看,就絕不能現在拆開看。
東方傲情也不堅持道:「好吧!那到鹿鳴山再看就是了。」
將包袱放好,魂魂開了房門要出去。
東方傲情問:「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凌雲。」她丟下話走出了房門。
東方傲情臉色陰沉的拉她回來。「我的話你是聽不懂是嗎?我才是你的丈夫,不准你去找凌雲。」
「那是你自己說的,我可從來不這麼認為,娘既然選了凌雲,他才是我的丈夫。」她沒好氣的瞪他。自從他帶她下山以來,夜夜與她同床共枕,不過他很有風度的沒有強迫她與他行夫妻之實。他突然將她拉上床,揮下紗帳,解開自己的前襟,逼近她道:「看來若我不讓你真正變成我的女人,你是不會知道誰才是你的丈夫。」
可能是他對她太好了,才教這丫頭這麼不知好歹。
「你想做什麼?!」他眸中跳動著兩把危險的火焰,教她有些驚慌。在林子那時的那次經驗,令她能臆測出他此刻想做的事。「你不許脫我的衣裳!」
東方傲情冷哼一聲道:「我要讓你知道誰才是你丈夫。」粗暴的格開她緊護在胸前的雙手,一把扯開了她的衣襟,露出了她貼身的白色肚兜。
「你這壞蛋,不許碰我!」她的雙手被他另一手鉗制住,她氣得張口想咬他。
有上次的經驗,東方傲情豈會再被她咬,他的手避開她的口,抓掉她那礙事的肚兜,立刻裸露出她豐美的胸脯。
「你無恥!你不要臉!不准你碰我!」她氣得吼道。奈何她的力氣比不過他,只能任他宰割。
東方傲情攫住她的唇,帶有懲罰意味的粗暴吻吮。這丫頭太欠缺調教了。
他吻疼了她,魂魂本能的張口咬住他的唇,他輕呼一聲,唇上被咬出一絲血紅。東方傲情陰鷺了兩眼,將她推倒在床,翻身壓下,將她掙扎的雙手用一手固定在她頭頂上方,另一手胡亂的扯下她下半身的衣裙。沒多久,魂魂身上所有的衣物一一被他除去,裸露出雪白的胴體在他面前。
「你無恥!你不可以這樣!壞蛋,你住手,我不許你碰我!」魂魂連聲驚怒的罵道。
東方傲情絲毫不理會她的叫罵,狂放的吻住她白嫩豐美的胸脯,吮嚿得她驚呼連連。
「丫頭,你要記清楚,只有你丈夫才可以這麼對你,你這身子今生只屬於我一人。」他在她耳旁鄭重的道,冷冷的話語夾著火熱的眼神,他扯下自己的衣衫。
「師父。」門外陡然響起敲門聲,令東方傲情想殺人,這該死的小子竟然在這時候來破壞他的好事。
「什麼事?」他極不悅的朝外吼道。
魂魂卻乘機大叫,蓋住了東方傲情的吼聲:「救命呀!凌雲,救我。」
方凌雲微微一怔,奇怪師父明明在房裡,為何她竟然在呼救?擔心有什麼事,他急道:「師父,出了什麼事嗎?」說著,他不假思索的急撞門進入。
只見床上紗帳里探出了師父憤怒的臉道:「你立刻給我滾出去!」
方凌雲倏地一驚,急急退出房去,霎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看來他破壞了師父的閨房之樂,完了!這幾天來為了師母一直堅持說他才是她的丈夫,早已惹得師父極端對他不諒解,此時他又打擾了師父的「好事」,這下他可滲了!
他惶惶的回首對身後捧著一疊新衣裳的兩名織坊的人道:「你們把衣裳交給我,先走吧!等我師父挑好衣裳,再通知你們。」
「是。」
房內的東方傲情一臉陰霾的穿好衣裳,此刻縱有再好的「性致」,也都給破壞殆盡,他陰著一張俊臉,冷瞅著魂魂。
魂魂也乘機迅速的將自己的衣裳穿妥,畏縮在床角,防備的瞪著他。
兩人僵持的互瞪了半晌,東方傲情嘆息的移開目光,他發覺自己對這丫頭竟然有一股莫名的寵溺,即使剛才他那麼生氣時,都仍不舍傷她。但最令他震驚的是,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強向一名女子求歡!這絕不是他的作風!求歡這種事他絕不強索,而且只要他肯開口,再美的女人都會自動的對他投懷送抱,但對魂魂,他的「妻子」求歡時,他卻居然會用強的!
