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年終究還是過去了,在離開書院的二十天後,又展開繼續未完的求學之途。
或許,在北館的學生中,只有雲晴晴一人期待著重回書院的這一天,也只有這一天,她才可以繼續和獨孤傲群同住攬翠齋,朝夕相處。
雲晴晴一早便滿懷雀躍地上了武夷山,踏著石階,往書院走去。
就在快到書院門口時,迎面而來的宋可琦,從書院里喊著:「晴睛!」
「可琦,你還真早。」雲晴晴跑上階梯,對著宋可琦說著。
「我沒有下山過年,當然早了。」宋可琦無奈地說著。一瞬間,她注意到雲晴晴身後,正緩緩步上石階的一對俊男美女,語氣酸澀地又道:「看來,有人也挺早的嘛!」宋可琦不是滋味地道。
「早?誰?」雲晴晴不明所以地問。
宋可琦下鄂一抬,對她施個眼色,她立即循著宋可琦的視線往後望。定眼一看,只見獨孤傲群和一個大美人正並肩而走……呃!那不就是那殷家大小姐——殷若舫?怎麼,她也讀煙波釣叟書院嗎?
「是她……殷若舫。」雲晴晴錯愕地自語。
「什麼?你說她就是殷若舫!」宋可琦雙眼為之一亮,直盯著眼前這驚為天人的殷若舫,不停地發出讚歎聲。
四大世家之一的殷家,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據傳,殷家的千金小姐乃是朝陽鎮上,繼獨孤傲雪之後又一出名的絕色美女。今日一睹她的真面目后,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比傳言中的還要美上十倍。
正當雲晴晴張著一雙美目,驚愕不已時,獨孤傲群和殷若舫已從她的面前走過……
「獨孤……」她忍不住對他低喊了聲。
然而,獨孤傲群的眼底卻像結了層冰,根本無視於她的存在,對於她的呼喊,更是充耳未聞。就這樣,他像風一般,冷泠地掠過了她的眼前,似乎有意避開她。
霎時,她更恍悟到自己的渺小,像個透明人似的,根本引不起他注意。這一股失落感,將她的胸口壓迫得喘不過氣來。
宋可琦疑惑地問:「大美人殷若舫,她怎麼會來煙波釣叟書院?莫非她……她也是來求學的?」
在宋可琦以手肘推推失神的她時,她才猛地回過神。淡淡地搖頭,黯然神傷地喃喃:「我……我不知道。」
話語甫落,身後已響起李暄的嬌嗔。「我知道。告訴你吧!那個女人聽說是獨孤家內定的媳婦人選,自從新年那時遇見了獨孤傲群后,就整天纏著他。現在,甚至還跟著進書院來求學,而且還是東館呢!」
李暄一雙怨慰的眼眸,不客氣地瞪視著殷若舫的背影。
「你是說,她也是東館的學生?」雲晴晴和宋可琦同時大叫著。
「嗯!殷家也是煙波釣叟書院創辦世家之一,更何況殷若舫的才氣縱橫,在東館里求學不無可能。」李暄說著,冷冷一笑后,又道:「但是,傳言她這次的目的不單是為了多接近獨孤傲群,更重要的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求你,快告訴我。」雲晴晴緊張地問。
李暄望了她一眼,信心十足地說:「也好,反正你對我也構不成威脅。」停頓須臾,她又開口道:「你記得嗎?我曾對你提起,本書院上乘兵法的事。」
「我記得。這件事,傲雪姐姐也曾經對我提過。不過,這和殷若舫又有什麼關係?」
「你聽好了。」李暄有些不耐煩地解釋道。「這最上乘的兵法,名為『希夷兵法』,乃是首任院仕,希夷山人所創的破百種軍陣的兵法。」頓了頓,她又道:「希夷兵法絕妙高深,沒有慧根的人是無法體悟其中的奧妙的,也因此,長久以來,都只傳授給嫡門首座弟子。由於此一兵法術是由易經里參透出的,故注重的是陰陽調和,所以不僅傳給男弟子,也傳給了女弟子,而且,其男弟子定為下住院仕的最佳人選。」
雲晴晴頓悟般地喊道:「我懂了,獨孤一定是練此兵法的最佳人選,那以後他可能就是書院的院仕呵!好棒喔!」
說完,她不由得為獨孤傲群感到光榮。
「你可別高興得大早!」李暄沒好氣地道。「你難道不知道,書院里有個特殊的慣例?」
「特殊的慣例?」雲晴晴和宋可琦同表疑惑。
李暄搖頭嘆道:「你們這些北館的學生可真笨!這麼高超絕世的兵法,萬一流落出去了怎麼辦?」她趨前,故作神秘地道:「所以,每一住院仕皆會娶另一名同修的女弟子為妻,以防希夷兵法失傳或是流傳在外的憂慮。而今,若是獨孤傲群答應學希夷兵法,那麼不也就是說,他將來的妻子人選,肯定會是希夷兵法的另一個女傳人了嗎?」
