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活躍在湘江數十年,赫赫有名的毒蛟幫幫主——湘江毒蛟汪桐福,嚴肅的坐在上首。

他有著與汪長風酷肖的臉型,但多了三分豐腴,七分世故,因而予人以陰晦之感。

他的身後,各站了兩名手下,左、右護法,冰嫵側垂首立在下方。

汪桐福冷哼道:「右護法!」

立在右邊的手下,應聲而出。「是!」

「不是要你假扮澤縣李員外嗎?」

「是,一切按幫主的計劃行事。」

「結果呢?你做了什麼?什麼都沒做?」汪桐福用力一拍椅手。

右護法嚇一跳,趕緊低下身,不敢接話。

「師父!」冰嫵忙輕聲道:「右護法做得很好,我們……依計行事,並沒有露出破綻。」

汪桐福陰冷的眼光,直逼冰嫵。「我苦心策劃,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一來可讓你復仇;二來藉以打擊『卓宅大院』,你居然無功而返?」

「師父,對不起。」冰嫵像做錯事的孩子,俯下頭。

「你們,哼!究竟是如何辦事?」汪桐福聲音陰森森地。

冰嫵輕咬著小紅唇,右護法偷溜一眼汪桐福,又轉望冰嫵,欲言又止地……

「還不快說出來?」

「師父!」冰嫵抬起頭,望住汪桐福。

接著,她詳細說出右護法假扮成李添財,兩人以義父、義女相稱,上漕船,帶走先兒細節,當然也提到了卓遇。

汪桐福深沉的反問:「他是誰?怎麼知道『七夜迷香』?」

「徒兒為了追查他的身份,才誤了一天行程,就因他一口道出『七夜迷香』,徒兒不再跟『虎威漕局』的人斗下去……」

「查出他身份了?」汪桐福截口問。

「他姓王……是個竊賊。」冰嫵垂著眼眸,不敢看師父,其實她對於卓遇的身份也不大敢肯定。因為他與林育昆相識,應該不會到「醉石磯」富賊。只是當下,這是一個最不麻煩的答案。

「小小一個竊賊,懂『七夜迷香』?」汪桐福拍著扶手。「你根本沒查清他的底細!」

冰嫵渾身一震,跪下去。「那……是因為……徒兒技不如人!」

「哼!起來!」

「是……是!」

「我把心思都放在你身上,因為你身負血海深仇!沒有照我的計劃行事,你對不起的,是你在天的父母,你知不知道?」

「是!徒兒明白。」

深吁一口氣,汪桐福路緩聲調。「你年紀最小,卻最聰明,師父不希望你做胡塗事,記得一句話:知恩圖報!」

「是!徒兒記住了。」

「唉——這孩子,太任性了。」

汪長風告訴他,娶不到冰嫵,他寧可去死,那跟他娶了冰嫵卯上「卓宅大院」而亡,又有什麼差別?

「師父!您一定要勸師兄打消這念頭。冰嫵只是一個孤女、性命不足惜——」

汪桐福伸手,阻止她底下的話。「起來!如果我勸得了他,就不會告訴你婚期了。」

爬起身,冰嫵只覺頭昏眼花,猛吸一口氣說:「師父!如果——我反對嫁師兄——」

汪桐福驀然變臉,陰森盯住冰嫵……

「我還太小……」冰嫵在他凌厲盯視下,怯怯地小聲說:「二師姐、三師姐都還沒訂親事,我……不能逾矩。」

汪桐福斂去陰森眼芒,平板地說:「江湖兒女,不拘規矩!沒有這話。」

懾於汪桐福平日嚴厲的教誨,冰嫵不敢再言,只煌急得手足微顫……

汪桐福全望進眼底,他不高不低的開口。「你別不知好歹,風兒看上你,可是你的造化!想想看,你父母雙雙慘死在『卓宅大院』的人手裡,當時要不是我一念之仁,你這條小命,還能活到現在?還敢揚言報仇?」

