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色已暗,藉由昏黃的古老油燈,楚楚好奇地東張西望——
德拉米指稱的「家」,實際上較像個臨時搭建的茅屋。以樹枝為軸,覆上類似棕櫚樹的葉叢,有門、有窗,能夠擋風避雨,非常地克難。
「餓嗎?」龍紹麒問。
楚楚漫不經心地搖頭。二十分鐘前他在車上給她的那些乾糧,足夠餵飽兩個她哩。她把所有的注意力花在觀察屋子裡的陳設,甚至東摸西碰,拿自己的臀去試試那些藤編的椅子牢不牢靠……
「這是做什麼用的呀?」她好奇地指著最裡面的桌子,上頭擺著一排排放著試管的架子和精密的儀器。
「分析。」他沒有多作解釋,自顧自地由背包中拿出今天的收穫。
「那是什麼?」楚楚嘗鮮地靠過來,盯著他把裝有不同花草葉片的透明塑膠袋放置桌面。
「植物。」他將它們捲成圓筒塞進試管里。
廢話,這也算是回答?楚楚猶不死心地繼續問道:「你在做什麼?」
「放進去。」他難道不曉得靠這麼近對他無異是種折磨……沒想到自己竟對一個男孩的身體有反應!
「為什麼?」
「分析。」話題又轉回起點。他第一次明了自己的意志有多薄弱,一想到自己可能產生的癖好,他不由得在心底呻吟。
「你的手為什麼在發抖?」楚楚關心地問道。
「有嗎?」龍紹麒手中的試管差點掉了下來。「我在研究植物的藥性和毒性。」見「他」一副受傷哀怨的模樣,他不由得心軟。
「為什麼?」聽得出他態度軟化,楚楚耐不住又問。
「我的興趣。」他好脾氣地說。
「為什麼?」楚楚打破砂鍋問到底,對於他,她有濃烈的探索欲?
「不要再問為什麼!」他不可救藥了,雜亂的心只想用吻封住她一張一閉的兩片唇,它們看上去非常……秀色可餐。他有股想逃的衝動。
堂堂中龍企業和醫院負責人的龍紹麒,面對數十億的生意和重大的手術都不曾退縮的他,現在居然為了個「弟弟」想逃開?
「為什麼?」楚楚對著他往外走的背影脫口就問,話一出口便連忙掩住嘴,挪出一手猛晃,表示真的不再問了!
龍紹麒失笑,對自己竟會渴望一個又臟又臭又瘦的小男生……完了,想他的一世英名,就要毀了。
他從外面端進來一小盆水,對楚楚道。.「這些水讓你稍微清洗一下,雖然照你的模樣,需要大大整理一番,但是晚上的池邊相當危險,會有很多兇悍的動物出來覓食,你就忍到明天吧!」他也須忍到明天才能沖個冷水澡!
「喔!」經他一提,楚楚還真想整個人泡在溫水裡好好享受一下。她檢視自己身上的臟污凌亂,唉!她開始懷念家中的浴缸了。
「床在那兒,累了就去休息。」
「我不累。」楚楚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鋪上毯子的乾草堆。
「是嗎?」龍紹麒鬍鬚下的唇瓣微微牽出一抹笑。繼而他轉身走到隔壁找德拉米,與其看得到吃不著,他選擇遠離「誘惑」。
楚楚一直等到他進鄰屋后,才倉促地洗了個半干不凈的澡,嘴巴推說不累,實則除了眼皮勉強睜開外,她的每一寸細胞早在周公殿宇里癱平!
「不能睡呀!」她念念有詞地坐在「床」沿,萬一她睡著被人給煮了吃要怎麼辦?萬一……萬一……其實她最擔心的是,萬一「大灰熊」棄她不理時該怎麼辦?不能睡……不能睡……
***
楚楚懷中抱著一團毛毯,「順便」也抱著龍紹麒的一隻手臂。
「楚楚!」龍紹麒無奈地推著熟睡的楚楚。他只好試著,不吵她的方式「抽出」自己的臂膀,孰料她越抓越緊,最後乾脆學無尾熊的手腳並用。
「楚楚?」他使力推她,她也使力緊緊攀住他。「喂,小鬼!」
命運就愛捉弄人,愈害怕面臨的事物愈躲不過!龍紹麒本來是要和德拉米擠一擠的,免得自己做出「傷風敗俗」之舉,於是回來想向楚楚說一聲,沒想到她已經睡著了;這不打緊,他才經過床邊便被她猝不及防伸出的「魔爪」給捕獲!
