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九章 狂者歸來(下)
第二部九章狂者歸來(下)
程曉雪獲救了,對蕭強再三道謝。但有一件事,她疑惑不解。從她按下定位器按鈕發出警報,到蕭強破窗而入,僅有短短的幾分鐘:「蕭隊長,你們怎麼來得這麼快?」
蕭強沒有解釋,叫來馮婧安慰和保護程曉雪,送她回酒店。
其實,他也沒辦法解釋。總不能告訴程曉雪,他早就知道葉馨婷是南江醫學院一系列謀殺案的兇手,極可能是因為感情糾紛導致心理異常,仇視並且會謀害程曉雪。那個定位器,其實一直是啟用的,不但能定位,而且裡面還裝了竊聽器,而蕭強一直在跟蹤監視著程曉雪,所以才能在千鈞一髮間及時趕到。
那晚,得知何劍輝的死訊后,蕭強坐在辦公室里通宵達旦地翻閱案件資料,發現案件中疑點甚多。他一直沒有搞清兇手的殺人動機。以蕭強多年的刑警經驗來推斷,兇手極可能是一個心理異常者,在柳玉香、黃嘉雯、陳安琪身上,有某種引起她殺機的因素。如果說曾國勇殺害柳玉香還有可能的話,那黃嘉雯、陳安琪都與他風馬牛不相及,他有什麼理由去殺害她們?再說了,無論從哪方面看,曾國勇都不像是那種仇視女生的心理異常者。
如果不是曾國勇,他又何苦替人背黑鍋?蕭強馬上想到了曾國勇的女友葉馨婷。曾國勇被抓到公安局,葉馨婷竟然沒有露面,一次也沒有來探望,不合常理。而且,以葉馨婷的條件,怎麼會找一個比她大這麼多的男人?蕭強調查葉馨婷的資料,得知她以前談過戀愛,可男友卻被一個女生橫刀奪愛,並且死於非命。湊巧的是,第二天就是醫學院的校慶,那名已經成為女明星的情敵也受邀參加。蕭強緊急布局,設下這個陷阱,引葉馨婷自投羅網。
現在,人證物證俱全,葉馨婷想抵賴也抵賴不了。何況,葉馨婷根本就沒打算抵賴,對她犯下的罪行供認不諱。
其實,葉馨婷的童年很不快樂,她父親早死,母親帶著她改嫁。繼父也有小孩,經常欺負她,甚至在她青春發育時對她進行了性侵犯。青少年時期留下的陰影讓葉馨婷變得內向壓抑,鬱鬱寡歡,敏感自卑,懷疑身邊的一切異性。謝飛是唯一一個闖進她心靈的男人,讓她重新感受到生活的陽光。可是,謝飛最終還是被程曉雪搶走了,並且慘遭橫死。刺激過度的葉馨婷受此影響,本來就壓抑的心理更加不正常了。白天,她還是一名普通的體育教師,但是到了晚上,她總產生一種想要毀滅一切的**。
柳玉香,是她殺害的第一個女生。挑中柳玉香的理由很簡單,她是女生,和身為老師的曾國勇關係曖昧,彷彿就是程曉雪與謝飛的翻版。失去理智的葉馨婷,把柳玉香幻想成程曉雪殘忍地勒死了。
那次,柳玉香偷偷溜出實驗室,卻被跟蹤而至的葉馨婷迷暈后殺害。這是她第一次殺人,經驗不足,手忙腳亂,結果移動屍體時被前來約會的曾國勇發現了。她本以為,身為保安處長的曾國勇會告發她。結果出乎意料,曾國勇竟然對柳玉香的死漠不關心,反而以此要挾葉馨婷嫁給他。無奈,葉馨婷只好虛與委蛇,暫時答應他,卻一直在找借口拖延,結果只確定了戀愛關係。
為了掩人耳目,他們編造出飄移空間的靈異傳說來轉移視線,並且在病理學試驗室里置放了一些能引起人神經系統產生幻覺的揮發性藥物。柳玉香的家人曾經找到醫學院,要求查清柳玉香的真實死因,卻在曾國勇的軟硬兼施下而忍氣吞聲不予追究。正因為此,曾國勇聽到馮婧提到柳玉香時,神情大變,知道無法再隱瞞真相。
殺了柳玉香后,葉馨婷不能停止變異的心理需求,先後對黃嘉雯和陳安琪下手。黃嘉雯身上有一股野性的美,而這種美在葉馨婷眼中就是程曉雪的那種狐媚。陳安琪看上去可愛清純,葉馨婷認為這種可愛清純和程曉雪一樣是用來迷惑男人的,剛進學校就和男生卿卿我我不清不楚。所以,她認為兩個人都該殺。所用的手法和謀殺過程,和徐天的推理大致相符,沒有什麼出入。61
