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會吧，這是真的嗎？不是她太想念他而出現的幻覺嗎？

眼前這個男子頭戴鴨舌帽，也刻意地壓低了頭，還戴著墨鏡，但夏曉雨仍一眼就認出他來。

「怎麼？才多久不見，你的舌頭就被貓咬掉了？」黎劍辰拿下臉上的墨鏡，像以前一樣，惡劣地調侃著她。

經過一年多了，他仍記得夏曉雨喜歡留連的地方，因此很快就找到了她。

「才……才不是咧！」夏曉雨下意識偷偷地左看看右看看，害怕他身後跟了一大群歌迷，那她的小命就堪憂了。

「看什麼？旁邊沒人。」黎劍辰敢來，自然是有所準備。

「我……我還是不敢相信，是你，真的是你。」活生生地出現在她面前，而不是隔著電視螢幕相見。

「沒關係，我有辦法讓你相信。」

「什麼辦──啊！」她尖叫。好痛喔，這個傢伙咬她的手指頭？！夏曉雨眨著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睛，趕忙將手伸回，委屈地扁扁嘴抗議。「你幹麼咬我？」

「沒辦法，是你自己要我讓你相信的。」黎劍辰聳聳肩，一副無辜樣。突然，他眉頭一皺，又伸出了魔爪。「等等。」

「幹麼──哇！」剛剛是手指頭，現在他居然掐上她的臉？這是怎樣，一年多沒欺負她，現在一次補齊喔？

「嘖嘖，你怎麼變得這麼瘦？都沒吃飯嗎？」黎劍辰似乎嫌捏她的臉蛋不夠，乾脆雙手一伸，直接將她整個人抱起來。

「啊──黎劍辰，你在幹麼？！放我下來啦！」這麼久沒見面，一見面就摟摟抱抱、掐掐捏捏的，有沒有搞錯，敘舊也不是這樣的吧！

「我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他讓她雙腳站在地面，但仍抓著她不放。

這麼久不見，一見面才發現，他真的很想念她這個單純可愛的小女子。

「什麼話？」夏曉雨一臉莫名。

「你都沒吃飯是嗎？怎麼變這麼瘦？害我差點認不出你來。」

夏曉雨真的變瘦了，嬰兒肥般圓呼呼的臉蛋不見了，連身材都瘦了一大圈，頭髮也留長了許多，整個人都變了，幸好她那獃獃的感覺還是像以前一樣，否則他真會認不出她來。

「怎麼樣？是因為太懷念我了，所以茶不思飯不想嗎？」黎劍辰唇邊掛著可惡的笑容。

「你想得美。」就算是真的也不可能讓他知道。「我是……最近功課壓力很重，一直在念書，所以才會瘦下來。」

「念書？」還想騙他。「是嗎？你沒看我的演唱會？」

「拜託，當然沒有，你的演唱會剛剛才舉行，要下個禮拜六晚上八點××電視台才會播出。」演唱會又沒有Live轉播，況且她也沒本事買到演唱會門票，怎麼可能看過？

「嗯，原來如此，你對我還真是熟悉，連『努力』念書之餘都不忘注意我的消息，真感動。」黎劍辰笑了，頰邊的酒窩深得不得了，看起來像個淘氣的大男孩，和他在螢幕上的酷帥形象完全不同。

「我……才不是這樣，我會知道只是湊巧看到廣告的，其實我對你一點也不熟悉。」夏曉雨一概否認。她才不想讓他知道她對「黎禹」有多關心，免得讓這個傢伙太驕傲。

「是嗎？」還不承認，黎劍辰唇邊的笑意依舊。「那這是什麼？」

夏曉雨偷偷吐舌頭。糟糕！剛剛買了他的照片，居然還拿在手上，這下可「人贓俱獲」了。

看她一臉糗狀，黎劍辰笑得更開心。

「嘖嘖，買翻版的照片做什麼？我們都這麼熟了，你想要多少我的照片只管說，我還可以奉送簽名喔。」

就是這種感覺，每次跟她在一起，看著她那雙慌急又無奈的水汪汪大眼，黎劍辰就覺得有趣，心情也格外放鬆。

這也是他會匆匆從演唱會慶功宴上溜出來的原因。

那麼久不見，黎劍辰一度以為他們的緣分會因為他的離去而結束，沒想到那種抵擋不住的思念，還是讓他重新回到了這裡，回到她面前。

「你這個自大狂。」夏曉雨嘟著唇，橫了他一眼。「我才不是──」

突然旁邊的人影一閃，黎劍辰警覺地將她拉到一旁去。

「該死！是狗仔隊，我得走了。」他輕輕地拍拍她的頭。「下次再見。」

「呃？」他才剛來，又要走了？「再……再見。」就算再捨不得，夏曉雨也不敢隨便留他。她還是像以前一樣膽小。

「別擔心，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像是看出了她的心事，他眼中閃著揶揄神色，輕笑著。

