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翌日，艾薇帶著些許遲疑，來到了尹兆文的辦公室里。

「有什麼事嗎？待會兒我要到機場接總裁回來，麻煩你通知一下司機準備好車子。嗯，也順便叫香緹跟我一道去機場，我相信總裁會很高興她去接機！」尹兆文看了艾薇一眼，復低頭邊批閱公文邊囑咐著。

艾薇舔了舔唇，帶著些許緊張。「有件事，我覺得必須先告訴你。」

察覺出艾薇異常嚴肅的語氣，尹兆文抬起頭，盯住她。「你說！」

「昨天下午，香緹到我這裡來，向我要了下個月在巴黎投標的三份合約。」

「你給了？」

「她告訴我是總裁的吩咐，你也知道他們的關係，我想不出有什麼不能給的理由！」

尹兆文放下手上的筆，神情變得沉默而專註。

「就在我下班的時候，我在公司大門外看見她跑到對街，然後把手上的一隻大牛皮紙袋交給等在路邊房車裡的人。」

「你想說什麼？」

「那車子里的人，我看得很清楚，是金氏服裝公司的老闆。」

「你是在暗示我，香緹是內賊？」尹兆文盯住艾薇，黑眸危險地眯了起來。

「我……」

「艾薇，你可知道這些話傳到總裁耳里，你會失去這份工作？」

艾薇沉默下來。

「幫自己一個忙，在嘴巴上裝條拉鏈，你明白我說什麼嗎？」

「明白！」

「你可以出去了！」頓了下，他又喚住她。「別叫香緹接機了！」

艾薇點點頭，退出辦公室。

這一刻，她才驚覺自己一身冷汗。

畢竟嚼舌根人人都會，但對於要為惡意的流言來負責這一點而言，她自問沒有那種能力！

尹兆文面色凝重，無心再工作！

十分鐘之後，他起身離開座位，出發到機場接人。

接到人之後，尹兆文始終很少開口。

對莫天煒而言，這是少見的情景，因此在上車十分鐘后仍維持著詭異氣氛時，他再也忍不住，開口道——

「怎樣？你是生理期來了是嗎？」

尹兆文瞥他一眼。「對自己的未婚妻，你有多少了解？」

莫天煒怔了下，笑了起來，眼神由戲譫轉為溫柔。「她是我遇過最溫柔美麗、獨立又聰明的女人！」

「有沒有想過她會背叛你？」

「你是在嫉妒我要結婚了是嗎？」

「有件事我想向你求證」下，昨天你有沒有叫香緹調出下個月巴黎的那三份合約？」

「沒有！」

尹兆文盯住他好半晌……

莫天煒開始有了警覺——

「發生什麼事了，兆文？」

「昨天下午，香緹以你的名義調用巴黎那三份合約，之後有人看見香緹和金氏的老闆私自見面，還交了一個牛皮紙袋給金明！」

「不可能！香緹絕對不會這麼做！」莫天煒擰起眉，神情有些不快。「是誰告訴你這件事的？」

「這不重要！」

「什麼才重要？」莫夭煒口氣變得煩躁。

「你相不相信她最重要。」

「我當然相信她！」

「那就好！」

一路上，兩人不再交談，各自陷人沉思……

回到公司，冷香緹正好外出辦事，莫天煒來到更衣間的隱蔽處，取出一卷監視錄影帶，然後在辦公室放映。

這套監拍系統冷香緹並不知曉。

這是證明她清白的最佳方式，他告訴自己。

當他看見畫面上的冷香緹在辦公室里拷貝文件以及圖稿時，憤怒的感覺在他、心裡爆了開來！

尹兆文在此時亦來到總裁辦公室——

「天煒，這裡有一卷昨天在大樓外拍到——」

「出去！」莫天煒嗓音恨恨地，像鞭子打人般。「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他盯住尹兆文，神情轉為自製的防衛。

