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白朗奇有狼人的血統,雖然沒有血統證明書可以秀給大家看,但是他敏銳的感官與對月亮的情有獨鍾,或許能稍稍作個旁證。
兩人蜜月期時,白朗奇哪還記得血統特殊的事,新娘夫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愛愛愛,差別是口頭上的說愛,還是身體上的做愛。過了一陣子,他稍微從「性」福時光中退了燒,腦袋開始煩惱起來這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了。
這件事他不知道如何對小羊解釋,心中擔憂她會把他當作怪物,也煩惱自己的血統是否會動搖她對他的愛,更為難的是怕她會以為他是神經病。
他本來想把這個秘密憋在心中憋一輩子,有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幸福,他有保衛她的幸福的責任。然而,越是這樣想,這個秘密卻猶如魚刺卡在喉嚨,不斷提醒著他。
對男人而言,誠實與不誠實,同樣需要勇氣。
婚後苦苦忍耐數個月之後,白朗奇終於痛下決心要坦白。
要說這種可能會引起老婆大人不開心的話,白朗奇認為要挑一個她心情愉快又放鬆的時機,說不定她一開心,不在意,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
但是他不能明顯的頻頻詢問小羊現下心情如休,於是他挑了他認為女人會心情快樂又放鬆的時候,吐露這個秘密——
某個月農曆十五,白朗奇在床上奮力展現一夜六次郎之後,可能是因為心情緊張,他表現得比往常更加激情、狂野。歡愛過後,本來應該沉沉睡去的他有些猶豫地盯著她的臉龐。
滿月的光輝照進落地窗內,柔柔地酒在楊純理汗濕且疲倦的臉上。剛才兩人都大量的消耗體力,身體與心靈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滿足,卻是最累的時候。
「小羊,我跟你說一件事。」
「唔……」她的眼睛閉著,輕唔了聲,表示有在聽。
「我……」白朗奇只說了一個我字,就半晌沒有下文。
楊純理翻了個身,更偎進他懷裡,打了個呵欠,低喃:「要不要明天說?」
「不,就今天。」再拖下去,他會有一種被精神凌遲的疲憊。
「喔……」她在他懷裡點了點頭,似乎表示有認真聆聽。
他又我我我了一陣之後,才一咬牙的猛道:「我的血緣里有爸媽的血緣,來自很多地方,有日本中國英國希臘狼人德國,聽說更多代以前也有蒙古西班牙……」他又快又急的說著,深怕她聽清楚,卻矛盾的嗓門大開,深怕她睡著沒聽見似的。
良久,若有似無的一聲:「嗯……」這是她當晚給的最後一個回應。
「小羊,我說完了,你有沒有意見?」他小心翼翼的問著嬌妻。
等了好一會兒,他只聽到她平穩的呼吸聲,連比個手勢、翻個身也無。
他戰戰兢兢的問:「你沒有意見,我就要睡了?」
又等了幾分鐘,確定嬌妻真的沒有意見,他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在她唇上輕輕落下一吻,「老婆,我愛你。」
白朗奇在床上躺好,把她摟進懷中抱住,確定她不會消失之後,沒多久就沉入夢鄉。
幾天後——
白朗奇與楊純理坐在迴廊下喝茶看書,她單手托腮看著他。
「你現在有空嗎?」
「有啊。」當然有。他擱下雜誌,微笑地瞅著她。
「可以說幾句話嗎?」
「可以。」
「唔……我前幾天作了一個夢,不過又不像是夢……」
「怎麼?作惡夢了?說出來就不會怕了。」他輕拍她放在桌子上的另一隻手。
她靜靜地盯著他覆蓋在自己手上的小麥色大掌,這隻溫暖的大手給她一種穩定又安心的感覺,她好愛他,好愛眼前這個男人……
「怎麼了?在發獃?作了什麼夢?」
「我夢到你跟我說話,說你的血緣。」她盯著他的手,沒抬起頭來。
聞言,白朗奇全身肌肉瞬間緊繃,緊得有如銅澆鐵鑄似的,彷彿任何東西都刺不穿戳不破。
她語氣平緩的道:「你說你繼承了父母的多國血緣,念了一長串的國家名,可是裡面好像有一個不是國家吧?不知道我有沒有聽錯。」
別慌!他深吸了一口氣,問:「你聽成什麼?」
「狼人。」她依然盯著他的大掌。
他盡量控制著聲音別顫抖,誠實的回答:「你沒聽錯,雖然很淡了,但是我有狼人的血統。」
「噢,原來不是作夢。」
兩人之間一陣沉默。
她的頭低垂著,焦點凝在他的手掌上,像似在研究他的掌紋,彷彿那是能夠吸引她全部注意力的新大陸。
而他,沒有勇氣抬起她的頭,看看她現在的表情。
沉默持續著……靜默的空氣幾乎要讓人窒息。
白朗奇覺得自己的心幾乎快跳出來了。為什麼她不說話呢?她在想什麼?她後悔了嗎?她害怕了嗎?