「別丟下我!」楚楚說著夢話。
「喂!楚楚!」這次他喚得很輕,這傢伙也許是作噩夢,瞧她的眉鎖得多緊。
「別丟下我一人……」楚楚偎攏他,兩手交合住他的大掌,一起拉靠到她的耳鬢廝磨,宛若對主人撒嬌的貓兒。
憑他的力氣他盡可扭身離去,然而他終究是不忍心,只為她一句句的哀求!
「嗯!」龍紹麒吐息呻吟,陣陣的波濤洶湧擊潰他設防於心的堤壩,他只好不斷地與禮義廉恥、四維八德做拔河競賽。
他凝視「他」漸呈安祥的睡臉,隨即掉頭逼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別的地方,但雙眼轉了轉卻又溜回「他」的身上。
見「他」的臉和手腳已經洗乾淨了,透過柔柔的光線,「他」白嫩得像個大女孩——細緻的兩道眉下是卷扇般的濃睫,小巧的鼻子配合鵝蛋型的俏臉,上唇薄、下唇厚的性感弧線正朝他發出「追緝令」……喔!不行!他連忙把視線往下移……
「他」的指頭很纖細,掌印較他的小好多,手腳雖瘦比例倒很修長,他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皮膚的彈性和柔軟……嘖!又想歪了……
他幫「他」拂去短髮上沾黏的黃塵,指上傳來柔細的觸感,軟滑如緞質的黑髮,和自己的是那麼地不同。
「爸!」楚楚滿足地嚶嚀一聲。
龍紹麒啼笑皆非,「他」當他是爸爸呢,而他這做「爸爸」的卻是滿腦子色情想吃「兒子」的豆腐,真是罪過!罪過!
楚楚動了動,枕著他的手沉睡,龍紹麒低頭靠近「他」揚起的唇,在覆上的一剎間,僅存的一絲理智硬是將唇的走向掉個彎,印上「他」的額,留下個晚安吻。
今夜,他是註定要失眠了……
***
這一覺睡得好沉,楚楚半夢半醒地酣笑著,她作了一個荒唐謬悠的怪夢哩!
夢裡的她,因父親的一封信跑到非洲的什麼山上去,結果導遊跑了、行李被偷,還被羚羊追,又被「大灰熊」凶……嘻嘻!這要是寫進她的小說中一定很有意思,讀者肯定會喜歡!
嘿!她記得好清楚,「大灰熊」名叫龍紹麒,虎背熊腰的身軀怪嚇人的,偶爾會「熊」吼她一兩句,可不知怎地,他卻讓自己很有安全感,好似天塌下來都不需驚駭,自有他會幫自己頂著……
他身上混著青草的氣息,百分之一百是男性的陽剛,像極了她現在聞到的味道……現在?楚楚皺皺鼻峰、大力地嗅了嗅!那?吸起來好真實,嗯!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你是小狗呀!」躺在旁邊早已醒來的龍紹麒,對「他」的「嗅覺」侵犯,倘若不及時提出抗議,只怕自己又要亂性啦!
沙啞的譏誚猶近耳際,鼻頭觸到的是什麼?手中握的溫溫暖暖是什麼?楚楚慌神兒地睜開眼,茫然的焦距越對越准,眼前有雙漆黑的眸子與她對牢,青草般的氣息正吞吐在她的鼻尖,大片的鬍鬚搔刺她的頰骨……這……這……這不是……「大灰熊」嗎?
「哇!」楚楚尖叫聲驚得滿山飛鳥振翅慌逃!她姿勢很不雅地向後彈坐,猛一個踉蹌便摔下床去。「你……在這裡幹什麼?」她仍在做夢?什麼時候美夢竟變成噩夢了。
「睡覺。」瞧她遭人非禮的指責樣,真像德拉米暗示的,他的意圖有那麼明顯嗎?
「睡覺!?你哪不睡卻睡我旁邊?」楚楚怒斥。她的屁股摔得好痛!
