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從你開始流血
何老三現面前突然多了一把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簡直就象是把自己送過去似的,而這時他的刀距那女子至少還有五寸。
即便如此,這一劍還是幾乎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那道士、胖子、包括中劍的何老三都同時呆住了,就連那女子自己也沒想到這一劍會有如此效果。
何老三震驚地看著刺入肩頭的劍,看著肩上濺出的血,半天才反應過來那是他的肩,是他的血。
他中劍了,而且很疼。
疼得要命。
***這是怎麼回事,明明是砧板上的小羔羊了,怎麼突然就咬了他一口?
他已沒有心情去想這個問題,一聲暴喝:「媽的,老子劈了你。」手中的刀化作一道白光,向那女子立劈而下。
那女子一驚,忙抽身撤劍,只聽有個聲音在耳邊道:「迴風舞柳。」
她不及細想,腳尖立地為軸,身體陀螺似地向左輕旋一周,手中的劍向前直刺了出去。
那女子身體輕轉,何老三一刀竟擦著她的身子走空了,不及變招,迎面一劍已直奔咽喉刺來。
他百忙中一縮頭,險險避過劍鋒,頭上的髻卻被削平,式成了齊耳短,因為肩頭有傷,頭縮得過急,身體驟失平衡,竟栽倒在地。許是給頭上的一劍嚇得,倒在地上又滾了四五個個兒才站起來,被亂遮擋的臉滿是驚恐和不信地看著那女子。
那女子也正驚訝地看著何老三,對於這一劍的效果她似也不相信。
雖然自己應戰的時候她不會用這一招,可這很普通的一招真的這麼管用么?
她簡直不相信這一劍是自己刺的。
被稱作於寨主的胖子呆著還沒回過神來呢,那道士卻一聲厲喝:「好啊,道爺今天竟然看走眼了,來,道爺接你一劍。」
著,手腕輕舒,長劍竟毒蛇一樣顫動著刺向那女子的肋下。
「風起雲湧。」
道士出手,朱煥明臉色一變,立刻大聲提醒,同時人已掠了出去。
連有人指點兩劍,都奏奇效,那女子更不猶豫,扭身側,劍勢如電,斜刺了出去。
實際上她現在的體力和心理都已經達到了一種極限,近乎崩潰的邊緣,她甚至分不清對手的方位和招式,所以在受到指點的兩招均奏奇效以後,她自己都驚訝得不得了,當她聽到「風起雲湧」四字,自然而然使出了這一招,剛好擋住了那道士的劍。
擋是擋住了,可那道士手腕一抖,他的劍竟纏在那女子的劍上,隨之運力一震,那女子的劍已脫手飛出,道士劍鋒一挑,疾刺那女子咽喉。
那女子劍已脫手,整個人都呆住了。
眼看這一劍就要刺中,道士忽覺身側風起,朱煥明閃電般地自他身邊掠過,右手揮劍撥開道士的劍,左手攬住那女子的腰,再進七尺,躲開了道士的攻擊範圍。
朱煥明的沖入讓道士、胖子和何老三都大吃一驚。
他們看到了剛才身邊走過的幾輛馬車,也知道有一輛車停了一來,好象還有一個人下了車,可他們根本沒在意,壓根就沒往心裡去。
南陽,他們不認為有什麼事是值得他們在乎的。
可他們沒有想到這個人突然沖了進來。
而且身手如此敏捷。
接下來,那道士更吃驚地現,朱煥明手裡握著的竟是剛才被他挑飛的女子的劍,也就是說,剛才那柄劍可能還沒有真正地飛出去,就已經被掠過來的朱煥明抓在手裡。
他抓劍,欺身直進,擋住道士的一擊,並救下了那女子。
錯愕之間,那道士沒有再出手。
而朱煥明根本沒有再去看他們,他正低頭看著臂彎里的女子。
蓬亂頭遮掩下的是一張掛滿風霜的瘦削的臉,但儘管這樣,仍掩不住這張臉的秀麗絕俗,如果不是太過憔悴,誰都不會否認這張臉足以傾國傾城。
朱煥明笑了,但笑得有些酸楚,甚至眼含熱淚。
