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熟睡的意識逐漸轉醒。
姬宮晃慢慢地睜開眼,思緒仍在混沌之中。
手探向身側想尋找佳人的軟玉溫香--空的?
姬宮晃混沌的意識立刻清晰起來。
側過身定眼一瞧,床上只有他一人,易沐非的身影早已不在房內。
混帳!又讓她逃掉了--他不會愚蠢地以為她在廚房裡準備早餐。
這該死的女人!一個俐落躍身,姬宮晃扯來一條長褲套上,開始搜索蛛絲馬跡。他記得昨夜和她恣情歡愛,直到一股睡意襲來……
突然,眼角餘光掃射到一道耀眼光芒,他俯身一看,竟是一根細細蜂針。一股怒意急遽湧上來。
「混帳,居然敢這麼做!」姬宮晃一聲暴吼,俊臉立即變得鐵青。
她竟然趁他忘情於慾海之時,拿這根沾有麻醉藥的蜂針刺他!難怪他會錯睡,就連她走掉人都渾然不知。可惡!「易沐非,不管你逃到哪,我一定會把你給揪出來!」他忿忿地低吼。
叮咚、叮咚、叮咚!
一陣門鈴響起,姬宮晃起身走進客廳。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尚未走到大門邊的姬宮晃不覺地皺起眉。會以這種火燒屁股的方式按門鈴,除了那票惡友之外,不會有別人了。果然,門一開,三個不速之客立即入內。
「哎呀,臉色這麼壞,不會是咱們打斷了什麼好事吧?」紫野新很誇張地彎腰行禮作抱歉狀,臉上卻是掛著調侃笑。易沐非應該被晃捉回來了吧!
今井弘湊上前,細細端詳姬宮晃不發一語的臭臉,打量著說:「晃啊,你這樣子不像好事被打斷……」反倒像是心愛的寶貝給人搶走了一樣。「想死啊,你們!」御景涼提醒捋虎鬚的二個笨蛋,轉過頭看向滿是鐵青神色的老友,「晃,你的樣子你要殺人。」八成是跟易沐非有關。「哼!」姬宮晃悶悶一哼。
紫野新搓搓下巴,好奇問道:「你沒捉到人嗎?」
不可能呀,他的消息來源絕對正確--雅典娜的月神令確實發給「極道流」的地下兵工廠了。今井弘突然擊掌吆喝:「你老婆不會又落跑了吧?」哇啊,殺人目光直撲過來--哇咧xxx!「新……」姬宮晃鐵怒眸移向紫野新。「幫我查看看她會到哪裡去。」
「你又讓她給逃啦?」紫野新一臉的不可思議,不知道是該佩服還是要嘲笑。「晃啊,你也太遜了吧!」今井弘吃吃地笑著。雖然雅典娜的名號響噹噹,身手了得,可晃的身手也是一級棒,怎麼還是這麼狼狽呢?姬宮晃已經額爆青筋了。
紫野新咯咯笑著說:「色字頭上一把刀哪!晃。」肯定是在忘情纏綿之際給沐非妹妹給「暗算」了去。姬宮晃的指關節喀喀作響,紫野新趕緊把嘴巴閉上。
「晃。」御景涼走向姬宮晃。「你和她還在玩捉迷藏嗎?」真受不了這兩個智障。「捉迷藏?」姬宮晃微微挑眉。「我沒那些閑工夫陪她玩捉迷藏。」他只想捉回她,讓她馴服、柔順地乖乖待在他身邊。「沒閑工夫?」御景涼很懷疑地看著他。「你花了將近六年的時間,還說沒有閑工夫。」「就是說嘛!」今井弘跟紫野新很樂意吐老友的槽。
御景涼的話,明顯地在姬宮晃心裡激出好大一陣水花。
他淡淡回道:「她是我的妻子,自然是該把她捉回來。」他相信這是他不讓她離開的唯一理由。「唷!晃少爺何時這麼有『為人丈夫』的自覺了?」今井弘忍不住提醒他的風流花心。紫野新也插上一腳,「喂,阿晃,你幹嘛不放她自由?」都六年了,還悟不出個中道理嗎?真是當局者迷呀!連他們三個旁觀者都看得一清二楚了,他老兄竟然還在「霧煞煞」。聞言,姬宮晃撇冷冷一笑。
「我絕不會放過她,絕不!」她是他名正言順的法定妻子,他沒道理放走她。三人嘆口氣--唉,頑石啊!