「這是我的床咆!」龍紹麒頗感委屈,他還是被「他」強拉上床的。
「呃……」
「怎麼啦?」德拉米聞聲跑來。
「沒事——」龍紹麒以手支腮、半側著身調侃道:「只是來了只大蜥蜴!」
「哦!」德拉米頷首。
他頭才點到三分之一的位置,楚楚已急速跳回床,攀抱著龍紹麒亂喊。「哇!在哪裡?在哪裡?」
「別叫了,已經被你石破天驚的吼聲給嚇跑啦!」龍紹麒沒輒地摟住「他」。
「想不到你個頭不高,嗓門倒挺大的。」
「真……的?」楚楚賴在他的懷裡躊躇著,緊揪他襯衫的雙爪沒有鬆弛的打算!從小住在都市的人,要對此等長相怪異的爬蟲類有好感是非常困難的。
「真的!你再不放開我,我會窒息。」龍紹麒力求語氣上的平穩,但身體的自然反應卻出賣了他,急促的吐納聲就是最好的證明!
「哇!」楚楚臉紅耳赤地遽松兩手,由於重心乍然向後,使得上身跟著往後傾,幸好他眼明手快拉住「他」的手,順勢將「他」帶回自己懷裡。
「小心點!」是他的錯覺嗎?怎麼她胸脯貼近的感覺是軟綿綿的。
「對……不起!」她面頰上有難為情的潮紅。猛一抬頭,眼睛對上他藏在鬍子里的唇,心跳驀地失了節拍,他身上遞來的熱度貫穿己身,莫名的情愫在心底孳生,她如置於火窟里般的遍體燒燙,眼看就要化為灰燼……
「沒關係!」龍紹麒的情況比她好不到哪裡去,那張他想碰卻一直沒碰的丹唇微啟著,像是對他發出無法抗拒的邀請函,噴在他臉上若蘭的嬌喘氣息,無非是道強勁的催化劑,他的唇在慾望趨使下決定釋放……
「嗯咳!」德拉米一聲乾咳驚醒兩位夢中人。「我先去弄早餐。」
楚楚迅速低下頭,龍紹麒僵直地放開她,背過身子。「我帶你去沖澡。」
不管「他」跟不跟,他是很需要,而且是刻不容緩!
***
楚楚好想、好想、好想痛快地洗個澡,所以哪有不跟龍紹麒的道理!
昨天抵達的時候已是晚上,因此她沒看清四周的景緻,現在仔細觀望,光是臨近的優美景色,便已讓她嘆為觀止。「哇!好美喲!」
白日初現迷人的風采,在她未來得及讚美之時,它已劃破湛藍的天際,從地平面升起,喚醒了群山,照亮了大地。
隨著龍紹麒往洋槐樹林里走,鳴鳥與白頭翁在樹叢中啁啾,黃狒狒於枝幹間嬉耍,不知名的野生動物躲在遠方眺望……此時此景,應該是只存於圖書和幻境里!
楚楚太顧著左瞧右盼,以致走在前面的龍紹麒突然停步,她一個不慎撞上龍紹麒的背。
「哎呀!」楚楚痛得大叫,天啊!她是撞到鋼板或是牆壁?
「你還好吧?」龍紹麒搖頭,這小鬼怎麼盡愛拿臉來貼他的後背。
「好……」個頭啦!楚楚暗想,灰頭土臉的容顏全縮成一團,連忙捂著鼻頭輕揉著。
「已經到了!」龍紹麒指指前方。
楚楚忍痛拐跨出樹林,面前的視野豁然開朗,一條傾泄直下的瀑布匯聚成溪流自峽谷間蜿蜒而下,野花、野草綴得兩旁山水五顏六色。佇足對岸溪邊飲水的動物們眨巴、眨巴地抬頭望著他們。
「哇!好多動物唷!」楚楚瞬時忘了疼痛,像是初次逛動物園的小朋友,扯著龍紹麒的衣角興奮地又叫又跳!「鹿耶!」
抓著他又指——「大象!大象!哇!那邊有犀牛!」
「小聲點!你會嚇到它們!」他笑著俯身在她耳邊輕說:「那是小葦羚,不是鹿。」
「沒關係!反正我都沒看過!」楚楚才不管那是鹿還是羚,能看到除了人以外的動物就足以讓她興奮莫名了。
「好啦!盡情地洗吧!」龍紹麒邊解衣服邊說。「那些動物只要你不去干擾它們,它們就不會來騷擾你。」他擔心的是自己會不會去騷擾她。
「你……在做什麼?」楚楚惶惶然!
「脫衣服啊!」龍紹麒奇怪地看著她。「你洗澡是穿著衣服洗的嗎?」
言語間,他已褪去上衣露出精壯碩實的肩膀和胸部,楚楚嬌呼一聲,用手蒙住雙眼。「你……你……你……」她吭了半天只擠出一個重複的字。
天老爺呀!她從不知男人的身體也能這麼……好看!那一撮撮的胸毛好……性感,活脫脫是她筆下走出來的男主角!喔!不!她書中描繪的男主角都不及他的五分……畢竟眼前可是「活色生香」的真人啊!
