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漢都長安
宮殿之內,漢帝正與一干大臣商議殲滅匈奴之大計,此時漢與匈奴之間由於和親緣故,邊境已許久沒有衝突發生了。
「匈奴國屠玡單于上任五年,英明神武、勤政愛民,把匈奴國治理得富裕繁華、兵強馬壯,若要攻打匈奴,恐怕此時並非適當時機。」
漢帝繃緊了臉,對大將李青的諫言甚為反感。
「如此說來,我大漢比那匈奴還差了?」他低沉的語氣中,已隱然有一股怒意。
「啟稟皇上,微臣倒有一計,既可不必動武,又可達到削弱匈奴勢力之效。」一旁的公孫敖站出來說道。
「公孫卿家有話直言。」漢帝臉色稍霽。
「匈奴國之所以能崛起壯大,據說和傳言中的護國寶藏大有關連,若能取得寶藏之秘,必能動搖匈奴國之根本……」
「護國寶藏之說朕有耳聞,只不知其真假。」
「此事千真萬確,歷任單于皆以寶藏圖傳位。」
「既在單于手中,又怎麼可能奪得到手?」
公孫敖臉露得意的笑。「可偏偏屠玡沒有。」
漢帝皺眉。「那怎麼可能?」
「聖上有所不知,前任單于偏寵漢女於氏,造成皇長子屠玡不悅,為避免死後於氏遭繼位之屠玡殘害,前任單于將王位傳給他,卻把王位的表徵給了於氏之子瞞頓親王。」
「在單于或親王手上,有何不同?想必是一樣被重重保謹著無法取得。」
「此事大大不同,屠玡精明沉穩,瞞頓親王卻急躁衝動,他少年心性未除,好虛榮、富同情心又喜好保護弱小,而女子正屬弱小之輩。而且他這種人也必然會真心疼愛他所喜歡的女人,依臣之見,漢女的溫柔婉約正是牽制瞞頓親王的最大利器……」
「依公孫卿家之見,是要用美人計嗎?」
「正是。」
漢帝沉吟片刻,公孫敖的計謀確實可行,至少不用花費一兵一卒,若事成之後,還可大大打擊匈奴的氣焰。
「這美人計雖妙,但人選可得細細琢磨,這女孩除了要有美貌之外,還得有足夠的機智和忠誠,否則恐怕不易成事……」
公孫敖聽皇上這麼說算是同意了,心下大喜,事實上他早有準備——
「啟稟皇上,微臣聽聞曲侍郎之次女——曲蝶依,艷冠群芳、才色兼備,正是美人計的最佳人選。」
「公孫將軍!」曲武元聽到公孫敖突然提出自己女兒的名字,不由得驚駭異常。
「曲卿家,公孫將軍所言可是事實?」漢帝面向曲武元。
曲武元又是焦急又是為難,想到要將如花似玉的女兒往豺狼虎豹般的匈奴入口中送,心中自是不舍,但面對皇上的詢問,又不能敷衍了事,急得他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這……啟稟皇上,小女雖有幾分姿色,但尚年幼青澀,只怕無法擔此重任……」
漢帝聞言,仰首微笑,心知公孫敖所言應是不假,曲武元的推託之辭多半只是作父親捨不得女兒,不足為取。
「年幼無妨,朕決定讓賢卿之女進宮,由宮中貴妃教導她歌舞、禮節禮儀、匈奴之民俗與典故,不出一年半載,必定成材。」
見皇上心意已決,曲武元面色如土。「皇上……」
他還想做最後的努力,漢帝擺了擺衣袂。
「曲卿家不必多言,明日就讓蝶依入宮。」說完,漢帝隨即轉身離去。
曲武元頹然垂首,心中一片茫然……
☆☆☆
曲武元失魂落魄地回到府中。
遠遠望見爹的官轎,曲蝶依拉起羅裙,一陣風似地奔向轎前。
「小姐,回來呀!別跑!這成什麼樣子?」奶娘的呼喚被遠遠拋在腦後。
曲蝶依衣裙飄飄,像一陣淡粉色的微風吹到曲武元的轎前。
