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時光荏苒，物換星移，轉眼間，兩年的時間過去了。

黎劍臣進入附近的私立大學就讀，而夏曉雨也成為高中的新鮮人。

兩人之間的感情並沒有受到時間和距離的影響，反而越來越好，與日俱增，就像好哥兒們一樣，時常在一起打打鬧鬧。

他們會一起分析哪個女生比較正點，會玩在一起，甚至黎劍辰還逼著她學打球，練身體。

黎大帥哥進入大學后，不但身價居高不下，而且還有水漲船高之勢，愈加地受到眾家美眉的熱烈歡迎，連帶地夏曉雨這個好哥兒們也有福利。

甜而不膩的巧克力、包裝精緻的糖果、好看又好吃的小蛋糕……真是令人無法抗拒呀！

夏曉雨過分貪嘴之下，使她這兩年來身高沒長高多少，倒是體重直線上升，常常讓黎劍辰取笑說她總有一天體重一定會拚過他。

不過夏曉雨這樣福態、難登美女之林的模樣也讓眾家美眉放心不少，誰教黎大帥哥對她太特別了？

瞧，今天他又帶著她到街上遊盪，兩個人不時親密地手牽手、相視而笑、玩鬧追打……真是羨煞旁人，讓人嫉妒。

但他們卻覺得所有的動作都很自然，誰教他們是好哥兒們嘛！兩人默契十足，只要一個眼神或動作，就會知道對方想做什麼。

比如現在，黎劍辰的眼神往旁邊一瞟，那就是在暗示要趕快落跑！

落……落跑？為蝦米啊？

不管了，前方的黎劍辰已經先開跑了，她只好趕緊也跟著跑。

在小巷子里鑽來鑽去，好不容易，他終於停了下來。

「呼、呼……我……我快不行了。」夏曉雨停靠在牆邊，手壓著胸口，不斷地喘氣。

「才跑這麼一小段路就唉唉叫，果然欠訓練。」黎劍辰戲謔的唇角輕勾，笑容中卻仍帶著一抹憂鬱。

「你……」夏曉雨瞪大眼睛。「黎奸臣，你該不會告訴我，你是在耍我吧？」

「我像嗎？」黎劍辰話才剛說完，突然拉著她閃到一旁的牆角去。

這時，夏曉雨依稀可以見到前方兩、三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慌忙地走過去，似乎正在尋人。

「他們是誰？在找你嗎？」夏曉雨知道他的身分特殊，因此時常有些奇怪的人來找他，尤其最近更為頻繁。

「嗯。」

「怎麼了？他們找你幹麼？」她大概猜得出來那些人應該是他爸爸的手下，只是不知道他們到底為何追著他。

「沒什麼，一群無聊的傢伙，別管他們，我們去玩吧！」黎劍辰雖然佯裝輕鬆的模樣，但是夏曉雨看得出來，其實他心裡有事。

「玩？」他玩得起來嗎？「阿辰，你心情不好。」

夏曉雨一語道破。她和黎劍辰是好哥兒們，不過說實在的，她除了猜得到他的心情以外，其餘的還真是不太了解。常常很多時候，他會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老是心事重重的，讓人摸不透。