「什麼?」龍紹麒感到莫名其妙,楚楚忸怩的表現和娘兒們一樣!照理說,該緊張的是他,因為他可能會把持不住自己撲向他的衝動。「我去那頭洗好了!」
楚楚透過指縫偷窺,見他已經脫得一絲不掛、涉水走至瀑布底下,光盯著他那背部均勻強健的肌肉,就讓她遐思不已……
「嘎!停!停!」楚楚撫頰垂顏罵自己真是不知羞。再想下去,難保她不會像大野狼似地撲到「大灰熊」的身上去!這該如何是好?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進退兩難地卡在原地!
而不遠處的龍紹麒因瀑布水流的衝力,沖刷掉他不少的邪念,使得軀體內的炙熱暫時得以舒緩!但見楚楚仍杵著不動,他不禁問:「你到底洗不洗?」
「我……肚子餓!等會兒……吃完……再……來洗!」楚楚掉過頭結巴地找借口推拖。
***
當龍紹麒洗完澡走回茅屋時,楚楚與德拉米正對坐在石上享用早餐。
「洗好啦?」德拉米問。
「是呀!好舒服呀!」龍紹麒席地坐在楚楚的身邊,順手拿起她放在腳邊的鋼杯聞一聞。「駱駝奶嗎?」說著,他舉杯就喝。
「啊!」楚楚倉皇失措地想搶回杯子,但仍慢了一步,龍紹麒已飲盡杯中物。間接接吻的想法刷紅了她的臉!
這一切化學變化全看進德拉米旁觀的眼,可惜兩位當事人皆懵懂地毫未察覺。龍紹麒粗線條地又斟滿遞給她。「哪,在台灣你一定嘗不到駱駝奶!」
「嗯!」楚楚雙手抱著杯子,低首不敢瞧他,怕誠實的眼睛會泄漏心底的非非遐想!
「再低,頭就要摔進杯里淹死嘍!」龍紹麒以指抵住她的額,將她幾乎埋在杯口的頭往上推。
楚楚似觸電般地跳起來。「我……去溪邊!」話一拋下便慌忙地消失在他們兩人面人面前。
「他是怎麼了?」龍紹麒揚眉,今天的楚楚真的很奇怪,不過也許他本來就是這德行,畢竟他們相識不過兩天。
「笨蛋!」德拉米哈哈發笑。從前他直道龍紹麒是個風流的大眾情人,現今觀來,他和媒體都錯得離譜,足見謠言和傳說的可信度有多低!
「你在罵誰?」龍紹麒嚼著非洲土法製成的奶干。
「不是我就是你。」德拉米不想便宜他,偏要賣關子。
「哈!那鐵定是你!」龍紹麒很自信地昂胸。
「是嗎?」德拉米冷笑。「笨蛋!」
「喂!到底什麼事?」龍紹麒再傻也聽得出話是沖著他來的。
「沒事!」德拉米抵死不說!龍紹麒生來即是天之驕子,外貌、內在、能力全好得令人自慚形穢,如今總算老天有眼,發生了這段插曲來挫其銳氣,他得把握機會,好好看戲。「我們要怎麼處置楚楚?」
是呀!這是個問題!「送他回市區?」龍紹麒念頭方轉,就明白自己不是很喜歡這個建議。
德拉米不置可否地聳著肩。
「總不能拉著他跟著我四處采植物和行醫吧?」他此趟的最終目的,是順經偏遠部落幫助病患重拾健康。
「你看著辦,我只是助手。」德拉米露出白牙,一副懶得多管的樣子。
「先前我作決定時,怎不見你這麼說?」龍紹麒嘖嘖稱奇。
「情勢不同,這決定到你的未來。」德拉米暗藏玄機。
「未來?」龍紹麒按住他。「你話中有話。」
「聰明!」德拉米撥開龍紹麒的手,開始收拾飯後殘局,但龍紹麒的「殘局」他插不上手。
「什麼『話』?」龍紹麒追問。
「答案在楚楚身上。」德拉米詭譎一笑。「她是去洗澡吧?好像久了點,你要不要去看一下比較好!」
「嗯!是久了點,我去去就來!」龍紹麒飛奔入林。非洲的動物雖不把人當人看,但就怕楚楚因為好奇,招惹了溪邊不該惹的動物。
「去去就來?我想不會那麼快吧!」德拉米望著林子竊笑。
不知這小插曲能否變成一出動人的交響曲?
