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寶，小寶？」一陣男聲輕輕的喚著她。

「唔……」小寶低喃一聲后又轉頭昏睡。

「小寶--快醒醒！」東方珣無奈的拍拍她的臉。

敢情這小傢伙是忘了跟他爸爸、媽媽的約會了？人都已經在樓下等了，她這個准媳婦卻還在被窩裡廝混！

「不要吵我嘛！」小寶又翻了個身，快快樂樂的做夢去。

「小寶！」東方珣實在是有夠無力兼好笑。

昨天不曉得是哪只小豬跟他拍胸脯保證，說她就算再看十張VCD也不會賴床的？

「我爸跟我媽來了喲！」他輕輕的對她咬耳朵。

「再讓人家睡一下嘛……你爸跟你媽來了又不是什麼天大的--」東方珣這一記真可謂是「當頭棒喝」啊！喝得小寶都彈了起來，「你爸媽來了?!

「嗯。」東方珣非常不負責任的哼了哼。

「啊--怎麼辦？」她緊張得原地打轉。

「什麼東西怎麼辦？」東方珣無聊的玩起手指來。

「你爸媽啊！」

「我爸媽怎麼了？」他挑挑眉毛，那副無關緊要的態度讓小寶很想揍人。

「他們來了啊！」小寶慌亂的套著衣服。

看她又忙又亂的走來走去，東方珣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小寶。」

「幹嘛啦！」沒看到人家正在忙嗎？

「你要不要停一下？」東方珣指指她身上亂套一通的衣服。

「為什麼要停？」她很認真的審視自己的衣服。

沒有一個洞套錯。

衣服也是她的沒錯。

每顆扣子都還非常完整的扣在衣服上面。

小寶不予理會，只當東方珣是在放屁。

「小寶。」

「你到底要幹嘛啦?!」她現在可沒有多餘的心思陪他玩了喲！

東方珣悶悶的笑了好一會兒后，才又抬起頭看她，「你還沒穿內衣褲。」

小寶的眼神因著東方珣的話瞟了自己全身一遍后，「東方珣，你幹嘛不早說?!」

「我有啊……是你自己不聽啊！」他很是無奈的聳肩，彷彿小寶無理取鬧似的。

「你再這樣欺負我，我絕對讓你娶不到老婆！」小寶氣呼呼的重新來過。

「別這樣嘛！」東方珣好聲好氣的陪著笑臉，「快穿，快穿，我爸媽正等著你呢！」

這回請出他那對沒用的父母，是想看看小寶能不能看在這兩個傢伙的面子上答應嫁給他？

小寶嘀咕了一陣后，才又開始忙亂的打理自己。

等他們一塊鬧到樓下，小寶才發現現場的氣氛……很怪。

因為她看到一個女人跟一隻貓……呃，是一個像貓的老帥哥窩在一起，前者見到她便笑容滿面的坐起來，而那個像貓的叔叔臉就有點兒臭臭的。

「小寶嗎？」宋蔻丹愉快的迎上前去，「真的是小寶嗎？」

「啊？我是小寶啊……」小寶指著自己，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宋惹丹熱情洋溢，一把抱住了小寶。「呵呵呵……我可愛的小寶，阿姨好久沒看到你了。」

此舉立刻引起其他兩個男人的不爽。

「丹兒，放開她！」

「媽，放開我老婆！」

然後一人一把的拉了回去。

不愧是父子，夠有默契！

「阿姨，我們見過嗎？」小寶疑惑的指指自己的頭，她自詡記憶力不差，但為何對這個風韻迷人的女性一點印象也沒有？

「啊？是我忘了。」宋蔻丹不好意思的掩嘴笑笑，「每年都會寄你的照片來，我當然看過你！」

「啊？」小寶吃驚地看著東方珣。

他們兩個也是很久不見了！自從她回台灣以後一直到他們再次相遇，她都沒有見到他啊！若不是東方珣這張臉跟小時候那副老成的模樣沒什麼差別，說真的，要她一眼認出來是不太可能的事。