「嗯哼，所以你最好別惹我生氣。」

「好啊，那我就不理你，去找裴帥好了。」不想再繼續那個沉悶的話題，夏曉雨故作輕鬆地轉身就走。

裴帥？誰啊？誰敢在他面前用上個「帥」字？

黎劍辰一路跟著她，這才發現她竟然衝進文具店，就像一般同齡少女一樣，見到偶像明星的周邊商品總是看得目不轉睛。

「哇，裴旭傑好帥喔，這張帥、這張也帥……我要買我要買。」

「你買這個明星照片幹麼？又不能吃，也不能用，簡直是浪費錢。」哼，白痴女生！黎劍辰雙手環胸，一臉鄙視。

「怎麼會呢？你不覺得他很帥嗎？裴旭傑可是目前最當紅的偶像，把他的照片貼在書桌上，看書時會精神百倍。」

「呿，白痴！」黎劍辰搖搖頭。「你是笨蛋啊？」

這麼一個活生生的大帥哥就站在她面前，她居然還去覬覦別的男色，對他簡直就是侮辱。

「你不要嫉妒他，人家裴旭傑除了長得帥以外，還彈了一手好吉他，還會作詞作曲呢！」夏曉雨笑得甜蜜兮兮，好生崇拜呀！

「笨蛋，他會彈吉他有什麼了不起？我也會彈鋼琴。」從小被押著學鋼琴真是超不爽的，沒想到這個時候竟然可以拿來炫耀。「信不信，如果我肯去搶他飯碗，他鐵定沒飯吃。」

「哈，講笑話。你會彈鋼琴？小蜜蜂嗎？那首我也會彈，嗡嗡嗡、嗡嗡嗡，我要去結帳嘍──」她拿著明星照片，直往櫃檯走去。

夏曉雨結完帳，照片都還來不及放入包包里，黎劍辰就拉著她跑。

「喂喂喂──要去哪裡？」她一臉的錯愕。

「拍大頭貼。」

「大頭貼？」怪了，他不是向來不喜歡拍照嗎？「去哪裡拍？你瘋了！」這個小鎮上哪有那個東西？

「跟我走就對了，快上車。」上了大學，黎劍辰的腳踏車也換成了拉風的重型機車。當然，這個恐怖分子騎車還是一樣可怕，也讓路人的危險指數增加。

夏曉雨來不及反對，已經被架上車了。

沒多久，車子停在一家專門拍大頭貼的店面前，黎劍辰二話不說，帶著她進到店裡，選了一台最新機種。

「快，別發獃，快擺Pose啊！」黎劍辰催促。「我發現我們都沒有合照，應該來拍幾張合照的。」或許，照片可以讓兩人做紀念……

「擺……擺Pose？」夏曉雨一臉驚慌。「怎麼擺啊？」她和他一樣，平常連照相機都不拍了，更遑論拍大頭貼。

「十六連拍，就擺出十六種表情，快。」黎劍辰投幣，要她趕快做出表情來。「一、二、三──開始，快笑──別發獃，快換表情──」

嚓嚓嚓──

機器和人不同，可沒辦法等待她做好心理準備。閃光燈連續閃動，才幾秒鐘而已，夏曉雨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十六連拍的照片已經完成了。

黎劍辰拿起照片，差點沒跌倒。

「哇哩咧，這是蝦米鬼表情？每一張都是要哭要哭的，你上輩子是孟姜女啊？」真是損人不帶髒字。

夏曉雨氣呼呼地瞪著他，急欲搶過照片。

「你管我，又不是我說要拍照的，何況我本來就長這樣啊，不行喔？」他照片越拿越高，害她拚命踮高腳都沒辦法拿到。「照片還給我啦！」

「不行，我不能任由你拿著這張照片去荼毒世人眼睛。」他將照片收進自己的口袋裡。

居然敢說她茶毒世人眼睛？！這句惡毒的指控，簡直就是可惡至極。

「你……黎奸臣，你找死──」

啊砸！夏曉雨抬起了自己短短的腿就踢過去。

黎劍辰早有防備，笑著閃開，夏曉雨立刻追了出去。兩個人就這樣在大街上上演你追我跑，完全不顧旁人眼光。

只可惜跑沒多遠，夏曉雨就氣喘吁吁了。

「呼呼，累死了。」人矮腿短就是有這個壞處，老是被黎劍辰耍著玩，可惡！一定要想個辦法整整他。

夏曉雨眼睛一瞄──有了！

她閃進一家玩具店，一下子又跑了出來，手放背後，笑得一臉的奸詐。

發現她不見了，回過頭來找她的黎劍辰當然看出了她臉上異樣燦爛的光芒。他故意不識破，好整以暇地覷著她。

「阿辰，快、低下頭、低下頭來啊！」夏曉雨臉上掛著甜膩的笑容，彷彿偷了腥的貓兒。

黎劍辰最喜歡看這個小笨妹的這種表情了。誰軟她每次詭計都沒辦法成功，又自以為聰明，真是笑死他了。

不知道這回她又想耍什麼笨詭計？黎劍辰依照她的話低下頭去。

就在這時，夏曉雨冷不防地朝他吹了一口泡泡水──

許多五彩的泡泡就這樣飛撲向他那張輪廓立體的俊帥臉上，化作水滴，順著他的臉滑流下來。

夏曉雨一見自己的詭計成功，樂得大聲拍手。

「哈，整到你了，總算整到你了！」她開心地大叫。

這兩年來，有黎劍辰這個好哥兒們在，再也沒有人敢欺負她；不過這不代表她就好過，誰教黎劍辰那麼奸詐，老是會想法子整她，害她出糗。他上次就使計，害她得當街學猴子叫，被一堆人笑，現在她總算報仇了，呵呵！

不過夏曉雨的笑容並沒有維持多久。當她發現黎劍辰一直捂著臉時，她才覺得不對勁。

「阿辰，你……你怎麼了？怎麼──」

「我……我的眼睛，啊，泡泡水跑到我的眼睛里了，好痛。」黎劍辰低下身子，痛苦地一手捂著臉，一手推開她。「不要碰我。」

「啊？泡……泡泡水跑到你的眼睛里了？」對喔，她怎麼忘了這種可能性？唉，慘了慘了，她開了一個要命的大玩笑。「對不起，對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對、對不起，你沒事吧？」