恍如棒喝,冰嫵差點站不住腳。

「別說你知恩圖報,原就該聽師父的安排,我還在計劃,要風兒幫你下一步報仇行動,讓你有將功贖罪的機會!」

冰嫵近似獃滯,雙眸發直……

「我聽風兒說,你喜歡一個姓王的?不會就是那個竊賊吧?」

渾身一抖,冰嫵容顏白的搖搖頭。

「記得你父母的深仇!記得師父教你的!一個想復仇的殺手,該怎麼著?」

「心狠手辣、薄情寡義。」說話聲在抖顫,連心都抖成泠颼颼。

「嗯,我說過你最聽明!做不到這八個字,你趁早別想報仇!」汪桐福咧嘴,皮笑肉不笑地。「當然我更是恪守這個原則!姓王的,住哪兒?」

冰嫵似乎清醒了些,她聽出他意有所指,面無表情地搖搖頭。「不知道。」

「這個可以查得出來。只要姓王的與風兒的婚事不相干……我幹嘛找他,你說對不對?」

反之,如果妨礙風兒的婚事,他就會對付他——冰嫵倒抽一口寒氣,她能深深體會師父心意。

汪桐福陰森眼芒,始終不離冰嫵,包括她微細的皺眉、咬唇。趁這機會,他再次說出十八年前的慘案,以加強冰嫵的報仇信念。

「你爹,人稱『金巧手』,不但手巧,頭腦更好,善於打造金、銀制的機關。卓宅大院家大業大,非常需要這類的保險箱,是你爹最重要的大客戶……」

冰嫵睜大清澈眼眸,仔細的傾聽……雖然她己聽過無數次,可是,每當汪桐福再重述時,她總是全神貫注,同時,心口也愀然痛楚起來……

「因為替卓宅打造太多東西,難免知悉卓宅許多秘密,才讓卓宅殺人滅口!」

冰嫵眼眶熱紅起來……

「你爹周師里和我是多年好友,對於卓宅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連我都不肯吐露半字,」汪桐福厚肥的馬臉,依然平板。「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始終固守工作道德,這麼正派的人,卻逃不過卓宅的殘殺,他和你娘,死得好慘!」

貯滿了的淚泉,順腮而下……冰嫵每聽一回,就要哭一回。

「我得知消息,趕去時,一切已晚了,你爹被開膛破肚,血流了滿地……」

「啊!呀!」冰嫵嬌軀一晃,差點倒下。

汪桐福陰惻眼神,掃她一眼,哀傷說:「不要太過傷心!留著身體好復仇!師父比你更難過,希望你別忘了師里夫婦的慘死!」

「師父!徒兒絕不會忘記!」冰嫵抹一下眼角。

「人生在世,若為了貪圖己身快樂,而忘卻父母深仇大怨,又何異於畜牲?」

冰嫵直挺挺跪下,堅定道:「師父!徒兒發誓,絕不會忘記父母的冤讎……」

「唉!」汪桐福擦擦眼角,上前扶起冰嫵。「快起來!別說你,師父也執意為師里老弟復仇!」

「師父!」冰嫵痛哭失聲。

「好孩子!別哭了,想要復仇,不該輕易流露心事、弱點!」

冰嫵點頭,勇敢而迅速的恢復平靜。

「所以,師父安排風兒娶你,其實是為了幫你報仇,你懂嗎?」

「懂!徒兒了解師父的苦心。」

這時汪桐福難得地露出了笑容,頷首說:「婚期有點緊迫,得開始準備,缺什麼,你儘管開口,懂嗎?」

冰嫵點點頭,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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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狠手辣、薄情寡義。」

明明心裡、腦里想的都是他,叫她如何薄情?如何寡義?

