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邵泓已經是第N次想要痛扁自己一頓了。
從那天開始，小小真的不再出現在他的面前了。
他逼問李尚，李尚皮皮的說不知道。
他問李思然，李思然也裝作不知情。
他問邵琴，邵琴就用看薄情郎的惡毒眼神看他，還罵他活該。
小小不明了他的苦心也就算了，可是連其他人也一起否決了他的用心良苦。
邵泓吃力的抬起腿，想要憑自己的力量去廁所。
這幾個星期的努力沒有白費，他現在已經能夠不靠拐杖走幾步路了。
躺在床上的時候，他就為自己的腿按摩，一邊想念著小小，想著從前他們一起看電視、一起吃飯、一起工作的日子。
夜裡是他最難挨的時刻了，他發狂的想念著她的體溫，她的嬌嗔。
他低嘆一聲，將兩腿移下床，吃力的往前邁步。
一步……兩步……他只覺得雙腳一陣刺痛，無法控制的跌在地上。
忿忿的捶打雙腿，邵泓覺得自己就要崩潰了，快被這樣的無力感擊敗了。
「啊——」他怒吼出聲，眼角泛著淚光。
他真恨！恨自己的沒用。
「泓。」
邵泓日思夜想的人兒就站在他的前方。
「你怎麼來了？」他很快的整理好情緒，仍是那副溫和的樣子。「真糟，被你看到我沒用的樣子。」
「泓，我不要你這樣說自己。」小小蹲下身想扶起他。
「別碰我。」她才剛摸到邵泓的身體，就被他雖然平靜卻沒有半點溫度的聲音制止了。
「你為什麼總是在拒絕我？」她無力的說，心疼的看著他。
他好憔悴……俊美英挺的臉依舊，但是眼下深深的黑眼圈和消瘦的臉龐讓人不舍。
「這不是你該做的事。小小，可以麻煩你幫我按護士鈴嗎？」邵泓垂下眼看著地板，不敢去看小小。
他怕看到同情的眼光，他不要她可憐他啊！
「不可以。」小小也固執的說。
「隨你。」邵泓乾脆自己爬過去。
小小見狀，再也不管他多頑固了，她氣得一把拉起他。「別這樣，我不要你這麼懦弱。」
「這不干你的事。」他淡漠的說，身體卻不由自主的靠近她。
「泓，使力，我知道你好很多了。」小小微皺雙眉，不喜歡他自暴自棄的模樣。
邵泓沒回話，只是暗自使力，讓她不會太累。
好不容易把他扶回病床上，小小也跟著爬上去。
「你在做什麼？」邵泓挑眉，不明白她的用意。
小小跨坐在他腿上，雙手扶著他的頭兩側，要他看著她，「泓，我再說一次，你給我聽好了。我他媽的不介意你那雙該死的腿，我也不管你多麼的為我著想，我不想再當那個凡事都不過問的李小小了。我告訴你，我喜歡你、我愛你，你該死的擁有我了，你就得給我負責到底，別想用什麼爛理由把我驅逐出境。我現在警告你，你要是敢再說什麼我同情你的鬼話，我就把你的孩子打掉！」
她說了一大串髒話邵泓都聽不進去，唯一聽進耳朵里的就是那句愛他，還有……要把他的孩子打掉？！
「小小，你……你是說……」他愣住了。
「我懷孕了。」小小笑得像什麼似的，坐在他腿上俯視他錯愕的臉。
「我要當爸爸了……我要當爸爸了……」邵泓眉開眼笑的低喃。
「所以你就給我努力點。告訴你，腿沒好以前你最好小心自己的言詞，要不然哪天我心情不好，把你的孩子給打掉了我可不管。」她高傲的哼聲道。
「小小，你放心好了，以後就算你不要我了，我還有孩子可以陪我，我不會妨礙你的幸福——」他還沒講完就被她一巴掌打斷了。
「你豬頭啊！我都說了我愛你而且不會變心，你是耳聾還是腦袋笨啊？」小小氣得要命，真想掐死眼前這個冥頑不靈的傢伙。
「好好好，別生氣，這樣對孩子不好。」邵泓輕聲安撫著孕婦的情緒。現在他的感覺不算什麼了，只要他的小小想做的事，他全數答應。
☆ ☆ ☆
這幾天和小小相處下來，邵泓總算明白了什麼叫作真正的「扮豬吃老虎」。
他發現小小其實什麼都會，什麼都做得很好。
