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煉化二
驛站中一間客房中,正有一道幽幽的烏芒在空中飛舞來去,靈動變幻。:泰山眾弟子暗暗驚異,卻不敢靠近客房半步,只是在四下角落部下陣勢,暗中護佐。
光華如有靈性,再次盤旋三周之後,回到了我手中,現出了真形,原來正是混沌斧。
我以指肚輕撫那無鋒的斧頭,暗道:「果真是洪荒神物,又與我真元體性正合,我雖真氣薄弱,駕馭起來卻無半點滯礙。如此一來,用它修做『分身』是最佳不過了!」
據逍遙令所載,『分身』非同於一般法寶仙兵,與自身三魂七魄息息相關,修鍊時費時耗力不說,一個不小心就會傷著自身的魂魄。但若能修鍊成功,與本體元神合一不但神通廣大,而且也算多了條性命。
當然要想煉化此物,就須得比此物的修為還要深厚才行,如此才能滅消法器中的魂魄印記。不然的話,煉化人就會在煉化過程中遇到重重兇險,一個不小心受到法器原主魂魄反噬,說不定自身魂魄會反被吸入法器之中,肉身從此成為行屍。
混沌斧乃洪荒神物,上古十大神兵之一。裡面魂魄必為神級,威力必然強橫無匹,豈是輕易便被滅消的嗎?
但我知道若能將混沌斧煉成自己的『分身』,好處巨大。神通姑且不說,只是其中蘊含的混沌之氣便可以讓我受益無限。再加上混沌斧內似乎完全是個混沌的世界,在裡面我便可自由施展神力。如此一來,倒也有幾分把握。
我前思後想一番,取出四十九塊晶石。在周圍置了七個法陣,每陣中各打九張驅邪符,鎮好天地方位。一切布置完畢之後,我盤坐陣中,口頌口訣,將剛得到的些許真氣,內視體內。
混沌斧依然看上去毫不起眼,然而此時我凝神望去,卻現黑幽幽的混沌斧上面無數符錄禁制,密密麻麻也不知有多少層。內中蛋清般的混沌氣息正在緩緩遊走不定,廣闊無邊無際。
我手掌置於斧身之上,最外層符錄禁制即如冰遇艷陽,緩緩溶化,變做道道赤金之光釋放出來,在房中中凝成一小團金芒。金芒再度回縮,竟化出一頭金光閃閃的麒麟。雖僅有兩寸長短,但頭尾四爪俱全,爪下生出道道金光,時有細絲般的電光透出。
驛站外數里之外小山上,一白衣男子背手而立,正是先前松鶴樓被群豪稱為魔頭的楊殊。旁邊坐著三名花子,一老二少。一花子嘟囔道:「我早知道天下沒白吃的筵席,吃他一頓,卻要在這裡守他一夜。」
其餘三人好似沒聽見他的牢騷,神色更加凝重,注視著那間仍然亮著燈光的客房。
麒麟在房中盤旋數圈,似是找到了目標,出一道閃電向我迎面劈來。麒麟雖小,出閃電卻粗如拇指聲勢偌大。我側身一閃,躲過閃電,長身站起,右手一探,將它握入掌心之中,只見一截小尾巴在拳輪處瘋狂擺動,露在外面的兩隻后爪徒然地空蹬著。
我左手掌心忽然泛起一層淡淡的青綠色,寒光閃耀,堅如金石!瞬間與張開的右掌相擊一處,金石一陣的交鳴,麒麟一聲悲鳴,化成一團金光隨風而去。
另一名小花子嘆道:「如此強悍的肉身,我第一次見到。」
老花子乾笑一聲:「舍本求末,一個上好的元嬰竟被他用做淬化肉身用掉。可笑啊!可惜。」
我重新盤坐在地,此時我周身衣衫已盡數被汗水浸透,施出蝠王絕技寒冰綿掌已用去我大半真氣,暗思:「最外層的禁制便如此難纏,後面還不知會生什麼?」我將所剩不多的真氣凝聚一團,又把手掌置於斧身之上……
楊殊嘆道:「古怪得緊!開天斧與他竟如此有緣。但如今還是操之過急了……」
話未說完,又嘆道:「還是來了!小心。」
其實他話還未出口時老花子已經面容整肅,挺身凝立,真氣急劇提升。
老花子背後的夜空中,忽然多了一白點,在夜幕中分外醒目。白點一聲鷹鳴疾馳而來,洶湧襲來,每近一分,氣勢上就更增強了一分。待到十丈之外時,初始時如豆般的白點已化成如網般的道道爪印,向山上四人當頭壓下!