煎熬了數天、數夜后,冰嫵不得不自承失敗。如果不是朽木不可雕,就是她並非天生的殺手。

汪宅上下忙著籌備婚禮,就連汪長風近日都笑容滿面,大概只有兩個人反應不尋常,一位是桃花,她這幾天,據說都生病,關在房裡;一位是冰嫵。

隨著婚期的逼近,冰嫵簡直就要被逼瘋了,瘋了也好,可以不必苦苦念著他。

從來不知道,相思竟然如此椎心刺骨,只要雙眼一睜開,它立刻淹沒你……

哭過漫漫無情夜,熬過行屍般白晝,冰嫵再也無法承受了。

學不來「薄情寡義」,至少也要「心狠手辣」!

婚期倒數第三天,冰嫵找個借口,跑出囚籠毒蛟幫巢穴。她決定「心狠手辣」一次——結婚前,再見他一面。

策馬賓士在路上,她才想起茫茫人海,到哪去找——他?

天哪!這就是愛?她不知道他住哪?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竟瘋狂的愛上他?

腦中再次浮起他談笑風生的神態;洒脫不羈的儀錶;溫柔多情的深吻……

冰嫵痛楚萬分的任淚,狂灑而下……

騎著馬漫無目的的跑了一陣,冰嫵激動的情緒逐漸平息,想起與他第一次在「醉石磯」相遇,他又是林總舵的朋友,何不走一趟「醉石磯」?

即使找不到他的人,憑弔兩人首次相會處,未嘗不可!

心中打定主意,冰嫵調轉馬頭,往洞庭湖而去。

洞庭湖煙波緲緲,像罩了一層紗的神秘美人,可惜,冰嫵無心欣賞。下馬,她雇一條小舟,往湖心而去。

愈近「醉石磯」,冰嫵傷痛愈深,早知如此,當初真該問清楚他的住處,不過,她也料不到,自己會這麼快——嫁作他人婦!

想到此,一陣酸楚又涌了上來……

「喂——停船!」醉石磯的輕便碼頭上,一名僕人,喊住操舟的船家。

「請問小哥怎麼稱呼?」冰嫵揚聲問。

「我叫阿忠,這是私人地方,請勿亂闖。」

「阿忠小哥,我姓周,周冰嫵,向你探聽個人!」

「周姑娘要探聽誰?」

「一個姓王的公子。」接著,冰嫵形容著他的裝扮、長相。

「姑娘!沒有名字很難找耶!依你所描述的,倒跟我家公子相差不遠。不過,我家公子朋友很多,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

「他——」冰嫵頓住了,總不能說,他來此當竊賊……深濃的失望,淹沒了她熱切的心。

「知道王公子是哪裡人嗎?」

冰嫵搖搖頭。

「那就沒辦法了!小的愛莫能助。」

冰嫵因失望,容顏蒼白,但是仍不肯放棄,她說:「小哥!我能見見你家公子嗎?」

「這……」阿忠面現難色。「我家公子不在!」

謝過阿忠,冰嫵要船家繞向另一邊。

盯視著東邊二樓迴廊、三樓窗口,冰嫵心緒波濤,劇烈起伏……

當時,他就站在她身邊,她在此拉掉他的蒙面巾,兩人對話,歷歷在耳……

一葉小舟,漫無目的的繞著醉石磯數圈。每繞一圈,冰嫵心口就劇痛一次!