「爹!」她歡笑地撲到曲武元懷中。
「女孩家冒冒失失的,成何體統?」曲武元揉揉女兒的長發,雖是責備,語氣卻輕柔而愛憐。
曲蝶依抬起紅撲撲的粉頰,雙眸晶燦地望著爹爹。
那美麗的模樣,連曲武元也不禁微微失神。
烏黑的頭髮光潔飄逸,鵝卵型的臉蛋如脂似玉。明亮深邃的瞳眸神韻萬千,鮮紅潤膩的菱唇,嘴角微微一翹,便有萬千風情。
這樣的美貌讓生為人父的他感到無比驕傲,卻又充滿憂慮。
「爹爹,您怎麼了?心情不好嗎?是不是皇帝爺爺給您氣受了?」曲蝶依看出父親臉上異於以往的愁思,她天真地仰起頭,柳眉輕皺。
曲武元垂目不語,牽著蝶依的手,緩緩走入府內。
☆☆☆
一整個晚上,曲武元都異常的沉默,連一向活潑的曲蝶依,都無法逗他開心。
曲府的氣氛陷入一片凝重之中。
曲蝶依臨睡之際,門上傳來幾聲輕敲。她開了門,驚訝地看到爹和娘一起站在門外。
爹一臉陰鬱,而娘則頻頻拭淚。
「爹、娘,這麼晚了,有事嗎?」她疑惑地眨眨眼,心裡掠過一抹不安。
「我可憐的孩子!」曲母忍不住抱著女兒痛哭失聲。
曲蝶依一頭霧水,卻也不掙扎,任由娘將自己抱得死緊,直到曲母的哭嚎轉為低低的啜泣……
「爹,怎麼了?」待母親稍微平靜下來,曲蝶依轉身面對爹爹。
「皇上……要你明日進宮。」曲武元沉痛地說。
曲蝶依怔了一下。
「進宮?我嗎?」她指了指自己,臉上帶著不可置信的神情。「我才十六,皇帝爺爺那麼老了,難道他要我服侍他嗎?」
曲蝶依下意識地抗拒這個想法,在她的印象中,皇帝都是又老又丑的男人,何況聽說後宮還是個勾心鬥角、黑暗狹隘的地方。
「皇上年紀並不大。」曲武元嘆口氣,「你進宮並非是要服侍他。」
「真的嗎?」曲蝶依放下心中一塊大石。
「別高興的太早,女兒……」曲武元苦澀地看著蝶依天真無邪的笑容,「皇上招你入宮,是為了要訓練你……」
「訓練?」
「訓練你成為一名諜者,去誘惑匈奴瞞頓親王,以奪取匈奴的護國寶物……」曲武元忍著心痛一字一句地說著。
有片刻曲蝶依無法動彈,她不確定自己聽到了什麼,更無法領會爹爹的意思。
曲母泣不成聲,把蝶依緊緊抱在懷裡,深怕有人搶走她似的。
「為什麼是我們家蝶依?匈奴侵略大漢,皇上為什麼不想別的辦法,卻要我們如花似玉的閨女白白送給胡人糟蹋?」
娘親的話讓蝶依的身子一顫,臉兒倏地刷白。
糟蹋?好可怕的字眼,這將是她的命運嗎?
曲武元低著頭,對妻子的指責既慚愧又感到羞辱。
「匈奴兵足馬壯、國富民強,而大漢剛經歷一場內戰,國力大傷、民窮財盡,若要抵禦外侮,唯有出奇招。」
「那也不是非要蝶依不可!」曲母不客氣的質問:「皇上為什麼不把自己的女兒送給匈奴呢?」
「大膽!」曲武元怒斥妻子,「這樣的話你可不能亂講,萬一讓聖上知道了,可是全家抄斬的重罪!」
曲母聞言緊咬著下唇,怨恨地別開臉不看丈夫,卻也知道事態嚴重,不再胡言,眼淚卻止不住地撲簌簌往下掉。
曲武元見妻子傷心的模樣,只能頹然嘆息,「怪只怪我們蝶依生得太美了。」
曲蝶依仍是怔忡地看著傷心欲絕的爹娘,沒有掉淚。爹娘的話她一知半解,只知道皇命不可違,既是如此,也就沒有什麼好爭、好難過的了。
「娘,別再哭了,讓我去吧!能為皇上盡忠也算是女兒的榮耀呢!」一夕之間,蝶依好像長大了,反而安慰淚眼朦朧的父母。
曲母的眼淚哭幹了,哀嚎道:「娘也知道皇命不可違,可要我眼睜睜看著你身入險境,我怎麼捨得,你是娘心上的一塊肉啊!」