黑衣人就是葉馨婷。打電話、放毒蛇、追殺方媛,都是葉馨婷所做的。正因為此,她才在看到被自己謀害而死不瞑目的柳玉香的屍體時,嚇得扭身就跑。在解剖大樓外,葉馨婷被徐天摔傷了,倉皇出逃,由於腿傷擺脫不了馮婧的追蹤。無奈,她只好逃到曾國勇那裡,請求他的幫助。曾國勇和葉馨婷已經坐在一條船上,不得不出手幫忙。而且,他也心存僥倖,因為當時正在看直播的足球比賽,沒有作案時間,警方拿不出有力的證據來控告他。於是,他迷暈了馮婧,換了葉馨婷的黑衣引開警方的注意力,讓葉馨婷順利脫身。
雖然葉馨婷對所犯的謀殺罪行供認不諱,但還是有一些細節蕭強沒有弄清:「梅干看到的樹妖是怎麼回事?」
葉馨婷頗為自得:「這麼簡單的事情,你們警方到現在也沒有弄清楚?梅乾和陳安琪喜歡深夜在草地上卿卿我我,於是我特意把樹妖做成黃嘉雯的樣子來嚇唬梅干。樹妖的傳說本來就是我散布出去的,我對樹妖的形象自然了如指掌。其實,所謂的樹妖製作起來也很簡單,準備一張巨大的可以捲起來的黑紙,黑紙表面用銀箔畫好樹妖的模樣,懸挂在老榕樹上,在夜色中反光,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懸浮在半空隨風飄舞的樹妖。」
「陳安琪被謀殺的現場留下的『441』三個血字是什麼意思?」
「那是我逼陳安琪寫的。醫學院有很多靈異傳說,其中不少是我和曾國勇編造出來散布出去的。但441女生寢室的靈異傳聞卻真的和我無關,所以,我讓她寫下這三個字,用來轉移警方視線。」
「那你為什麼要謀殺方媛?」
葉馨婷詭譎地笑:「我什麼時候說過想謀殺方媛?」
蕭強一愣:「你不想謀殺方媛?」
「我如果想謀殺方媛,怎麼會打電話救她?」
這件事,蕭強也想不通:「那製造吊扇墜毀、放眼鏡蛇進441女生寢室、用乙醚攻擊方媛、把自來水通電流入停屍房,是不是你做的?」
葉馨婷的回答倒也爽快:「全是我做的。」
「那你還說不想謀殺方媛?」
「不想。」葉馨婷一點都不害怕蕭強凌厲的眼神,反而一直面帶微笑,「我如果真想謀殺方媛,用得著費這麼多手腳,搞出這麼多事來?」
蕭強也覺得事有蹊蹺,葉馨婷既然承認了三宗謀殺案,沒必要否認一宗殺人未遂案。
「那你真正的用意是什麼?」
葉馨婷突然變得有些傷感:「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只知道,如果我不這麼做,不用等到今天,早就進了你們公安局的監獄。」
蕭強總算聽明白了:「你是說,有人強迫你這麼做?」
直到這時,葉馨婷才有些傷感:「是的。」
「什麼人?」
「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
葉馨婷白了蕭強一眼:「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蕭強緩和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和氣些:「葉馨婷,你也知道,你犯下的這些事,罪無可恕。現在,你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老老實實坦白罪行,爭取寬大處理。」
「寬大處理?算了,蕭隊長,你不用拿這個來騙我,我殺了這麼多人,還想寬大處理?」葉馨婷突然笑了,笑得不可抑制。淚水,輕輕從她臉頰上滑過。
笑過之後,葉馨婷一臉真誠地說:「蕭隊長,我沒有騙你,我是真不知道那個人是什麼人。其實,我一直沒見過他,只是在夢境中遇到過他。」
「夢境中遇到的人?」蕭強想到秦月的遭遇,馮婧告訴他,有一個神秘的人,為了得到傳說中的血玉,不斷闖進秦月夢境。難道,那個神秘人,也闖進了葉馨婷的夢境中?