強烈的想見他的慾望,像針、像蟻,啃蝕得她千瘡百孔,椎痛難忍……

「姑娘!還要再轉一圈嗎?」船家聲音,喚醒冰嫵。

「呃!還是……回岸邊吧!」

抬起眼眸,向「醉石磯」作最後的巡禮,冰嫵才發現自己淚流滿面……

——別了,我的摯愛、我的心、我的一切……就此……

是的,回去,她將是汪家媳婦,與他,有情無緣,此後是陌路人了……

淚,恍如奔泉,模糊冰嫵的雙眼。

旁邊,一條小舟,與冰嫵的船,呈反方向,往「醉石磯」而去。

模糊的淚眼中,冰嫵乍然望見一抹熟悉的背影,他佇立在舟首,衣衫飄飛,一如他平常的洒脫不羈……

冰嫵猛擦淚,睜大眼盯住船頭的頎長身影,一顆心,則如小鹿亂撞……

沒錯!就是他!冰嫵急得忘形了。「王公子——王公子……」

他沒聽到吧?兩條小舟方向相反,這會,距離愈拉愈遠——

「快!船家!」冰嫵惶急的扭頭,大喊:「追那條船!快!快呀!」

「喔!是!」船家七手八腳的欲轉船頭,但並非說轉就轉,這一耽擱,前面小舟更遠了。

「王公子!王公子」冰嫵愈叫心愈急,就怕他會忽然消失在眼前……

站在船首的他,似乎聽到了什麼似的,略側過頭,這時,冰嫵更看清楚他冠玉似臉容,偏是小船仍在轉方向。

心急如焚的冰嫵,不顧一切的跳下湖裡,此刻正值春寒料峭,湖水還冰寒呢!

「呀!姑娘!」船家嚇一跳,大叫:「救命——有人落水救命哇——」

前面小舟發現有人落水,停頓住,不一會,轉回船頭。

後面有小舟船家,也想救冰嫵,可是,冰嫵卻游向前面小舟,一面游,她一面冷得牙齒打顫,同時還奮力大喊:「王公子——是我——」

「啊?是冰嫵!快!快!」卓遇扭頭,催搖櫓的船家。

「你看到我了!你終於看到我了……」冰嫵喃念著,連日的煎熬、谷底情緒,全在剎那間解放!

支持冰嫵的無形力量,也頓時消失,加上寒徹冷冽的湖水,她再也支持不了,全身一鬆懈,她沉入湖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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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醒來,冰嫵發現自己躺在溫暖的床上,卓遇坐在床側,焦慮的吐一口氣。

「醒過來了!你哪裡不舒服?」

冰嫵盯住他,搖搖頭。

卓遇點頭。「沒事幹嘛跳水?」

總算見到他了,冰嫵懸宕的心,這會才定下來,她閉上眼,眼角滾落一滴清淚……

「想自殺得看地點、時辰,這時候跳水,沒淹死,也會凍死!」

說著,卓遇轉身,由桌上捧起一碗溫熱薑湯,又回到床側。

冰嫵柔順的坐起來,突然發現,身上只罩了一件寬大的男衣,她靦腆地紅著臉低聲道:「給你添麻煩了……」

「是呀!我急死了……」忽然頓住話,卓遇見她忸怩神態,心開意解地轉口。

「哦!放心!我這人雖然愛開玩笑,也明白『非禮勿視,非禮勿動』,你身上的濕衣服,是我命丫環替你更換。來,把這個喝下。」

卓通小心的一匙匙喂她,吞下第三口,一股酸楚沒來由的冒上喉,冰嫵掉下淚

「怎麼了?還難過?哪裡不舒服?」

就是受不住他的溫柔、他的關切,他的……冰嫵一搖頭,接過了薑湯,和著酸楚,灌下去……

卓遇拍拍她背脊。「小心!小心慢喝!」

將空碗放到桌上,卓遇轉向她,她的行為,讓卓遇覺察出不尋常,他問道:「想休息?或是把心裡的話,說出來?!」

冰嫵搖搖頭。「我要你陪我!」

卓遇坐到床邊,冰嫵美眸始終盯住他。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哪裡人?」

「我單名——遇。哪裡人……我覺得不重要!像你,我只知道你是周冰嫵!其他一概不知!」

「說得是!」冰嫵點點頭,雖然心中愛慕他,但她卻無法將自己的狀況,向他坦承。

錯過今天,以後再相見,許是陌路人了!

