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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再不走,美女們恐怕等得脖子都酸了!」歐倫打斷他的話,表明了不想聽勸。
傑薰在心中暗嘆了一聲。其實,他所要說的一番大道理,歐倫又怎會不懂呢?他卻一意孤行的把瑟爾王國搞得怨聲載道……卓玫穎壯著膽子,不顧一切地朝前殿走去。
她迫切的想見瑟爾王,想要問他,她媽媽是否已經被調出黑牢了……她如果不見一見他,不問個清楚,她的心怎樣都無法平靜下來!她什麼都豁出去了,只想當面向他問個明白……奇怪的是,這一路躲躲閃閃地走來,她並沒有遇到預料中的阻礙,事情順利得超乎她的想象,慶幸之餘,她不禁感到疑惑——今晚后苑怎麼如此冷清,既不見妃子們美麗的芳蹤,宮女們也都急急忙忙地往前殿趕去,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喂!你還慢吞吞的幹什麼!都什麼時候了,還敢偷懶!」突然一個兇悍的老嬤嬤在她背後吼了一聲。
卓玫穎嚇得慌忙低下頭去,深恐被人認出來。
「愣在那兒幹啥,還不快去換好衣服!」那老嬤嬤忙亂中不疑有他,只當她是個普通的小宮女,將一襲天藍色的絲袍扔給她。
卓玫穎莫名其妙地抱著那襲官服,進退不得,心中暗暗叫苦。看來,要不被人識穿她的身份,就只得依言換上宮服,走一步算一步了。
那件宮服竟然非常的合身,如果不是胸圍窄了點,她簡直要懷疑這是為她量身訂做的。可是,當她踏出更衣間,看見一群穿著同樣宮服的十二、三歲小丫頭時,她真的有點啼笑皆非。
她可是十九歲的大女生耶,雖然個子嬌小了點,可該大的地方還是挺有料的,憑什麼把她視作十二、三歲的小丫頭!真氣人,「發什麼呆!還不進去好生伺候著,」老嬤嬤又在吼人了。
卓玫穎不得已低垂著頭,混在一群小宮女當中,跟著大伙兒走,不一會兒,她發現自己手上多了個放著各式水果的竹籃,藍衣宮女們手上各托著東西,列隊步入燈火輝煌的前殿,而卓玫穎則排在隊伍的最後一個。
趁人不注意的時候趕快開溜吧!她焦慮不安地四下張望,天哪,她現在是騎虎難下,一個輕舉妄動,隨時會被人揭穿她的身份,想要開溜,談何容易!她身不由己地隨著宮女們一步步走向充斥著弦歌樂曲、歡聲笑語的前殿。
經過事前綵排演練的宮女們,一進入金碧輝煌、亮如白晝的殿堂上,馬上井然有序地分散開來,各自到分配的崗位,各司其職。
而卓玫穎根本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她呆立在殿堂的入口處,傻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難怪后苑冷清無人,原來,所有的姬妃美人都在這兒娛賓作樂!
卓玫穎的目光越過被眾美女團團包圍住的那位來頭不小的貴賓,然後,落在高高坐在龍椅上的瑟爾王身上——她怔住了,他那閃著冷芒的合暗眸光彷彿帶著魔法似的,令她突然間丟魂失魄,就這樣獃獃地、怔怔地凝睇著他。
見到他,她終於見到他了!
她恍然明白,自己這一路走來,為的竟是能這樣看他一眼!
「該死的!」歐倫從齒縫迸出這句詛咒。
他完全沒有料到,她會這樣出其不意地出現在他跟前。
天知道他是在內心掙扎多久之後,才毅然決定將她冷藏起來,他以為不再見她,就能斷絕自己對她日愈加深的迷戀;所以,他下令將她禁足在深宮,對她來個不理不睬!可他萬萬沒想到,她竟然如此大膽地枉顧他的旨今,不但偷跑出來,還直直跑到他的跟前來了!
他幽詭的湛眸一瞬也不瞬地緊盯著她——她茫然無措的神情使她看起來就像個迷途的天使,那樣的純真誘人,美得令他心頭冒火,該死的她竟敢偷跑出來!早知道他就不該心軟的命人拆去木條,對她採取開放式的軟禁。他現在是寧可把她綁在床上,也不願意讓別的男人有機會看見她這副引人垂涎的俏模樣兒。
彷彿感覺到他噬人的怒氣,卓玫穎心驚地往後一退。
他果然是厭倦她了,厭惡到一看到她就慍然大怒。她已經親眼證實了這一點,也該死心了、是該死心了!
「你給我站住!」他低嗄地喝止住她。
這一瞬間,他強烈的想要攫住她,吃了她!