「小小，為什麼要偽裝自己？」她正在為他按摩雙腿，她的按摩比起任何人都還要有效，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愛的力量。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小小睨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笨蛋。」
「告訴我好不好？」邵泓打算使出小小從前的必勝招——「眼神攻勢」來對付她。
「別用那招，泓，我可不像你，隨隨便便就被打敗。」小小咧開嘴，得意得嘿嘿笑。
「那你快說嘛。」他迷人的眼睛里射出電人的眼波。
「老天，別那樣看我，我會想強姦你。」小小不得不承認一點，只要是人都一定會有弱點的。
她的弱點就是邵泓的美色。
他拉開病人服的一角，露出漂亮的鎖骨和肩膀。「告訴我嘛，只要你講出來，我就是你的了。」說完，他還給她一個誘惑的飛吻。
「老天！好吧，我講。」小小還是無法抗拒美色的誘惑。
「嗯。」邵泓連連點頭。
「你自己也知道，要在那個陰險的家裡安然無事的過日子是很困難的一件事，於是我利用了老爸對我的疼愛，然後再加上你愛我，自然沒有人敢犯我。但是我又想到老爸對阿姨十分寵愛，為了不讓阿姨的矛頭轉向我，我只好裝得比較笨、個性比較沖。阿姨那個人就是這樣，只要我的性子可以讓她掌握，並加以利用，那她的那堆鬼主意絕對不會動到我身上來。」
「難怪每次李尚被老媽整的時候，都會埋怨。天理不公，原來就是因為他不夠聰明。」邵泓恍然大悟的笑了出來。「早知道你這麼聰明，我也不用一天到晚擔心受怕，甚至還串通老爸……」他驚覺自己說出了不該說的話，立即閉嘴。
「串通老爸賣了我？」小小學著邵泓挑眉。
「你怎麼知道的？」他驚訝於她的敏銳觀察力。
「我怎麼不知道？老爸那點心思哪瞞得了我。」小小哼了兩聲。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邵泓相當好奇，這個平時看來獃獃的小女人到底還有多少面貌是他沒看過的。
「一開始就知道了。」她從柜子上拿了顆蘋果，動作利落的削好它。
「那你怎麼……」邵泓才想問，就被蘋果塞住嘴巴。
「我怎麼還照著演下去？因為我那時候就很喜歡你了啊。」小小大方承認自己的感情。
原來這個家裡最好的狐狸不是邵琴，小小的段數比她高明多了。
「你怎麼不早講，害我用盡心機得到你。」邵泓三兩口就把蘋果解決掉了。
「是我用盡心機才對吧？」她糾正他的話。
「你？我怎麼沒有感覺到你的用盡心機？」邵泓好笑的看她。
「誰說沒有？你還以為我真的笨到酒醉啊？你還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啊？還每次扮演那種小弟弟的爛角色。」小小嘟囔著。
「那是因為你每次都堅持我是你弟弟啊。」邵泓真是拿她沒轍。
「泓，我警告你，在阿姨和大家的心目中，我還是那個同情心很重、單純得有點白痴的小小喔，你可別隨隨便便就泄了我的底。」小小威脅加恐嚇的樣子，真令他想笑。
「是、是、是。」
「還有，該來做做令人期待的事了吧。」小小快樂的哼著歌，一把將他的衣服扯開。
「小小。」邵泓低喃她的名字。
她熟練的剝光他的上衣，用嘴唇和手指取悅他。
「啊……小小……」
「泓，你可不可以再投入一點啊？」小小抬起頭瞪著他。
「投入？！」邵泓錯愕，他這樣還不夠投入？他都快尖叫了耶！
「你要叫大聲一點啊。」她惡作劇似的捏了一下他的乳頭。
「啊——」邵泓放聲大叫。