「你自己看看，我沒事才怪。」黎劍辰依舊蹲低著身子，聲音好委屈。

夏曉雨心兒怦怦跳的。慘了，萬一他真的出了什麼事該怎麼辦？他那雙眼睛好迷人，如果……如果……

「是喔，我看看，我看看，你不要擔心，應該沒事、應該沒事……」她跟著蹲下身子查看，聲音急得快哭了。

當她緊張地靠近他時，從她身上飄來了一股香皂的清爽味道，十分好聞。

「你剛洗澡？」黎劍辰突然問了句奇怪的話語。

「嗯，對啊，今天上體育課，全身很臭，剛洗完澡才跟你出來。」她據實地回答，注意力全放在他的眼睛上。「你的眼睛哪裡痛？在哪裡……」

她覺得看起來還好嘛，看不出哪裡不對勁，眼睛里連血絲都沒有哩。

「笨蛋，你又不是醫生，如果我真的眼睛痛，你看也沒用。」黎劍辰忍住滿腹笑意。

「對喔，那……那你趕快去看醫生，快點快點！」水汪汪的眼睛，就像隨時會滴出水珠兒來。

黎劍辰很努力地憋著，但是她那緊張的模樣實在太有趣了，害他還是忍不住爆笑出聲。

「哈哈，笨蛋曉雨，你真是容易受騙耶。」他用力地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裡。「唉，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會不會再被欺負？」真令人擔心。

夏曉雨感覺一股溫柔暖意朝她襲來。說真的，黎劍辰雖然惡劣，但他的懷抱很寬闊，讓人很有安全感。

他們時常打打鬧鬧，像好兄弟一樣摟摟抱抱，其實他們都很習慣了。

只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就算親如兄弟，最後還是會分家。

「不在？」她手上的泡泡水突然掉在地上，灑了一地的水。「為什麼？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會不在？」

忘了去追究他欺騙她的惡劣行為，她的注意力全在這句話之上。

他所說的話，讓夏曉雨感到無邊的恐懼。

夏天的晚風清涼舒暢，可惜吹拂在夏曉雨身上，她卻感到一股涼意，甚至還有些寒冷。

是因為他的那句話嗎？

「為什麼？你要走了嗎？」難怪剛剛會有一群人追著他，那些人……是來帶走他的嗎？

夏曉雨走在前頭，腳步遲疑了一會兒后，又回到他身邊，跟他并行著走，彷彿害怕他會突然消失。

兩年的時間不長不短，卻在她心中佔了極重要的位置。她已經習慣身邊有他在了，雖然知道他總有一天會離開這裡，但她還是討厭那天的到來。

「你不希望我走？」黎劍辰眼中閃著光芒。「原來你這麼喜歡我？」

「你……」夏曉雨驚疑不定。「你又耍我？你又騙我對不對？」

常被他耍得團團轉，夏曉雨已經快分不清他哪句是真、哪句又是玩笑話了。

「呵呵，傻瓜！」黎劍辰露出潔白的牙齒大笑。「你怎麼還是這麼容易上當，學不乖？」

「我……」夏曉雨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是你自己說你不想在這裡的，也難怪我會胡思亂想。」

「我什麼時候說過？」

「就是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在山上，你曾這樣大喊過，難道你忘了嗎？」

沒想到她竟然會記得那麼清楚？黎劍辰唇邊勾勒了若有似無的笑意。

是的，當初他父親不顧他的反對，硬是將他送到這裡來「修身養性」，為的就是不讓他和當時一群愛玩鬧的朋友繼續來往。

那時候的他為反對而反對，恨透了他父親的安排。

可他沒想到會遇見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讓他迷失了，又笨又可愛的迷糊個性也讓他的生活充滿樂趣，現在的他根本不想離開。

「哎呀，想不到，真想不到你竟然會這麼喜歡我，崇拜我到這種程度，連我說過的每句話都記得如此清楚，簡直教我感動得恨不得以身相許。」黎劍辰伸開了雙臂。「來，免費抱抱一個。」

一遇到她，整個抑鬱的心情都好轉了。

「哇，你瘋啦！」夏曉雨輕笑躲開。「誰喜歡你，你少亂講。」

「喂，喜歡我就喜歡我，幹麼不敢承認？反正喜歡我的女生多得是，你也不用不好意思。」黎劍辰抱著她軟呼呼的身子，覺得很舒服，恨不得將她抱回家。

「是是是，你這個無賴。」夏曉雨聽到他開玩笑，心情總算放鬆了不少。「快，十點鐘方向有個正點的美女，快看。」

黎劍辰轉過頭去，果然看到一個樣貌不錯的女孩直盯著他看。一發現黎劍辰也在看她后，那女孩立刻開心地笑著，整張臉蛋都紅透了。

「造孽啊，就這麼看她一眼，她就開心成那樣。唉，我的魅力無敵，簡直是男性天敵。」黎劍辰又開始耍痞。

「喂，老兄，你會不會想太多？」夏曉雨含笑嗔了他一眼，用力推開他。「自大狂。」

「曉雨，如果我現在跑去跟她求婚，你猜她會不會興奮到暈倒？」

「你神經啊？」她會嚇到暈倒吧，夏曉雨笑罵，往前跑去。

「對啊，跟你在一起真好，可以盡情地發神經。」黎劍辰在後面追。

這句話是褒是貶啊？夏曉雨橫了他一眼。

「喂，你很欠揍喔。」

「對，我欠揍，欠你揍，你揍我啊，來啊！」黎劍辰跑在前方挑釁。

「可惡──」夏曉雨拚命地往前追。

兩人笑笑鬧鬧，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但是……他們兩人心裡其實都很清楚，如果事情能夠這樣「粉飾太平」，那就不會有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