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冉驍雲坐在PUB內還算舒適的沙發上，啜著剛剛侍者送上來的酒，不過他的視線即是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林巧馨」。

但是一旁的居回棠就沒那麼輕鬆，自從知道了林巧馨可能是別人假扮的之後，他就是一副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受驚的模樣，令冉驍雲是又好氣又好笑。

因此他們的身邊縱使包圍了再多的女人，他們依舊是無動於衷，把所有的注意力傾注在「林巧馨」身上。

「驍雲，你確定……她有哪裡不太一樣嗎？」

居回棠問得很「含蓄」，不過冉驍雲卻很想笑。

「她全身上下都很正常。」冉驍雲故意給了他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然後又將視線挪回「林巧馨」身上。

事實上，沈微露扮演的「林巧馨」可以說是完美無缺，可惜的是，一個人不管再怎麼改變，本性和那雙清澈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隨後，居回棠收斂呆怔的神情，用手肘頂了頂他的腰。

「喂，驍雲，你看。」

冉驍雲隨著他的視線看去，那個號稱十分愛戀林巧馨的男人——方天成，正在一群朋友的鼓動之下，準備過去向「林巧馨」邀舞。

冉驍雲見狀眯起了眼，不知怎麼著，他的心裡泛著一絲不快。

「你在這裡等我一下。」他向居回棠丟下這一句話，就擱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準備棒打鴛鴦。

居回棠一愣，旺了下眼。「驍雲是怎麼了？

最近脾氣也不太穩定……難道是公事太多讓他變得不正常？」

☆☆☆

「快過去！你的公主殿下在這裡哦!」

大家都在躁動著，而方天成則是看似靦腆地一再被朋友推向前，推至沈微露的面前，要他向沈微露邀舞。

「快請公主跳舞呀」

「方天成，不要扭扭捏捏的，是男子漢就快去!」

方天成只好搔著頭，咳了幾聲問道：「巧……巧馨，跟我……跳……跳舞好嗎？」

沈微露看看一旁笑咪咪的耿絹莉，心想，也許等一下也可以從他口中間出什麼，便羞澀地伸出手準備接受他的邀請。

不過此時，一個男人卻突然插進她和方天成之間，笑得十分斯文有禮地問道：「方便和我跳一支舞嗎？」

頓時，鼓雜訊停了下來，大家都有一點訝異地看著這一幕。

因為向沈微露邀舞的人居然是冉驍雲，因此一旁的人立刻起了一陣小小的私語聲，討論起來。

「喂，他不是討厭巧馨嗎？怎麼會來參加聚會？又邀請她跳舞？」一個有一點嫉妒的女人問同行友人。

友人也莫名地橫她一眼。「這我怎麼會知道!」

倒是沈微露，此刻陷人了兩難。

她皺著眉，看著有一點自大的冉驍雲，再看看皺著眉的方天成，她突然想挫挫冉驍雲的銳氣，以任務為優先。

「我想……」

但是她話還沒完全說出口，冉驍雲就看出她的意圖，立刻先牽住她的手，一派帥氣地微笑道：「走吧！公主殿下。」

聽見冉驍雲戲濾地用大家開玩笑的稱呼，

叫她公主殿下，沈微露微懼的表情中卻門著溫怒的目光。

冉驍雲看得很清楚，於是用力一扯，將她扯高沙發，早方天成一步，將她帶進舞池裡。

「別瞪我，大家都在看，你不能夠愉快一點嗎?」轉個身，冉驍雲故作親眼地在她耳邊低語。

沈微露的耳根因他的接近而浮著淡紅，她忽略加快的心跳，目光不悅地盯著他。「你到底想做什麼？」

自從那一大他拆穿了她的面具只后，她就反常了。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面對冉驍雲這個男人，她就不禁感到焦躁、憤怒。