「我知道,這件事很難讓人相信,但的的確確是真事。自從殺了陳安琪以後,我就時常做噩夢,夢到一個奇怪的聲音。這個聲音彷彿是一個魔鬼,知道我的所有事情,威脅我聽從它的命令,否則公布我所犯下的這些罪惡。」
「你確認是在做夢?」
「是的,肯定是在做夢。所以,第一次,我雖然害怕,卻沒有理他。結果,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我的夢中,揭露我的醜事,發出警告。後來對付方媛的那些事情,都是他設計安排的。我終於知道,那個聲音,不僅僅會出現在夢中,還會出現在我的真實生活中。除了聽從他的命令,我別無選擇。」
「你就甘心受他擺布?」
「沒辦法,我還有一件心愿未了。如果完成了那件心愿,就算是讓我馬上就去死,我也心甘情願。」
「什麼心愿?」
葉馨婷再次露出那種詭譎的笑容:「現在還沒到告訴你的時候。」
在審訊過程中,葉馨婷一直很配合警方,可是,這次,無論蕭強怎麼做思想工作,葉馨婷就是閉嘴不說,她是鐵了心頑抗到底。
押下葉馨婷后,蕭強總是覺得心神不寧。葉馨婷的表現太反常了,他還從來沒遇到過這種犯人。娓娓而談,神態自若,彷彿在述說別人的故事般,對自己犯下的罪行沒半點懺悔自責。
也許,自從謝飛死後,她的心就死了,活在這個世上的,只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軀體。
那個闖進秦月與葉馨婷夢境的神秘人,究竟是什麼人?
葉馨婷所說的那個最後的心愿,又是什麼呢?
按理說,葉馨婷最恨的就是程曉雪,她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謀殺程曉雪。蕭強一驚,打了個電話給程曉雪。電話是程曉雪本人接的,酒店那裡什麼也沒發生,一切正常。想起葉馨婷最後的笑容,蕭強內心湧起一種強烈的不安,雖然現在葉馨婷和曾國勇都關押在南江市公安局,但保不准他們還另有同夥,為了防患於未然,蕭強還是特意吩咐馮婧去萬豪酒店保護程曉雪。
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打過電話后沒多久,程曉雪就一命嗚呼了,殺人兇手不是別人,就是一直被關押在南江市公安局的葉馨婷。
程曉雪的死因很簡單,吸入過量的氰化物。
葉馨婷用的道具很簡單,一支喜愛牌薄荷香煙。
原來,葉馨婷自從知道程曉雪喜歡抽喜愛牌香煙后,就將一支浸了氰化物液體的喜愛牌香煙晒乾,在萬豪酒店迷暈程曉雪時偷偷放入了她的香煙盒中。
自從曾國勇被抓后,葉馨婷行事變得格外小心。她最恨的就是程曉雪,無時無刻不想殺了她給謝飛報仇,這也是她活在這個世上的唯一心愿。
這次,程曉雪來參加醫學院的校慶,對葉馨婷來說機會難得,她一定要把握住。正因為此,除了迷暈葉馨婷外,她還設計了第二套方案,就是在和葉馨婷一起外出遊玩時偷偷把這支劇毒的香煙放入她的香煙盒中。即使迷暈了葉馨婷,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把這支毒煙放入了她的香煙盒中。
只要程曉雪還活著,遲早會抽到那支毒煙的。氰化物是劇毒,無論是顆料還是氣體,都會讓人窒息猝死斃命。
蕭強再聰明,也想不到葉馨婷還會有這手,即使被抓住了關進公安局也能謀殺程曉雪。
這就是她不肯告訴蕭強的最後心愿。
62
方媛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在夢中,她聽到一個虛無縹緲、若有若無的聲音。
那聲音有一種魔力,似乎能穿透遙遠的空間,直抵她的內心深處。
彷彿就在她的耳邊輕聲傾訴,卻看不到發出聲音的人。
方媛不喜歡那個聲音。即使在夢中,方媛也能感覺到自己的厭惡和恐懼。
那個聲音,讓她想到了秦月,想到了何劍輝,想到了她內心深處最深的痛——秦妍屏和陶冰兒的死。
那個聲音一直糾纏著她,對她喋喋不休,指責方媛是害死秦妍屏和陶冰兒的罪魁禍首。
方媛不願意聽。
方媛掩起耳朵,聲音依然清晰地傳入耳膜,傳導到她的上腦皮層。
方媛在寂靜幽長的隧道里奔跑,看不到隧道的盡頭,她的眼睛所能看到的就只有黑暗。
方媛大聲呼救,她的回聲在黑暗的隧道里綿綿不絕地迴響,沒有人回應她。
方媛想找個地方躲藏,但除了腳下的地面,兩邊的牆壁,找不到一點實質的物體。她所能觸摸到的,只有無窮無盡的空氣。
無論方媛怎麼努力逃避,那個聲音始終陰魂不散地追隨著她,清晰地傳入她的耳膜。
方媛累了,放棄了努力,迷惘地站在那裡,大聲質問:「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那個聲音笑了,得意地笑:「方媛,你逃避不了的,我就在你的身體里。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們早就合體為一。所以,你永遠都無法逃避。」
方媛打了個哆嗦,她想起眼鏡王蛇那個可怕的噩夢,何劍輝對她說話,也是這樣的口氣。似乎為了給自己鼓氣,方媛再次大叫:「不!這只是個夢!夢醒后什麼都會消失!」
那個聲音在冷笑:「這不是夢。你以為,做夢會有如此清晰的感受?」
的確,即使是在夢中,方媛的思維都特別清晰,和頭腦清醒時沒什麼區別。如果真的是夢,通常思維是雜亂無章的,感受是模糊殘缺的。
一股寒意湧上了心頭:「你究竟是誰?何劍輝?」
「我是個幽靈,一個寄居在血玉中的幽靈。」
方媛想到了秦月:「你為什麼要闖進我的夢境?你不是只進入秦月的夢境的嗎?」
「你為什麼要害死秦妍屏和陶冰兒?」
方媛發瘋般狂叫:「她們不是我害死的!她們是我最好的朋友。」
聲音讓步了:「好吧,就算不是你害死的,作為她們最好的朋友,她們的靈魂在受苦受難,你為什麼不幫幫她們?」
「我不知道她們在受苦受難。如果能幫的話,我一定會幫的。你說,要如何幫她們?」
「很簡單,借壽。」
「借壽?」
「是的,只要你將自己的壽命借給她們,她們就能重生。」
「我不信。」
「是不肯,還是不信?」
「是不信。」
「我會讓你相信的。」
那個聲音終於消失了。方媛吐了一口氣,默默地佇立在黑暗中,宛如一座雕像。
這真的只是一個夢?如果真的只是一個夢,為何還不見醒來?