不一會兒，一群護士紛紛衝進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結果房內的景象讓她們又驚又羞。
小小的雙手擺在他左右兩個乳頭上，雙腿跨坐在他身上，而他的病人服已經褪下了。
「呵……哈哈哈哈……」
笑的不是那些護士，也不是邵泓，而是始作涌者——李小小。
☆ ☆ ☆
「小小，別笑了。」邵泓無奈的看著狂笑不目的小小。
「可是……哈哈哈！你不覺得這種情況很可笑嗎？」小小還是忍不住的笑出來。
「小小，被別人看到我們的『好事』一點也不好笑。」邵泓有點挫敗的說。
「泓，你記不記得我們上次去參加宴會也是同樣的情況？」她窩在他懷裡，有感而發的說。
才多久的事，怎麼她覺得好像是前塵往事了。
「記得，不過那時候我們還是把它做完了。」邵泓也覺得好笑。
「我還記得我們的第一次，你用那種一點也不高明的招數騙到我的。」小小無意識的用食指在他的肚子上畫圈圈。
「哼！還不曉得是誰從小就扮豬吃老虎到大喔。」邵泓還是念念不忘被她擺了一道的事實。
「什麼有女朋友要給她美好的第一次，哼！」
「你還不是一樣，寫那個什麼評分表。」
聞言，小小用力的揍了他肚子一拳。
「噢，我受傷耶！」邵泓想藉此博得同情。
「你少裝了，你傷的是腳，不是肚子。」說完，她起身離開他的懷抱。
「小小，回來。」他一把將她拖回懷裡。
「你之前不是要我別再出現在你面前嗎？」小小還是不改本性的要算總帳。
「小小，那是剛開始。」他輕嘆口氣，「我一切都是在為你著想啊。」
「為我著想？放屁！」小小實在是口不擇言了，「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了你這幾句話哭了多久啊？」
「多久，嗯？」他輕輕玩著她的髮絲。
「我每天都哭，我還躲起來偷看你哩！」
「偷看我什麼？」現在他再也不鬧彆扭了，小小合該是他的，既然她都說愛他，不離開他了，那就讓她留下來吧，只要她想要做的事，他都會不計一切代價為她辦到。
「偷看你吃飯，偷看你睡覺，偷看你看書，偷看你上廁所、洗澡、做復健……」她一件件的細數著。
「你這樣很像偷窺狂耶！」邵泓好笑又好氣的看著她。
「因為我很怕你……很怕你……」她越說越小聲。
「怕我怎樣？」他習慣性的挑高右眉。
「怕你突然間想不開。」小小困難的吞了口水。
「小小，你想太多了。」他自認也有情緒，也會崩潰，但他不是那種懦弱的人。
「我怎麼知道？電視上都是這樣演的啊。」小小噘起小嘴回道。
「砰」的一聲，門被用力推開。
「嗨！恩愛二人組。」李尚皮皮的打著招呼。
「喂！小丑，你來幹什麼？」小小毫不留情的哼聲。
「老姊，你別這麼無情好不好？」李尚覺得這個老姊只會落並下石，而且只針對他一個人。
「李尚，有什麼事？」邵泓的態度也不見得多好，不過比小小客氣多了。
「我是要問你們搞定了沒？」李尚雙手叉腰問道。
「你說呢？」小小挑高右眉反問。
「看起來是搞定了。」李尚聰明的猜測著。
「那你的莎莎搞定了嗎？」邵泓將話題轉到李尚身上。
「喂，老大，別提那女人好嗎？」李尚神情開始顯得不大自然。
「為什麼？」小小好奇的問。
「老姊，你別插一腳來逼問我。」李尚覺得他們兩個恩恩愛愛的樣子很礙眼，那會令他想到那個女人。
「我不是插一腳，我是直接就想問你。而且你也別以為我像泓一樣好對付，在沒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前，你休想離開這個房間。」小小一口氣把話說完，活像是慈禧再世、武則天投胎般霸道。
「老大，管管你的女人好不好？」李尚並不想讓他們兩個知道。
邵泓微微一笑，「抱歉，因為我也很想知道。」
「好吧，她走了。」李尚嘆口氣，一臉的無奈。