然而冉驍雲只是彎起唇角，「你該不是不會跳舞吧？」同時，也為自己輕易地挑起她的情緒而感到開心。

否則像「林巧馨」那種死氣沉沉的女人，他實在一點興趣也沒有。

「我會。」

「那不就簡單了，我們跳吧。」

冉驍雲擺出紳士的模樣，對她邀舞。

礙於現在他們是眾人目光的焦點，沈微露並沒有立刻轉身就走，反而要顧及她現在扮演的角色，對他的邀請露出淡淡羞怯的微笑。

天呀！這簡直是比跟有口臭的男主角演對手戲還痛苦……

不過沈微露還是辦到了，她對他微微點了個頭,忍住想要踩他腳的衝動，兩個人優雅地跳起舞來。

「微笑、微笑，你不笑的話，別人會以為我虐待你。」冉驍雲提醒道。

孰料，他不提醒還好，這一提醒竟讓沈微露衝動地問出口，「你是誰？你到底想怎麼樣？」

從莫無鞅給她的資料里，她完全看不出冉驍雲的異處何在。

相反的，她總是對他有著一份熟悉感，彷彿她在很久以前就認識他，也見過他一般，令她感到費解。

這些天以來，他處處找她的麻煩，卻又不在人前點破。更重要的是，他究竟是如何看出她並非林巧馨？而他的目的又何在？

她是真的非常想知道答案。

但是冉驍雲的臉上只是掛著誘人的笑，低聲說道：「嘿，別這樣嘛！你這樣一問，不就承認你不是林巧馨了嗎？」

眯起眼，沈微露露出提防的神情。

冉驍雲只好故意用力摟著她的腰，又靠近她的耳邊道：「好吧，如果你願意常常跟我約會，我就告訴你。」

「你在胡說些什麼？」沈微露忍不住說道。

他弄得她心煩意亂的還不夠嗎？現在又想做什麼了？

冉驍雲則是有意無意地將她拉近自己，做出更親密的動作。如果現下並非在公共場合，也非眾人視線焦點，她一定會給他一點小教訓。

「我沒有胡說。」冉驍雲又看似認真地說道。

「我想和你約會，不過我光說清楚了，是和你，不是『林巧馨』。」

「你在胡說什麼……」沈微露不悅地看著他。

「我沒有胡說呀！」冉驍雲笑得有點無辜，然後伸出手，陶然地撫弄著她的劉海。「瞧，這麼灼灼有神的眼，怎麼看也不像『林巧馨』。」

聽他這麼一說，沈微露全身一震，停下了腳步。不過冉驍雲並沒有配合她，扯著她，強迫她跟隨他的舞步。

「喂，別停下來，難道你想讓人家發現你的不對勁嗎？」冉驍雲笑著說道，而視線則是挑釁般地射向一臉不快的方天成，故意更親呢地摟著沈微露的腰，擺出一副你能拿我怎樣的表情。

而方天成也像是用憤恨的視線在警告著冉驍雲，別太過分了，否則他不會放過他的。

沒有發現他們正暗中鬥法的沈微露，吸了一口氣，然後跟上他的腳步。

因為明白她的面具早被他識破，她也不打算再像林巧馨那般溫馴、委屈，慢慢地顯露出連她也不知道的不馴本性。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沉著氣問道。

「我沒有想要做什麼呀！」他又開始裝無辜了。「我只是想跟你約會，不可以嗎？」

但是沈微露卻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嚴肅地盯著他。「如果你想揭穿我的話，就儘管去做吧！」

「我」

「只不過事後……我不會饒過你的。」

冉驍雲瞧著沈微露認真又晶瑩的雙瞳不禁有些失神、恍惚，幾秒后，他突兀地笑了起來，讓沈微露微微皺眉。

「喂你……」

冉驍雲輕輕笑著，最後乾脆不客氣地將下巴擱在她的肩上。「你知道嗎？你最吸弓哦的，就是你那雙倔強的眼睛。」

就是因為這雙眼，清新又灼灼地勾引著他，讓他乖乖地掉進他那不良老爸所設下的陷井裡，讓他的行為變得出軌。

她大概不知道吧？！

沈微露先是一愣，然後心跳怦然。

她並不否認，這個心靈闖人者著實讓她動了心，但是現在她在執行任務，讓她無法表露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或許，他看到的並不是她本人，而是「林巧馨」。