夏曉雨眼眸轉了轉，她能相信這個大明星的承諾嗎？

「對了，這支手機給你，記住喔，只要按快速鍵1，就是我的號碼。」黎劍辰臨走前將一支手機交給她。「還有，手機號碼不可以給別人，知道嗎？」

「等等，不好吧，你給我手機幹麼？我──」

「就這樣，我先走了。」黎劍辰不管她的反對，依舊霸道行事。

夏曉雨看著他迅速地坐上了附近一輛等待他的轎車，心裡有股難以言喻的失落感。

車子揚長而去，捲起一陣風沙，而後歸於平靜。若不是手上握著他給的新款手機，她真會懷疑剛剛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習慣真是一種最可怕的東西。

自從那日交給夏曉雨兩人專屬的手機后，黎劍辰就養成了習慣，每次演出前都要打電話給她，聽聽她的聲音。

「喂，你在幹麼？」

好聽的嗓音由手機那頭傳來，害得夏曉雨心頭怦怦亂跳。

「複習功課。」她據實以答。

「好乖喔！」

「你今天不是要參加晚會表演？怎麼有時間打電話給我？」

「親愛的曉雨，你果然對我很了解，真感動。」黎劍辰輕快悅耳的笑聲由電話那頭傳來。

「我哪、哪有，你別亂想。」知道就好了，幹麼說出來？

「我正在做準備，乖，在電視機前好好欣賞我的表演吧！」

今晚是某大電視台的台慶晚會，該台會以Live方式播出。

趁著等待表演的空檔，黎劍辰像以前一樣，跟夏曉雨通過電話后，隨即拿起他的「秘密」照片一看再看，頰邊的酒窩也隨之深陷，彷彿這張照片是他的幸運符，可以幫助他順利完成工作。

