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蝠王
降龍十八掌是一種『快』,『猛』,『精』的霸道而又簡潔的精奧掌法,掌式渾厚質樸,為丐幫震幫奇功之一。說閱讀盡在在江湖之中失傳經年,現場群豪也居然大多隻聞其名而已,但也聽得派中前輩長老們時常提及。哪料得今日此一小丐也通得此功,聲勢更比先前所聞大了許多。一時之間,不由驚呆愕然,悚然動容木立於場中。
場中尚有幾識貨之人,見得這樣霸氣無比的掌力,更是驚駭不已?單憑此一掌之力,便將遠遠分隔各處的器物、桌椅震得粉碎,而且近處桌椅絲毫未損。此等隔空傳勁的功力,此份精準的拿捏力道,恐怕自家師門諸多前輩也難能辦到?!
他們又何嘗知道,小花子除卻修得降龍十八掌外,更精通另一門無上心法。此時大致已接近到『武聖』之境的關口,而他們師門前輩也大多僅僅是初入『武者』之境而已,豈是他們這些普通『武士』所能望及項背的?
天下門派,拋開西方大6和佛的傳源不說,按其所長,究其淵源。共分得『武、道、器、養』四大類,其中武、道各成其宗,器、養則被融及道宗之內。而內修真氣卻為諸者培根之基。換言之,無論是學武的、修道的,還是豢養靈獸煉製法器的,都必先以修身練體和修心練氣為始。
而後,隨著個人資質不同,或門派所限,按進境之分,倚仗各自基礎根基,細加鑽研所學。大抵而言,四流派互相輔佐,又互相牽制。
道宗或長於參悟修心,重內丹修鍊,以識心見性得天地之秘,借天地之玄力。或持符念咒、祈禳齋醮,為人驅鬼降妖,祈福禳災。器養兩途,借命於他物,進可借兩力以攻敵,退可據絕地以逢生。
而武宗,本為萬法之宗,始人皆道最是粗淺的一類,難有大的作為。但只要參透生死玄關,解出『懸、虛、怒、定、破、離』六層竅決,便可使修為進展突飛猛進,一日千里。
具體而言,武者修為可分得境界五層:武人、武士、武者、武聖、武仙。在場群豪大多僅指武士而已,與武聖又何止差了十萬八千里。
眾人不知進退,隨口碎言亂語,終惹得小花子怒火攻心,一時忘卻師父的囑咐,含怒出此驚天動地一掌。此時,於人豪看著這般驚天動地的奮力一擊,哪裡還有膽說出不恭之話來?
雖老化子並未出手,一身修為只在小花子之上卻是無疑。群豪面目慘白,驚懼的看著老小化子二人,眼中夾雜有欽佩和震動,如見天神一般。
我長嘆一口氣,心中又嫉又羨,大是不快。暗道:若非此肉身無用,自己哪比的他差了。或者我真應闖一次此間的六道輪迴,也要把這副軀殼換卻。
白衣男子表情依然冷漠,眼光只在我身上遊走個不停。突然轉過頭轉向門口冷冷道:「既然來了,何不進來一見,此間已是如此熱鬧,多了你們也算不得甚麼!」
「好,好,好。兄台功力精純,當真令人嘆服。」門口有人拍掌笑道。只是聲音尖利無比,帶著一種古怪的語調,一點也不讓人覺得他當真有多欽佩。
群豪這才現,不知何時,松鶴樓的二樓樓梯口處已多了一群身著白袍之人,白袍上繡得偌大得一把火焰當前一領卻是一身青衣,臉色蒼白如雪,配上焦枯黃的頭,當真如鬼魅一般。
「明教!」有人驚叫出聲來。明教行蹤神秘,辦事極詭,向被天下正統視為妖邪一流。只是他們一向隱匿於昆崙山中,只在西域里活動,平常也多遇不上他們。加上又與武當一派淵源極重,也落得個井河兩水互不相犯的境地。
老化子見了來人,慢慢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向我道:「常年道,有願才得有緣,切莫讓緣分白白跑了去。老化子困了,先行告退一步了。」說著將小花子適才塞進桌下的麻袋提將出來,遞到白衣男子的手上。
白衣男子將麻袋接過,隨手丟在腳下。