噩夢仍在繼續,感覺不到要醒過來的徵兆。
過了一會兒,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是女生的聲音:「方媛,你還記得我嗎?」
方媛打了個哆嗦,她聽到的,竟然是秦妍屏的聲音。
怎麼可能?
「你真的是秦妍屏?」
「是我,方媛。你還記得我?太好了!我曾經在441女生寢室夢遊,差點傷害到你。」
方媛怔住了。這件事,只有她和蕭靜知道。這個聲音,真的是秦妍屏?
過了一會兒,陶冰兒的聲音傳了過來:「方媛,我是陶冰兒啊,你不會忘了我吧。我曾經和你一起請筆仙,你還嚇得把筆都掉了。」
難道,真的是秦妍屏和陶冰兒的靈魂在和她對話?
方媛不想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如果不是秦妍屏和陶冰兒的靈魂,又怎麼能說出這些秘密?
「秦妍屏、陶冰兒,太好了,真的是你們……你們現在怎麼樣了?」
兩個聲音同時哭了起來,哭得悲傷凄慘,令人心碎:「方媛,求求你,救救我們,我們現在很慘很慘……」
「我怎樣才能救你們?」
「借壽給我們。你放心好了,我們不會多要的,每個人只要五年,一共十年。」
又是借壽?難道世間真的有借壽這回事?而且是活人借給死人?
這時,方媛沒時間多想:「怎麼借給你們?」
「很簡單。你醒了後起床,走出病房,向左走,遇到樓梯就往下,一直下到樓底,然後向右拐,找到一扇寫了441的小木門,推開門走進去,站在房間里七星燈陣勢的正中間,閉上眼虔誠祈求,向北斗許願借給秦妍屏和陶冰兒五年壽命,就可以了。記得,一醒來后就要做,千萬不要忘記,千萬不要遲疑,不然我們兩個將陷入萬劫不復的煉獄中……」
聲音漸漸遠去,終於消失了。
然後,方媛從睡夢中醒來。
映入她眼帘的,全是大片大片的慘白,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福爾馬林味。
這裡是南江醫學院附屬醫院的特別病房,整個病房只有一張病床,也只有她一個病人。
蘇雅坐在椅子上,趴在床沿邊,睡著了,睫毛隨著呼吸輕輕顫動。
她在這裡守了兩天兩夜。
自從方媛被救后,蘇雅就沒有離開方媛的身邊。方媛的身體倒沒有大礙,只是凍壞了,行動有些不方便。
蘇雅睡得很熟,這兩天,她累壞了。(在此後的一段日子裡,蘇雅會遇到一系列的詭異事件,死亡的鈴聲如影相隨在蘇雅的生活中,恐怖離奇的程度,遠遠超過了她以前所經歷的,這些后話將在《女生寢室3》中繼續講述。)
方媛沒有驚動蘇雅,穿著病號服,趿著拖鞋,躡手躡腳地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的走廊里看不到行人,盤旋著一陣陣寒風,緊閉的病房裡不時傳來病人的咳嗽呻吟聲。
方媛按照夢中的叮囑,向左拐,走了樓梯口,一層層地下去,一直下到了最底層,然後向右拐。
最底層很暗,遠遠的只有一盞小燈孤零零地亮著,忽明忽暗。走了十多米,方媛真的發現一扇木門上有人用血紅的顏色寫上了441三個字,彷彿在隨風飄舞,說不出的陰森詭異。
方媛壯著膽子推開門,裡面空蕩蕩的,瀰漫著一股濃濃的灰塵味,似乎只是一間閑置的雜物房,很久沒有人打掃過。但是在房間的中央,真的亮著七星燈,七種不同的燈光交錯閃耀,華彩繽紛,將一個小房間映照得奇幻莫名。
