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寶幽怨的揮舞著自動鉛筆，墨黑的筆痕在白紙上跑出一個俏麗自然的女孩。
「啊啊啊--」她撕扯著頭髮，心裡正在懊悔當初為何要在東方珣面前畫漫畫？
現在的她真可以算是超時工作，早上自己都起不來了，還得負責挖醒身旁的那頭種豬，然後半睡半醒的陪他做「清晨第一炮」。
再來好不容易醒了以後，就要稍微收拾一下被她弄亂的房間--自從小寶被東方珣那頭種豬吃了以後，他就再也沒發過起床氣了，所以會造成房間凌亂的人就只有她。
收拾完以後，她得整理出他們的衣物加以清洗，而爺爺所住的客房則是有鐘點女傭會過來收拾，包括家裡的打掃在辭掉小夏以後也全由鐘點女傭負責，其他人依舊做著以前的工作。
做完例行性的雜務以後，她還得分配時間來買菜、煮中餐、幫寒武集團的新產品畫代言人、陪爺爺演戲、陪種豬做愛……三不五時的應付種豬打來的性騷擾電話！
小寶才數完第二秒鐘，電話就響了。
「喂！」兇巴巴的，口氣很差喲！
「喂，我心愛的小寶貝嗎？」果真又是那頭種豬！
「種豬，有何貴幹？」小寶不爽的口氣和羞答答的笑顏真是夠不搭的了。
「怎麼又叫我種豬了呢……」東方珣低聲呵笑，邊聽小寶的聲音邊辦公。
「東方珣，你是吃飽了沒事做是吧?!」小寶嘆氣，「那今晚本小姐不開伙，免得你吃飽了撐著。」
「別這樣嘛，小寶貝。我是要告訴你我今天會回去陪你吃午飯。」東方種豬獻完寶后又笑了幾聲，「高不高興？」
「噢。」小寶冷淡的回答。
世界上就是有這種女人，明明很高興還硬是裝出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而小寶就是將這種人表現得最為淋漓盡致的一個！
「小寶，你今天有沒有想我？」東方珣撒嬌的頻率可說是愈來愈高了--自從他和小寶「燒」起來了以後。
「沒有。」小寶的心情突如其來的轉好了，用肩膀夾著話筒，又開始畫了起來。
「騙人的吧？其實很想我是吧？」
「一點也沒有。」小寶大聲且鎮定的說。
「啊！媽的！」東方阿突然爆出一聲髒話。
「你幹嘛啦！」小寶邊罵邊動手畫，整個人物的感覺都勾勒出來了。
「都是你說不想我，害我簽錯名字了啦！」
「簽錯名字？你簽成誰的名字啊？」小寶又開始畫另外一幅。
「你的咩！」東方種豬的聲音聽起來實在是有夠哀怨兼可憐的。
「哈哈哈……」小寶非常不淑女的狂笑出聲，「原來我變成寒武集團的主子啦？」
「去你的！」東方珣又開始哀聲嘆氣，「小寶……」
「幹嘛啦！種豬，你又在想種豬的事情了對不對？」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一做了以後，小寶的氣焰就狠狠的壓過東方珣了。
「你真了解我，親親。」他嘟起嘴巴。
「誰會不了解一頭種豬腦袋裡想什麼？」小寶嘴巴完全不留一點口德。
「是啊，那你一定知道我現在多想吃吃你的嘴……然後嘛……」
「噢--拜託！你能不能不要大白天的講這種事情啊？很噁心地！」她停筆，真想一拳送給那頭豬。
「今天早上你就叫得很爽。」東方珣委屈的說，「而且我只是講講嘛！講講過個乾癮也不行嗎？」
「好啦，好啦……」小寶看看時鐘。「我不要講了啦，還沒買菜地！」
「你不陪我講話了?!」這是項多麼嚴重和可怕的打擊啊！
「對，因為我得去買菜，中午得煮飯給我老闆吃。」她百般無奈的看著天花板。
「那你晚點去買嘛，先陪陪我嘛！」東方珣可笑的媚聲撒嬌。
小寶的耳朵靈敏的聽到遠處傳來一陣細微的女聲，「小，你要的檔案我幫你放在桌上喲，嗯？」
「管小姐有公事找你？那我先掛了。」小寶心慌意亂的匆匆掛上電話，壓根不理會電話線那端東方珣的阻止。
說穿了，其實她是自卑嘛！
雖然東方珣說他是她的人了，可是……
小寶悶悶的動著自動鉛筆。
人家管小姐既漂亮、身材又好，最重要的是她做事的能力十分的強。
哪像她……感覺起來是會不少東西沒錯，可是都嘛半調子，而且又胖又不好看。小寶悲觀的分析情勢，眼淚又不小心的掉了下來。
東方珣老是說她想太多，說她對自己太過於沒有信心，可是他怎麼知道她有多難過、她有多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她承認自己很沒自信、很自厭沒錯，她就是不能像一般女生一樣那麼泰然自若的撒嬌，因為自己不是那種纖弱嬌小的女孩，她要是真的撒嬌成那樣，那會很噁心的。
東方珣還說她不夠愛自己、太不懂得去裝扮自己，說她不肯看看自己的好、說說自己的好話，總以為全世界就只有別人強、別人好，自己只是陪襯物！
她本來就是嘛！小寶忿忿的抹掉眼淚。
東方珣之所以會這麼說，都是因為他不懂她，因為他老是高高在上的被所有人喜歡，他根本就不了解她，根本就沒有人懂她嘛！
天鵝是永遠都不會懂得醜小鴨的悲哀的。
是啊，東方珣是天鵝，而她這隻醜醜的胖鴨子怎麼配得上他呢？
合該一輩子都配不上的……
???