「我……」卓玫穎被他吼得心臟一陣緊縮,手上的竹籃跟著掉在地上,裡頭的水果滾落了滿地,她臉青唇白,手足無措地想撿起那些水果,捅出這麼大的樓子,她的腦袋恐怕真的要搬家了她慌忙撿拾滾落一地的水果,希望能挽回這不可原諒的大錯「啊!」這真是雪上添霜,她慌亂中竟踩中一條金黃色的大香蕉。
腳底一滑,身體驟然失去平衡,她整個人向前撲倒。
「小心,一眼看她毫無血色的小臉就要KSS上地上堅硬的大理石了,一隻男人的手臂及時拉了她一把,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她扯了上來。
「謝……謝謝……」卓玫穎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很自然地對這個拉了她一把的恩人報以微笑。
「下次送水果時可要小心一點喔!」知道她未全然從驚悸中回過神來,傑薰溫柔地扶著她,饒富興味的眼光旁若無人地落在她絕美的臉蛋兒上。
打從這個女孩一出現在殿上,他就發現歐倫的臉色丕變,充滿掠奪性的目光始終沒離開過她身上,他一眼就看出這女孩在歐倫心中是與眾不同的。
傑薰在心中暗笑,原來,這塊千年寒冰終於也動了凡心啦!
不過,他也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幹嘛把人家俏生生的一個女孩兒嚇得臉青唇白嘛!看來,他這個做朋友的,得好好向他「示範」一下對女孩子的俠骨柔情……「來,喝口水壓壓驚。」
他牽著她冰冷的小手,將她帶到自己的座位上,並揮手示意那些原本圍繞在他身邊的眾多美女退開,一時間,美人妒恨的目光像箭矢般紛紛射向卓玫穎。
「不,不用了……」一回過神來,她慌忙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這陌生男子看似溫柔的大掌,暗中凝蓄了不容人抗拒的力勁,她竟無法不落痕迹地甩脫他。
「你是東方人?」性感的薄唇往上微揚,露出他迷死人的笑容。
可惜卓玫穎對他俊美無儔的長相似有天生的免疫力,完全無動於衷,不住地使勁扭轉自己的手,一心只想掙脫他的掌握,逃開他炙熱邪氣的無禮注視,「請……請讓玫穎退下……」
「玫穎?名字真好聽!」傑薰惡作劇地逗著她,眼角餘光瞄到瑟爾王陰鷙的怒顏,他嘴角的笑意愈發擴大了。好玩,真好玩,他倒要看看好友的醋意還能隱忍多久才發作。
「夠了,傑,讓她下去吧!」
瑟爾王低沉威嚴的一句話,教卓玫穎下意識地抬起眼,望向他。
這一望,竟直直望進他幽邃難懂的眸中,霎時她心頭漫上了苦澀和悲苦。可悲哪,這個男人只要一個眼神,就能勾動她的心魂,她根本管不住自己早已深深淪陷的心……「為什麼不讓她留下來『伺候』我?」傑薰玩心大發,緊扣住她纖細的手腕不放,故作不解地問:「這裡所有的女人不是任我挑嗎?難道不包括這個女孩?」
聞言,卓玫穎吃驚地瞠圓了眼珠子。老天!她真不該胡亂跑到這裡來的!
「我……我馬上下去!」她再也顧不得失禮不失禮了,使勁地甩脫男人的箍制,好不容易終於抽回自己的手,轉身就想奪門而逃。
可是,傑薰卻像貓捉老鼠似地擋在她的跟前。
「這個女孩……」他以一種男人的目光估量她,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然後大為滿意地直點頭,只要是男人,都會想要一口吃掉這道色香誘人的小甜點。「她,足以抵人家十個喔!」
歐倫眯起了眼,一個字一個字沉聲問道:「你確定你要的是她?」
「嘿嘿……」傑薰玩興正起,伸出一根手指緩緩劃過女孩細緻的臉蛋,還誇張地重嘆了一口氣,「這樣的絕色寶貝,我不會叫你割愛的。
」
歐倫冷哼了聲,「無所謂割愛不割愛,女人對我來說都是一樣!」
聽到從他口中吐出這句無情至極的話,血色霎時從卓玫穎臉上褪去。
她的心,好像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痛,好痛好痛!
雖然她明知道自己不過是他眾多玩物中的一個,他對她的佔有——僅是滿足他獸性的慾望,從頭到尾她只是供他淫玩洩慾的女體,跟其他女人沒什麼不同。她明知道的!一開始就瞭然於心的!可為什麼親耳聽到他這麼說,她竟然會如此撕心裂肺傑薰也是一呆。
他根本沒料到歐倫會是這樣的反應。
莫非他的觀察力出了差錯?不可能呀,以他觀察入微的一流眼力,他可以斷定好友明明很在意這個女娃兒,那為什麼他卻又不肯承認呢?