Ken領著造型師、髮型師、化妝師等人進門，看到他的「痴獃」樣子，差點沒暈倒。

「還看，我的黎大少爺，快點準備，一會兒就換你上場了。」身為大牌經紀人的Ken，為了黎禹大少爺，不惜放下身段，只要有空都會親自帶他上通告。

幸好他們有自己的專用休息室，要不然讓人窺見這個超級偶像的「花痴樣」，那一切就完了。

「知道了。」黎劍辰有點不情願地將照片收回背包里，然後起身開始喝水、清清喉嚨等準備工作。

「艾咪、阿力、小朱，快過來幫Larry整理一下造型。」Larry是黎禹的英文名字。

Ken邊做安排，邊細聲地在他耳邊叮嚀：「大少爺，你以後照片少拿出來，免得……發生意外。」現在的狗仔隊無孔不入，真是令人擔心。

「怕什麼？」黎劍辰一點都不以為意。

「話不能這麼說，雖然現在的偶像和以往不同，歌迷也理智多了，但是緋聞仍然是致命傷。」

「是嗎？那前幾天，××報所刊出的緋聞消息，那不是你的傑作？」

「呃……這拍MV嘛，有話題才會更引人注目，那怎能算？」

「無聊！」黎劍辰嘟囔著。

「我的大少爺，你──」

「黎禹，到你了。」晚會的監製大人親自前來通知。

「沒問題，沒問題，一切都準備好了。」Ken看到一旁的造型師們也打理完畢，趕忙催促。「我的大少爺，上場吧。」

黎劍辰不知道是真有意還是假無心，在臨上場前，低聲對Ken說了句會嚇死他的話。

「待會兒唱完，我要去找『她』。」

「找──不行，待會兒唱完你還要拍MV，要上專訪，還要拍宣傳照……聽到沒有，大少爺，我的大少爺──」

黎劍辰不置可否地輕輕一笑。

休息室的門一打開，高喊「黎禹」的聲音響徹雲霄，他回頭朝經紀人揮手，帶著自信的笑容，一步步地走向台前──

身為超級巨星應該很忙吧！

要拍廣告，又要拍戲，還要錄專輯，更遑論那一大堆跑不完的通告和開不完的會議，行程非常密集。

這一切的一切，光用想像的就讓人覺得很可怕。

但是，為什麼夏曉雨總覺得黎劍辰很閑，不但有空來找她，甚至還可以常常打電話騷擾她，難道他真的一天只睡一個小時？

夏曉雨真是猜不透呀！

歲月匆匆，一下子又到了鳳凰花開的季節，而今天，夏曉雨就要離開高中校園了。

「我一會兒要參加畢業典禮，手機得關掉。」不知道是不是要畢業，大家太過興奮了，同學們吵成一團，讓她只好拿著手機，走到門旁說話。

「是喔，你要畢業了，時間過得真快。」黎劍辰愉悅地笑著。「說吧，你想要什麼禮物，我送你。」

「我──」

「哇，黎禹這張照片好帥好酷。」旁邊的同學突然大叫，興奮地拿著雜誌討論得不亦樂乎，害得夏曉雨滿臉黑線。

「呃，我不要禮物啦，現在我只想趕快考上大學。」而且因為家庭因素，她非考上公立學校不可。

「這麼努力。」黎劍辰當然也聽見了她同學的花痴聲。「這樣好了，等你考上大學，我就送你北海道八天七夜免費食宿之旅，順便奉送個巨星伴遊，你覺得怎樣？」那個巨星當然就是他啦。

「哇，我可不想讓Ken殺掉，別害我。」

雖然夏曉雨沒正式見過Ken，但是她和黎劍辰見面時，Ken常常會開車前來，並十萬火急地將他「架走」，由此可見這位巨星有多忙碌，要他休個八天七夜，恐怕會鬧出人命。

「誰管他？」黎大少爺果然很瀟洒，仍握住電話不放。

「好了，大少爺，你別任性，去拍戲吧，我也要回座位了，就這樣，掰！」她趕忙掛掉電話，並且將電話給關機，免得他拍戲拍得心神不寧，只想找她聊天，這樣會影響到他的工作。

夏曉雨回到座位后，旁邊的同學們仍舊愉快地討論著黎劍辰──

「哎囀，劍辰學長這麼帥又優質的人怎麼會跟宋琳那種花痴在一起，我不相信，我絕對不相信這是真的。」

「沒錯。這怎麼可能？曉雨，這不是真的吧！」

突然被點名的夏曉雨有些莫名其妙。

「嗄？什麼？」她抬起頭來，疑惑地看著他們。

「就是黎禹……我是說劍辰學長啦，你以前不是跟他很好，怎麼？他還是沒跟你聯絡，你都沒有他的消息嗎？」同學阿雲拿著刊載黎禹緋聞的報紙詢問。

縱使事情已經過很久了，但大家仍沒忘記當年夏曉雨和黎劍辰的關係。

只是後來黎劍辰不知何故，突然休學失蹤了，連夏曉雨都不知道他去哪裡，沒想到再見到他時，事情竟然有這麼大的轉變。

「呃……沒沒沒，不是，我……他……」被這麼突然一問，夏曉雨像做了虧心事般嚇了一跳。

「你這麼緊張幹麼？不知情的還以為你還有跟他連絡咧。」

「我……」夏曉雨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她若告訴他們，她和黎劍辰其實早就恢復聯絡，他們不但常通電話，他甚至還常開車來找她，恐怕會被生吞活剝吧？小命要緊，還是算了吧！

「唉呀，阿雲，你真的很壞耶，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幹麼還為難曉雨。曉雨一定很難過吧，你們曾經是哥兒們，可是他卻拋棄你了。」另一個女生出聲。

「什麼拋棄，我們又沒什麼。」夏曉雨立刻否認。

「也對啦，宋琳雖然看起來很假清純，但是不可否認的，她的確長得不錯，暗戀黎禹的漂亮女明星也大有人在，再加上以前那些喜歡劍辰學長的漂亮校花學姊學妹們，相較起來，曉雨根本沒有機會。」

夏曉雨人獃獃的，外表也很平凡，窮酸的背景更是別提了，怎麼可能配得上黎劍辰那個得天獨厚的大少爺？

「小真，你才惡劣，居然這麼說，曉雨聽了一定會很難過。」

「我……我不會難過啦！」只是心頭有些酸。

夏曉雨努力地擠出一抹笑。算了，自己配不上黎劍辰是早就知道的事，她又何必難過呢？

一切隨緣吧，現在的她最重要的是將書念好，考上大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