「有種你再給我說一次！」東方珣難得發火的低吼道。
「我……」小寶怯怯的看了眼他盛怒的臉后又急急的低頭，「我……我要辭職。」
「你要辭職?!」他粗聲怪叫，「哈！說得可真輕鬆！」
小寶不說話，只是頭更低了。
「為什麼？給我一個理由。」東方珣陰沉的抱胸看她。
「沒有啊……只是想找一個帶小孩的工作……」想了一下午，能夠有錢賺又能不讓自己受傷，大概就只有跟小孩子相處吧？
「那我們呢？」
「什麼我們？」小寶不解的偏頭看他。
「我們怎麼辦？」東方珣好心的提醒，不過臉色非常、非常的難看。
「我們？」小寶疑惑的搔搔頭，她真的不明白他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我們的婚事！我跟你！東方珣和王小寶！」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小寶肯定還在意那件事，她又在自卑了對吧？她又以為他不可能愛上她是吧？她又覺得自己不夠好是吧？她又擅自在揣測別人的心意是吧？
真是去她的自以為是！
「我們……」小寶頭又更低的低喃，「沒有婚事啊！」
「你說什麼？」東方珣的聲音都拔尖了起來。
「我……」小寶嚇得抬頭看他一眼，「我……」
「你有種再給我講一次試試看!」他狂怒的走來走去，半長的頭髮也隨著怒氣而飛散著。
「我……我沒種。」悶悶地說出這句話后，她就真的再也不敢說什麼了。
「媽的！」東方珣自走來走去，完全沒辦法找回一絲理智。
她見他心情好像真的很差，又不肯說話，只好先開口安撫他一下。
「我覺得……也許我們當朋友會更好……對不對？」
「不對！不對！」東方珣又疾步走到她面前，「小寶，我拜託你別再說話氣我了好不好？」
「我沒有啊！」小寶自覺無辜。
「好吧！你告訴我，那我怎麼辦？你把我放在哪兒？」他重重的在小寶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什麼你怎麼辦？」她又開始搞不清楚狀況了。
「你要走了，那我這個男朋友該怎麼辦？」
「什麼時候你變成我男朋友了？」是啊，他們從來就沒講過這方面的問題，她的確不明白他啥時把自己當成他女朋友了？
「你敢說不是?!」東方珣的火氣整個被她挑起了。
「本來就不是嘛……」一來沒通知，二來沒發公文，有誰會知道她什麼時候變成他女朋友了？
「那……那天下午我們那樣算什麼？」東方珣冒火的雙眼瞪著她。
「哪天下午？」這回她是真的在裝傻了。
「我們都是第一次的那天下午！」他重重的噴氣。
「啊？那個啊……」
「你別告訴我說那不算什麼，」東方珣嚴重的下了警告，「我會宰了你，一定會！」
小寶真的覺得男人有夠難搞的！
尤其眼前這個男人更是個中翹楚！
「你說話啊！」
「別這樣嘛，我只是覺得……覺得……」小寶的頭又垂了下去。
「覺得什麼？」
「我只是覺得你值得更好的女人來配你。」
「譬如？」
「譬如管小姐就不錯啊！」小寶有點悶、有點難過的說。
「我就知道你一定還在意縈縈跟你開的玩笑！」東方珣身體的周邊再次燃起火焰。
簡直跟布袋戲里素還真的「怒火燒盡九重天」有得比。
他都跟她說他們之間沒什麼了，都說到爛了她還是不信！
「我沒有。」小寶說謊。
「嗯？」
「人家真的沒有嘛！」小寶委屈的否認。
這個笨蛋、這個笨蛋！真是氣死他了！怎麼講都講不聽，那她到底要他怎樣嘛?!