看娘親悲痛的模樣,蝶依也不禁眼眶一熱,把頭埋進母親的懷裡。
「娘別難過了,說不定女兒能為國爭光,完成使命回來,那時女兒可成了大漢的女英雄呢!」
曲母淚眼迎視女兒天真的嬌顏,搖頭哽咽。
「我不要你當什麼女英雄,我只要你好好嫁個人,平平凡凡過一生……」
曲母的話道盡為人父母的憂心和期望,斗室里的三個人陷入沉默。
生離的痛苦侵蝕著三人,久久沒人說話,只是相對垂淚……
☆☆☆
隔日清晨,一頂皇宮來的軟轎,接走了曲蝶依。
為首駕車的是御林軍都統,美其名是表示皇上對曲家的重視,實則是擔心她逃走。
看來是避免不了了,曲蝶依拜別父母,努力隱藏起自己恐懼的情緒,她知道那隻會讓爹娘更難過。
曲蝶依進宮后,被安置在宮中一處獨立的院落,與皇上的后妃隔離開來。
曲蝶依忐忑不安地坐在閨房內,心忖:都過了大半天了,怎麼還沒人來招呼她,究竟她要做什麼,皇上到底有什麼計劃,她全然不知。
會不會他們把她給遺忘了,從此之後,她就要被關禁在這深幽空洞的后官之中了?身處局限冷僻院落里,她不禁因這種可怕的念頭而感到頭皮發麻。
不!她寧可身陷匈奴險境,也不願孤獨的終老一生。
思及此,曲蝶依起身往屋外走去。
「曲姑娘?」
忽然聽到有人喚她,曲蝶依驚訝地轉過身去。
那是一個清瘦嚴俊的男子,他眼中射出銳利的目光,讓曲蝶依有種見到毒蛇般的感覺,這是她十六年來,首次對一個陌生人的注視感到不寒而慄。
她直覺地討厭那人的目光。
「你是誰?」她挺直背脊,高傲地回視那男子。
公孫敖怔了一下,像是被她的姿態所震住——這個女孩與眾不同!
公孫敖心想,在他計劃中美人計的主角,原本只是一名相貌絕倫的女子,可是這個女孩卻帶給他更大的衝擊。
那雙無畏地直視著他的強烈瞳眸,像是不論處在何種逆境中,都能堅強站立的英雄。
這個少女,在她純真又美麗的外表下,藏著最頑強的靈魂,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人選了!
公孫敖的血液在沸騰,他發現自己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這看似柔弱無害的女子如何在他的調教下,轉變成一個足以撼動整個匈奴國的美艷女子。
「你究竟是誰?」曲蝶依加重了語氣,她對那男子陰沉地看著她的模樣,感到十分不悅。
「在下公孫敖。」公孫敖簡短地回答。
「你就是公孫敖。」就是他在皇上面前啐嘴,才害她陷入這個困境的!曲蝶依不由得憤怒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沒錯!」公孫敖對曲蝶依露出一抹富含深意的笑,「今後你得聽從我的指導!」
那冷酷無情的語調令曲蝶依感到莫名的恐慌……
☆☆☆
「我不要學了!」
曲蝶依生氣的將琵琶丟在地下,一個時辰了,蘭貴妃教來教去還是那幾個單調的鬼音符,都快把她煩死了。
「你、你這……」蘭妃又急又氣,顯然被曲蝶依的無禮放肆所震駭。
「怎樣!?你去告狀啊!說我頂撞你了,讓皇上降我罪啊!」曲蝶依雙手叉腰,怒不擇言。
她受夠了!一年多來,她不是得學匈奴那繞舌的古怪語言,就是學撫琴、舞蹈,一天六個時辰,一年到頭,沒有一日休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這種折磨啊!