天!獨孤若成了院仕,那麼他會娶的人,定是和他同修兵法的女子!雲晴晴錯愕不已。
那麼說,現在殷若舫自願求學,就是為了和獨孤傲群同修希夷兵法嗎?放眼書院,能和她媲美的女子實在寥寥可數,若殷若舫想成為希夷兵法的女傳人,以她聰慧的才智,實在是輕而易舉。雲晴晴自問,而她自己呢?難道就註定她和獨孤傲群無緣了嗎?雲晴晴黯然地低下頭,心裡湧上了一股沈痛的失落感。
獨孤,千萬別學希夷兵法!千萬不要……否則,我真的一點機會也沒有了。雲晴晴望著獨孤傲群離去的方向,在心裡不斷地吶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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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貌兼備的殷若舫在短短的兩、三個月中,便掀起了書院里的騷動,再加上她總是和獨孤傲群出雙入對,又同為東館的學生,因而兩人之間的關係和發展,更成為書院里茶餘飯後的新話題,甚至被書院里的院生們譽為「書院佳偶」。
自從年後回書院的第一天,在書院的石階上見到了獨孤傲群和殷若舫后,雲晴晴再也沒機會和他獨處了。就連她唯一的希望——攬翠齋里,他也沒有回去;而書院里,就更不用說了。東館和北館的距離相隔遙遠,要見他更是難上加難,唯一能見到他的地方,恐怕就只有午間時的膳房。
為了不讓機會日白流失,雲晴晴索性親手做了個飯盒,就是為了能多見見獨孤傲群,多多和他說說話,甚至期盼他在用午膳,品嘗她手藝時,也能想到她的「體貼賢慧」,那麼,她也就心滿意足了。
然而,幾個月下來,獨孤傲群似乎總被殷若舫那女人緊纏不放,光是見一面都難了,更不用說要將飯交到他手裡了。
「獨孤,我好想見你……」雲晴晴站在膳房門外,雙手小心地捧著一盒用絹布包好的飯盒,喃喃自語著。
宋可琦睨了她一眼,道:「晴晴,我們已經連續兩個月,在這裡等著送你親手做的飯包給他,我看他還是跟平常一樣連看也不會看的。」
是呀!獨孤傲群就算注意到她了,最多也只是匆匆一瞥,連謝也沒謝就走了,到頭來,這個不算好吃的飯盒,還不是進了她自己的肚子嗎?
「再等一下,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好好品嘗我親手所做的飯盒的。」雲晴晴信心十足地道。
「我的晴晴大小姐,你就別作夢了,獨孤傲群會吃你做的飯盒,恐怕天也會塌下來了。」宋可琦沒好氣地道。
「我相信,總有一天,我的深情會感動天地,也會感動他的。」她一臉是充滿希望的神情。
「呵!那麼冷做又自負的獨孤傲群會被感動?」宋可琦不敢置信地搖頭。
「就算再冷做又自負的人,總還是要吃吧,更何況是美食當前,所以……」雲晴晴賊賊地一笑后,道:「我這次的飯盒攻勢,一定能為我抓住他的心的。」
宋可琦一聽,唇角微微抽動了起來,苦笑道:「希望如此。不過,可別吃出病才好。」
忽地,正走到膳房的袁傑,遠遠地便注意到每天都來膳房門口報到的雲晴晴和宋可琦。
袁傑立即笑道:「哈!怎麼又是你們?看來,你們還是沒等到獨孤吧!」
宋可琦故意回道:「哈!怎麼又是你?你不是獨孤傲群的跟班嗎?」
「你!」袁傑的食指怒指著宋可琦的鼻子,兩人的視線正在爭鬥著。
「怎麼樣?怕了吧!」宋可琦手插著腰,得意地笑道。
「開玩笑,我會怕你!」
「誰不知道,你已站不住腳,沒話說了。」
一旁的雲晴晴絲毫不關心兩人正爭得面紅耳赤、如火如荼。她唯一關心的是,始終跟著獨孤傲群的袁傑,這次居然自己一個人,那麼獨孤傲群到哪去了?該不會……是和殷若舫在一起?這是她最不希望的答案。
終於,她按捺不住地問:「袁傑,獨孤呢?」
好,沒聽見。她又換到袁傑的另一邊問著:
「袁傑,獨孤呢?」
怎知,袁傑和宋可琦兩人正吵得不可開交,根本沒聽見旁邊的聲音,更無視於她的存在,只見兩人還是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個沒完。