在這幾乎是鋪天蓋地的道道爪印之中,兩名小花子同時離地而起瞬間已有數丈之高,竟脫出如網般的道道爪印,比那來襲的白影還高了許多,空中一陣龍吟之聲,聲越九天。
降龍十八掌,至剛至陽,剛猛無雙;飛龍在天:降龍十八掌中的一招,名源周易。辭曰:「飛龍在天,利見大人」,飛龍即翱翔在天空的龍,飛龍在天,看盡世事,所以能現大人(有道德的人)。這一招由上勢下,借慣性傷人,正如飛龍借有德者而揚名,威力奇大。
空中三條人影倏然合於一處,轟然一聲震得小山泥石橫飛,簌簌落地。塵灰迷濛中,一個臉色漲紅,身著白袍的的高大老者恨聲道:「好傢夥,丐幫幾時多出如此高手?」老者鷹目輝輝,一雙眉毛卻亮白如雪。
老花子嘿嘿一笑道:「丐幫高手如雲,鷹王試試便知。」來者正是明教護教法王之一白眉鷹王殷天正。
殷天正沉笑一聲,道:「那你接我一招看看!」
他身如電掣,四肢一展,白影縱橫,身後一雙羽翅展開,已將老花子全身罩住,氣勁旋激,怪聲嘯嘯……老花子又嘿嘿一笑,此時卻如悶雷響起,左掌一掌切出,轉眼以至殷天正胸前。
「咦!?」殷天正怪叫一聲,羽翼一轉衣袂帶風,危機中擊退數丈。對方左掌卻如生在自己胸前,如影似電貼身而至。
無奈之下他閉氣加勁,十成真氣揮出,頓時只見他一雙白眉軒起,衣袍隆起……五指成爪便向對方手腕抓去。又是一聲龍吟,老花子手掌突現光芒。
潛龍勿用:源於坤卦,辭曰:「潛龍勿用」,龍潛於淵,其志難測,所以不可用。此招勁收於內凝而不,但若有敢試其鋒芒者,必受其殃。
「嘭……」
恍如炸雷響起,殷天正悶哼一聲,整個身子被對方那威力無比的「潛龍勿用」擊得倒飛數尺,一交仆倒地上。
他「哇」地一聲,吐出口鮮血,還沒擦乾血漬便強自站起身來,卻又倒跌出三步。
他高聲喝道:「謝老鬼,你不出手,專等與我收屍不成?」話音未落,一道身影從夜色中急彈起來,獅吼一聲,整個小山為之一陣,那道身影一掌揮出,氣勁如潮,迎面向老花子擊來……
「哼!」
那道身影突然身子一傾,自空中落下地來,他張嘴吐了口鮮血,猛一回頭,一蓬淡淡的劍氣飄將出來,似是被壓成束向他射到。
他身形剛起,尚未落下,便見這劍氣擊到,他身形急轉,但無論如何也不能閃開,便覺眼一黑,一交栽到地上。
楊殊冷哼一聲,收回雙指道:「不知天命,死不足惜……」
他手指再出,便要往向那跌坐在地的那人泥丸宮點去。那人身形魁梧,須怒張,卻全是金黃之色,正是明教護教法王之一謝遜。
殷天正厲叫一聲,羽翅急展,奮不顧身地撲了上來,五指成爪,縷縷指風襲向楊殊胸前要**。
此勢兇猛,竟逼得楊殊輕輕一讓,閃開他這不要命的一招。
楊殊手指一豎,緩緩向殷天正劈下,竟是一招刀法的披掛之式,非刀非劍的淡淡氣束縹緲不定,左右飄忽。
殷天正大駭,連忙後退。
但一眼瞥見坐在地上的謝遜,不由心頭一震,膽子頓時壯了幾分。
他暴喝一聲,展翅飛起,爪影道道,風勁颯然爪向對方。