方媛沒有多想,緩緩走到了七星燈的正中間,閉上眼睛,默默地祈求。祈求秦妍屏與陶冰兒的靈魂得到安息,祈求北斗將她的十年壽命借給秦妍屏與陶冰兒。
就在方媛虔誠祈求時,她所站立的地板忽然陷了下去。方媛失去了支撐,身體迅速沉下去,彷彿掉入了萬丈深淵般。
62、
方媛沒有摔傷,下面鋪了一個氣墊承接住她的身體重量。
方媛爬起來,細細打量。她被關在一個鐵籠里。在鐵籠的角落裡,還放著一具黑色的棺材。除此之外,鐵籠里什麼都沒有。
鐵籠的外面,放著更多的黑色棺材。棺材蓋上,用白石灰寫了些字。除此之外,室中別無他物。
方媛盡量靠近鐵欄,探頭向外面張望:秦妍屏、陶冰兒、許艷、李融、萬海……一個個熟悉的人名。這些人,全部是死在她面前的。
方媛打了個哆嗦,一股寒意迅猛湧上,瀰漫了她的全身,彷彿掉入了冰窖般。
方媛大聲呼救,聲音在房間里迴響,根本就傳不出去。
她伸手握住銹跡斑斑的鐵欄,發瘋般用盡全身力氣搖晃,鐵欄依然紋絲不動。
這是什麼地方?竟然連電燈都沒有,燃燒的是古老的油燈。
怎麼會這樣?
難道,又是個陷阱?
秦妍屏和陶冰兒會故意設下陷阱讓她鑽?
還是,剛才和她說話的,根本就不是秦妍屏和陶冰兒?
如果不是秦妍屏和陶冰兒,又怎麼會知道那些秘密?
方媛想不通,一個人坐在鐵籠里的氣墊中,孤獨無助。
這個密室,充滿了鬼氣,令她心神不安。
至少,有一點,她可以肯定。設下這個陷阱的人,暫時不想傷及她的性命。否則,就不必大費周折地用氣墊鋪在她掉下來的地方了。
只要她耐心地等待,那個人始終會出現。
果然,沒過多久,她聽到一些異動。
異動是從棺材里發出來的,而且就是鐵籠角落的那具棺材。
棺材里有什麼?
一個死人?
抑或其他的什麼東西?
方媛屏著呼吸,提心弔膽地凝視著那具棺材,牙齒情不自禁地開始打顫。
她想起了以前的一個噩夢——從棺材里爬出了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人。那個人,會取代她的生命,會奪走她的身體。
好冷!
千年地窖般的陰冷,和普通的溫度降低有著本質區別,彷彿是源自內心的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裡,剎那間便瀰漫了全身所有的肌體,連骨骼都被凍僵了。
一陣緊密的敲擊聲過後,棺材蓋被緩緩移開。一縷長發從棺材裡面飄了出來,然後伸出了一堆黑糊糊的頭髮。
頭髮下面,是一張方媛熟悉的面孔——竟然是秦月!
秦月在棺材坐起來,一臉茫然地打量著,眼神定格在方媛身上。
「方媛!」秦月驚叫,懷疑的目光在方媛身上反覆掃梭,「怎麼是你?」
方媛呼出一口濁氣,顫聲說:「秦老師,你怎麼在棺材里?」
秦月臉色凄然:「我也不知道。我明明睡在家裡的,怎麼醒了後會在這裡?那個聲音說……」
不知為什麼,秦月又停頓了。
方媛急問:「那個聲音說什麼?」
秦月沉吟了一會,說:「那個聲音在夢中和我說,他帶我去認一個人。」「是不是何劍輝?」
「是的。那個聲音說,只要我幫他做完這件事,以後永遠都不會來糾纏我。可是,這裡沒有何劍輝啊!方媛,你有沒有看到何劍輝?」
方媛搖了搖頭。很明顯,她和秦月,都被闖進她們夢境的神秘人關起來了。
秦月從棺材里爬出來,相擁在一起,無助地等待。
也不知過了多久,頭頂上突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兩個人大聲呼救。