「看什麼？我總要讓他們知道未來的媳婦長什麼樣子吧？」東方珣不自在極了。

「毓，你看看，你看看，我們家的什麼時候學會臉紅了？」宋蔻丹毫不掩飾的「虧」兒子，面子、裡子都不留給他。

這時小寶才正視那個從頭到尾都窩在沙發上的男人……呃……好看老男人。

他像只貓一樣慵懶地起身，然後整個身子貼在宋寇丹身上。「呵呵……是沒見過。」

「滾！別老黏在我身上！」宋寇丹厭煩的一把揮開東方毓，其氣勢之驚人、力道之重，讓小寶好生羨慕。

「媽，別給我老婆做壞榜樣。」東方珣皺皺眉毛。

他有些害怕的看到小寶眼底閃過了羨慕、崇拜、欽佩……等眸光。

「又沒關係。」宋蔻丹哼了一聲，然後拉過小寶的手。「小寶，我跟你講，嫁給他們東方家的男人真是一點好處也沒有，色得要命不說，又愛管人，連去買個菜都被念了老半天--」

「媽！」

「丹兒，我們回家了！」東方毓又像只貓一樣的磨蹭著老婆。

「對對對，快回去，快回去！」

他原以為他們兩個來會對小寶造成正面的影響；沒想到……唉！凡事果真不能盡如人意啊！

「為什麼？」小寶偏著頭，「叔叔、阿姨留下來吃飯嘛！」

此話一出，嚇到了東方珣。

「不要！」

「為什麼？他們可是你的爸媽咐！」小寶完全忘記方才下樓前的緊張，旁若無人的跟東方珣對罵了起來。

「他們要吃飯會自己回家吃，我們沒必要留他們！」

「東方珣，你這算是為人子應有的態度嗎？」小寶氣呼呼的瞪著他。

「對啊！對啊！」宋寇丹也跟著幫腔。

她這個兒子真是愈大愈不可愛了。

「這兩個可怕的老人根本不需要你來操心！」

小寶這個笨蛋，她完全不曉得東方毓的可怕，再讓他爸媽待下去，他們兩個就真的不用結婚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講?!」

「小寶，沒關係，叔叔習慣了，喔？」東方毓最擅長的戲碼--裝可憐。

「叔叔、阿姨，你們不用怕，這種人順著他就是姑息養奸！」

「姑息養奸？你說我是奸?!」東方珣吼了出來。

「對父母不敬就是奸！」小寶氣勢上一點也不輸給東方珣，「你霸道、狂妄、自私、不孝……」

「閉嘴！」他真想掐住她脖子不放。

「冷靜、冷靜……」宋蔻丹笑笑的擺擺手。

「呵呵呵……」東方毓愉快的看著兒子的臉塗上一層又一層的油漆。

東方珣兇惡的瞪著眼前兩個「專程來破壞他幸福」的老人，真希望能有人來把他們兩個給變不見。

「啊--我彷彿聽到了少年的呼喚、喚、喚……」王伯跳著出場，頗有戲劇效果的轉了大大一圈。「就讓神的使者來幫助可憐又無助的少年吧！」

東方珣的臉色愈來愈難看，因為這個老頑童的出現只會害他求婚失敗得更徹底。

「小寶。」他低聲喚了身邊的她。

小寶的臉色也很難看。

爺爺不知道在搞什麼鬼，東方珣的父母來了，這麼重要的場合他還出來搞笑給她丟臉?!

「啊？」

「我們上去了好不好？」他看到老爸臉上泛著可怕的「陰謀光」了。「我不想待在這裡，一秒都不想。」

「好！」小寶拉著東方珣的手三步並作兩步的往上沖，因為她也不想留在那個是非之地丟盡顏面。

盯著小寶和他交握的手，東方珣有點賊賊的笑了出來。

說不定……他們還真是會讓他求婚成功的大功臣呢!

???

天氣晴朗，萬里無雲。

這天「難得」東方珣願意去上個半天的班，中午還是找盡借口回家吃午飯，然後再也不肯回到那個無聊的地方。

這就是東方珣，聰明過頭又任性的男人。

「小寶。」他支著下巴，看著同樣趴在地毯上看書的小寶。

「嗯？」小寶繼續看她的書，連頭也不抬。

「好無聊喔！」盯著她，他眼睛連眨也不眨一下。

「你很奇怪！說上班無聊死都不去，然後又待在家裡跟我喊無聊?!」小寶瞪了他一眼后，又把注意力放在書上。

「那是因為你都不陪我說話嘛！」東方珣悶悶的把玩她的頭髮。

小寶看了他一眼，又繼續看書，「誰理你啊?!」

「小寶！」東方珣生氣的吼出聲。

她最近膽子可真像雪球一樣，愈滾愈大。

「好嘛！好嘛！」沒想到小寶仍然是怕死的，討好似的把臉抬起來，「你想講什麼？」

「你為什麼都不肯叫我名字？」這個問題他可是從一開始就憋到現在了呢！

「有啊，東方珣。」小寶怕他沒聽清楚，還特意放大音量咧！

「我是說單名！」東方珣愛計較的在雞蛋裡挑骨頭。

「什麼單名？」她皺著眉問。

「。」

「什麼？我不吃紅尋的啦！」

「不是什麼紅尋啦！是玉字邊的！」東方珣老羞成怒的低吼，「我的單名！」

嗯……他最近老羞成怒的頻率愈來愈高了。

「你是說叫你喲？」小寶討好又小心的問，深怕惹火他自己的日子不好過。

「對。」

「不要。」她連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這樣的舉動深深的刺傷了硬脾氣兼任性的東方珣。