「唉,」他抓抓自己一頭金黃色的髻發,訕笑了一聲,「人家好像已經心有所屬了耶,我看就算了,我可是不會強人所難的……」說著便退了開去,不再為難這個看似隨時會暈厥的可憐女孩。
「哦?心有所屬?」歐倫不以為然地嗤笑了下,他大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仰起臉蛋兒。
怪不得她老是激烈地抗拒他,原來她心裡早就有人了「心有所屬——是嗎?」他陰森森地問,語氣充滿了危險的妒意,「你的心,給了誰?嗯?」
卓玫穎緊咬住下唇,清瀅的眼眸蒙上一層哀怨,無言地迎視著他。
「說!」強烈的妒嫉今他加重了手勁,狠狠地掐痛了她,在她粉致的臉頰留下觸目驚心的捏痕。
「我死也不會告訴你,」她咬牙迸出這句話,心酸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溢出眼眶。
為這個冷血魔君動了情已是不該,她當然更不會讓他知道——「哼!」歐倫臉色一沉,猛地將她纖弱的身子用力按在他硬碩的胸膛,他冷酷邪氣地在她耳邊說著,「你的心給了誰都與我無關,反正,擁有你這副美麗胴體的人——是我!」
卓玫穎被他牢牢固在懷裡,他剛硬有力的身軀和手臂將她小巧的身子骨揉疼了,他霸道而強勢的緊摟住她,不帶一絲柔情,有的只是執狂的獨佔欲,明白到這一點,她倍感心酸地掙紮起來……感受到她的反抗,歐倫愈加收緊雙臂,彷彿要將她整個人完完全全的揉進他身體里才甘心。
在一邊冷眼旁觀這一幕的傑薰,不住地搖頭,連聲嘆息,最後終於忍不住出聲,「喂,歐倫老兄,不用這麼暴力吧?人家小美眉會受不了的!我真看不下去了,拜託你溫柔一點吧……」
「你要憐香惜玉,我就給你個機會!」
歐倫冷冷地說了句,隨即將懷中的女孩猛力推向傑薰。
「喂,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嘛?」傑薰皺起超帥氣的眉頭,別無選擇之下,只得伸手扶住了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的可憐女孩。
真搞不懂他這個朋友心裡是怎麼想的,一下子醋勁大發、一下子熱情如火、一下子卻又翻臉無情,反覆得叫人捉摸不定。
「你不是看中她嗎?我就將她賜給你好了。」他平穩的語調不帶一絲情感,俊酷的臉上也看不出有任何不舍。
「不!」卓玫穎萬念俱灰地閉上眼,他這魔鬼!他佔有了她的人、她的心還不夠,現在玩膩了,竟然還冷血地將她送給別的男人玩弄!
這實在太殘忍了。他根本沒把她當人看待!
一股刺骨的寒意打從腳底湧上全身,她禁不住渾身顫抖,她的心好像被人殘酷地剜掉了,她的血也已漸漸冷了,所有的感覺都已漸漸失去,只剩下一具空殼,一具無法自主的軀殼。
「賜給我?」傑薰的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之色。
這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剛才不過是鬧著玩罷了,惡作劇地想讓瑟爾王承認對這女孩動了情,並不是真的要好友「割愛」……但,君無戲言,瑟爾王一言既出,他還能說什麼呢?
「這麼大的禮,我怎好意思收?」他苦笑地扶著不住顫抖的女孩,事實證明,對瑟爾王還是不要隨便開玩笑的好,搞不好馬上就玩出火來——唉,他「頓悟」得太遲了,眼前這殘局要叫他如何收拾?
「收不收悉聽尊便。」歐倫挑了挑眉。
「那……」聽這語氣,事情似有轉圓餘地,傑薰暗吁了口氣,「既然如此,那我就敬謝不敏了,小美人就原封不動退還給你好了。
「你若是不要,待會兒可別後悔了。」歐倫詭邪地勾唇冷笑。
「哦?是嗎?」看著好友臉上邪冷的神情,傑薰心裡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他似乎把事情越搞越大了,只怕沒那麼容易解決了。
「你如果真的不要,我就把她發配到軍營……」歐倫薄唇微揚,魔性的眼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面不改色的說出殘忍絕情的話。「用她來犒勞三軍,如何?」
卓玫穎在這一刻已經徹底心死,清楚意識到他是故意要令她痛苦,可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殘酷!她不明白她神色木然地迎視他邪惡的冷酷目光,以一種空洞的聲音說:「我寧可一死,也絕不讓你如此支配!」
「你捨得拋下你母親嗎?」歐倫銳眼一眯,冷酷無情地狠狠擊中她的弱點,「或許,你願意讓你母親代替你去當軍妓?」
「不!不——」過度激動之下,她一口氣提不上來,整個人像被抽幹了力氣般癱軟下來……「小心!」傑薰眼明手快地在她癱倒之前將她攬住,他皺起眉頭看了一眼她慘無血色的小臉,這樣楚楚可憐的小人兒,任誰都會心軟憐惜啊,遺憾的是,鐵石心腸的瑟爾王這當兒竟還沒開竅——「來人!」歐倫正要叫人將她帶下去,傑薰見狀馬上出聲阻止。
「等一等」事已至此,他乾脆將女孩抱起,這樣純真可愛的小美人,淪落到軍營太悲慘了,「我剛才只不過是跟你客氣一番罷了!這份大禮,我只怕求之不得,又怎會不要!」
卓玫穎神情空洞地任他抱著,她也知道,這總好過真的被發配到軍營去當軍妓,但,她的心已經沒有半點感覺了。
歐倫看了她一眼,她躺在男人懷裡的柔順模樣令他挑起眉,譏諷地道:「除本王之外的男人你都樂意接納——這話可是你親口對我說的,你現在如願以償了。」
半晌,卓玫穎獃滯的眼眸怔怔地淌出兩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