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晚上七點，冷香緹踏進了兩年前，第一次和莫天煒共進晚餐的餐廳。

冷香緹剛入座不久，一個可愛的小男孩就來到她面前——

「阿姨，這個送給你—．」小男孩將一大束紅色玫瑰送到冷香緹手裡。

冷香緹接過玫瑰，正想問是誰送的花束，但轉眼間小男孩已溜開，不知去向。

玫瑰花束中夾了一張小小的卡片，冷香緹打開一看，只見卡片上寫了短短一行字——

永遠是你的，我的身體，我的靈魂。

冷香緹沉靜的心版上，響起了為愛而生的聲音……

這字跡她是認得的，只是，他在哪裡？

環顧四周，不見他身影—．

就在冷香緹顧盼之間，侍者卻來到她桌前——

「抱歉！上菜。」說著，侍者輕輕放下托盤。

「可是——我還沒有點菜呀！」

「本餐廳確定你有點菜，冷小姐。」

冷小姐？他知道她姓什麼？

正要提出疑惑，眸光卻正好落在侍者打開的餐蓋的托盤上！

那不屬於任何一道法國料理——

綴著閃耀光芒的，是一條鑽石項鏈。

天…項鏈由無數顆小碎鑽所組成，項鏈的中央，則是一個約莫兩克拉的圓形

這必定價值不菲！

「喜歡嗎？」莫天煒低醇的嗓音徐徐地由她身後傳來。

冷香緹心一震，立即回首——

「你不必——」

「噓！」他以指腹輕輕點住她的唇，阻止她往下說。「生日快樂，甜心！」黑眸泛起無數柔情。

生日？是呀！今天的確是自己的生日！

「我都忘了！」已經有好多年沒過生日了。

「沒關係，幸虧我記得。」他在她對座坐了下來。

「我不能收！這太貴重了—．」

「不，香緹甜心，你當然能收，因為這只是前菜而已。」俊顏隱隱閃過莫測高深的笑意。

她不懂！

很快的，莫天煒再次招來侍者。

當侍者放下第二隻托盤並打開餐蓋時，出現在冷香緹面前的，是一隻黑色的小絲絨盒子。

霎時，冷香緹的心不由自主地顫抖……

「甜心，幫我個忙，打開它。」他深情款款地開口輕促。

冷香緹很快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輕輕打開絲絨小盒——

盒子里裝的是一隻典雅的方鑽。

「它好美！」她掩住唇，感覺淚水已在眼眶裡打轉。

「由你戴上它，會讓它更美。」他取出戒指，朝她伸出手。「我要兩個孩子，男的像我，女的像你！」看見她眼底泛出的喜悅淚水，他拉過她的手，把戒指套人她無名指里，分享和她一樣的激動和喜悅。「別哭，甜心，嫁給我有這麼糟嗎？」