「為什麼不要?!」他坐起來，連帶的一把將小寶給拉了起來。

「不順口。」小寶倒是有一身的傲氣。

「不會啊，怎麼會不順口咧？」

「東方珣，你幹嘛把一件很簡單的事情變得很複雜咧？」小寶無奈的聳聳肩。

「簡單？」他不明白這件事有何簡單可言？

「是啊，名字只是稱呼而已不是嗎？每個人的習慣不一樣，就照著自己的習慣叫就好了，何必把它弄得那麼複雜呢？更何況假如我們一點也不熟，叫得那麼親昵就會讓我們的感情突飛猛進了嗎？」小寶拍拍他的肩膀，「這是多餘的對吧？」

「可你是我女朋友它！結果還『東方珣』、『東方珣』的叫我！」東方珣也明白她說的話，偏偏一顆心卡在那兒不上不下的嘛！

「你這個笨蛋！這就好像我們老是愛看一些很艱澀的書一樣，我們看那些書真的是為了興趣嗎？真的對自己好嗎？其實很多東西硬逼著自己去學是沒有好處的，困難的學問要從簡單的道理一步一步去推演，所以誰說簡單的書一定沒有用？假使我們看很難的書，卻不能了解作者想表達的東西，那麼我想連作者本人都不會願意有人去看他的書的，是吧？」小寶微笑的拍拍心上人的腦袋。「今天如果我不愛你，就算叫你叫得多親昵我還是不愛你；今天我愛你，就算我只是叫你全名，我對你的愛也不可能減少的，了解嗎？」

東方珣獃滯的盯著她，眼神非常空洞。

「喂！」小寶好笑的拍拍他的臉頰。「醒醒！」

「你說……」他呆極反笑，「你說你愛我?!」

「有嗎？」小寶裝傻，「我啥時講的？」

「剛剛。」東方珣扯出一抹好大、好燦爛、好美的笑容。

「我……我……我哪有?!」小寶不自在極了，這傢伙怎麼好的不聽壞的聽啊？

「你有，你就有！」他一把抱住小寶沒有腰的身子。「再講一次！」

「再講一次什麼？」小寶硬是裝傻。

「我愛你啊！」東方珣臉上的甜笑甜得就要膩死人了！

「噢，你愛我喔？謝謝啦！」她豪氣萬千的拍拍他的背。「哎喲……三八兄弟！」

「王小寶！」東方珣差點發出恐龍的吼聲。

「幹嘛？」小寶懶懶的回眸一瞥。

「說！」暴力種豬火大的鉗制住小寶的頭。

「說……說什麼咩?!」她困難的開口。

難怪人家說「惹熊惹虎，千萬別惹到暴力男」，想她一朵年輕而脆弱的小花就要淪亡在暴力的肆虐之下了！

「說你喜歡我、愛我！」

暴力男陰狠的臉讓小寶實在很想拋棄他。

「你別這麼凶嘛……我說、我說！」小寶好聲好氣的誘哄著，看來他已經失去理智了。

「嗯。」東方珣的臉色果真因為她的承諾而較具可看性。

「我喜歡你、愛你！」小寶一點也不認真的敷衍了事。

「你在敷衍我？」阿又噴了好幾罐「鐵樂士」在臉上。

「哪會？」她安撫性質的拍拍眼前的男人。「我最愛你了，怎麼會敷衍你呢？」

嗯，敷衍的話果真是愈講愈溜、愈講愈順口呢！

「真的嗎？」東方珣還是有些懷疑的看著眼前的女人。

「你都忘了？以前可都是我被你騙、被你玩吧！想想，我的功力怎麼可能會在你之上呢？」小寶又拍拍他。「你真的太多心了。」

「嗯……」也對，小寶一向都很好騙的不是嗎？

由此可以證明，戀愛中的男人腦袋會愈變愈笨，而感受中的女人腦袋會愈來愈精明。

「你真的是認真的？」東方珣果真變得好騙。

「當然!」

瞧！小寶玩得多麼得心應手哇！「難道你懷疑我的真心？！」

嗯……連那種滑頭的話都講得出來，看來她真的是「出師」了。

「沒有。」東方珣擺擺手，「只是覺得依你的性子，這麼容易就對我妥協，實在不太像我認識的你。」

哎呀！真是犀利，不愧是東方珣。

看來為愛而笨的東方珣可還是有帶點腦子的。

「你想太多了……」小寶陪笑，怕他突然「領悟」出什麼的轉移話題，「對了，阿，你要不要看我剛畫好的稿子？」

「你叫我什麼？」東方珣感動得眼眶差不多要含著兩泡淚水了。

「阿啊！」小寶很是自然的重複。

正確來說，應該是她逼迫自己「雞母皮」不要起床的。

東方珣這個聰明一世的人就被這聲「阿」給搞得神魂顛倒了。

唉！談戀愛的男人真的會變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