等他回答,還不如自己去東館找人。念頭一閃,雲晴晴連忙拉著裙擺,直奔向東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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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靜的東館和破舊不堪的北館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正午的陽光,自一扇扇敞開的雕花木門外斜射了進來,染了一地的金光;夫子的講桌上,還擺著一盒雕工精緻的焚香爐,淡淡的檀香味自爐中溢出,和入了滿室的書香里。
沒想到,獨孤傲群就是在這裡學習和思考。如此優雅清靜之地,真不愧是書院人才聚集之所在。
才一到東館,雲晴晴便被東館里的一切所吸引住了。
她望了學堂一眼,除了幾個正埋頭苦讀的學生外,並沒有獨孤傲群的影子。
正當她萬般焦急時,倏忽,自她身後傳來女子的清脆嗓音。「呵!我還以為哪個小偷在東館外,鬼鬼崇祟的,原來是你。」
「呃……殷若舫。」她的心口陡地一怔,連忙回頭,只見身後的殷若舫雙手交於胸前,冷冷地注視著她。
「傲群說得沒錯,你果然是陰魂不散。」她冷笑道。「怎麼,又想來給傲群惹麻煩了,是不是?」
陰魂不散!惹麻煩!她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根悶棍,重重打擊著她。毫不留情地說出了事實。
雲晴晴緊咬下唇,怒視著她,道:「我只想看看他,不像你,自從你到了書院之後,老愛纏著獨孤,想將他佔為己有。」
「我將他佔為己有?」殷若舫失笑。「誰不知道,我和他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這個不知自己有幾斤幾兩重的敢跟我爭?我勸你還是省省吧!」
「我不會輸給你的。」雲晴晴不甘示弱地道。
殷若舫狐媚地大眼睥睨著她,道:「我想,你還不知道吧?」
「知道什麼?」雲晴晴不明所以。
「傲群果然沒告訴你,那麼還是讓我告訴你吧!」殷若舫豐嫩的唇瓣劃開了得意的笑。「聽好,傲群他剛才一下課堂,就去書閣找院仕梅花莊主了。看來,他今天就要回答院仕,是否有意修研希夷兵法,也就是說,是否有意成為下任院仕。」
「希夷兵法!」雲晴晴驚呼。
「為了專心研讀兵法,相信他很快就會長住書院里的白虎閣,恐怕,你以後要見他就更難嘍!呵呵呵!」殷若舫一副興災樂禍的樣子。
聽她的口氣,難道獨孤傲群真的決定研讀希夷兵法……不!她不要這樣!這麼一來,原本就高不可攀的獨孤傲群,真的會離她愈來愈遠了。雲晴晴的整顆心霎時糾結了起來。
不!她一定要趕在獨孤傲群回答院仕前阻止他才行。刻不容緩,她立即跑向書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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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雲晴晴一腳踏進了書閣外的迴廊,李暄已快一步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拖向圍的角落。
「你……」雲晴晴正要發出疑問時,已被李暄用手捂住了她張大的嘴。
李暄抑聲道:「噓!小聲點。」她用手往迴廊的另一端指去,只見東鬼夫子正緩步走來。
那個嚴厲的東鬼夫子可不是好惹的,所幸沒被他逮到。雲晴晴見狀,也不由得吁了一口氣。
看著李暄,雲晴晴忽地想起什麼似地抑聲問:「你怎麼在這?」
「我跟你來的目的一樣。你瞧!」李暄笑笑指著窗欞上,被她挖了一個洞的紙孔。
透過紙孔、穩約可見書閣里對坐在石桌前的兩人。一個是坐於上位、年紀老邁,看起來慈祥和藹的院仕——梅花莊主;另一個端坐院仕對面的則是英挺非凡、似冰冷然的少年——獨孤傲群。
終於又能近距離地見到他了!雲晴晴感動得幾乎要掉下了眼淚,她晶瑩的雙眸,一瞬也不瞬地緊盯著眼前這許久未見,更顯英俊的獨孤傲群。萬般的深情全融進她又是黯然、又是深情的眼裡。
就在她看得入神時,獨孤傲群渾厚的嗓音,自書閣里傳來。「院仕,學生已經決定了,特來向院仕答覆。」