「我很抱歉！」尹兆文開口。他也不希望冷香緹是姦細呀—．

「做錯事的人不是你！」莫天煒走向落地窗，不再回頭。

尹兆文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辦公室里一片岑寂。

莫天煒雖然不想相信這個可恨的事實，卻別無他法，鐵證如山。

想起上一次慈善義賣晚宴上，金明和冷香緹裝作不認識的樣子，憤怒與痛苦就如同一把火，燒灼著他的心。

她看起來是那麼的單純、眼神總是充滿了對他的感情，難道這一切都是裝出來的嗎？

不．．．．．．

他要親手掐死這個偷走他感情的女人！

他要懲罰她的背叛，他發誓！

冷香緹剛剛回到大樓，外頭就下起一陣夏日午後的大雷雨。

好險！她很快地搭上電梯。

想起莫天煒此刻正在辦公室里，她的心就忍不住雀躍著……

才兩天不見，她卻好想好想他！

很快的，冷香緹來到了總裁辦公室外，卻意外地看見兩名私人警衛守在那裡。

警衛一看見她，神情變得有些奇怪。

冷香緹雖覺奇怪，卻也不以為意，並朝警衛們點頭致意。

然而平日與她相熟的警衛，在此時卻沒有任何回應！

冷香緹越過警衛，進人辦公室。

莫天煒站在落地窗前，目光落向窗外的街景。

玻璃牆有大半部分已拉上窗帘，加上陰雨的天氣，使得辦公室顯得格外昏暗。

「我回來了，天煒。」冷香緹開日。望著他碩長而寬闊的背影，她好想念被他抱在懷裡的滋味。

「把門關上！」他低低的開口。

冷香緹反手帶上門，卻不見他回頭。

「天煒……」她輕喚一聲，來到他身後。

「想我嗎？」他問，仍然沒有看她。

冷香緹羞怯地微微一笑。「嗯！」她輕應一聲，雙手環上他腰際。

「有多想？」陰柔的語氣輕滑如絲。

「很想、很想—．」她把臉貼上他背脊，溫柔的回答。

莫天煒僵直著背脊，然後轉過身，抽離她的環抱，筆直來到沙發上坐了下來。

「你過來！」他再次開口。直到這一刻，兩人的眸光首度有了交會—．

冷香緹迎上他平靜卻布滿陰鬱的俊顏，心底掠過一種奇異的警訊。儘管如此，她還是走向他。

「坐下！」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為什麼，他今天看起來那麼奇怪？雖然他語氣始終輕柔，卻令人有些害怕！

是因為他眼神少了慣常的溫柔，還是態度變得冷淡生疏？

發生了什麼事嗎？

然而，當冷香緹依言在他身邊坐下的時候，他又突然捉住她的手，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讓她坐在他腿上。

「天煒……」冷香緹的手自然地環上他的頸項，心跳不由得飆快起來。

莫天煒凝視她清麗的小臉，終於，他低頭覆上她的唇…

開始的時候，他的吻很輕，但很快的，他加深這一吻，由溫柔轉為粗蠻，狂野而饑渴地在她唇舌間翻覆……

漸漸地，在他熱烈的親密舉動下，冷香緹心底的警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熱情的愛戀。