「曲蝶依!」一道威嚴的怒吼自門口傳來。
曲蝶依不用回頭,就知道來人是誰了。
她咬著唇,鼓起勇氣迎視那雙嚴厲的眸子。
「我不幹了!你聽清楚了嗎?公孫敖,我不管你那什麼低級下流的美人計了,你乾脆殺了我吧!」
蘭妃聞言,驚駭地倒抽了口氣。
公孫敖則眯起了眼,冷然地怒視著她。
「蘭妃請您先離開。」他朝蘭妃點點頭,視線卻仍陰沉地盯著曲蝶依。
蘭妃立刻畏縮地離開現場。
公孫敖走到曲蝶依身前,狂暴的怒意再也無法遏抑,他粗魯的動作扯痛了蝶依的手。
「你以為可以說放棄就放棄嗎?你以為可以一死百了嗎?」他惡毒地說著,「別怪我沒提醒你,曲家一家的生死就全在你一人身上了。」
曲蝶依聞言,俏臉一白。
他說的沒錯!她可以不活,卻不能不顧念爹娘的生死。曲蝶依頹然的坐在地上,蒼白的臉上寫滿了失落。
公孫敖放開她的手,冷冷地注視著她。過了許久,他背轉過身子,看著窗外。
他清冷的聲音傳來,似一枝枝冷箭穿透蝶依的心房……
「這漢室的后官,應該算是很寬闊的了。」他背著手,似是欣賞著窗外的景緻,唇間帶著一抹嘲弄的笑意,「可是三千個如花似玉的美人,終其一生,都囚禁在這座華麗的宮殿里,只為等待一個男人偶爾為之的寵幸,那樣悲慘的命運,真的比你現在的處境好過嗎?」
他蹲在蝶依面前,逼她直視他,「你要的是什麼呢?像個千金小姐平凡的長大,然後嫁入豪門,一輩子守著丈夫孩子,度過一生。」他嘲諷地撇撇唇,「還是遠離故鄉,去一個你想像不到的地方,和兇惡的匈奴人鬥志,讓他們臣服在你的魅力之下,不惜為你付出所有……」
曲蝶依的心跳不斷加速,因那個可厭男人的話,她竟感到全身熱血沸騰起來了。
「也許你還是吃不了苦。」他狀似輕蔑地搖搖頭,「騎馬在寸草不生、荒涼廣闊的大漠中賓士,這種事畢竟對一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來說,太不容易了!」
騎馬在大漠中賓士!?蝶依瞠大了眼,露出陶醉神往的表情。
「你要放棄嗎?」公孫敖盯住曲蝶依,了解她是抵擋不住誘惑的。
「不……我……」蝶依漲紅了臉,雖不認輸,卻無法否認他說服她了。
公孫敖俯視著曲蝶依,他捧起她的臉。
「蝶依啊、蝶依,你是那麼與眾不同,上天給了你這副容貌,天生是要來魅惑男人的,你無法過凡夫俗子的生活的,像你這種女人,註定要轟轟烈烈做出一番事業的,你懂嗎?」
曲蝶依怔怔地回視他,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公孫敖嘴角綻出一抹邪笑。
「好極了!」他放開她,「這一年來你表現得很好,後宮里的女人再也教不了你什麼了。」
「你是說我準備好了?」蝶依又是緊張又是興奮。
「不!」公孫敖臉上閃過隱晦不明的神色,「還差了一點……」
「是什麼?」蝶依茫然。
「跟我來,我會教你——」他轉身大步走出內室,蝶依沒有遲疑,跟著他走了出去……
☆☆☆
她沒有想到他會帶她來妓院。
雖然曲蝶依從未來過這種煙花之地,但從這兒姑娘個個暴露得令人臉紅的衣著,和男人們輕浮的舉動看來,這根本就是個下流的地方。
「放手!讓我回去!」曲蝶依掙扎著要擺脫公孫敖的手,他卻捉得死緊,還硬把她拖上樓去。
曲蝶依驚人的美貌,在一堆庸花俗粉之中顯得異常耀眼,一道道貪婪淫穢的目光立刻投注在她身上,讓她不禁頭皮發麻。
「你到底要做什麼?」曲蝶依咬牙切齒的低吼,公孫敖根本理都不理她,硬是把她推進一間裝飾俗麗的廂房之中。
「你——」曲蝶依正要開口大罵,一個穿著紅紗的女子扭腰走入房中。
「公孫大人!」女子臉上畫著濃妝,嬌嗲地依偎在公孫敖身上。
公孫敖也不避諱蝶依在場,和那煙花女子又摟又親,曲蝶依覺得噁心,輕蔑地別過頭去。
「夠了。」公孫敖稍推開女子八爪魚似的糾纏,「我交代你的事準備好了沒有?」
女子不懷好意地瞄了一眼蝶依,低頭吃吃笑了起來。「早就準備好了。」
紅紗女子拉起裙擺,爬上床榻,拉開紗簾,她朝壁間望了一眼,似很滿意的回頭朝他們咯咯而笑。
「好了,過來吧!正精采呢!」
「上床去!」公孫敖扯著曲蝶依的衣擺。
「你要做什麼?」蝶依警戒地瞪他一眼。
「怕什麼?我不可能侵犯你的。」他冷嗤一聲。