殷天正身居明教之中護教法王之一,功力絕且又身懷異術,此刻他雖是受傷,卻仍然餘威未了,只見他兩眼圓睜,大喝一聲,十指白氣絲絲飛出,擊向楊殊。
「嘿!」
殷天正痛苦地叫了聲,被那縹緲不定,左右飄忽淡淡氣束擊中,頓時兩手木,跌倒地上,幾欲昏死過去。豆大汗珠落下,他急驟地喘了兩口氣,恨聲道:「你到底是何人,為何和我聖教過意不起?」
楊殊如若未聞,淡淡氣束依然緩緩劈下,猛然一股重愈千鈞的勁道自左側擊來。
他輕輕旋身,腳下轉出丈外,提目一看,卻見正是老花子出此掌。
他蠕動了一下嘴唇,好久方始淡淡道:「便依你!」
突然一聲朗笑傳來,夜空之中一人御風行空而來,轉眼便站在老花子面前:「哈哈,七公別來無恙?」話音未落,場中多了一個欣長男子,面目清秀。
老花子訕訕一笑,道:「今天見面有些尷尬,正好碰上我們欺負你外公。」
欣長男子正是殷天正外孫、明教前教主、魔道第一高手張無忌。楊殊目光自遠處收回,冷峭地道:「你自何處而來?」
張無忌早看到地上的外公,此時面沉如水反問道:「在下外公,可是閣下所傷?」
楊殊冷哼一聲道:「你是明教中人?」
張無忌搖搖頭道:「在下外公,可是閣下所傷?」
楊殊道:「此乃命數而已!」
「前輩!」那名較清秀的小花子驚惶下拜。
清澈黑亮眸子,在另一小花子濃眉上,一掠而過,向著楊殊道:「前輩,手下容情……」
楊殊淡淡道:「你認得他?」
清秀的小花子正待答話,張無忌只覺心中一股怒氣直衝上來,他喝問道:「閣下好大的口氣,命數難道是閣下所訂?」
楊殊冷冷一笑,注視著張無忌那張英俊又臉上,道:「命數本來就是強者所訂,你能奈何?!」
張無忌冷哼一聲道:「張某修為低微,但也有些許日子沒人和我如此講話了?」說罷深吸口氣,袍袖一揮,雙掌緩緩提起,佛門「九陽神功」運集雙掌。
只見他臉孔通紅,身上衣袍無風自動,周身佛門真言流動不息,一股宏闊的勁道進而出,彷彿大山傾頂,聲勢嚇人之至。
「不可?」老花子驚道。
既是楊殊,此時目光也透出肅穆之色,道:「九陽神功!」
他輕嘆一聲,袖底湧出浩瀚劍氣旋激蕩動,手中一劍乍隱即現,宛如白玉所雕,在夜光下閃閃光。
「轟」然一聲巨響,草土翻飛,泥沙濺起,張無忌悶哼悶哼一聲跌出一丈開外。
「你?」張無忌一見此劍,全身巨震臉色蒼白,只是木然盯住此劍閃出的奇異神秘光輝。
「你是……」
他很快清醒過來,兩眼狠狠地盯著楊殊。
楊殊身形微傾,被對方出的「九陽神功」震得幾乎立足不住。
他為之不禁愕然,暗道:「天下何時出了如此高手?!明教魔徒竟施得佛門神功?」
楊殊搖搖頭,無數的念頭如電光石火在他腦際閃過,平和道:「可惜了你一身修為!怎奈……」
七公身上起了一陣寒意,這句話的含義此時聽起來,意思是再明白不過,忙道:「他早已不是明教中人,他與老乞兒又幾分淵源,前輩看在老乞兒的份上……。」
「不好!」楊殊看了一眼七公一眼,手中玉劍消失不見,身形向驛站那間亮燈之所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