「不放過她的理由呢?」御景涼再問。
姬宮晃怔了下,但隨即又笑了。
「你們都知道我最容不得人抗拒、違逆,而她卻一而再地惹火我;而且……我還沒對她感到厭倦,自是不會放她走。」這就足以解釋他為何會花六年時間和心神在易沐非的身上。「如果換成別的女人,你會花六年的時間探尋她的行蹤嗎?」今井弘突然一問。「我沒時間探討這種白痴問題。」他整個心思就只想著:捉她回來,捉她回來!哪還有空再去想別的。「如果……」紫野新擺擺手,「我是說--如果有個男在在凱覦沐非妹妹,你會怎麼樣?」下帖猛葯,嘿嘿。一陣殺氣立即罩上姬宮晃的臉。
「我會殺了他!」她是他的妻,他有權獨佔她。
「嘿嘿--」紫野新正想乖勝追擊,手機響了起來;他按下通話鍵。「什麼事……」沒多久,紫野新收話,轉頭沖著姬宮晃一笑。
「閣下快到台灣捉逃妻吧!」方才一名屬下向他回報死神在台灣被人狙擊的事,易沐非一定會趕去「護駕」的!「台灣……」姬宮晃雙眼射出詭異的燦芒。
※※※台灣北部山區姬宮晃立在一座佔地遼廣的歐式建筑前,打量著眼前這幢皇宮般的華屋。紫野新告訴他,這裡是死神在台灣的落腳處。
他俐落地翻上牆,輕輕躍下。
正當他打量周遭環境之時,一陣談話聲浪自前方不遠處傳來,他望過去,赫然發現那抹熟悉的絕艷身影。找到了!她果然在這裡。
姬宮晃移動身形,直朝目標而去。「易沐非!」他低吼。
絕艷媚顏上有著一抹詫異。易沐非怔了下,蹙起眉撂話:「滾。」他竟然來得這麼快?才一轉身,他已捉住她胳臂。
「跟我回去!」姬宮晃極力控制心中怒氣。
「不!」她往後退開。
得不到回應的愛,她會很痛苦。她寧可選擇離開他!
他不愛她,只要她的身子……她不想等到他厭倦時,她才能得到自由。
姬宮晃已怒火高張,隨時都會爆發出來。
「需要我出手嗎?」一道聲浪突然介入。
姬宮晃循聲望去,只見那人有一對雙色瞳眸,此刻正閃著冰冷無溫的鋒芒,而那人身後,很快地出現一群出色的男子。如果沒有錯,這些人應該就是「布萊克」的菁英了;而那名有著雙色瞳眸的男人就是死神。他是來帶走自己的妻子,毋需旁人多事插手。
易沐非看著對峙的局面,心底忍不住嘆口氣。
罷了,一切都交給上天去安排吧!
不論她避到哪,他也還是會追去--他是不會放過她的!
她轉過身,朝死神搖頭,不願夥伴們為她樘這渾水。
「走。」姬宮晃走向她,伸手攬了人要走,眼光不經意地瞥視到一名被死神摟在懷中的女子,一時怔愣住。「你……」那容貌……
死神迅速擋住他的視線,冷冷道:「再不走,你會後悔。」
※※※日本京都一路上,姬宮晃都沒開口,直到回到別墅,易沐非轉身要進房,他才拉住她問道:「你去哪兒?」「放手。」她拍開他的手。「我不想看見你。」
是啊,她不想看見這張令她心痛的臉。
姬宮晃隱忍的怒氣又被挑起。
「不想見我?難不成你覺得跟你那些怪裡怪氣的夥伴在一起比跟我在一起還要好?」人沒忽略她與那群人之間的親密融洽。易沐非輕笑,淡瞥他一眼,「我是很喜歡跟他們在一起沒錯。」
他們是她的「家人」,沒有人可以取代。
而他……只會帶給她心碎的折磨。
姬宮晃一個箭步上前,將她接住,語氣森冷地低語:「你最好說話小心點,姬宮少夫人。」易沐非知道他是刻意提醒她,唇角微微勾動了下,泛出一朵漠然笑容。
她一點也不希罕這個身份--她只要他的愛。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她太了解他的風流個性--他沒有真心。
「看著我!」姬宮晃強迫她仰起臉。
他無法忍受她的漠然和那雙美眸里的脆弱,那會讓他覺得……想發怒!