蝶依咬著下唇,爬上床榻去。
「過來,往這洞口瞧去。」女子壓低了聲音,指了指牆上的小洞。
曲蝶依忍不住好奇,探頭往洞口看去——
「啊!」她忍不住驚叫。
透過小洞正好看見隔壁房裡一對赤裸的男女糾纏在一起,那景象令蝶依立時羞窘得漲紅了臉。
她欲起身離開,一雙冷硬的手卻阻止了她。
「放開我!你下流,竟然讓我看這、這……」蝶依根本說不出口。
「不準走!」公孫敖陰沉的聲音冷冷地在蝶依腦後警告,「給我看清楚!」他扯住她的發,逼迫她面對洞口。
蝶依駭然地瞪著洞口,那對男女絲毫不覺有人正在偷窺,逕自做出更火辣放肆的動作……
蝶依想閉上眼,卻不由自主地被那對男女的動作震懾住。
「看清楚女人是怎麼取悅男人的,仔細看、仔細學……」公孫敖命令著。
曲蝶依瞠大了眼。這就是男女之間做的那檔事嗎?太可怕了,她看到赤裸的女子趴在男人身上,豐滿的身子摩蹭著男人,鮮艷的紅唇膜拜著男人的每一寸肌膚,她的頭向下、再往下……直到將男人醜陋的一部分含入口中……
「不!」夠了!她再也受不了了!
她拚命地掙扎,公孫敖卻不放過她,她的力氣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看仔細了,你必須懂得運用女人天生的魅力,讓男人為你欲仙欲死。」公孫敖一字一句冷酷無情地說著。
女人的魅力?是說她得和那女人一樣毫不知恥地取悅男人嗎?這是她的任務嗎?她在腦中描繪著自己和那女子一樣,親吻著一個孔武有力的匈奴人的情景,霎時,蝶依感到胃部一陣翻攪。
「不要!我不要!」屈辱的淚水在她頰上奔流。
公孫敖卻不心軟,壓著她繼續看下去……
男人將女人推倒,讓她跪趴在地上,隨即撲到女人身上,粗暴地進入她……那噁心可怕的東西,不斷在女人體內進出……女人痛苦的呻吟聲伴隨男性狂野的呼吼——
「夠了……夠了……」曲蝶依幾乎要崩潰了,她捂著耳朵,拚命搖頭。
「閉嘴!張開你的眼睛,我要你看清楚!」他扒開她的手強迫她看。
「你看,那男人根本毫無防備,這個時候再強的男人也會屈服,那是女人的力量,你懂了嗎?」
惡魔般的聲音在曲蝶依耳畔回蕩,曲蝶依緊咬著下唇,她腦中一片空白,臉上漸漸失去血色……
那一夜,這恐怖的「訓練」,在她心底烙下永難磨滅的傷痕……
☆☆☆
曲蝶依離開漢宮那天,身邊只有一名侍女和二名武將陪同,四個人、兩匹馬、一輛馬車,顯得格外孤單。
「你不陪我去嗎?」曲蝶依高坐馬車上,俯望公孫敖,神態自然流露出一股矜貴的氣勢。
他笑著搖搖頭。「不了,和匈奴爭戰多年,我怕讓人認出我來。」
「哼!膽小鬼!」她一臉不屑地嗤道,卻不知怎地,對那個可惡又可恨的男人感到一絲不舍之意。
會有這麼古怪的想法,應該是對不可測的未來產生了不安吧!?她告訴自己。
「別心,你不僅有絕美容顏,更有勇氣和機智,一定可以順利達成任務的。」一如以往,他還是可以輕易猜透她的心思。
曲蝶依瞪了他一眼。「我才不擔心呢!等我凱旋迴來,我一定要在皇上面前告你一狀!」
公孫敖仰首大笑。「好、好,有氣魄!」
曲蝶依哼了一聲,甩上轎簾。
「走吧!」她嬌聲命令。
車輪緩緩啟動了,帶著曲蝶依走向不可知的宿命。
而此刻滿心溢滿因旅行的期待和興奮的十七歲女孩,是不可能知道未來將面臨如何坎坷的路途……
☆☆☆
自長安離開,已過了數十天,一行人朝著太原方向走,經過雁門、定襄、雲中和邊塞各都,再往前走越過長城后,更是一條大路直接通往匈奴王族所居之單于庭。
出了長城之後,曲蝶依棄車改采騎馬的方式前進。
「小姐,不要吧!萬一受傷了怎麼辦?」侍女起先還擔憂地勸說。
「胡說!我在宮中學過騎馬,現在正是練習的好機會。」雖然任性,蝶依還是這樣堅持著。
沒有了馬車的束縛,曲蝶依充分享受了夢寐以求的自由。
四周的風,很快地向她強力席捲而來,沿途飛逝的景象令蝶依感到無比的暢快。
「小姐,小心點哪……」
侍女的殷殷勸諫被曲蝶依拋在身後。
太神奇了!她的目光全被這一片黃沙所掩蓋的大地,所深深吸引住了。
無垠的戈壁,裸露的乾燥黃土,草原土地上稀疏的淡綠,白色的羊群緩緩移動著。一樣的景色無限地延伸下去,沒有盡頭,就連天空也是連一片雲也沒有的湛藍。
這與蝶依生長的江南是多麼的不同呀!