思及此，她心一扯疼，使勁推開他。

「不要這樣，冉先生，大家都在看……」

冉驍雲看起來有一點失望，不過他向來閃爍著光芒的眼，立刻出現了戲護。「別擔心，你忘了嗎？『你』很喜歡我，不是嗎？」

這個「你」，自然指的是林巧馨。

沈微露聽懂他話里的意思，微蹙起眉。

沒錯，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不過他有必要做得那麼引人注目嗎？她不願意再讓事情變複雜了。

「夠了，放開我。」她掙扎著。

只因為她害怕，再這樣下去她會做出更多不像是林巧馨會做的事，而使身份曝了光。

她必須記得她現在是林巧馨。但是似乎只要冉驍雲在一旁，她就會無法控制自己的演技……真該死！

冉驍雲輕輕放鬆加清在她纖腰上的壓力，再度將頭靠近她的耳邊輕哺：「別這樣嘛！我們先跳完這支舞，再面露微笑的下台如何？」

他呼在她耳邊的熱氣，讓她的耳根子紅了起來，也讓她無法抑制自己逐漸加快的心跳。

「我……我知道了。」她勉強維持鎮定地說道。

然後冉驍雲展露魅惑她的和煦微笑。「很好，不過你可別忘了我們的約會，『你』……和我的約會。」

☆☆☆

好不容易逃進洗手間里，沈微露看著鏡中自己臉上做得淺薄且惟妙惟肖的面具，競微微地透出她原來漾紅的膚色。

她撫著臉，小心翼翼地用濕紙巾擦拭，然後無神地注視著自己的眼睛，發起呆來。

冉驍雲方才說了什麼來著？

對了，他說……她的眼睛吸引著他？！

她不禁嗤了一聲，搖頭笑了出來。

「這怎麼可能……」她哺哺自語著。

她的眼睛和平常人無異，事實上，這還是一雙沒有自信的眼。

也許她的眼睛會顯露憤怒，也許她的眼睛會顯露恐懼，但這仍不能夠改變原來的她。

也許……等冉驍雲見過她的「真面目」之後，他就不會再這麼說了。因為她很平凡而且十分的平凡。

面對著鏡子，輕輕嘆了口氣，沈微露將紙巾丟入垃圾箱，正準備轉身離去，卻遇到了正走進洗手間內的耿絹莉。

「哎呀！原來你在這裡！」她似乎迫不及待地拍著沈微露的肩。「我們還在擔心你是不是又被綁走了呢！」

她的語氣像是在開玩笑，不過沈微露卻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味道，但她並沒有顯露出來。

她只是像林巧馨般地羞怯一下，搖了下頭。

「不會的，這裡人這麼多，我不會有事的。」

孰料，耿絹莉背對著她往前走，竟嘟嚷了一句，「這可難說了，你好好保重吧。」

沈微露聞言，立刻轉身，卻只能看到她步人隔間里的背影。

難道她……也和林巧馨的失蹤有關？！

沈微露的心才剛有這種疑問，當她踏出洗手間，將手放進口袋裡時，竟摸到了一張原本不存在的小紙條。

於是她立刻機警地繞到一旁沒人的地方，將小紙條打開來看，上面只用些微扭曲的字寫著——

你不能愛上別人。

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林巧馨的死跟感情糾紛有關？

還是說，最有可能的犯人會是方天成嗎？

那麼，方才說出那句話的耿絹莉又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這一連串的問號都讓沈微露暫時忘了和冉驍雲之間的無形吸引力，反之，她決定找個時間和池文矢他們好好商量一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