冷香緹被他給逗笑了！「你確定選對人？」

莫天煒盯住她，裝出對她的口氣感到困惑的神色。「也許我該問問這裡的每一位女士？」

聞言，冷香緹再一次笑了。「我覺得自己好幸福。」

「我也是，甜心！」這是認識她之後，他漸漸體會出的滋味。

當兩人回到莫天煒住處的時候，冷香緹在大門口怔住。

房子里處處是玫瑰花，各種顏色，每個角落！

「天煒…」

「不客氣，甜心—．」說著，他冷不防地由她身後將她攔腰抱起。「我想，我又餓了！」語畢，他一腳踢開大門，抱著她來到自己房問。

冷香緹紅著一張臉，任由他將她放在床上。

這是過去兩個星期同居以來，他頭一次帶她上床。

當他低下頭，以積壓許久的熱情饑渴地吻上她時，冷香緹心中湧起一刖所未有的激情，這驅使她拱身迎向他，狂熱地回應他勃勃烈愛。

她大膽地以舌頭舔舐他性感的唇，一雙柔萸緊緊纏住他厚實的軀體，無言地散發邀請的誘惑……

在莫天煒心底深處，感到她和頭一次在海濱別墅時有了不同。

是因為經歷過多人調教的緣故嗎？她的進步實在讓他懊惱又生氣—．

妒海在他心中波濤洶湧：…．他從來沒有為女人這個樣子。

「有件事我想先弄清楚。」他稍稍抽開身，低頭凝視她。「有多少個男人？雖然問出口很痛苦，但若放在心底，他遲早會讓醋海吞沒—．

「什麼？」

「告訴我，有過多少個男人和你……就夠」其他細節可以省略，因為不想才怪！

「沒錯！」他陰鬱又挫敗地回答。現在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信那荒謬的一套。

「所以我聽你的話，決定在單身的時候多多累積經驗，不怪我吧？」她欣賞著他臉上那股咬牙切齒的妒意。

「不怪！」他幾乎想伸手掐死自己！「說！到底幾個？」

「一個！」她微笑地回答。

莫天煒馬上想起冷香緹送上計程車的那個傢伙，妒火以及悔恨在他心底狂燒蔓延．．．．．．

「你，生氣了？」

「沒有！」頓了下，他咬牙問道：「你喜歡他嗎？」

冷香緹故意沉思了一會兒。「當時我喝醉了，不過，我想我喜歡他！，」

該死！又是在酒醉時！他發誓絕不讓她再碰一滴酒！

「忘了他！」他以殺人般的口吻道。

「可能很難噢！」停了停。「因為他就在我面前！」

狂喜讓莫天煒整張臉在瞬間揮別陰鬱，重新亮了起來。

她居然在跟他玩遊戲！

盯著她澄澈的眸，他的心，頑強不馴的一顆心，終於化作一汪溫柔的水。「我愛你！」她的堅毅，她的優雅溫柔，她出其不意的淘氣，讓他這麼的愛她。

冷香緹先是不可置信地一怔，然後眼眶四周又泛起了熟悉的痛楚。「我也愛你！」她喉頭哽咽，小聲卻清楚地開口。

喜歡是一種淡淡的愛，而愛是深深的喜歡。

感覺上她愛他好久、好久了！

他靜靜地看著她，然後緩緩捧起她的臉，輕輕吻上她頰上的淚。「不要哭，那會讓我心如刀割！」他輕喃，同時又吻上她的額心、鼻尖，最後落在她的唇。

她眼底滿滿的愛彷佛任他掬飲…別太急躁，他這麼告訴自己！

冷香緹再次熱烈地回應他的吻，以自己為他點燃熊熊的情慾。

「你好甜…」他痴迷地輕喃，舌尖滑人她口中糾纏，深情的品嘗愈演愈烈，漸漸變成不可收拾的饑渴需索：．…

冷香緹嚶嚀一聲，感覺到他正一件件剝除她身上的衣裳…直到兩人之間再無一絲阻隔…

終於，熱烈的情意讓他再也抵受不住，他呻吟一聲，將她壓倒在身下，以雙手和嘴唇，狂野的在她身上探索、搓揉……

「我要你。」他低哽的嗓音直傳到她耳畔，令她更加瘋狂，而他愛撫的雙手更讓她、心神俱醉，口中不住逸出低吟：…．

冷香緹在隱約中可以辨出他和上一次纏綿不同．…：除了技巧嫻熟之外，更有一種挑動她感情的深情，在每一個激情的探索、眸光的交纏……

當他分開她的雙腿，冷香緹便不由自主地迎向他——

「我愛你，永遠不要忘記！」她輕輕在他耳畔呢喃。

莫天煒勾起笑，深深攫住她的唇，抑下熱烈的慾火，緩緩進入她溫暖而緊窒的身體。

月底的時候，莫天煒對外正式宣布他和冷香緹的婚事，緊跟著就飛往上海延續上一次中斷的國際會議。

冷香緹除了被媒體追逐之外，還必須面對同事們的調侃，但整體上而言，她非常快樂，只除了一件事！

當金明的嗓音透過電話傳來時，冷香緹如被人兜頭潑上冷水！

「我們今天一起共進午餐吧！」語調是命令式的。

冷香緹不知該如何拒絕，雖然她很想用力掛他電話，卻還是不敢！因為她害怕把他惹毛了，他會搶在她之前把一切告訴莫天煒。沉默片刻，冷香緹說出常去的那家法國料理店的名字。「我們在那裡見。」