在這片狂野原始的土地上,曲蝶依有股強烈的衝動——
她想高歌、想狂奔!
而她真的做了。
曲蝶依策馬馳向那片深黃,強風颳起細細的沙礫,刺痛了細緻的肌膚,可是迎風前進的快感,讓她根本無暇理會那小小的不適。
「小心……」
從她身後飄來侍衛模模糊糊的呼喚,那聲音含著焦急,曲蝶依回頭看,侍衛的身影離得很遠,炙人的升騰熱氣,讓一切看得不真切,距離也彷彿失去意義……
她仰起頭,享受置身於這片廣漠天地之間的自由感,片刻,身後傳來馬蹄聲。
他們追上來了嗎?那麼快?她微蹙著秀眉,緩緩轉過馬身……
蝶依呆住了,幾尺外兩個高大的匈奴人正高倨在馬背上,不懷好意地盯著她。
他們逐漸靠近她,近到讓她聞到令人慾嘔的體臭及酒精的味道,蝶依心中開始升起一絲恐懼。
是沙漠中的盜匪!?蝶依驀然領悟了。她慌亂地搜尋著侍衛的身影,可是極目望去,平緩的沙地上除了她,就只剩眼前這兩名可怕的攻擊者。
「你們想做什麼?」她用嚴厲的目光狠狠瞪著他們。
男人們交換了一個猥褻的笑容。
「漢女。太好了,我最喜歡她們白細的皮膚了。」較高的男人露出黃板牙曖昧地笑著。
蝶依腦中警鐘大響,毫不猶豫地扯動馬韁,往回奔跑。
身下的馬兒開始疾行,可是來不及了,男人扯住她的韁繩,粗魯地將她扯下馬。
「啊——」她尖叫一聲,腰部一陣劇痛,重重摔落在沙地上。
其中一個男人下馬,往她走來,蝶依恐懼地瞪著他,倉皇的往後退去,男人很快攫住她的手臂,魔爪伸向她的胸前。
「放開我!」她抬腿用力踢向他的腿骨,試著掙脫他的掌握,男人反而更鉗緊她的腰。
蝶依的心臟狂跳,脈搏急促躍動。
她不能被捉住!如果讓他們捉上了馬,天知道他們會對她做什麼!
男人把她舉上馬背,蝶依一陣驚慌,接著一股反抗的勇氣油然而生,她用力地打他的頭。
「可惡!住手!」她聽到男人的咒罵,可是恐懼的她只能下意識地加重攻擊。
他大叫一聲,放開手,蝶依跌了下來,她不等男人有所反應,立即彈起,騎上他的馬,用力踢向馬腹,飛也似地衝出去。
身後傳來追趕者的咒罵聲及急促的喘息聲,蝶依更用力地踢向馬腹,一心只想逃離這兩個瘋狂的男人,她的臉頰貼在馬頸上,躲開刺人的風沙。
她沒注意到自己正衝撞上前方出現的一名騎士,身下的馬兒比她更早發現障礙,前腿立刻人立而起。
蝶依還未反應過來,就被甩下馬,天地在她眼前旋轉。迷茫中,她看到一個滿面鬍鬚的可怕男人在馬上怒瞪著她。
接著,她再也抗拒不了身體的痛楚,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