他不可思議的發怔了半晌,瞥了一眼縮在床角的魂魂,他丟下一句話:「你給我好好的待在這裡反省。」便揮開紗帳下床。
「我要反省什麼?你才要反省。」魂魂不平的道,雙手緊護著胸前。
東方傲情又坐回床邊貼近她,半眯著眼警告的道:「你要是敢再這麼沒大沒小的對我說話,我保證今晚一定好好的教訓你,讓你知道什麼叫為妻之道、什麼叫溫馴服從。」
說完,他離開房間出去找方凌雲。
在房外不遠處的廊道下,他見到了方凌雲正與兩名女子談話,他一眼就認出是李綻荷與何香妮。這兩人怎麼會在這裡?
「師父。」太好了!這麼一來,他就可以脫困了。剛才打發走織坊的人,一個轉身即見到了李綻荷與何香妮正被幾名惡棍困住,雖然她們身旁帶著幾名武師、隨從,但紛紛帶傷倒卧在地。眼見那幾名惡棍逼近她們,伸出祿山之爪,他不得不出手相救。不過,那幾名惡棍也著實有些名堂,他花了不少的工夫才擊退他們,他們臨走時,還對他撂下狠話:「你別走,你敢管大爺的閑事,我們師父待會就到,非要教你好看不可。」
而為了感謝他再度的救命之恩,李綻荷更纏著他說個不停,煩死他了。他急走向師父,忙道:「師父,我是剛才打發走織坊送來衣物來的人時,碰到她們的。」他連忙將剛才發生的事說一遍。
東方傲情睇睨著方凌雲冶冶的道:「凌雲,你倒挺能幹的,英雄救美呀!既然你這麼見義勇為,奮不顧身的插手救人,待會等對手的師父到時,你就自己收拾善後。」聽完他形容完那幾名惡棍的招式后,他已知道那些人的師父是誰了。「織坊送來的那些衣物現在在哪裡?」
「我把衣物先放在我房裡,我去拿來送到師父房裡。」聽師父的語氣,顯然還在為他剛才闖入他房裡的事不悅,方凌雲暗暗叫苦。而且聽師父的話中之意,剛才那些人的師父可能不好對付。
「不用了,我自己過去拿,你好好養精蓄銳,等著應付那些人的師父吧!」東方傲情冷淡說完,看也不看何香妮一眼,逕自走進方凌雲的房裡。
方凌雲的床上整齊的堆放著一疊女衫,這些衣物是他趁著下雨,他們一時無法趕路,找了此地的織坊,為魂魂量身裁製的新衣裳。東方傲情仔細的挑了幾件樣式簡單的衣物后,其餘的留在床上。當他離開方凌雲的房間時,在廊道上已不見方凌雲他們,東方傲情直接回到自己的房中。
「過來。」瞪著偎在窗旁的魂魂,他將衣裳放在桌上道。
「做什麼?」魂魂也瞪著他。
「來試穿這些衣裳看合不合身。」
瞥了眼桌上的那些漂亮的新衣裳,她忍不住的走了過去,摸著那些錦絲做成的衣裳。
「這些衣裳真漂亮!」這種柔柔軟軟的布料,比起她身上的粗布衣裳可好摸極了。
「這些衣裳是要給你的,你穿穿看合不合身,若不合身,再叫他們修改。」
見魂魂一臉喜歡的模樣,東方傲情不自覺的放柔了神情。
「要給我的!真的嗎?這麼漂亮的衣衫!」她驚喜的笑開嬌顏,拿起了一件衣衫貼著身體比了比。
「嗯,以後等我們回到修羅門,我還會為你做更多比這更漂亮的衣裳。」他輕摸著她那孩子般天真驚喜的笑顏,愛憐的笑道。
「可是……做這些衣裳一定很貴吧!我沒有銀子可以給你。」在外面的這幾日,他們單是每餐所吃掉的銀子,就此娘留給她的那些銀子還要多,這些漂亮的衣裳一定更貴。
東方傲情好笑的道:「傻丫頭,你不用給我銀子,你已經是我的妻子,我有責任要供養你一生的。」
「我說過我不是……」在他的瞅視下,她識趣的閉了嘴沒再說。
「快換穿給我看看。」東方傲情催道。
魂魂瞅了瞅他,拿起一件衣裳,跑到床上放下紗帳試穿衣裳。穿好后,她嬌憨羞怯的自紗帳半探出頭看了看他,一臉的欲語還休。
「換好了嗎?」東方傲情見她一臉嬌憨可人模樣,心弦微微一動。
魂魂微點了點頭。
「那麼快出來給我看看合不合身呀!」不想坐著等,他走近床榻,直接掀起紗帳一睹為快。
「我……穿這衣裳好看嗎?」見他眸子直直瞅視著她,她雙眼含羞帶怯的問。
他睇視她久久不語,魂魂心急的催問:「你快說呀!我穿這衣裳到底好不好看嘛?」
半晌,東方傲情雙臂環抱胸前,一臉認真的道:「還可以啦!只是還差了那麼一點。」