「你怎會出現在醉石磯?」

「我要找你!」

卓遇雙手一攤。「我不就在這兒?不過,你怎知道,我會在醉石磯?」

「我以為,你是卓宅的朋友,他們或許知道你的行蹤……」

「聰明的姑娘!」卓遇笑了。「說吧!找我什麼事?」他以為她是來尋仇的!

遲疑了好一會,冰嫵雙腮像染了胭脂。

「如果……如果……我是說,假如,我死了,你……會不會想我?」

卓遇一怔,盯住她。「好好的人,為什麼要死?」

「我是說——假如……」

卓遇立起,踱兩步,停身,正色地說:「我們數度邂逅,時日雖短,卻印象深刻。尤其樹林內一親芳澤后,」說到此,他紅透一張冠玉似的臉。「心中已無法將你磨滅……」

「遇……遇哥!」冰嫵渾身撼然,檀口微啟,酸楚的喚。

卓遇上前,猛然抱緊她。

「冰嫵!冰嫵!我不會讓你死,誰敢殺你,我一定饒不了他!」

多日來的煎熬,在此刻全都有了代價,冰嫵的芳心,因他深情的擁抱,傷痛全撫平了……

但是,短暫的歡愉,並不能解決冰嫵現實的問題她即將嫁給汪長風!

醞釀多日的意念,竄入她腦中,她決定對自己「心狠手辣」一次!

放開他,冰嫵徐徐除掉身上外袍……

卓遇愕然看到她柔婉的頸、肩;接著,是賽雪似胸前,一雙高挺、飽潤的乳峰……

他忘情的伸出巨掌,一下攫住綿軟的乳球,乳球危顫顫的躍動,他可感到手中的飽滿、細緻。

隨著冰嫵雙手移動,她露出衣袍內的纖腰,卓遇滿是驚奇,沒有想到少女的嬌軀,竟然如此曼妙、充滿神奇而引人……

虎目微轉,他眼芒寸寸往上移,突然乍見她美眸含了兩泡淚……

卓遇吃一驚,手上微用力,冰嫵柔聲輕呼。

卓遇頓然醒悟,放手、朝後退,幾乎是一鼓作氣地,同時拉起衣袍,掩住面前的玲瓏玉體……

「你……」冰嫵咬住下唇,不懂的看他。

「你想做什麼?你在哭?」

「你不愛我?」

「我——這是兩回事!」

「原來……你說的都是騙人!」冰嫵難堪的垂下螓首。

「我沒有騙人!」

「你說,心中無法將我磨滅,都——都是謊言……」

「不是謊言!是真的!」卓遇急急道:「我這顆心,惟天可表!」

抬起美眸,冰嫵懷疑的看他——好一會,她凄冷的牽動唇角。

「那麼,是我不夠美,不夠吸引你?」

「你想到哪裡去了?」卓遇扶住她雙肩。「你聽著,我愛你!我喜歡你!」

可是,他卻拒絕她了!冰嫵眼裡,凈是茫然與錯愕,還有——一絲羞慚。

「就因為我愛你,所以,我尊重你!你懂嗎?」

冰嫵木然望著他,不點頭,也不搖頭……

「你還是不懂我的意思!我要用八人花轎迎娶你,新婚夜才完全得到你……」

冰嫵凝眼看他,她終於明白他的心意,但,這是不可能的了……

「我不喜歡隨隨便便就得到你,冰嫵!你這麼美,美得令人心疼,我絕不忍傷害你……」

是因為方才,他看到她眼裡的淚?

冰嫵倏然笑了,笑得像春花。「真的不忍傷害我?」

「要我發毒誓?」

「不必!我只要你用行動表示!」

「你!你想我怎麼做?」

「你都會照辦?嗯?」冰嫵截口問。

「對!只有一件,不能叫我去跟卓宅的人血拚!」

冰嫵又笑了……然後,她平躺在床,輕輕合上雙眸,柔聲說:「愛我吧!用你的行動表示!」

卓遇俯身,吻住她檀口,她敞開衣袍,反抱住他,緊緊、緊緊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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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腹為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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