金明倒沒有反對。

一點整，冷香緹踏人餐廳。

她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和金氏的人見面。

「我不能留大久。」這是她的第一句話。

「怎麼才一個月不見，你就端起老闆娘的架子了？噢……我忘了，應該先恭喜你才對，莫太太！」金明皮笑肉不笑地諷言。「你有沒有告訴莫天煒，我們是好朋友啊？」

「我會告訴他！」她冷淡的回應，掩飾自己深切的不安。

「其實你不一定要告訴他，我們之間的﹃關係」。」

「你是什麼意思？」她警覺地盯住眼一刖狡猾的兩個人。

「你先坐下來吧！冷小姐，噢，不，是莫太太。」譚彼得似笑非笑地替她拉開椅子，一派紳士的模樣。

想起那一次宴會時，譚彼得對待她的方式，冷香緹就怒火上揚。

然而想到目前的處境，她不斷地警告自己要忍耐，千萬不可意氣用事，否則情況對自己不利。

因此冷香緹只是淡瞥他一眼，坐了下來。

「我希望可以繼續我們的合作關係。」金明開口。

「不可能！」冷香緹鼓起勇氣拒絕。

「我勸你考慮清楚，因為你必須完全接受我的條件。」

「我不這麼認為！」

「你不怕我告訴他，我們所有的合作關係，包括你偽造的學、資歷？」

「他不會在乎這些。」

「噢？難道他也不在乎過去兩年的每一個月，你都坐領雙薪，還額外收了六位數字的紅利，準備出賣他！」

「我死也不會出賣天煒！」她給的情報通常不具殺傷力，這是她對自己最起碼的要求。

「誰相信？」金明笑了起來。

「他會信！」冷香緹隨即由皮包中取出上回收的支票。「這個還你！」

「你以為這麼做，就可以撇清我們的一切？」

冷香緹無言。

「這樣吧！我們來做個買賣。」

「什麼買賣？」

「上帝為鑒，只要你偶爾給些情報，我發誓我會當個啞巴！」

「你以為我會出賣自己的丈夫？」

「你不得不，莫太太！」

「為什麼？」

金明在此時望向譚彼得，後者由公事包中取出一卷錄影帶。

「還記得那次的私人壽司店嗎？這卷帶子清楚的錄下你收了支票的過程。」金明冷酷的笑著。

「你卑鄙！」冷香緹雙拳緊握，努力地想平靜下來，然而恐懼卻牢牢捉住她不放。

難道她永遠擺脫不了這場夢魘嗎？

「在商場上如果不用這兩個字，就會死得很難看。」停了停，他道：「想拿回母帶嗎？」

「我必須付出什麼？」

「我知道莫天煒打算在上海及台灣兩地，同時發表下一季服裝，我要你把新裝的設計原圖偷來給我，同時必須附上下個月莫氏在巴黎對三個合約投標的底價，明天下午上六點之前，我會在你公司對面等你。」

冷香緹垂眼沉默半晌——

「這是最後一次。」她盯住金明。

「可以，我們就一言為定。」金明朝她伸出手。

冷香緹卻站了起來。「你不覺得這一套很多餘嗎？」語畢，她轉身離去。

「總裁，她大無禮了！」譚彼得忿忿地開口。

「我倒很欣賞這丫頭的智慧和脾氣呢！要是多幾個這種人在我身邊，莫氏根本不足為懼！」

譚彼得悻悻地，沒再搭腔。

冷香緹心懷不安，來到了業務部秘書艾薇面前——

「總裁剛剛來過電話，要我調出下個月巴黎那三份合約先行整理。」

艾薇不疑有他，當下即由檔案櫃里取出三份合約交給冷香緹。「恭喜你了！」艾薇還不忘笑著向她祝賀。

「謝謝！」冷香緹如逃命似地離開。

回到莫天煒的私人辦公室，冷香緹將合約丟在桌上，嘆了口氣，然後她走向更衣室的保險柜一則按下一連串數字碼……

取出設計原圖之後，她忽然升起一個想法，然後她來到影印機之前，把原圖複印。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她用修正液把原圖全部修改，或增或減，每一件設計都與原稿大不相同。隨即又複印一次，讓複印圖看不出修改過的痕迹。

緊接著，她放回原稿，來到桌上抽出合約書，以相同的方法，將每份合約的底價小心地全部塗改，並將數目調高了好幾百萬。

這一切只花了十五分鐘就完成。

冷香緹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成果，恐懼已不復在。

問心無愧的感覺真好！

六點的時候，冷香緹來到了公司大門外

此時適逢下班，滿街車潮。

好不容易，她看見對街一輛積架房車，於是她匆匆走了過去。

很快的，車窗降了下來——

「東西都到手了？」金明把頭靠近窗口。

冷香緹點點頭，神情帶著警戒地盯住金明——

「錄影帶呢？」

「在這裡—．」金明手上遞出一個黑盒。「東西先給我！」

「我怎麼知道這是真的帶子？」

金明狡猾一笑。「你必須賭上一賭！」

該死的老狐狸！

冷香緹冷冷地把預備好的牛皮紙袋遞人車窗內。

「祝你好運。」金明把帶子交到她手裡。「再見！」

望著遠去的黑色房車，冷香緹只覺得鬆了口氣。

她決定等莫天煒回來，就把一切告訴他。

然而，冷香緹卻不知道這一切情景，正好落入剛剛踏出公司大樓的艾薇眼底。

一場風暴由這一刻悄悄地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