然後,那塊把方媛陷落下來的地板被打開了,一道亮光從上面射了下來。
方媛抬頭,看到一個模糊的人頭在探頭探腦……
「救命!」方媛想也不想,馬上呼救。
「方媛!你沒事吧!」那個人開口了,竟然是徐天的聲音。
「徐天,我沒事,快來救我!」
「好!你別急,我馬上就來……」
「來」字剛說完,徐天所站立的那幾塊地板和周圍的地板突然間全部陷下去。原來,不僅僅是七星燈的中間那塊地板有機關,整個房間的地板都有機關。
徐天再怎麼防備,此時也是無濟於事,身體一滑,和方媛一樣掉了下來。
剛剛升起的希望就這麼輕易地破滅了。
方媛怒其不爭:「原來你和我一樣笨!」
徐天從地上爬起來,十分懊惱:「我哪知道那個人的機關會設置得這麼巧妙!」
其實,以徐天的智慧,原本不會如此輕易中計。怪就怪,他太關心方媛了,關心則亂,心一亂,思慮就欠妥當縝密。
徐天本來在醫學院值班,接到一個神秘人的電話,說方媛在他手上,讓他到指定的地點談判,只能一個人來,不準泄露出去,否則就永遠見不到方媛。徐天心急火燎地跑到醫院病房查看,發現方媛果然不在。他只能按照神秘人的吩咐,找到這間小屋,進去等待神秘人的到來。
徐天已經夠小心了,沒有站在七星燈的中間地板陷下去,並且發現了中間踏板的機關,打開了那塊踏板,發現了方媛。可是,他再聰明,也想不到屋子裡的機關設計得如此巧妙,不僅中間那塊地板會陷下去,整個屋子的地板都會陷下去。
方媛問:「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徐天四處打量,走到鐵欄面前,雙手各握一根,嘗試著用力拉扯,結果自然也是徒勞的。
一直沒有出聲的秦月已經盯著徐天看了很久,這時突然叫了一聲:「原來,真的是你!」
徐天回過頭,望了秦月一眼,眼神特別凌厲,刺得秦月直往後退。
方媛扶住秦月:「秦老師,你在說什麼?」
秦月喃喃自語:「那個聲音沒有說錯,原來,你真的一直躲藏在南江醫學院。」
徐天沒有說話,默默在站在那裡,低著頭,似乎在沉思。
方媛隱隱猜到了什麼,恐懼的滔天巨浪撲面迎來。
「秦老師,你是說徐天是何劍輝?」
秦月沒有回答,而是拚命地躲到了方媛身後,看都不敢看徐天一眼。
良久,徐天緩緩抬起頭,眼神里異彩流溢,幽幽地說:「沒錯,我就是何劍輝!」
徐天,就是何劍輝!
怪不得,徐天會對素無來往的方媛如此痴心。
怪不得,徐天的智商這麼高,在一系列兇殺案中表現得那麼從容不迫。
怪不得,徐天一直對追查兇手表現得不冷不熱,甚至在解剖大樓門外故意放走黑衣人。
因為,他早就知道幕後黑手的真正目的——襲擊方媛從而逼迫何劍輝現身,奪取他手裡的千年血玉。
只是,這次,他的身份終於暴露,他也陷進了危局。63、
方媛拉著秦月,兩個人縮到了鐵籠的角落裡,兩雙眼睛,充滿了恐懼。
何劍輝是個怎麼樣的人,她們比誰都清楚。心理變態者,殺人魔王,這些詞語,盡可以加在何劍輝的身上。
何劍輝的臉上閃現深深的疲倦之色:「你們放心,我不會傷害你們的。」
何劍輝坐了下來,耐心地等待。他知道,約他來的幕後黑手,始終要出現的。
時間一點點地逝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油燈的昏黃光芒似乎閃了閃。外面的棺材里,又一個棺材蓋掀起來了。
那是具無名的棺材,上面沒有寫名字。所有的棺材中,唯有這具棺材沒有寫名字。
棺材里爬出來的,又是誰?