這傢伙難道看不出--他有多喜歡她嗎？
「所請照準。」東方珣深深吸了一口氣后才說。
小寶呆掉了。
「你如果真的不要我的話，那就走吧!」他冷冰冰的看著她委屈的淚顏，「分手也好。」丟下話，他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為什麼？
他明明就是如了自己的意、順了她的心讓她走啊！
那為什麼她還是覺得自己的心好疼、好疼？疼得就要揪了起來。
是她活該，是她自找的！
她害怕自己一旦將感情放在他身上以後會被傷害，所以才要他讓她走。她知道自己其實配不上他，才要走的……她是為了他好，真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還沒感覺到自己的感情放下去的這個時候……便會心痛呢？
哈！都是她自找的……
都是自找的……
一雙大手輕輕拍上她的背。
「爺爺……」小寶委屈的看向爺爺的臉。
「乖孩子。」王伯有點心疼小孫女哭得那麼的慘。
小寶輕輕將頭靠在爺爺的懷裡。「為什麼？」
「嗯？」
「為什麼結果是我想要的，可是心反而好痛……痛得就快不能呼吸了……爺爺……告訴我為什麼……」小寶像個孩子般的哭出自己受到的傷害。
她明白她傷了東方珣，可自己所受的傷害不比他小啊！
「孩子，誰愛上誰是註定好的，每個人這輩子都有一個命定的戀人，卻不一定能和他相遇，今天你有幸能找到一個彼此相愛的伴侶，就不該找盡借口把他推出去啊！」王伯輕輕擦乾她的淚，卻怎麼也擦不幹。
「我真的是為了他好啊……我配不上他，真的配不上，我擔心……擔心有一天他不再愛我了，那我該怎麼辦？爺爺，我怕他只是一時同情才喜歡我的！」
「說你是笨蛋，你還真的不聰明呢！」王伯毫不留情的罵她，「沒有人會因為同情而勉強自己把愛情送出去的。更何況，假如你們日後真的分手好了，至少你和他愛過一回了不是嗎？你擁有過他了不是嗎？你還能保有你們之間美好的回憶，年華老去時還可以思念回味，這總比什麼都沒有來得強多了吧？」小寶抽抽噎噎的想著王伯的話。
「想通沒？」他微笑。
「嗯！」小寶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就去跟他講吧，那孩子還在生著你的氣呢！」王伯難得慈祥的拍拍她的頭，「愛上你也是件麻煩事！」
???
小寶什麼優點都沒有，惟一一項優點就是知道自己錯了會勇於認錯。
怯懦的進了東方珣的房間，她其實是很想逃的。
主人東方珣躺在床上，見到她連理都不理的撇過頭。
「喂，不要生氣了嘛……」小寶打從心裡想逃的慾望深深的加重。
「不是要走了嗎？那你還來幹嘛？」他嘴硬的不肯承認自己其實很高興。
「我……」小寶說不出話來。
「說啊！」東方珣故作不耐煩地催促她。
「我……我是來說再見的。」小寶也硬起了脾氣。
「什麼?!」他氣呼呼的從床上站了起來。
「沒什麼，再見。」她被東方珣得理不饒人的態度給氣煞了，他怎麼可以這樣?!她已經知道錯了啊，也很有誠心的來道歉了啊……
「你敢給我走出去一步就給我試試看！」東方珣吼出聲。
小寶站在原地不動，不過淚水又不聽話的往外跑了。
「不準哭！」她的淚又擾得他心煩了。
「我也不想哭啊……可是……可是我偏就止不住啊……」
小寶委屈萬分的用力抱住他，把臉埋進屬於自己的港灣，像個孩子一樣的放聲大哭，哭出她的矛盾、哭出她的心痛，好讓他知道她有多難受。
「人家、人家是來道歉的，可是……可是你……」一想起他方才的冷漠，就讓小寶淚水更洶湧，「哇--你好凶喔--」
「好了，好了……我不凶了，不凶了好不好？」見她難得這樣撒嬌，難得這樣的依賴他，他什麼氣都消了。
「嗚……」小寶不斷的抽噎著。