什麼!他決定了!雲晴晴連忙將耳朵豎直。
停頓須臾,他深吸了一口氣,抬起了堅決的雙眸,才又緩緩地道:「承蒙院仕抬愛,學生願意承襲希夷兵法。」
天!獨孤他真要學……希夷兵法!雲晴晴在心裡驚呼。
「太好了,我們煙波釣叟書院,後繼有人了!」梅花莊主滿意地點頭笑道。「傲群,明天你就搬到白虎閣去,方可專心研練。至於另一名女傳人,我心裡暫無人選,還得要謹慎抉擇。」
「是,學生謹遵院仕安排。」
「獨——」雲晴晴正想大聲阻止時,李暄眼明手快地連忙捂住她的嘴。
窗外的細弱聲音雖可瞞過有些重聽的院仕,卻瞞不過獨孤傲群的耳朵。霎時,他冰冷的唇角微揚起一抹笑意,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的得意門生終於答應了!院仕此時心情大好,笑道:「來,傲群,這是武夷山獨特的岩茶,你喝喝看。」
院仕提起石桌上的茶壺,正要將壺中涼掉的茶水倒掉時,卻發現一旁的水瓮中的水已滿,不免發愁,道:「唉!這水該如何處置?」
獨孤傲群忽地想起什麼似地笑道:「院仕,交給學生吧!」他端起了水瓮,一副煞有介事地道;「飲水必思其源。學生記得窗外有一條溝渠。」
飲水必思其源!雲晴晴和李暄不明所以時,已見他氣定神閑地走到了窗邊,將窗子敞開后,不假思奉,便將水瓮里的水往窗外一潑,不偏不移地潑向她們……
李暄連忙一閃,幸免於難;而雲晴晴驚愕地張大了口,還來不及反應,已變成了落湯雞。
獨孤傲群冷冷地一笑,視若無睹地關上了窗,對院仕道:「院仕,我們來喝茶吧!」
「飲水必思其源!好好好!」院仕笑得開心極了,完全沒有注意到窗外細微的哀叫聲。
一股涼意襲來,雲晴睛不由得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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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啾!」
雲晴晴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獨孤傲雪緊張地拉著雲晴晴,沒好氣地道:「晴晴,你是怎麼了?老是在打噴嚏了?你就別再打了,傲群都要走了,你快想點辦法留住他啊!」
雲晴晴何嘗不願獨孤傲群搬離攬翠齋,但是,她卻心急得不知如何向他開口。思忖片刻,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看著正在收拾包袱的獨孤傲群,難掩不舍地低聲道:「獨孤,你……你別走,好不好?」
「是呀!傲群,姐姐又不欺負你,你為什麼要走嘛?」獨孤傲雪在一旁啜泣。
獨孤傲群根本不理會在一旁哭得唏嚦嘩啦的兩個女人,逕自收拾著包袱。
忽地,自門外傳來女子的嗓音。「放心!有我在書院,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語未歇,已見殷若舫翩然而人。
「呃!殷若舫,怎麼又是你!」雲晴晴定眼一看,發現竟又是她的頭號情敵,不免有些妒意。
獨孤傲雪湊近雲晴晴的身邊,輕聲道:「哇!是個大美人。你可要小心了,傲群可能是被這個大美人迷惑了,你若不給她個下馬威,我看你就輸定了。」
被傲雪一提醒,雲晴晴整個身子為之一怔,馬上板起了臉孔,對著殷若舫正色喊道:「你來做什麼?」
「我知道傲群今晚就要搬到書院的白虎閣去,我是特地來幫忙的。」她得意地說完后,倚向獨孤傲群身邊,嬌聲問:「好不好?傲群。」
雲晴晴鼓起如玫瑰色的雙腮,滿是失落地望著獨孤傲群,屏息等待他的答案。
片刻,獨孤傲群緊抿著冷凝的唇角微微一吸,隨即不置可否地聳肩,道:「隨便!」
雖然沒有同意,但也沒有反對,看來第一戰,殷若舫就贏了。她得意地對著雲晴晴笑了笑,接著故作體貼地替獨孤傲群收拾衣衫。
雲晴晴不甘示弱,向獨孤傲群自告奮勇。「獨孤,我也來幫你!」說完,她捲起衣袖,一副準備要開工的模樣。
獨孤傲群冷然凝視著她,問:「你真要幫我?」
「沒錯!」她抬起頭,堅決地眸光回視著他。
一旁的獨孤傲雪連忙道:「傲群,你看她那麼熱心助人的分上,就讓她幫幫你吧!」