一個人影從裡面緩緩爬出來,衣著華麗,金冠閃爍,彷彿遠古的皇族般,臉上戴了一個面具。
「你總算來了。」何劍輝哼了一聲。
面具人彷彿在笑:「我總算找到你了,何劍輝先生。」
這場對決,他是勝利者,所以他現在有心情笑得出來:「何劍輝先生,你以為你買通了精神病院的醫師,找一具和你相近的屍體,把那具屍體的牙醫紀錄偽造是你的,就能騙過我嗎?你只能騙騙那些墨守成規食古不化的警察罷了。其實,自從你出現在方媛身邊,我就懷疑你就是何劍輝。你對方媛的那份感情出賣了你。只是,你的整容手術做得太成功,而你的表演也太好了,所以,我一直不能肯定。」
秦月驚叫:「你就是闖進我夢中的神秘人。」
面具人說:「是的,我就是闖進你夢中的神秘人。虧你還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怎麼這麼容易相信鬼魂之說?」
「你是怎麼闖進我的夢境的?」
「很簡單,在你睡著后,對你進行催眠。你以為,催眠只對清醒的人才有效?其實,催眠對熟睡的人更容易實施,因為人類這時的潛意識是最活躍的。」
秦月明白了。既然是催眠,他就不能預知那她男朋友蔡文強的命運,蔡文強被她捉姦在床,是他指使別的女人引誘蔡文強的。蔡文強慘遭車禍橫死,幕後的指使人也是他。他做這些,只為了取信秦月,讓秦月真以為他是無所不知的幽靈。
至於他能一直找到秦月,說穿了也很簡單,他肯定在秦月隨身物品上放置了追蹤器。無論秦月逃到哪裡,他都能找到。無論秦月將門窗關得多嚴實都沒用,他隨時可以催眠秦月竊取秦月的鑰匙。
面具人說:「好了,既然你全明白了,我也會兌現我的諾言,以後再也不糾纏你。」
秦月急忙哀求:「那你放我出去!」
「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要到什麼時候?」
「這就要看何劍輝先生了。」
何劍輝冷眼看著面具人:「我知道你想奪取我手裡的千年血玉。」
「不,你說錯了。我是拿回自己的東西。這塊千年血玉,本來就是我們族中的寶物。」
「族中的寶物?這麼說,你不是漢族人?」
面具人說漏了嘴,急忙剎車:「你別管我是什麼人,現在的局勢你很清楚,如果你和這兩個女人想活命,只有一個辦法,把千年血玉交給我。」
這點,面具人說得沒錯。何劍輝他們困在鐵籠里,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沒有信號,逃跑沒有工具,如果面具人不放他們出去,他們只能坐以待斃。
「可是,血玉不在我身上。」
「不在你身上,那在哪?」
「告訴你也可以,只是你要發誓放我們走。」
「好!」面具人想也不想,賭咒發誓,誓言極毒,不但是他自己,連父母子女都咒進去了。
何劍輝似乎很滿意麵具人的毒誓。他搔了搔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什麼要求?」
「我想看看,一向簡約樸素的小古穿著華麗彩服是什麼樣子。」
面具人怔了怔,然後大笑:「何劍輝就是何劍輝,果然聰明。」
面具被揭下,露出了小古那張得意忘形的臉:「我是哪裡露出了破綻,你怎麼知道是我?」
何劍輝微微一笑:「很簡單,襲擊方媛的行動是從陳安琪被害后才開始的。我比你早來到醫學院,醫學院里有什麼人我很清楚。在這期間,醫學院只進了幾個人,而你恰恰是其中之一,而且進來的原因很勉強。我暗中調查過老古,發現他根本就沒有回到老家養病,...而是神秘消失了。而且,他根本就沒有你這麼一個侄子。你不覺得,你的很多言談舉止,都和一般人不一樣嗎?孤僻得有些反常,根本就不像一個年輕人。」
小古鼓掌:「好了,何劍輝先生,我真的很佩服你。不過,現在毒誓也發了,面具也揭下來了,你總應該告訴我,血玉到底藏在哪吧?」
何劍輝微微一笑:「好吧,你聽好了。血玉藏在我被關的那家精神病院房間的床腳底下。」
小古也是笑容可掬:「謝謝你了,何劍輝先生。你再耐心地等一會,我現在就去取血玉,拿到了就放你們走。要是你騙了我,你完全知道會是什麼後果吧。」
說完,小古匆匆躺回棺材中。
原來,那具棺材就是走出這個密室的秘密通道。64、
小古走後,何劍輝神情黯然,似乎有一件很為難的事情難以決定。反覆踱了幾個來回,望了望如受驚小鳥般的方媛和秦月,臉上浮現堅毅的神情,咬了咬牙,從身上掏出一個小水瓶,一支針管,將水瓶中的液體注入自己的血管。
做完這些后,他慢慢地走到了方媛面前。
方媛顫聲叫:「你別過來!」
何劍輝柔聲說:「方媛,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我知道我以前走火入魔做了很多壞事,害死了很多人,所以才讓你這麼害怕。但你相信我,我的心理恢復正常了。」
方媛說:「你是說,那塊血玉讓你走火入魔?沒有那塊血玉,你還是個好人?」