德拉米拭目以待!
***
在肯亞,清晨和黃昏后的短暫涼爽時分是動物們的活動高潮,之間的烈日會烤得人汗如雨下!
楚楚歷經昨兒一天的磨難,現下能脫卸這身既臟且黏的衣褲,浸在冰涼的溪水中,已經能使人如置身天堂般地暢快。
為了擔心有「人」忽然闖入,楚楚特別選了個三面圍石的隱密處盡情享受。
一隻戲水的小象,好奇地游到楚楚身邊,不認生地與楚楚打起水仗,一人一象玩得好不開心,嘻笑聲旋即充塞滿山滿谷。
龍紹麒沿溪晃了片刻,卻不見楚楚的蹤跡,擔憂之情油然而生。平常,即使是泰山壓頂依然面不改色的他,而今卻為一個男孩讓他的自制力受到莫大的考驗……
「救命!」
咦!是楚楚的聲音……龍紹麒三步並作兩步地往聲音發源處奔去,撥開長草,他立刻就被眼前的歡樂景象給吸引,若非剛才那一聲,他可能還找不著這般幽密的小天地。
他忍俊地站在石上,居高臨下看著正被小象以鼻噴水攻擊的楚楚——
「哇哈哈!救命呀!」她邊笑邊逃,偶爾「抽空」潑水反擊,但她的小掌敵不過象鼻的優勢,致使她連連敗陣,只好被迫退守倚著石邊尋求庇護。「好冰啊!『嘟嘟』!」嘟嘟是她為小象的體型而取的名字。
龍紹麒蹲下身來,笑看正倚在他下方大石塊邊的楚楚。「楚……」他原要出口喚她卻因入眼的旖旎風光而梗住……
那曼妙玲瓏的曲線和滑玉凝脂的肌膚,誰都不會懷疑她是貨真價實的女人……
多可笑啊!原來,自始至終,他都沒有不正常!他對她起的身體反應、楚楚迴避的態度、德拉米的暗示……現在謎底揭曉了,該給她小小的處罰,她害他誤以為自己是同性戀,還瞎操心一陣,至於幫凶德拉米更須為他的隱瞞付出代價!
龍紹麒性感的唇瓣泛起戲謔的笑,犀利的目光閃著如花豹巡視獵物的光芒!是的,她是他的獵物!打從上帝驅使羚羊群把她逐送到他眼前,便是另一場追逐賽的起始,不論遊戲規則和過程如何,結果就只一種——她將完完全全地屬於他一人!
「哎呀呀!『嘟嘟』!住『鼻』!我投降、認輸了啦!」楚楚貼著巨石東躲西藏,小象興沖沖地又噴來一柱水。
「哈哈哈哈!」玩到忘我的楚楚,毫無危機意識地仰頭開心大笑,卻不小心瞥見頂上咫尺之近的「熊臉」,頓時,她呆若木雞、姿勢不變地與龍紹麒莫測高深的黑眸對望了好一會兒!
起初是狐疑,漸而轉為確定,接著是驚懼,紅艷欲滴的小嘴越張越大,
「你騙得我團團轉。」龍紹麒半蹲半跪,俯視那張表情多變的小臉。
「我……」楚楚開口才發覺自己仍仰著頭,連忙閉上嘴,吞了吞口水,眼睛瞪得老大,神色很是尷尬!連小象都因這入侵者所散發的侵略性給嚇得落荒而逃。
楚楚就沒那麼幸運,他侵略的眼神和溫煦低沉的嗓音似有催眠作用,定得她難以動彈。「你打算一直看著我呢,還是想上岸來?」
她呆愣了一下,隨即又找回了自己的神智,她轉過身來與他相對。「我……你……」
她感覺到龍紹麒胡下的唇在笑,隨著他熾熱的視線看下去,她驚覺自己的一絲不掛,清涼有勁的「冰淇淋」盡收他的眼底!此時遮胸、遮神秘地帶都不若遮住他不懷好意的狗眼來得痛快!