「差了一點?是哪一點?」魂魂忙低下頭看了看自己。
他沉思的盯著她,道:「通常這般美麗的衣裳,若是穿在端莊嫻熟溫婉的淑女身上,倒也是相得益彰,但是你離這些似乎還有一大段的距離,因此……」
「你的意思是說我不配穿這些衣裳?!」她氣鼓鼓的噘著嘴瞪他。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若你能學得更端莊、溫柔一些,那麼這些衣裳穿在你身上就會更好看。」東方傲情輕柔的拉她坐在自己身旁,低頭吻她。
魂魂才想避開反抗他,他卻只輕啄一口就自動離開了她的唇,讓她有些訝異,以住他每次「侵犯」她的唇,一定會又吮又吻的,這次居然這麼快就離開了!
她怔怔的望住他,獃獃的問:「你這次怎麼這麼快?」
「怎麼?莫非你嫌我吻得太快了呀?奸吧!那我只好委屈一點,再吻久一點。」說完,他笑著俯下頭攫住她的唇,給了她一個極盡纏綿的深吻。
她本想反抗,但卻迷醉在他熾熱的吻里,不能自己。當兩唇分離后,她酥軟得趴在他肩上努力喘息著。
「怎麼?娘子,這吻合你意吧?」東方傲情在她耳邊極具挑逗的道。
「你!」她最無法抗拒的就是他這種綿密深沉的親吻,她愛極了那種濕熱甜膩的醉人滋味。若他只親吻她的唇,她還不至於太討厭:但是,若他想脫她的衣裳,她可就不許了。
東方傲情敏銳的聽到客棧的大廳傳來一陣打鬥聲,微一蹙眉,朝他的小娘子道:「你在這裡待著,我先出去一下,待會就回來。」
沒等地答應,東方傲情已站起來離開房裡。在他離開后,魂魂笑嘻嘻的道:
「我可沒說好喔!」雙腳一蹬,她跳下床跟著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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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小子武功果然不錯,難怪能打敗我的幾名徒兒,說,你的師父是誰?」
一名身穿西域服飾,身材極為高壯的中年男子探出大手,以極快的速度直襲向方凌雲。
他的速度來得太快,又夾帶著渾厚的內勁直直撲向他,方凌雲心知自己這掌再難避開,只是硬生生接下這掌,恐怕非受傷不可。這人到底是誰?內力竟然如此之強!
眼看掌風已要撲向方凌雲,李綻荷絞緊了手,不知該如何是好。剛才他和這奇怪的西域人一對上沒多久,她就看出他非是這怪人的敵手,偏偏自己又幫不上忙。
「咦,是他,西域第一高手千手人屠。」何香妮吃驚瞪著那怪人道。
「表姊,你說什麼?他是千手人屠!」李綻荷驚呼出聲,「表姊,你說現在要怎麼辦?!你快想法子救救他呀!」表姊武功雖不怎麼高明,但至少表姊見多識廣,或許會有法子的。
「這個時候我能有什麼辦法?除非……他在這裡!」
「什麼?表姊,你說的是誰……啊——」
就在掌風要襲向方凌雲心口時,千鈞一髮之際,突地竄出一條人影,接住了這掌,還將對方震得霎時後退了數步。
「是你!東方傲情。」抬眼看清將他震退的人是誰,那西域怪人心驚的望著他。
「可不就是你爺爺我嗎?千手人屠,幾年不見,看來你的武功似乎沒有長進多少嘛!你當年不是口口聲聲說要練好你們那什麼師門的絕世武功,再找我報仇,怎麼,就只這點伎倆呀?想打敗我是不可能的了,我看去劈老虎倒是還算綽綽有餘。」東方傲情不留情面的又嘲又諷。
「你先別說大話,我剛才是對付這小子,所以只使了幾分功力,才教你給震退了,來來來,咱們這就來分個高下,讓你領教一下我的絕學破龍斬,你絕不可能是我對手的。」千手人屠嗜血的眼,如瞅視獵物般的興奮,瞅睨住東方傲情。
「你剛才在幾招內打敗我徒兒的?」東方傲情氣定神閑,沒半點打算動手的意思。
「這小子是你徒兒!」難怪他年紀輕輕就有這麼好的身手。
「凌雲,剛才他使出的那招是第幾招?」東方傲情問。
