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 蛻變

不再有茂密的枝葉遮擋，但陽光已經軟弱無力

光禿禿的樹林中，原本厚實的落葉已被白雪掩蓋，周遊裹著獸皮，赤膊露膝，光腳踩在雪地上，手中拿著一根兩米多長，前端被削尖的黑色木棍。

在他前方三丈外，是一頭體長過兩丈高過一丈的紫毛巨虎，一人一獸緊張的對峙著，雖然眼睛都死盯著對方，但明顯彼此忌憚，誰都不願先動攻擊。

片刻后，周遊主動讓步，將棍尖微微下壓，朝後退了一步。那巨虎得意的呲了呲牙，示威似的咆哮一聲，轉身跳上身側的一塊巨石，幾個起落消失在視野之外。

周遊冷哼一聲，收棍轉身，提起丟在一邊的獵物，快遠去。在他身後百米左右，一隻通體雪白的幼狐緊追不放，行時同行，止時同止，一步不落，卻又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周遊偶爾會回頭看一眼，雙方目光短暫的交流，顯然早知道小狐的存在。偶爾他還會做個並不複雜的手勢，而隨之小狐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很快就會有所回應。

這對奇特組合方向感很好，配合的也很默契，厚厚的雪層上先是留下一串人類的腳印，然後在小狐大尾巴有力的清掃下變得模糊不清，一人一獸快穿過群山丘陵和似乎沒有邊限的雪原林海，大約一個時辰后，先後消失在一座坐北向南光禿禿的大山後。

周遊的洞府便在這座山的背面，那是一個天然洞**，空間不大，卻鬼斧神工的分成兩個內洞，有點兩房一廳的樣子。洞內寬敞乾燥，而且通風，現的當天他便決定在這裡住下來。

最讓他滿意的是，這裡雖然已屬內山範圍，卻有一片方圓數里的湖泊擋住了大多數猛獸，而且山崖另一面極為陡峭，又光禿禿的有些荒涼，崖前卻是爬滿藤蔓的巨大樹木，有點熱帶雨林的味道，唯一的路徑便是順著崖腳慢挪，這讓洞**既安全又隱蔽。正是理想中的修行場所。可惜他對於陣法一類的東西一無所知，否則就更好了。

自離開那處險些喪命的樹林，周遊朝著仇人相反的方向一路深入，越向里走所遇妖獸級別越高，在被一頭既會吐藍煙又能放射閃電的灰色獨角豹子追得屁滾尿流后，他對自己脫胎換骨后的戰鬥力算是有了明確的判斷，很理智的退出了內山，回到邊緣地帶。

現這個山洞后，便安穩下來，每天飲用靈漿，專心修鍊。

天氣極好時玉碟早晚各能收穫一滿碟靈漿，遇到陰雨時只有一半，甚至更少。靈漿的來源顯然和光照程度有著密切聯繫。不過，這並沒給周遊帶來困擾。

他現階段只能消化三分之一，反而浪費不少。雖然可以預見，隨著修為境界的提升，以後的需求量會逐漸增加，但苦於無法另行儲存，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不需凝鍊靈漿的時候，都會將玉碟放在體內，以神魂滋養淬合，以增強對玉碟感應和控制能力。