「你最好記住自己的身份。」他驛眸閃現慍怒光芒。
她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我根本就不想要這個身份,歡迎你隨時收回。晃少爺!」
沒有感情的婚姻算什麼?一場家家酒的兒戲罷了,她寧可不要。
抬起眼,對上他莫測高深的銳眸及那張陰陽怪氣的俊臉。
「你最好別忘了自己是有夫之婦。」他抬起另一手輕輕摩挲她倨傲又優美的唇。「這個身份,你恐怕很擺脫得掉,夫人。」易沐非刻意忽視他指梢拂上唇瓣的酥麻感,刻意移開目光,不願他的糾纏。「如果晃少爺認為我的言行舉止令姬宮晃家族丟臉,你大可不必委屈自己。」她稍微往旁移開臉。「我很難保證自己往後會不會做出什麼不當的事情。」「你敢?!」他扳回她的臉。
她聳聳肩,不在乎地低笑。「堂堂姬宮家族的少夫人竟然是個幫派份子……」挑釁的眸瞅住他,「這麼敗壞門風的惡行,怎麼有資格入你家門呢?」姬呂晃銳眸微眯起,打量眼前這張滿是挑釁意味的麗顏,沒一會兒,他豪邁地笑了。易沐非皺眉。「笑什麼?」
他捧住她的臉,輕輕吻住她的唇。
「你好樣的,夫人。故意激怒我,好換取你的自由,是嗎?」
易沐非咬住唇悶哼,伸手推開他。被他識破了!
姬宮晃搖搖頭,眼神變得悍戾起來。
「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他走向她。「以後,不準再去招待什麼鬼任務了。」她氣呼呼地回身瞪他。
「你無權干涉我的行動自由!」她早已誓死效忠組織以報答死神的救命之恩。他拽住她手臂。「不要公然挑釁為人夫的權利和能耐。」
一想到過去六年她一直和那群男人相處在一起,他體內就有一把怒火在狂燒;再想到她身處刀光血影之中,他的心更是緊繃住。「你不要太過分!」易沐非逐漸激動起來。「妻子?丈夫?哈!笑死人了。「她扯住他衣襟,怒眸盯住他。「你什麼時候把我當妻子看了?你在外風流的時候可有想到妻子?你對妻子忠實了嗎?沒有、沒有,你沒有!」她一古腦兒地宣洩了多年的怨懣,卻惹來姬宮晃一陣低笑。
「含苞待放的嫩蕊已經長大一朵帶刺的絕艷玫瑰了。」
他握住她激昂微顫的手。
「你不知道男人有好色和風流的天性嗎?夫人。」
易沐非氣得直咬牙,挑釁地說:「既然這樣,我是不是也該向你學習一下?那樣才公平嘛,晃少爺。」姬宮晃陰惻惻地勾出一抹冷笑。
「你永遠也不會有這個機會的。」他幾乎牙切齒地迸出話。「還有--」
他猝不及防地取走她袖子里的一排蜂針,微眯起眼。「這東西很危險,我來幫你保管。」「你……可惡!」她忘了他也有好身手。
他取出其中一根沾有麻醉藥的細針,望著她輕道:「我有事得出去一趟。」突地,他將細針輕劃過她手背。
「你先睡一覺吧。」
「你--混……蛋……」她的身體逐漸搖晃……
姬宮晃伸手抱住虛軟的她,將她抱進房。
「禮尚往來呀,夫人。」他對著昏迷的她,俯身在她唇上下一吻。
現在,他得去查一查死神身邊那名女子的來歷。
還有他們的孩子,光希--
※※※「有天羽的消息了?」
姬宮淳一夫婦掩不住興奮的神采,直看著姬宮晃。
「先別激動呀,叔叔,嬸嬸。」
他啜口清茶,緩緩說道:「只是猜測而已,還沒有確定。那女孩容貌酷似年輕時候的嬸嬸,所以,我才會這麼猜測。」死神身旁那名清麗女子,應該就是他的小堂妹--姬宮天羽。
姬宮優子早已雙眼泛出水光,她焦急地問:「她好不好?長得跟我很像嗎?她--」「別激動,優子。」姬宮淳一忙輕撫妻子的手。「只是猜測而已,還得詳細調查一番才知道是不是。」姬宮優子含淚點頭。「晃,就請你多費心了。」
「別這麼見外,嬸嬸。」姬宮晃淡淡一笑。
天羽和死神似乎……這事挺棘手的。
「晃。」姬宮淳一喚住他。「你最近在忙些什麼?」
姬宮晃神秘地笑了笑,「我在忙著馴悍。」
「馴悍?」姬宮淳一夫婦納悶不已。
姬宮晃看看時間,起身道:「麻煩你們代我向三位老人家說一下,我把妻子找回來了。」「沐非?」姬宮淳一夫婦可訝異了。
「啊!對了。」走到門前的姬宮晃又回頭。「順便告訴他們,近日內我會帶兒子去向他們三位請安。」唔……祖宅夠大,連他悄悄進來都沒人知道;趁老太后還沒聞風而來之前,他得速速離去,免得被老人家的口水淹死。
※※※易沐非躺在床上氣得直咬牙。
姬宮晃這個超級大混蛋!