「約莫是五十招左右。」原來這怪人是千手人屠,難怪他武功如此之高,方才若非師父適時出手,他恐怕非死即殘。
東方傲情冶笑一聲道:「五十招?千手人屠,我這徒兒拜在我門下只不過七年,你竟然還要到五十招才能將他折在手下,而且最後一招看來還是使出了你那什麼破龍斬,否則你恐怕還得要百來招才能折下我這徒兒吧?這些年來,你的武功似乎真沒什麼長進嘛!」
千手人屠臉一陣青一陣白的粗聲吼道:「東方傲情,你少誇口說大話了,我的武功有沒有長進,我們試了就知道。」
東方傲情找來唯一一張這店裡沒被他們方才打鬥中破壞的椅子坐下,笑吟吟的道:「對付你,還用不著我出手,只要我有兩個徒兒在此,你恐怕就不是他們的對手了。」
「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說,我連你兩個徒兒都打不過?你也未免太小覷人了!」千手人屠氣沖沖的說完,倏地朝東方傲情運足內勁推出一掌。
東方傲情早有防備,身子往左輕旋,避開了他來勢兇險凌厲的一掌。
「千手人屠,你別不服氣,我這麼說可沒半點輕視你的意思,反而是十分看重你哩!」東方傲情笑道:「我新創了一套三妙陣法,這套陣法乃針對絕世高手而創,至今可還沒有誰有幸一試,千手人屠,我是看得起你,才讓你有機會一試這套陣法,只要你能平安從這套陣法走出來,我答應你,再與你一較高下。」
「三妙陣法?既然是你新創的武功,好,那麼我倒要一試,你叫你其他徒弟出來,我們現在就來一試你這陣法。」聽到他有新創的武功,千手人屠興奮的道。這九年來,他日日夜夜的苦練武功,為的就是一雪這奇恥大辱。
「要教你失望了,我另兩個徒弟目前不在這裡。」
「那麼他們在那裡?」
「在陰平縣吧!」東方傲情懶懶的道。
「陰平縣?就是傳說再過幾天有人要將靈泉藏寶圖公諸於世的地方?」
「你也知道這件事,莫非你也對那批寶藏有興趣?」看來那批寶藏已引來不少武林人的覬覦了。
「聽說那批寶藏中有絕世的武學秘笈,凡是學武之人,有誰會不感興趣,東方傲情,你不也是一樣嗎?否則你的徒弟怎麼會去陰平?」
「我對那些武學秘笈一點興趣也沒有,所謂武學秘笈都是人創造出來的,只要能悟通武學之道,任誰都能創出絕世武學。以我現在的修為,已不需要再去學其他的武學錦上添花。」東方傲情不屑又自負的道。
「你若對那些武學秘笈沒興趣,那你的徒弟為什麼還要去陰平?」千手人屠詰問。東方傲情說的倒也不錯,憑他此時的武學修為,確實早已臻一代武學宗師之列,但凡是學武之人,沒有人會不想一窺更高武學境界的。
「我師父的武功浩瀚博深,縱使窮盡一生也學不盡,我們才不對那些什麼武學秘笈有興趣呢!我師兄他們去陰平是去調查事情的。」方凌雲出聲道。
「好吧!既然你說你有兩個徒弟在陰平,我現在就趕去陰平,一會你的三妙陣法。」千手人屠撂下話:「東方傲情,等我會過你的三妙陣法,可就輪到你了,你到時可別想再逃避。」說完,他領著幾名徒弟在疾風狂雨中匆匆而去。
「師父,你說兩位師兄他們能應付得了千手人屠嗎?」方凌雲有幾分為他們擔憂。
「千手人屠內勁剛猛凌厲,三妙陣法靈柔、威猛兼備,可剛可柔,遇剛即變為柔,以柔克剛,要勝千手人屠不難,若只求困住他,就更容易了,騰雲他們可以應付得來的。」說完,他瞥了瞥他一眼冷道:「下次你若要再英雄救美,先弄清楚對手是誰,掂掂自己的斤兩,別再自找麻煩、自不量力、丟人現眼。」
方凌雲臉紅的低垂下頭道:「師父教訓的是,弟子謹記教誨。」
東方傲情起身回首,突然瞥到了魂魂不知何時來了,此刻竟然正和何香妮與李綻荷說著話。
他冷著俊臉瞪著魂魂,「我不是叫你給我待在房裡,不準出來的嗎?」
魂魂昂首回道:「你是有這麼說,但是,我並沒有說好呀!」她對他突然出聲打斷她們的談話頗不高興。剛才她一踏進這裡,何表姊即笑容可掬的拉住她說話,對她這麼多年來和娘一直被禁足在林子里的事,滿是同情與不平,她人長得又美,說話又好聽極了,她好喜歡她喔!