他感覺到那女子正軟軟地靠在他的臂彎里,如果沒有他的支撐,她會立刻倒下去。
朱煥明沒動,靜靜地看著她,任由她依靠。
那女子也正抬起頭看著他,她看到的是一雙充滿憐愛和溫暖的眼睛。
「你是誰?」
著這雙眼睛,她覺得那顆疲憊緊繃的心一下子鬆了下來。
「我是誰?是啊,我是誰?」
朱煥明苦笑了一下:「我是……」他剛想說話,卻現那女子頭一歪,竟暈倒在她的懷裡。
那道士看著朱煥明,怒道:「你是什麼人?」
朱煥明哼了一聲,沒有回答,他看了看那道士的劍,又看了看道士的臉,淡淡地道:「你是南海劍派的人?」
胖子在一邊高聲道:「這位是南海劍派的嚴松子道長,你還有幾分見識。」
他現朱煥明的武功很是了得,而他們三個當中無論是背景、名氣還是武功,他和那瘦子加起來也比不過道士,所以,這時候吹噓他點是錯不了的。
他這一招果然奏效,嚴松子胸膛的挺:「不錯,道爺正是南海來的。」
南海劍派的劍法一向以辛辣奇詭聞名,人丁雖然不旺,但能在江湖上行走的,無一不是好手。
朱煥明又看了看那胖子和何老三:「聽說商州南八十里黑煙谷里有一座雙英寨,共有兩位寨主,一個是號稱三十六路斬鬼刀的於子英,另一個叫什麼盤龍刀何三英。」
他這麼一說,胖子的胸膛也挺了起來,大聲道:「不錯,我就是大寨主於子英,這位就是我兄弟二寨主何三英,嘿嘿,你***果真有些見識。」
能被人叫出號來,自然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雙英寨可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地方,就算是有些名氣,只怕也是他兄弟倆做惡創下的。
朱煥明面色一冷:「現在的南陽是風雨之城,你們也是來湊鬧的?」
嚴松子小眼一瞪:「怎麼?道爺來不得么?道爺就是要看看這南陽城到底能有多大的風雨。」
「請,」朱煥明手一揮,「南陽城在那邊,你們盡可去看。」
「這個人呢?」
子英指著那女子。
「這女子是我的一個故人,我要帶她回去,諸位請便。」
「你說帶走就帶走,問問道爺的劍了么?」
嚴松子手腕輕顫,劍鋒嗡嗡作響。
「對,你說走就走,哪有那麼容易?」
子英和何三英提刀圍了上來。
朱煥明不理二人,他只看著嚴松子,然後又低頭看劍:「我過了近二十年的太平日子,二十刀槍不動,更未曾殺過一人。自今天始,這種日子只怕到頭了。」
他扭頭去看南陽的方向,黯然道:「南陽城裡註定要開始流血。」
嚴松子八字眉一挑,厲聲道:「道爺現在就讓你流血。」
完,他的劍就刺了出去。
他的劍尖是顫動的,一柄劍彷彿幻成了幾柄劍。
朱煥明竟看也不看,他一臂攬住那女子,然後舉步向前,出劍。
光華暴現。
他一旦出手,那把普普通通的劍竟象是厲電劃過夜空,燦出奪目的光華。
但這光華只一閃即逝。
光華逝去,朱煥明攜著那女子已越過嚴松子,向馬車走去,只向背後冷冷地拋下了一句話:
從你開始流血。
再看嚴松子,劍刺到途中,他的整個人卻僵住了。
他的咽喉處有一道淡淡的紅印,隨著他嘴巴翕動了兩下,紅印忽然漲開,鮮血象泉水一樣從裡面傾瀉下來。
鮮血噴出,他的人也倒了下去。
那雙小眼睛依然瞪得大大的,眼裡滿是驚恐和不信。
他一向自認為劍法了得,他絕不相信天底下有人能讓他看不清如何出劍就殺了他。
可這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的事情偏偏就生了。
他已經開始流血。
也許,這只是個流血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