我口中『哦』的一聲,也不挽留,拱了拱手。老化子向小花子呵斥道:「還等什麼呢?沒看到這裡沒飯吃嗎了!」說著,帶了小花子徑自離去。
明教當先的頭領一見老化子離開,臉上輕鬆了不少,把目光投到白衣男子身上:「兄台應不是來吃飯的吧?我等有一事想與閣下相商,還請不吝賜教?」
白衣男子面上神色不動,「哦?」了一聲。
那領咧嘴一笑,道:「閣下氣宇軒昂,一定便是領兵滅殺賤民十數萬,把天下搞得天翻地覆的風雲人物了,敢問高姓大名?」他說話的腔調原也平平淡淡,只是帶著一種古怪的嘶嘶聲,令眾人聽來甚覺刺耳。
白衣男子又「哦?」了一聲,還是不言語。
那領又他拱手道:「閣下既然不肯透露真名,就依江湖上稱呼你一聲楊先生罷了。敝教主聽說了楊先生近日的作為,大為讚賞。有意邀請先生到敝教總壇一晤,萬望先生一定要賞臉光臨。」
白衣男子終於開口了,冷冷道:「我很忙!」
那領哈哈大笑,道:「楊先生何必將人拒於千里之外?先生一手滅殺賤民十數萬,此等豪氣我輩哪能及得一絲半分?敝教主時常對屬下等言道,天道滄桑,在這世間志者不能遂其志,能者不能盡其長,好好的江山天下盡被一些無能之輩把持左右,實在可惜。竊思楊先生之意,無非也是不能容忍這些愚魯卑微之徒攪亂乾坤,所以才出手施法扭逆。敝教主對山先生的膽識手段非常讚賞,極盼與先生相謀一醉,暢談天下。哈哈哈,楊先生,不知意下如何?」
任那領口皮磨破,楊殊依然不為所動,環視四周問道:「今日之約已畢?」見無人應聲,又轉頭對令狐沖道:「九劍尚未修得一劍,無劍意之弊豈能用真氣補得?」便提起地下,麻袋欲走,我隨身跟隨。
那領突然臉色一沉道:「客氣的話已經說完,楊先生若是有意赴約,敝教掃榻置宴,恭迎先生大駕。如楊先生一意孤行,倒讓本人無法交代。」
楊殊冷冷哼道:「邪魔外道,我即便一意欲行,你還能怎樣?」
那領大笑恨恨呼道:「果然是朝廷中人……好!好!好。」人人都聽得出他話里濃濃的怒意,果然三個好字剛一說完,他雙掌張開,兩臂向著左右極力伸展,人也同時半伏而下。
『吱吱吱吱!』雜亂的尖鳴,從那領的袍袖之下,數不清的蝙蝠尖利的鳴叫著,疾飛出來。黃色、灰色、白色、紅色、青色、黑色那漢子的身子彷彿突然間變成了曠荒千年的溶洞,成百上千的蝙蝠不住鳴叫,急拍翅膀,從上下左右各處,齊向我二人包圍衝擊過來。
我眼看著面前數不清的灰白之物翻飛來去,直若無窮無盡。空氣中振翅之聲震耳欲聾。這些蝙蝠醜惡無比,眼小如豆,鼻翼上濕漉漉的,有的嘴邊還粘著或新鮮或**的血肉。
楊殊冷笑一聲,依然向樓梯處走去,「啪!啪!啪!」的幾聲響,幾隻形大如兔的青蝠已飛近我們——突然如撞在什麼上面,出嘶啞的叫聲,倒撞到樓板上面,留下一團暗紅的血漬。
然而蝙蝠無窮無盡,似有萬千之數,一波被撞死在地,一波又如潮湧來,同伴慘重的傷亡並不能讓他們退卻分毫。
一個巨大的四方空間全被顏色形體各異的蝙蝠充斥滿了,便如同一頂碩大灰色的棉布帳,將局中人一同包裹進去。已看不清裡面是什麼狀況了,只看到無數蝙蝠的眼,牙,嘴和翅膀。偶爾,在蝠翅拍動漏出的極小的縫隙里,見到蝙蝠被絞殺成碎末。
地面上蝠屍越來越多,層層疊壘,我緊貼在楊殊身後安然無恙,幾步之間已快至樓梯。
那領尖叫一聲,一道灰白的巨大扁物從后脖突生出來,漸漸的展開摺疊的翅葉,變成一片上寬下窄劇刀一般的東西。接著,黑煙滾涌,在同一位置,又逐漸聚攏成一片扁平長物——那是兩片巨大的青色蝠翼。
群豪同聲出驚呼!「青翼蝠王——韋一笑」
一聲破風之響,韋一笑將左邊的單翅劈將下來,群豪只看到一幕雪白的光牆,向著楊殊當頭落下。