東方傲情渾身散發著危險氣息的逼近她。「我對你真是太縱容了,才會讓你把我的話當成是耳邊風,不當一回事,我想,我真是得好好教教你如何服從丈夫的話。」
他陰凝的眼神很嚇人,魂魂不由自主的退了幾步。「你……你別再過來。」
她忽見方凌雲就在一旁,彷彿在黑暗中突然見到了光亮,她倏地躲到他身後,緊揪著方凌雲的衣袖。
方凌云為難的想甩開她的手,但又擔心自己萬一太使力,將她弄傷那可就不好了;但不甩開她,師父那憤怒的眼神更教他吃不消呀。
他只好陪笑道:「師母,別這樣,有什麼話,你好好跟師父說嘛!」
「是他不好好跟我說的,你沒看見他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好像恨不得想把我給吃了。」
突然發現有一個地方不對,「我說過你別叫我師母,我不是他的妻子,我是你的妻子才對。」
她話一說完,方凌雲臉色倏變,惶恐的道:「師母,你想害死我嗎?我縱使有十個膽,也不敢這麼大逆不道,搶師父的妻子,求你千萬別再這麼說了!」
魂魂不悅的嬌斥道:「你怎能這麼說!當時是我娘選中你的,你自是我的丈夫,怎能算是大逆不道?要說該感到羞恥的才是他呢!」她瞪向東方傲情,理直氣壯的道:「既然你是他師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記得這句話好像是你說的,既是如此,那麼你就是他爹,而他是我丈夫,那麼你也就是我爹,哪有爹強迫媳婦為妻的,又不是那個強搶自己媳婦的亂倫皇帝唐明皇。」
東方傲情臉色難看到極點,這該死的傢伙!不但膽敢公然挑逗他的徒弟,還胡亂指責他搶徒弟的妻子,他登時氣得變臉,怒吼道:「該死的!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你膽敢說我是你爹!除非我九歲時就把你娘的肚子搞大了。」他氣得口不擇言,怒目頓時瞪向方凌雲冷峻的道:「你立刻起程到陰平,不要在我面前出現!」
吼完,他撕下衣袍下擺的一截錦布,迅速的扯過她,綁住了她的手。
「你放開我!」她才要開口這麼說,即被點住了啞穴。
東方傲情臉色煞黑的拉著她回房。
聽見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加上東方傲情如此的無禮粗暴,李綻荷忍不住道:「他好粗暴!表姊,他都是這樣對女子的嗎?」
從他剛才對方二哥的話中就不難發現,方二哥拜在他門下,一定十分艱苦,受了不少委屈。還有,魂魂為什麼說方二哥是她的丈夫?這怎麼可以,她想跟地搶方二哥嗎?
何香妮呆怔震驚了許久,才道:「不,他以前雖對女子談不上多溫柔,但也從不會如此無禮粗暴。」
他看那醜八怪的眼神,教她忍不住醋意湧上心頭,他方才之所以那麼氣憤,那是因為他在嫉妒,他在嫉妒方凌雲!那醜八怪哪一點好?有什麼地方比得上她?他竟然如此在意她!那日他在林中說她是他的妻子,難道竟是真的?不!不可能,他一定只是玩玩而已。
但,他曾說過沒有一個女子能讓他相處三日以上而不厭倦,離開那林中已將近十日了,他居然還和那醜八怪在一起,難道他對她是認真的?她有什麼比不上她?他要找也要找個強過她的,至少她輸的也比較甘心,他怎能選上那麼一個被毀了容的醜八怪!