拿走她的蜂針也就算了,居然還拿針暗算她……
更可惡的是,他還將她給綁了起來!
他當她是小貓小狗,還是小偷強盜?
「去死啦!」
「你叫誰去死?」
姬宮晃好聽的嗓音,驀然在房裡響起。
「快放開我,姬宮晃!」五花大綁在床上,她只能在嘴上逞能,「你這個瘋子、變態、神經系統萎縮外加腐爛的豬!」他走向她,居高臨下地俯看著她。
「放你也行,不過,你得先聯絡『布萊克』總部,讓他們派人把光希送回來。」「不要。」這麼一來,她就永遠走不掉了。
她只是冷淡了孩子,並不是不愛孩子。有朝一日,他若是厭倦了她、願意放她自由時,若沒有光希,她怎麼捨得離去!姬宮晃危險地眯起銳眸,「你又違逆我?」
兩人之間,再一次地劍拔弩張。
他伸手解開她被禁錮的手腳。易沐非有些難以置信,雙眼直盯著他,就怕他會有什麼詭計。「你到台灣沒去祭拜一下阿婆嗎?」姬宮晃突然一問,神情陰冷。
易沐非頓時怒氣往上沖,她差點忘了這件事。
「你把阿婆的遺體藏哪兒去了?」
她去過阿婆墳前,發現竟然空無一物;不是他還會有誰這麼變態去搬人家的墳。姬宮晃詭笑著,「我只是代你儘儘孝心,將阿婆的遺體遷到更好的地方風光大葬。」他睨她一眼,續道:「如果你不乖,那……就抱歉了。」易沐非的臉色頓時變得黯然。
姬宮晃擰起怒氣的眉,伸手挑起她的臉。
「一家團圓是喜事,你幹嘛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她非得惹他發狂不可嗎?「我去接孩子來京都。」
「你當我是白痴嗎?」姬宮晃的臉全氣黑了。「現在!我要你現在就給我聯絡!」易沐非黯然不語,緩緩伸手自耳旁取下一枚極精細的黑晶耳飾,按下通話鈕,直接和總部連線。「我是雅典娜,光希……請把光希送來京都……」
待她收線,姬宮晃便將黑晶耳飾取走。
「你做什麼」易沐非伸手想取回,卻撈了空。「還給我!」
「沒想到你身上竟然有這種東西。」他捉住她,撥開波浪長發,發現了另一隻耳飾,一併取走。「還給我!」
姬宮晃惡劣地笑了笑,拿著兩隻耳飾在她眼前晃呀晃。
「沒了這個,你就不能跟組織聯絡、也不能出任務了,對不對?」
明知故問!易沐非擰眉瞪住他。
不過,嘿嘿,沒關係,蜂針和通訊器她都有備分。
「你好像在笑?」姬宮晃審慎地盯住她。
「你有病。」他是鬼啊,老是能看穿她的心思。
他攬住她。「你最好別給我耍花樣。」
「我哪敢?阿婆的安寧全操在你手上,我亂來嗎?」才怪!改明兒個叫天才阿波羅查查阿婆遺體的下落。他挑挑眉。「我總覺得你在竊笑。」
「建議你,找個時間跟眼科醫生挂號。」得轉移話題,免得被他識破。「我要去洗澡了。」「我幫你搓背。」他突然打橫抱起她。
「我不要!」她扭著身要下來,不讓他抱進浴室。
「不要?」他認真地想了下,又說:「那不然--我幫你搓背好了。」這可是莫大的恩寵。「不--」
「由不得你。」
不管她的抗議跟掙扎,他硬是將她給帶進浴室。
門一合上,裡頭春意綿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