他思念她，冷香緹可以強烈地收到這個訊息。

同一刻，莫天煒的手已經解開她上衣的扣子，並熟練地解下她的胸罩，單手挑弄她飽滿的胸部。

冷香緹忍不住嬌吟連連，拱著身軀貼向他。

「你連這個也是假裝的嗎？」他問，眼底銳光乍現。

冷香緹因他冷酷的語氣而由情慾中清醒。「你……你說什麼？」

莫天煒卻將她由腿上推開。「把我玩弄在你手心，很有成就感是嗎上他一手揪起她的長發，居高臨下，睥睨著跌在地板上的她。

「天煒——」

「桌上那兩卷帶子錄的全都是你暗中出賣我，和金明往來的證據，現在，你有什麼話說？」

「我、我確實和金明有往來，但那是——」

「夠了！我不想再聽。背叛就是背叛，沒有多和少的分別。」他憤怒地打斷她的話。「警衛進來前，把你的衣服穿好。」

冷香緹顫抖地站了起來，理好衣裳。

他說的一點也沒錯，由她一開始答應金明當商業間諜起，就無法清白過日子，背叛的確沒有多和少之分，這是一條不歸路。「相信我，我從來沒做過會對你造成傷害的事！」

莫天煒冷冷的盯住她。「背叛的本身就是傷害！」語畢，他傳喚警衛人內。

「我愛你，求求你相信這一點，天煒。」她絕望地流淚道。

回答她的，只是漠然轉身的背影。「帶她下去！」

警衛分別上前，欲捉住她的手。「別碰我！」冷香緹凜然地開口喊道。「我自己會走。」

待警衛領著冷香緹離開之後，莫天煒來到落地窗前。

在玻璃牆的反射下，他的臉如同石頭雕鑿般面無表情，雙眸比堅冰更寒冷，只有他繃緊的下顎肌肉微微顫動，泄露他仍有知覺。

許久之後，他的腦海里，依然只有冷香緹光潔的柔膚、溫柔的笑，以及不戴眼鏡時，那」雙澄澈的瞳眸。

一個月後

尹兆文來到莫天煒辦公室。

「我可以打擾你幾分鐘嗎？」尹兆文臉帶喜意地。

「滾進來吧！副總裁！」莫天煒停下手邊的工作。自從知道新裝圖稿外流后，他就一直著手設計新的秋冬新裝，每每將自己的工作時間排到深夜。

只是，無論再忙，每當他抬起頭，總會在房子里的某個角落看見冷香緹！

他始終忘不了她！該死！

「剛才業務部回報，我們在巴黎的三份投標單全都得標！」

莫天煒一怔。「怎麼會？」冷香緹泄露了投標價，金氏應該會把投標價再壓低才是，怎麼可能得標？

「聽說金明的投標價，比我們高出好幾百萬呢！」

莫天煒擰眉無語。

「如果，金氏知道我們的底價，何以投標價會這麼高呢？」

「你想說什麼？」

「或許我們根本錯怪了香緹！」

「連她自己都承認的事，別人又何來錯怪？」

「看看這本雜誌。」尹兆文隨手把雜誌丟在莫天煒面前。「這是金氏搶先發表的新裝。」

莫天煒盯住雜誌，神情漸漸轉為古怪！

「這根本不是你設計的。」停了下，尹兆文又介面道：「可是，卻又有某些地方保留了你的風格。」

「看來，金氏請來的設計師十分蹩腳，雜誌把它批評得一文不值。」

尹兆文卻搖搖頭。「事實並非如此！因為投標單和你的設計圖都遭人修改。」

莫天煒揚起眉。

「剛才我在朋友那裡，又看了一次當時的錄影帶，這次我請朋友把畫面放大，結果卻看見香緹動手改了你的設計圖，由畫面看來，她似乎也改了底標！」

莫天煒沒有開口，他只是靜靜地，嚴肅地盯住尹兆文。

「你覺得我現在開車過去，還來得及嗎？」莫天煒說道。

「如果你夠快，也許來得及！誰知道呢？」尹兆文聳聳肩。

下一刻，莫天煒拿著車鑰匙沖了出去。

尹兆文總算露出如釋重負的笑。

門鈴響過之後，來開門的是一個年輕男子。

莫天煒一見，怔了下……這人居然是和冷香緹出現在火車站的那小子。

「你還來幹嘛？傷我姐姐傷得不夠，是不是？」年輕人語氣並不友善。

姐姐？莫非他是冷香緹的弟弟？

「誰呀？阿明。」冷香緹的嗓音由屋後傳來。

「我可以進去見她嗎？」莫天煒盯住年輕人。

沉默半晌，他開口：「不許再傷害我老姐了，這些年來，她為了擔起家計，吃了不少苦。」說完，他讓出」條路。

莫天煒向他點點頭，走進屋子裡。

很快的，他來到後院，看見冷香緹正背對著他在晒衣服。

他不知道自己在她身後站了多久，也許才三分鐘，但感覺上，他好像已經等了一輩子！

冷香緹轉身準備進屋子裡，卻因看見離她幾尺外的高大身影，而僵在原地！

她是在作夢嗎？

這一道熟悉得令她絕望的身影每晚人她夢中，讓她每每在醒來之後心碎神傷。

剎那間，她的心又湧起」陣緊過一陣的痛楚！

「現在說抱歉會不會太遲了？」他看著她，目不轉睛。

「過去兩年，為了金錢，我確實是金氏的商業間諜，難道你不介意？」

「不介意。」

「如果我告訴你，我連大學都沒念完，你也不介意？」

「不介意！」

「那麼，如果我告訴你，十四歲那年我偷了超一巾」盒草莓，你也不介意嗎？」

「偷東西是不對的行為，但我想我不會介意你年幼時犯的過錯！」

沒有人是完美無缺的，他愛她，愛得足以原諒她的一切過錯。

「我很抱歉那天這麼無情，真的很抱歉—．」黑眸里無限悔恨。

冷香緹聽見他話里那種斷人心腸的痛苦，一顆心也痛了起來。

「我愛你—．」他暗啞地開口。

冷香緹的遲疑在剎那問崩潰了！

下一秒，她投入他懷裡，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際。「我等你好久好久，以為自己永遠要失去你了。」

「對不起……對不起…：」他捧起她的臉，吻去她頰上的淚痕。

冷香緹用自己的心回應他的吻…．：

陽光照在兩人身上，彷佛表示雨過天青。

幸福終於降臨在兩人身上。「我好愛你！」

「嫁給我好嗎？」

冷香緹燦出一抹笑，再次吻上自己最愛的男人……

我願意……她在心裡不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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