何香妮滿心難忍的妒嫉,瞥向正要離開的方凌雲,問道:「方公子,你師父當真娶了她?」
「她?你指的是我師母吧!當時我師父宣布這件事的時候,你不是也在場嗎?」方凌雲訕訕的道。師母把他害慘了!怎麼跟她說都說不通,硬是說他是她娘為她選的丈夫,他就知道遲早一定會出事的。果然!女人真是災禍,一旦沾惹上女人,就遭殃倒楣。瞥著外面的狂風驟雨,縱使他喜歡雨天,但這麼個雷雨交加的日子,要他立刻上路到陰平,他可也有千般不願,只是師父已下令,師命怎能不從。
「但是,她為什麼會指說你才是她的丈夫?」李綻荷忍不住疑惑的探問。
「總之是我倒楣,才會教我無意救了她。」方凌雲沒好氣的將事情約略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李綻荷放心的綻開了笑臉,聽他話中之意,不難聽出他對魂魂根本無意。
在櫃枱里找來一把油傘,方凌雲一臉無奈的撐起傘,打算要起程了。
「方二哥,外面風雨這麼大,你現在要出去?」
「你沒聽見我師父剛才說的話嗎?」他沒好氣的應道,頭也不回的跨出客棧。
李綻荷倚在門口痴送著雨中的人影消失,心中對東方傲情極為不滿。半晌,才幽幽的回眸。
「表姊,你怎麼了?你臉色不太好。」李綻荷再蠢,也看得出表姊似乎極為鍾情於東方傲情,偏東方傲情根本無意於她,而且他竟已娶了別人為妻,也難怪表姊臉色會如此難看。
「我沒事,我們回房去吧!」在她們要離開的時候,一直躲著不敢出來的店掌柜爬了出來,攔住兩人道:「兩位姑娘,你們將我這店裡的桌椅全砸爛了,要負責賠償我這店的損失。」
說到頭來這些確實是因她們表姊妹而起,所以李綻荷丟給了他一錠銀子,當是賠償,然後便與何香妮回房。
回到房中,李綻荷憶及一事問道:「表姊,那日在林中時,我記得東方傲情好似曾說過什麼蝕骨摧心散的事,他還說這筆帳他會向你討回,表姊,這是怎麼回事呢?你是怎麼惹到他?」
沉默了許久,何香妮才猶疑的道:「這件事是發生在四年前,說來話長,其中牽連到很多人。但是對東方傲情下蝕骨摧心散的事,不是我主謀,我只是提供了他的行蹤而已,設下陷阱毒害他之事,全是另一人主謀設計的。只是當時我們怎麼也想不到,他中了如此奇毒,還遭人圍殺,竟然沒死。」
李綻荷震驚的道:「但是表姊,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以為你是喜歡他的。」
「為什麼?我得不到的,我就毀了他。」何香妮決絕的恨聲說道:「你可知道當時他要離開我時,我不惜拉下尊嚴想留住他,但他竟然對我毫無半絲情意,一點也不憐惜,那三日里,他根本只是在玩弄我的感情,等玩膩了我之後,他揮揮衣袖,說走就走,絕情得教人心寒。那時,我對他深情一片,難以自己,他走後,我派人跟蹤他的行蹤,仍企求想挽回他,誰知,他卻對我冷言冷語,剌得我心頭淌血,我決定要一報他對我的無情,剛好那時那人找上了我,因此我才……」
「表姊,你說的那人是誰?」
「事關重大,那人是誰我不能告訴你,也許以後你會有機會知道。」
「但是表姊,若是你肯把主謀說出,或許東方傲情不會再對你追究這件事,否則以他的性情,我真擔心他會以什麼殘酷的手段來對付你。」他對徒弟都如此不留情了,何況是別人。
何香妮似真似假的道:「倘若我說那人是你至親的親人,你還會不會要我向他供出來?」
「什麼!」李綻荷一驚。
「我隨便說說的。綻荷,東方傲情若真要對我下手,我也只有認了,這件事別再提了。只要雨勢一小,我們就必須立即趕路到陰平。」她鄭重的叮囑。
「表姊,我們到陰平到底要做什麼?難道表姊對那寶藏圖也有興趣?」幾天前被表姊拉著匆匆上路,表姊卻一直不肯說她為什麼要到陰平。
「你先別問,等到了你自會知道。不過,我可以先透露你一點,這件事與寄楓山莊有很大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