「是的,那塊血玉是人間至寶,有種神奇的魔力,能影響一個人的性情思維。我駕御不住,所以才會變成那樣。」
方媛半信半疑。
何劍輝臉色凄然:「算了,你信不信都無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陪我說說話,好嗎?」
「你要死了?小古不是答應放我們走的嗎?」
何劍輝苦笑:「你看他發那種毒誓,連自己的父母子女都拿出來詛咒,這種人,無情無義,心狠手辣,為了達到自己目的不擇手段,你還真的相信他?我不過是用緩兵之計,騙他去精神病院走一趟。」
「那你也不會死啊!只要他沒得到血玉,就不會殺你,我們還可以想辦法。」
「沒用的,這裡是絕地,沒辦法可想。只有我做出犧牲,才有可能救你們出去。」
「犧牲?」方媛想起何劍輝剛才的動作:「你對自己注射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一些湖水,是我以前從月亮湖中舀出來的,當時只是覺得好奇保存起來,沒想到會用在自己身上。」
方媛總算明白了,何劍輝往自己身上注入劇毒的月亮湖湖水,到時毒性發作,發揮出身體的潛力,力大無窮,可以像韓軍一樣把鐵籠的鐵欄拉扯開。
方媛有些感動:「你不用這樣做的。」
何劍輝嘆息:「我只能這樣做。」
方媛無語,直到現在也搞不清楚,站在他眼前的,究竟是邪惡的魔鬼,還是聖潔的天使。
也許,每個人都是魔鬼與天使的混合體,是魔鬼還是天使要看他所面對的是誰了。
「從這裡去青山精神病院,來回最快也要兩個小時,我想,時間足夠用了,不知道我變成的殭屍是什麼樣子。」
「不會的。」
「你不用安慰我。除了你,我對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麼可眷戀的,現在,我只想和你說說話。」
方媛默然。抬頭看了看秦月,正靠著欄杆,目光投向別處。
何劍輝坐在方媛面前,娓娓而談。其實,一直是何劍輝在傾述,方媛只是一個傾聽者。
原來,何劍輝八歲時就成了孤兒,無人照顧,跟在其他流浪小孩後面流浪街頭,像野狗一樣生存,衣不遮體食不果腹。在他流浪的那個地方,有一個小餐館,餐館老闆的女兒和他同齡,是他以前的同學,可憐同情他,一直暗中救濟他,在他最黑暗的時刻給了他生存下去的希望和溫暖。他發過誓,一定要好好報答那個女孩。後來,他被好心人送去了孤兒院,接著被人領養了,上學讀書,參加工作,再也沒見過那個女孩。他找了很多年,一直沒有找到那個女孩。方媛的到來,讓他眼前一亮。方媛的長相、氣質都很像那位女孩,或者說很像他印象中的那位女孩,他一度將方媛當成了那位女孩,這也是他之所以迷戀方媛的原因。
其實,那位女孩是他心中最美最真的夢,方媛讓他這個夢在現實中繼續。
說著說著,何劍輝的臉色就變了起來。一會兒變得慘白,一會兒變得鐵青,一會兒變得鮮紅。他知道,體內的毒素即將發作,對著方媛抱歉地笑笑。
「在我失去理智前,你們有多遠離我多遠,千萬別靠近我,尤其是身上不要有血腥味。」
何劍輝走到了鐵欄面前,兩隻手各自拉著一根鐵欄,靜靜地等待毒素髮作。
忽然,那具無名棺材又響起異動,小古氣急敗壞地從裡面爬出來。
「何劍輝先生,你說謊!我去了青山精神病院,根本就沒找到血玉!」
何劍輝詭異地笑:「那塊血玉一直就在戴在我頸脖子上,你自己過來取。」
小古有所察覺,站在一旁遲疑不決:「你的臉色怎麼變得那麼古怪?」
何劍輝一把扯去了自己的衣領,頸脖上果然掛了一塊血玉,晶瑩剔透,柔和的紅色光芒緩緩流溢。
小古兩眼發直,貪婪地盯著血玉,想也不想,疾步上前,手若閃電,一把扯斷了項鏈抓到血玉。
何劍輝大喝一聲,雙手用力,兩根鐵欄竟然真的被拉出一個弧形,揉身撲向小古,小古看著手中血玉欣喜若狂,來不及閃避,被何劍輝撲倒在地。
方媛和秦月立刻從弧形缺口鑽出來,迅速逃到那具無名棺材前面。
秦月揭開棺蓋,鑽了下去。方媛站在棺材旁邊,回頭望了望搏鬥中的何劍輝和小古。
小古擅長搏擊之道,身手敏捷,疾若閃電,可無論他怎麼踢打抓頂撞,何劍輝兩手死死抓住他的一隻腿不放,狀若瘋狂,張口就咬。
在鮮血的刺激下,何劍輝已經徹底瘋了。方媛忍住嘔吐感,最後望了一眼何劍輝,鑽進了棺材。她的身後,傳來小古痛苦的慘嚎聲。
兩天後的一個傍晚,方媛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月亮湖的蘑菇亭。蘇雅揮著手跑來,手上拿著一個精美的禮品盒,這是別人寄給方媛的包裹。
方媛打開精品盒,裡面放著一塊晶瑩剔透小巧玲瓏的血色玉墜,柔和的血色光彩映紅了方媛的臉。在精品盒的背面,寫著一行小字——
送給我最愛的女人何劍輝
後來,什麼都沒有了!還是敬請關注第三部吧!哈哈,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