「她走了？！」
邵泓和小小異口同聲的喊著。
「是的，她走了。」李尚又重複一次。
「你這個大豬頭！我要好好教訓你。」小小邊說邊下床，打算痛扁弟弟一頓。
「老大，救命啊！」
「小小。」邵泓立刻出聲。
兩個人同時停下動作，李尚欣喜的看著大哥，頓時感覺世間仍舊有溫情。
小小則是不諒解的瞪邵泓。
「用力點，連我的份一塊揍。」邵泓好整以暇的端起杯子喝水。
「老大，你不能這麼沒有同情心！」
李尚一邊指控著哥哥，一邊被姊姊痛毆。
「我怎麼會有你這種沒有良心的弟弟，你真是禍害耶！」小小痛打薄情郎，打得一點都不留情面，她是那種大義滅親的女人。
「啊——」李尚被揍得哀哀叫。
一個身高近一百八十的大男人被揍得像豬頭一樣卻不敢還手，實在是很沒尊嚴的事，但施暴者是小小，所以任他有十個膽子，也不敢還手，就連一隻手指也不敢動。
他可不想被全家人圍毆，其中最有潛力的人就是此刻正半倚在床上的邵泓，誰知道他會不會因為小小被輕輕打了一下就突然健步如飛啊？愛情的力量可是驚人的。
邵泓水喝得差不多，抬眼看看李尚，也差不多一個臉十張大了。
「小小，停手了。」
「哼！」小小不情願的收手，但仍忍不住踹李尚兩腳。
「我說老姊，我明白你想為女人出氣的心情，可是你也不能把前幾天對老大的怒氣全出在我身上啊。」李尚不知死活的說。
「我親愛的弟弟，不知道你對我有什麼意見嗎？」邵泓語氣冰冷的開口。
「沒、沒有。」李尚真是恨死自己的心直口快了，這下他的零用錢又要被扣得一毛不剩了。
「說！為什麼會讓莎莎走了？」邵泓危險的目光掃向弟弟。
「就是因為那天她聽到我說的話嘛。」李尚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般低著頭說。
小小爬上床回到邵泓的懷抱。「然後呢？」
「然後她就走了。我找過，我真的找過她！」李尚急於解釋。
「重點不是這個，豬頭，重點是你到底愛不愛人家？」小小真想再補兩拳。
「愛！」李尚這回連想都沒想，直接說出答案。
「這次怎麼這麼乾脆？」邵泓嘲諷的笑出聲來。
「我看到你和老姊愛得死去活來的，才發現如果愛上了，就一定要說出口。」
「那你現在為什麼還待在這裡？」小小高傲的問。
「什麼？」李尚不解她為什麼這麼問他。
「人都走了還不去追？」小小真想再扁他十幾下，有這麼笨的弟弟真是丟臉！
李尚了悟的點點頭，連忙奪門而出去追妻。
「這個超級世紀絕世無敵大白痴。」小小冷哼一聲，以表達心裡的不爽。
「小小，我怎麼覺得你這句話是在暗指某人？」邵泓呵呵笑著。
「有嗎？我有表現得這麼明顯嗎？」她咧嘴一笑。「喔……這個某人在做賊心虛啦？」
「我不是故意要傷你的心，我那時真的只是單純的想要讓你過更幸福的日子。」他吻吻她的發頂。
「泓，只要和你在一起，對我而言就是種最大的幸福了。」小小捧著他的臉，虔誠的獻上自己的唇。
唇舌交纏，沒有絲毫的空隙。
「嗯，小小，你該不會又要……」邵泓看著她越來越低的身子。
「我們很久沒做了耶！」
「可是……這裡沒有套子。」邵泓意亂情迷的看著她在他身上製造的奇迹。
「老天！我都懷孕了，哪還用得著套子？」小小瞪著他，有點氣他破壞氣氛。
「可是……啊……你不是不喜歡我射在裡面嗎？」
老天爺，他的小小又開始「努力以赴」了。
「那是那個時候要誘惑你，才故意這樣講的。」小小捏了他一下，「閉嘴，別妨礙我辦事。」
「小小，我不是很確定，你可以再重複一次嗎？」
「我說那是要誘惑你才故意……」小小突然止住話。
言多必失就是這種情形。
「我想，你有必要再重新對我解釋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