眾人聽得楊殊輕嘆一聲,只見他伸出右手,食指中指並起為劍——在那幕雪白的光牆裡輕輕一劃,一團粘稠劍氣以極快的度從他四周空氣中湧出。場中所有人竟都無法動彈,彷佛時間已經停止……韋一笑眼中露出驚駭之色,身子被系縛在半空之中,也無法叫出聲來,眼睜睜的看著徹骨的劍氣刺向自己的天靈蓋……眼前一片淬青之色,韋一笑大驚失色,心中只一個念頭,此人到底是誰?這氣息之濃厚,氣勢之浩大,就是本門前教主第一高手張無忌都有所不及。
數百年前,天下正道於明教爭端不斷,少林、武當、崑崙、峨嵋、華山、崆峒,等各大門派攻至光明頂之上,由於明教前教主陽頂天失蹤,教內四分五裂,高手凋零,人數雖遠遠比各派眾多,但還是處與下風,一時竟被逼到絕境之中。萬幸,後來被譽為魔道第一高手的張無忌初出茅廬,不忍明教眾人為正道所滅,便由他一人接下各派的所有挑戰,欲救明教於將傾。
少林空性,崆峒、華山雙老與崑崙何太沖夫婦輪流出手,皆先後敗在張無忌手中,最後卻是峨嵋一女弟子周芷若趁其先後擊敗各門高手,氣力衰竭之際,重創於他。
當然也有傳言峨嵋女弟子周芷若本與張無忌深有淵源,方可在不意之中借倚天神威將他創傷。有此一戰,張無忌聲名鵲起,各派中人都佩服不已,若不是正邪之爭,勢如水火,形式所逼,只怕是諸多各派高手,都不願與之對敵。
不料場中變故又生,武當派竟又認得張無忌乃武當七俠張翠山多年前遺失之子,便為之幾經斡旋,留得明教聖火火種。正道各派也只得無果而歸,張無忌遂接任了明教教主一職。
此一戰實在是不怎麼光彩,當時回山之後,各大門派參加了此戰的高手都甚少提及此事,久而久之這件事情就淡忘在人們的記憶之中,但這青翼蝠王韋一笑卻是為明教四**王之一,也算是高手,當年便為參與了這一戰的人物之一,親眼目睹了當時的驚天一戰。
張無忌滔天的佛門真氣,驚天的聖火魔功,韋一笑至今還是記憶尤心。此時此人此功,恐怕比當年的張無忌尚有過之而無不及……
韋一笑不愧是明教四**王之一,雖是驚駭,卻不驚慌失措,守住心神,一口鮮血噴出,右翼濃密的青光化為一道屏風護在面前。鏘!一柄如秋水盈溪,晶瑩透明,沒有一點雜質的蝠牙,從口中伴鮮血衝出,萬道豪光向楊殊激射而至。
從滔天的那幕雪白的光牆湧起,到楊殊施出劍氣,又到韋一笑掙脫系縛,反擊,出本命元神煉製的蝠牙。其實不過是一剎那的時間,房內群豪都沒有反應過來,便被刺眼光芒弄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房內器具紛紛化為了白色了粉末。群豪暗暗叫苦,卻不能與韋一笑一般掙脫系縛,只能全力與不停湧來的壓力相抗。
「原來這才是獨孤九劍的威力啊!」令狐沖暗道,他本就離圈內為遠,加上他修為也是不低,抵擋不停四漫的蝠牙煞氣倒也不甚吃力。心中不禁更對這獨孤九劍的威力匪夷所思,僅僅是輕輕一指,便化作浩瀚劍意,無盡無邊。況且觀此劍意聲勢,並不蘊半點真氣,一招破空,卻當真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獨孤九劍,一擊之下,盡成齏粉。令狐沖還以為是誇大之詞,此時終於明白,只怕是非但沒有誇大,反而未能盡其實。
韋一笑本以輕功無雙而聞名於世,正面交鋒並非所長。不料兀一出手,便被對方系縛在半空之中,雖拼得元神劇損將系縛掙脫,卻先機早已盡失。此刻,粘稠的淬青象是一條冰冷貪食的餓鬼,韋一笑噴出鮮血和晶瑩透明,沒有一點雜質的蝠牙沒入其中,如泥牛入海消失不見,淬青隨後撲上了右翼所化的青光屏風,卻無半點阻隔……
漫天的淬青消失一空,一道細微的血光緩緩向我飛至,我信手一抓,將它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