「請你掉過頭去。」楚楚一身羞紅得像只煮熟的蝦子。
「你說的是這樣嗎?」龍紹麒聽話地將腦袋轉到旁邊去,在楚楚滿意的笑容才揚到一半時又轉回來。
「就是那樣,不要轉回來。」楚楚霞光滿面地嬌斥,當然,有部分是被他氣紅的。
「但是那樣很累耶!」討價還價地調笑著。
「你……」楚楚杏眼圓睜。「你不會整個人轉過去呀!」
算了!你不轉,我轉。楚楚轉身背對龍紹麒。
「有句話說,永遠不要背對你的敵人!」龍紹麒笑意更深。她大概不知道她雪嫩光裸的頸項、弧度優美的脊椎曲線,和水中若隱若現的渾圓臀部更能挑起男人的性慾。
「有理!」楚楚偏頭怒目瞧向仍笑得色迷迷的他。
「你想在水中躲一輩子嗎?」龍紹麒裝得很好心。
嗟!黃鼠狼給雞拜年。「你想在那裡站一輩子嗎?」楚楚反問。目前她最想做的是一拳把「大灰熊」打得七葷八素!
「既然你要求,我豈有不從的道理!」龍紹麒曲解她的語意,慢條斯理、尋一個耐久舒適的坐姿。
「我哪有!你……你……」楚楚氣急敗壞,翻遍腦中的罵人字彙,良久才迸出:「你——可惡!」可惡,可惡!回台灣后她第一件事是將三字經搬出來背!
「是嗎?很多人都這麼說!」龍紹麒不痛不癢,一點都不介意她無傷大雅的指責。
「你……」楚楚氣得咬牙切齒,卻拿他沒辦法,烈日雖然當頭,但在水中待久了也會覺得冷,她潔凈的身子有了顫意!
「上來吧!」龍紹麒看得分明,他揚著剛才洗完澡后便掛在肩上的大毛巾。「感冒了就不好玩嘍!」處罰夠了,只要等一會兒再討點「利息」就可以抵過了。
「我不要!」誰在跟你玩來著?
「上來!」他跳下大石,走到離她最近的岸旁,手執敞開的毛巾兩端等著。
「不要!」楚楚掩著胸、紅著頰,意志堅定地搖頭。
「上來!」龍紹麒一字一句,表現出較她更堅定的意志,渾然天成的王者傲氣讓人不得不服。
楚楚挫敗地慢慢往岸邊滑,不甘不願的速度連烏龜都嬴她。
龍紹麒揚起一抹壞壞的笑,然後故作惶恐地驚喊著:「啊!好大的一條蛇!」
這一聲果然比任何催命符皆有效。信以為真的楚楚,頭也不回地拔腿就跑,哪管害羞怎麼寫,倉皇地跳入他備好的胸懷蜷縮。「哎呀!」
龍紹麒依勢將她橫抱,忍住笑意地哄她。「別怕!有我在!」
「不要!」楚楚驚悸猶存,小臉埋於他的肩頸間不住地哆嗦。
「好,不要!不要!」龍紹麒順她的口氣安撫著。看她嚇成這樣還真有點罪惡感,但罪惡感歸罪惡感,他想笑的衝動卻未能消退。
漸漸感覺不對的楚楚,強逼出一點勇氣,偷偷地瞄向後方……哪來什麼「好大的一條蛇」?連小蛇的影子都沒有,再看笑彎了眼眉的龍紹麒,明顯擺著「你被騙了」。
「你騙我?」楚楚怒氣衝天,只記得鼓腮、不記得自己仍掛在他的身上,手還勾著「人家」的脖子,送上憤懣的眼和他鼻頂鼻地瞪視!看在他人的眼中,畫面曖昧得倒像是楚楚要強吻他!
到口的香肉沒有不吃的道理,龍紹麒不是柳下惠,他也不想當君子,當下他貼上她噘起的嘴,趁她愕然啟唇要開罵之交,更加膽大妄為地伸舌入侵,霸佔她幽暗封閉的空間!
楚楚的腦中倏地一片空白,寫過那麼多的男女情愛,雖說從未「實地操練」但也在「紙上談兵」過,誰知臨到頭來所有的「模擬戰況」全都白搭,她竟不知如何抵抗,只能任他為所欲為地不斷索取!沸騰的血液使她幾乎沒法子呼吸,一顆心狂跳得如擂鼓……
龍紹麒沒料到他會失去自持,原來的淺嘗難填丈深的欲壑,他甚至無法剋制自己想佔有她的衝動……但他還是極力壓抑,他要她的身也要她的心,所以他必須先忍耐,等到她的心完全屬於他后,才去佔有她,他不要因一時的情慾而一發不可收拾,他要她甘心地付出!
他有把握能得到她的心,畢竟她是他看中的「獵物」,他不會讓她有脫逃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