「好不好?獨孤。」雲晴晴連忙學剛才殷若舫的嬌聲嗲氣問著,乘機展現她也有的女人味。
獨孤傲群將食指橫在下唇,思忖了好一會兒后,神情凜然地問這:「你真要幫忙?」
她點頭如搗蒜。「真的。」
他又問:「不後悔?」
她拚命搖頭。「不後悔。」
他萬般無奈地雙手環胸,閉了閉眼,冷然道:「好吧!」
「哇!真好!」雲晴晴和獨孤傲雪興奮地大叫,感動地互握著對方的雙手。
「快去快去!」獨孤傲雪笑著催促。「免得他待會兒反悔哦!」
「對對對!」雲晴晴笑著疊聲道,連忙轉身就要去收拾獨孤傲群的衣衫,正當地得意地走向殷若舫時,獨孤傲群竟叫住了她:「你,過來!」
「我?」雲晴晴不明所以地走向他,嬌笑著柔聲道:「獨孤,你找我做什麼事啊?」
「你不是要幫忙嗎?」
「對呀!」她仍一副天真樣。
獨孤傲群將桌上的一盒木箱子遞到她的手上。「拿好!」
霎時,一盒沉甸甸的木箱壓的她的手就快斷了。她咬牙叫道:「呀!好重喔!」這跟她原本想像得完全不一樣,她應該和殷若舫的待遇一樣啊,怎麼落得如此狼狽的下場,獨孤傲群實在大不公平了。
「晴晴,你……保重,我先走了。」傲雪見狀,吐吐舌,趕緊溜之大吉。
「傲雪姐姐!快救……救我啊!」她費儘力捧著一盒木箱,只覺自己就快要斷氣了。
獨孤傲群冷睨了她一眼,問:「後悔了嗎?」
「不……不……不後悔。」她忍著淚水。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放心,我還……還撐得住……」天曉得,她已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了。然而,身子仍是搖搖晃晃。
「那好吧!就拜託你了。」獨孤傲群唇邊勾起深深的笑紋,逕自走出房外。
「獨孤……」她失落地輕喚。
「辛苦你嘍。」殷若舫失笑道,隨即跟著獨孤傲群走了出去,留下後頭捧著木箱,步伐蹣跚的雲晴晴。
終於,還是在忠伯和幾個僕人的幫忙下,木箱得以順利脫手,不過,雲晴晴也已經兩手癱瘓了。
她望著自己紅腫的手心和被木屑扎傷的指尖,有點欲哭無淚,輕喊著:「好痛喔!」
一想到獨孤傲群即將離開攬翠齋,勢必也離她愈來愈遠了,她的心不免一陣刺痛,遠勝過指尖上的傷痛。
「怎麼了?」忽地,她的耳畔邊傳來渾厚的嗓音,在驚愕湧上心頭的同時,獨孤傲群已拉起她的手心,蹙眉凝視著她指尖上,扎了木屑的傷口。他微慍地低吼:「你這傻瓜,若真搬不動,就不該勉強!知不知道?」
說話的同時,他已小心翼翼地為她拔去傷口上的木屑。頓時,她的指尖處傳來他的手溫,是如此的令人悸動。
雙腮緋紅的雲睛晴猛力地點頭,細聲回答道:「嗯,我……知道了。」瞬即,心跳得飛快。
呀!他的心不是被冰封了嗎?對她不是向來都很冷淡嗎?怎會對她還有些許的關心?這真是太……太難得了!
「獨孤……」望著他的專註的神情,雲晴晴心裡湧起萬般不舍,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滾落在她細嫩的手心上。
獨孤傲群的眉頭鎖得更深了。「你別亂動!」
她根本抑制不了心裡如刀割的沉痛,低喊著:「獨孤……你別走……」
聞言,他的身子不由得震動。靜默片刻,他才沈聲道:「不可能!」
「是不是因為我賴著不走,造成了你的困擾?還是因為我在這,會影響你讀書?如果是這樣,走的人應該是我,不是你!」她哽咽地說。
「我做的決定不為任何人,更不可能為了你!」冷然抬眼,凝望著眼前的淚人兒。
「你——」他的語氣和眸光都像冰一樣,凍住了她的話語,頓時語塞。
靜默片刻,他微揚起一絲冷笑。「該不會,你還真以為我是為了你?」縱使他深邃的眼眸里,綻露著嘲諷的眸光,然而,在眼底深處卻疾閃過一絲複雜的目光。
聞言,雲晴晴霎時雙腮泛紅,又羞又氣的情緒淹沒了悲傷。
握緊了雙拳,她轉身背對他,深吸一口氣后,嚷道:「你走好了!走得愈遠愈好,最好在書院也看不到你!」一說完,她馬上就後悔了,她連忙回頭,然而,獨孤傲群果然已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她眼前了。
獨孤他真的走了……雲晴晴萬般心痛地望著不知名的遠方,任淚水恣意地滑過了她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