他以為壯士斷腕的精神,打破沉默道:「小羊,有什麼想法可以說嗎?夫妻之間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我在想那晚的六次,是不是你故意的?明明我說了好幾次不要了。」
「啊?」他沒預期到會聽到這個。
她仍盯著他的大掌,接著伸出手,輕輕撫摸他的手。「雖然隔天醒來腰酸背痛,縱慾了一整晚嘛。」她輕笑了一聲,然後緊緊握住他的大掌。
「可是,偶爾我也喜歡你這樣的熱情,有一種燃燒一切的吸引力,讓我深刻的體會到我是多麼的愛著你,讓我的眼睛無法從你身上離開,即使就這樣糾纏到天荒地老也沒關係。」這時,她抬起頭來直視他,明亮亮的眼神里有著濃厚的眷戀與了解,沒有他擔心的畏懼與後悔。
「小羊!」他激動的橫過隔開兩人的原木桌,把她從椅子上抱起來,深深地按入懷裡,熾熱的雙唇不留一絲空隙地吻著她,透過交纏的唇舌傳遞激動的情緒與無法言喻的感情。
向來對情事害羞的她回以同等猛烈的熱情,白晳小手與小麥色的大掌都一樣迫不及待的拉扯彼此的衣物,渴望更直接更親密的接觸。
這場野火燎原的慾望燒得迅速,燒得旺盛,好不容易,楊純理於喘息間艱難地吐出聲音:「回房間……不要在外面……」
白朗奇如奉聖旨,立即把她打橫抱起,大步跨往家中。
雖然那天不是滿月,兩人仍在房中待了一整個下午,小兵休憩時,就臉貼著臉,胸貼著胸,手在彼此身上撫著,說一些夫妻間的親密話,慾望又復燃了,在汗水,呻吟,喘息,身體的緊密結合中,感受彼此密不可分的完整。
又幾天後。
喜愛大自然的小兩口又坐在迴廊下,乘著涼風,喝茶聊天。
「你說的狼人血統到底是指什麼?」她調皮地踢了他的大腿。
「啊?」他以為這個話題已經過時了。
這幾天,她查了許多有關狼人的資料。
「電影的狼人會變身,喜歡處女,而且是吸血鬼的剋星,真的嗎?」她又抬腳,踢了他二下。
「我不會變身,我也沒看過家族裡的誰會變身。至於吸血鬼,我想我要先遇到一個吸血鬼,才會知道狼人是不是吸血鬼的剋星,天曉得這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嗎?我懷疑那是獵魔女時代下產生的一種宗教迫害。」
「可是我都看到狼人了,說不定會看到吸血鬼哩。」
他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我希望你永遠都遇不到那種東西。」
「別這樣嘛,還沒遇到就有偏見,這是不行的。」她笑嘻嘻的又輕踢了他一腳。
「如果吸血鬼把你的血吸光,看你還……不!」本來想取笑她,但他一想到那樣的場景的場景他就背脊發冷,連說笑的心情也沒了。「你是我的老婆,就是真的有吸血鬼,我也會一槍斃了他,用爪子撕了他!只要傷害了我的家人,不管是誰,下場只有死而已!」他一臉認真,眼中閃著強烈殺意。
「嘿,親親老公,我只是打個比方,不要太嚴肅,我們在聊天嘛。」她用腳指在他的小腿上走樓梯,走來走去,走到他覺得好癢,忍不住打破嚴肅表情,笑出聲音。
「狼人喜不喜歡處女,其實我也不知道。」唉,除了她以外,他沒有和其他處女交歡的經驗,當然這些風流帳不能吐實。
「但是,我喜歡你,我愛你就夠了。」
「呵,你這隻大尾巴狼,這樣諂媚我,又想吃牛排了?那種澳洲進口的牛排很貴的,還要跑到高雄去買才有,這樣討好我是不夠的。」她得意的揚唇一笑。
「老婆大人,再加上加拿大七日游你覺得如何?附有帥哥導遊,猛男地陪,還有一棟美麗的郊區別墅。」他昂首挺胸的自我推薦。
「好吧,看在這位帥哥身材結實的份上,我委屈一點。你是午餐要吃,還是晚餐?」
「都要吃。」
「得了便宜還賣乖,哼,不煮了。」
看她皺著鼻子輕哼一聲的可愛模樣,白朗奇開懷大笑的把她抱起來轉圈。「快說你要烤牛排,不然我就不把你放下來。」
「哈哈哈,好癢啊!放我下來啦!」她縮了縮肩膀。
「快說你要烤牛排。」他雙手仍撐在她的腋下不入,繼續轉圈圈,聽她說會癢,順勢搔了幾下。
「哈哈,偏不烤。」
兩人清朗的笑聲在庭院里回蕩著,久久不散。
之後——
「什麼?你能跟動物溝通?好厲害!」
「沒什麼,雕蟲小技而已。」雖然說得謙虛,但白朗奇的表情一點也不謙虛。
「有哪些動物?」
「貓、狗、馬、猴子、鳥……一些常見的飛禽走獸,我都可以跟它說上幾句。」
「這麼多!」她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敬佩。
「天賦佔了很大的優勢,再加上我十五歲之前看過的動物比看過的人還要多,這就跟你會說閩南話,客家話等方言的道理有些類似。耳濡目染久了,自然而然就聽得懂,也會說了。」
「既然能跟動物溝通,那能跟蟑螂,螞蟻溝通嗎?」她好期待唷。
他一臉驕傲,胸有成竹的回答:「當然,不行。」
「嗟,不行還說那麼大聲。為什麼不行?」
「昆蟲跟動物是不同世界的生物啊!」
「明明都是活在地球上。你有物種歧視?」
「這不是物種歧視的問題,而是種類完全不同的問題。舉個例子來說,除了人類,你能跟動物溝通嗎?」
「哼,當然,可以。」她以一個哨音招來愛犬,溝通給他看:「小杜,咬他!」
杜賓犬樂意之至的執行主人的命令,它迫不及待的張開大嘴,撲上去——
【全書完】