「都怪你，沒事說什麼要分手，現在看看折磨到誰了？」東方珣緊緊的抱住她。「你這個笨蛋！」
「嗚……」小寶邊抽泣，還不忘捶他一拳。
「我跟縈縈根本就沒什麼。」他抱著她，硬是要她聽著他的話、數著他的心跳。「我們只是好朋友，真正跟縈縈配對的另有其人。只是她就是愛玩，老是故意巴在我身上讓那傢伙吃飛醋……誰知道你這個笨蛋還信以為真!」
「我……」可是誰看到了不會懷疑啊？他們看起來就像一對金童玉女，她夾在他們之間明顯就是顆好大好亮的燈泡，是個多餘的人。
「我什麼我？以後不許你胡思亂想兼胡說八道了，縈縈那傢伙太辣，我胃不好，吃不得辣的。」東方珣無辜的說。
「你也是笨蛋。」她又哭又笑。
「什麼嘛……我可是高智商的天才，怎麼可以說我是笨蛋?!」東方珣溫柔的為她抹乾淚水。
「你本來就是。縈縈那麼漂亮，條件又好你不喜歡，偏偏來喜歡我這個笨蛋，那你不是笨蛋是什麼？」
「你終於相信我喜歡你了？」東方珣低頭取笑她。
「我……我……」
「我什麼我？你長得不好看沒關係，因為這樣你就會一輩子都是我的，當我一輩子的廚娘兼老婆兼情人兼孩子的媽。」
東方珣吻吻她又掉下來的眼淚，繼續惹她哭泣。
「你胖沒關係，我可不要你不健康的減肥。我只要你健健康康的讓我抱著，冬天也溫暖啊！」
這番話讓小寶感動得無以復加。
「你不會裝扮沒關係，這樣我就不需要擔心自己和你接吻時嘴巴會沾上一大堆不知名的化妝品，也不用在做愛時顧慮到會不會把昂貴的衣服給弄壞。」
他又吻吻她哭得鮮紅的唇。
「我愛你的耐心，我愛你有才氣，我愛你的故作堅強，我愛你的倔強，我愛你沒有自信，我愛你耍賴……愛你就是愛了，沒有什麼道理也沒有依據，就是愛！」
小寶哭得更急，「你……你很討厭她……」
「現在告訴我，」東方珣無辜的看著她，「如果有一天我老了，你會不會因為我年老色衰而拋棄我？」
「你這個笨蛋……」
「我這個笨蛋配你這個笨蛋，剛剛好。」他低聲笑了。
她也笑得燦爛又幸福。
「所以告訴我，」東方珣捧起她的臉，「你願意嫁給我嗎？」
小寶偏著頭想了好久，卻遲遲沒給他答案。
「怎麼樣？快回答我！」
小寶小而燦亮的眸子映著頑皮的光芒，還是不肯開口。
「快說！」
她轉過頭，就是不說。
「小寶!快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麼?!」東方珣急忙把她的頭給轉了回來。
「我、不、要！」她輕快的講出令人吐血的答案。
「為什麼--」東方珣以吼聲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因為……因為我還年輕，怎麼可以那麼快就被套牢了？」
「你不能因為這個爛理由就犧牲掉一個年輕人的幸福啊！」東方珣急匆匆的想說服她。
「這會是什麼爛理由？」小寶嘟嘴。
「怎麼不算?!不管！就照我們說好的，明年一月就結婚。」
「開什麼玩笑？現在都十月底了！」小寶毫不留情的瞪他。
「誰理你啊？一月就是一月，沒得商量了。」他的霸道一點也不留的傾倒出來。
「誰理你啊？不嫁就是不嫁，你自個兒隨便去找個女人娶！」
「你很不可理喻！」
「你這樣才叫不可理喻！」他們兩個的鼻子都快靠在一起了還要吵。
「你不要逼我，不然我就逼婚！」東方珣青筋全數浮出。
「好啊！有種就來逼婚啊！我看你要用什麼方法逼我嫁！」
「想見識見識？」東方珣氣到嘴巴都快歪掉了。
「來啊！誰怕誰?!」
只見一道男人身影惡虎撲羊似的壓在女人的身上，然後那張可憐的大床便開始不停的做著搖晃運動。
搖啊搖……
搖啊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