他現晝時的日漿和夜時的月漿有著一些不同，前者入口微寒，入腹卻如火，後者入口微溫，入腹卻冰冷，但對修鍊的促進作用似乎是一樣的。

並且在意識到陰陽沖合、兩相交替，可以加快造化訣的進度后，便一直保持這樣的組合搭配，半個月前，他已經練成了靈訣的第二層靈潛。

這應該是在靈漿推動下的飽合度了，周遊本身，一直是很勤奮用心的。

可惜靈漿不能飽肚子，即使他想做個修鍊狂人也沒條件。恰恰相反，每次服漿煉化后，他反而會更餓更能吃，為了日漸貪婪的肚皮，他不得不花時間四處打獵覓食。

另一方面，對造化玉碟的研究尚沒有什麼突破。不過，造化訣和造化靈氣卻在實現「藏寶屏息」的既定目標后，又給了他一個不小的驚喜。

正如之前推斷，在造化靈氣的包裹封禁下，造化玉碟的氣息已經能夠完全掩蓋，甚至於在靈力全力收束下，他可以讓自己也變得像個什麼都沒有學過的普通凡人。

這都是周遊自我觀察判斷後得出的結論，不敢保證對其他修仙者也有效。在此顧慮下，也促使他定下心來，並不急著出山了。

存在修真者的世界中，真正人跡斷絕的地方多半是不存在的。

為防哪天又邂逅某位「道友」，除了需要凝聚靈漿的時候，周遊都會將玉碟收入體內，而只要沒有在鍊氣，就將自己和玉碟的氣息一同完全封隱。這已經成了他的本能習慣。

至此，算是解決了他一直以來最大的擔憂。

而所謂驚喜，則是指修鍊造化訣稍有小成后，他身上便會自然散出一種很平和清雅的氣味，當他刻意催動靈氣的時候更甚。

這種氣息對人有什麼影響尚不得而知，但對動物似乎有種神奇的親和力，不僅能吸引蝴蝶、雀鳥這些小傢伙，甚至能讓山雞啊兔子啊松鼠啊一類自動的跑到身邊來。

不過，問題也在於此。這一異能雖然不錯，似乎只對一些級別不高、喜歡陽光、基本可以歸入善良一類的小動物有些作用，一旦遇到那些狡猾的、兇猛的、或是性喜陰暗潮濕的凶獸毒蟲，就完全失去了親和或迷惑效果。

好在也沒有反作用，不像唐僧那廝，不但能引得美女投懷送抱，更能讓妖怪們飛蛾撲火，否則他想安穩過日子就難了。

對於這個世界依舊陌生，但隨著修行漸入佳境，實力一天天增強，周遊對自己的生存能力充滿了信心。而造化玉碟的存在，更讓他對未來抱有一種莫明的期盼。

天意和命運這東西他本來是很不感冒的，但現在，他倒希望自己真有什麼使命，至少也蕩氣迴腸一把。

男人都是有野心的，尤其是掌握了某種機緣和資源之後。

但周遊還沒被這點進步沖暈腦袋。偶爾得意的難以自禁時，他便去想那一胖一瘦兩位道友，那爬樹的經歷會像一桶冰水，讓他瞬間冷靜下來。

修鍊造化訣，偶爾研究一下玉碟，調戲一下鳥兒兔兒，拈花惹草，掏洞捉魚，甚至對著滿山的野獸引吭高歌……

當然，生活並不只是安逸，他的另一個固定活動是狩獵，和各種猛獸進行堪稱慘烈血腥的搏殺。

這不是無聊的自虐。

造化訣雖然是極好的修行功法（他覺得應該是），不足處是其中並沒涉及法術一類的至少現階段如此），比如小火球啊小冰塊啊什麼的，他到現在點火都要用火石。因此為了把靈力轉化為戰力，他只能通過實戰來煅煉。

效果還是非常顯著的，大半年的野人生活不但讓他對這片荒野山林了如指掌，戰鬥力更是突飛猛進，尤其是意志心境，更是在一次次生死關頭的潛伏、搏殺、逃亡中錘鍊的堅韌無比，冷靜鎮定的讓他自己偶爾想著也感覺不可思議。

只要不深入內山，這一地帶對他來說沒有難以克服的危險。即使遭遇實力過自己的妖獸，以靈潛訣的隱匿之法、強大的力量、敏銳的神識感知、迅雷般的反應和度，也可以輕易逃脫，策略得當的話，甚至能以弱搏強，一舉襲殺。

不過，由於妖獸多有一些莫明詭異的天賦能力，一般情況下，他是不願冒險的。尤其是一些看著就很奇形怪狀的東西，更是敬而遠之。

比如初至時遇到的刺豚和黑色大蜘蛛，剛來內山時追得他四處流竄的灰色獨角豹子，不久前遇到的那頭紫毛巨虎，以及某些腳多帶毛面目可憎又不能吃的東西，他向來抱著井水不犯河水，能不戰則不戰的端正態度。

強者之間，本來就應該相互尊敬不是嗎？嘿嘿……

除了精神心境上的收穫，周遊體魄上的變化同樣很大，別看這身細皮嫩肉的，其實堅韌的有點非人。現在的他便是從稜角鋒利的碎石山上滾下來，也不過留下幾道白印子，並且一點都不怕冷。

帽子從來不帶，鞋子是想穿沒得穿，腿和胳膊基本上也是裸露在外。當然，腰間也可以不穿東西的，不過這兒雖然沒有其他人類，光著身子總是不自在。

尤其是一次迎風撒尿，被小白用好奇的眼神盯了半天之後。他便將自尊自愛重新拾起，開始注意對**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